94. 前传(六)

作品:《奸佞

    次日清晨,两军对垒。


    贺朝军队黑压压一片,军容整肃,怀朔骑兵则如草原上的狼群,蓄势待发。骆绯一袭白衣,独自策马走向两军之间的空地。


    对面军阵中,一员银甲将军缓缓而出。


    当对方取下头盔时,骆绯的呼吸骤然停滞,她如何能忘记,那正是她十年未见的兄长骆绍。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但那双骆家特有的狐狸眼,依然如故。


    “绯儿…”


    骆绍的声音哽咽了:


    “这些年来,你受苦了。”


    骆绯强忍泪水,哀声道:


    “哥哥。”


    “单于待我很好,我不想看到你们兵戎相见。”


    骆绍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


    “我是奉旨前来,陛下有令,踏平怀朔。”


    语毕,他忽而望着妹妹,带着期待问出那句:


    “妹妹,你跟我走吧。”


    “我们回家。”


    骆绯摇头,二人都明白,这是必败的局面。


    “兄长应该明白,我若回去,只会让皇上更加忌惮阎骆两家,将离在朝中的处境也会更加艰难。”


    话未说完,一支冷箭突然从贺朝军阵中射出,直取骆绍后心。


    骆绯惊叫一声,却见兄长猛地侧身,箭矢擦着铠甲而过。


    “有刺客!”


    两边军阵顿时骚动起来。


    骆绍当机立断:


    “绯儿,快回去!今日之事恐怕有诈!”


    他调转马头,却又回头深深看了妹妹一眼,留下一句:


    “妹妹。”


    “保重。”


    这次短暂的会面不欢而散。


    当夜,骆绯辗转难眠,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然,天快亮时,急报传来:


    骆绍将军深夜遇袭,重伤昏迷。


    “一定是崔仲明搞的鬼!”


    骆绯猛地起身。


    “他要杀人灭口!”


    阿斯楞按住激动的妻子,安抚道:


    “我已经派最好的巫医去为你兄长救治了,你放心。”


    然而,三天后,传来的却是骆绍伤重不治的噩耗。


    据说,将军临终前留下遗言:


    宁做草原鬼,不为贺朝臣。


    骆绯听到消息时,正抱着策勒格日哄睡,银碗从手中滑落,羊奶洒了一地。她呆呆地坐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


    “夫人?”


    阿斯楞担忧地轻唤。


    骆绯缓缓抬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我要去见兄长最后一面。”


    两军再次对峙,这一次,骆绯直接策马来到贺朝军阵前。


    “我要见骆绍将军。”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贺朝副将出面回道:


    “叛将骆绍已经伏诛,尸首已经送回京城…”


    骆绯厉声打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住嘴!”


    “让我见兄长,否则今日我就死在这里!”


    就在僵持之际,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军阵,车帘掀开,里面赫然是骆绍的灵柩。


    “陛下开恩,准骆将军魂归故里。”


    副将道:


    “但有一个条件,请夫人亲自护送灵柩回京。”


    这明显是个陷阱,阿斯楞立即策马上前,阻拦道:


    “夫人不可!”


    但骆绯已经下马,一步步走向灵车,当她看到棺中兄长安详的遗容时,泪水终于决堤。


    “哥哥…”


    她轻抚着冰冷的棺木。


    “绯儿带你回家。”


    就在她准备登上灵车的瞬间,异变突生,两侧突然射出无数箭矢,直取骆绯。


    千钧一发之际,阿斯楞飞身扑来,用身体护住妻子,自己却中箭倒地。


    “放箭!”


    纳吉长老大吼。怀朔骑兵顿时万箭齐发,压住了对方的攻势。


    混战中,骆绯拖着受伤的丈夫且战且退。当她终于踉踉跄跄地退回本阵时,发现阿斯楞肩头插着一支羽箭,鲜血染红了战袍。


    “单于!”


    她惊呼一声。


    “无碍…”


    阿斯楞咬牙拔箭,嘴唇已没了血色,却仍呢喃一句:


    “快救骆将军灵柩。”


    但已经晚了。


    贺朝军队趁机放火烧了灵车,骆绍的遗体在烈焰中化为灰烬。骆绯眼睁睁看着兄长的最后痕迹消失在火光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殷红的火焰焚化了骆绍的尸体,这是崔仲明害死的不知第多少条人命。


    当晚,怀朔部举行了隆重的祭奠仪式。


    因为没有遗体,只能立衣冠冢。骆绯将兄长送她的那方芍药帕子放入冢中,跪在坟前久久不起。


    “哥哥至死都在想着救我。”


    她喃喃自语:


    “而我却连他的遗体都保不住…”


    阿斯楞默默为她披上裘衣,五指紧握成拳。


    “这个仇,我一定会为夫人报。”


    远在贺朝泗京的朔风里,军旗正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校场之上,十八岁的阎涣一身玄色轻甲,手持长枪,正在与数名老兵对战。枪尖如龙,在寒风中划出凌厉的弧线,每一次出击都带着破空之声。


    “将军小心了!”


    一名百战老将大喝一声,手中陌刀直劈而下。


    阎涣不闪不避,长枪一抖,竟用巧劲将陌刀引偏,随即一个回马枪,枪尖精准地停在老将咽喉前三寸。


    校场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要知道,方才出手的老将曾是阎垣麾下第一猛将,如今竟败在一个少年手下。


    阎涣收枪行礼,谦逊道:


    “承让。”


    老将抚须大笑着:


    “虎父无犬子啊!”


    “将军这手回马枪,颇有当年阎将军的风范!”


    提到阎垣,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阎涣眼神一暗,却很快恢复如常,勾唇道:


    “诸位叔伯教导有方。”


    语毕,阎涣退步转身,作势要走,一个身影快步上前,一只手接过阎涣手中的兵器,另一只手快速为他披上一件轻便的薄衫,免他出汗着凉。


    “阿泱,近日射箭练得如何,可有进益?”


    阎涣顿步回身,对上那一张和自己三分相似的脸。


    这是他在世上唯一一个亲人,他亲手救下的人,他的堂弟,阎泱。


    “谢将军关怀,成绩尚可。”


    阎泱点头答话,语气中带着对兄长的绝对尊敬。


    便在这时,一骑快马疾驰而入。


    “八百里加急!御夷部犯边,云州告急!”


    军情如火,不过三日,阎涣便率三千精骑驰援云州。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领兵,军中不少老将都暗自担心,毕竟御夷部以骁勇善战著称,这些年不知让多少贺朝将领折戟沉沙。


    而上一次能打怕他们的,正是已故的夏州节度使,阎垣。


    云州城外,烽烟四起。


    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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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夷部这次出动了两万大军,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阎涣站在高处眺望敌阵,眉头紧锁。


    “将军。”


    阎泱忧心忡忡。


    “敌众我寡,不如固守待援?”


    阎涣摇头道:


    “御夷部擅长围城打援,等援军到来,云州早就城破了。”


    是夜,阎涣做了一個大胆的决定,次日亲自带领五百死士,夜袭敌营。


    “不可!”


    众将纷纷劝阻。


    “将军,这太危险了!”


    阎涣却已披甲上马,不容置疑。


    “御夷部今夜必在庆功,防备松懈,这是唯一的机会。”


    果然,御夷部大营中正在狂欢。


    他们刚刚击溃了一支贺朝援军,自以为胜券在握。谁也没想到,一支轻骑会如鬼魅般突入大营。


    阎涣一马当先,长枪所向披靡。他专门寻找敌将斩杀,制造混乱。五百死士如尖刀般插入敌营心脏,所过之处,火光冲天。


    混战中,阎涣直取御夷部主帅帐。


    那主帅正在饮酒作乐,见一个少年将军杀到,不禁大笑:


    “贺朝无人矣!派个刚长大的娃娃来送死!”


    阎涣也不答话,挺枪便刺。


    两人战作一团,帐内刀光剑影。那主帅确实骁勇,但阎涣的枪法得自父亲真传,又融合了这些年的苦练,越发凌厉。


    三十回合后,阎涣一枪洞穿敌将咽喉。


    “主帅已死,尔等速速受降!”


    “降者不杀!”


    阎涣挑着敌将首级冲出大帐。


    群龙无首的御夷部顿时大乱,与此同时,城内的守军也趁机杀出,里应外合,大破敌军。


    此战,阎涣以少胜多,斩敌五千,俘虏万余,彻底剿灭了为祸边境多年的御夷部。


    消息传回京城,举朝震惊。


    金銮殿上,崔仲明看着捷报,手指微微发抖。


    阎涣…阎垣的儿子。


    他竟如此骁勇善战。


    年迈的帝王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阎垣正在崛起。


    “陛下。”


    宰相出列奏道:


    “阎涣立此大功,当重赏以安军心。”


    众臣纷纷附和。


    确实,如此大捷,若是不赏,只怕寒了将士们的心。


    崔仲明强压心中不快,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众爱卿以为,朕该如何封赏这位武将新秀啊?”


    兵部尚书出列,恭谨道:


    “按律,当封三品镇北将军。”


    “但…阎涣年纪尚轻,可先封四品骑虎将军,以示陛下恩威并济。”


    骑虎将军。


    好一个骑虎将军。


    崔仲明心中冷笑着,这封号倒是贴切,他如今倒真是骑虎难下了。


    “…准奏。”


    皇帝挥毫写下圣旨,朱笔特别在“虎”字上重重一顿。


    宣旨太监赶到云州时,阎涣正在伤兵营中探望将士。他亲自为一个断臂的老兵换药,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这样治伤的方法,他这十年来都是如此做的。


    “阎将军接旨——”


    阎涣跪地听旨,面色平静如水。


    当听到“封四品骑虎将军”时,他嘴角微微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骑虎?


    确实,如今他阎涣就是要骑在这贺朝的江山之上,看看皇帝老儿能奈他何。


    “臣。”


    “谢主隆恩。”


    他叩首接旨,声音洪亮,眼神却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