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前传(八)
作品:《奸佞》 退朝后,崔仲明独坐御书房,对着阎涣的奏折发怔。那字迹刚劲有力,与阎垣年轻时如出一辙。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二十年前,阎垣也是这般年纪,也是这般战功赫赫。
“陛下。”
暗卫首领悄无声息地出现,悄声禀报:
“阎涣近日与太子走得很近。”
崔仲明猛地抬头。
“什么?”
暗卫低声继续道:
“阎涣常送太子兵器马匹,还亲自教导骑射。陛下可还记得,他的父亲,那阎佞
皇帝的手开始发抖。
他想起自己当年也是通过讨好前朝太子,最终夺得皇位。如今阎涣此举,难不成是要重演历史。
“好个阎涣…”
崔仲明咬牙切齿:
“朕能扶他上来,就能把他踩下去!”
是夜,皇帝秘密召见心腹大臣。
“明日,朕要在宫中设宴,庆贺阎爱卿大捷。”
崔仲明眼中闪着诡异的光。
“就仿照当年…给阎垣庆功的规格办。”
众臣面面相觑,谁都知道二十年前那场“庆功宴”发生了什么。
“陛下三思啊!”
老臣跪地劝谏道:
“如今阎涣手握重兵,万一…”
崔仲明咳嗽着,抬手一摆。
“朕意已决,这次…这次一定要永绝后患!”
然而计划还未实施,就传来了更坏的消息,阎涣的军队开始换防,三州兵力暗中向泗京方向移动。同时,边关传来急报,怀朔部单于阿斯楞亲率五万铁骑,陈兵边境。
崔仲明惊恐万状,当夜就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阎垣浑身是血地站在床前,身后跟着长大成人的阎涣。父子二人手持滴血的长剑,一步步向他逼近,直指他的咽喉。
“陛下!陛下醒醒!”
太监慌忙摇醒尖叫的皇帝。
崔仲明浑身冷汗,指着空荡荡的寝殿大喊:
“他们…他们来了!快叫侍卫!l
这样的夜惊持续了数日,皇帝彻底病倒了,数位太医院会诊后,悄悄对宰相摇头。
“陛下这是惊惧过度,心神俱损,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消息很快传到阎涣耳中。
他正在校场练兵,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告诉陛下,臣近日得了一株千年人参,正要献入宫中为陛下滋补。”
当那株形似人形的老参送到龙榻前时,崔仲明冷汗涔涔,摇头道:
“他…他这是在讽刺朕!快拿走!拿走!”
人参被扔出殿外,立时摔得粉碎,但皇帝的心病已经种下,药石无灵。
在一个雨夜,崔仲明突然召见太子,他死死抓住儿子的手,嘶声道:
“宥儿,记住…永远不要相信阎家人。”
“他们…他们都是阎罗殿的索命鬼…”
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龙榻。
御医们跪了一地,却都束手无策,看着满室的宫人们恐惧跪地,崔仲明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场景。阎垣展开圣旨时那错愕的表情,百名暗卫一拥而上的混乱,还有那顶悄悄抬回阎府的染血轿子。
“报应…这都是报应…”
皇帝喃喃自语,眼神逐渐涣散。
未央宫深处,药石苦涩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五十四岁的崔仲明躺在龙榻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声,烛光摇曳,将他枯槁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殿外,突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声声叩在白玉石阶上,如同催命的鼓点。老太监惊慌失措地跪在榻前,颤巍巍道:
“陛下…阎、阎将军求见…”
崔仲明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不见…朕不见…”
但已经晚了。
玄甲铿锵声中,一道修长的身影已然立在寝殿门口。
阎涣未着朝服,只穿一身墨色常服,腰间佩剑甚至未解。这身打扮在帝王寝殿本是死罪,但此刻无人敢拦。
“臣,阎涣,特来探望陛下。”
青年的声音冷冽如刀,在空旷的殿中回响。
崔仲明挣扎着想坐起,却无力地跌回枕上。透过昏花的视线,他看见那张脸,那分明是二十年前的阎垣,同样的剑眉星目,同样的薄唇紧抿,只是眼中的凌厉晦暗,远不同于他父亲的澄澈清明。
“你…你…”
皇帝的手指剧烈颤抖,指向步步逼近的身影。
阎涣在龙榻前三步处站定。烛光在他年轻的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那双与父亲极其相似的眼眸中,翻涌着压抑了太久的怨怒。
“陛下可还记得我父亲?”
阎涣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
“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吗。”
崔仲明猛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
“逆臣…该死…”
阎涣突然轻笑一声:
“逆臣?”
“我父亲一生为国,战功赫赫,最后落得个草席裹尸的下场。陛下可知,那夜我掀开草席时,看到的是什么?”
他向前一步,靴底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八十四处伤口,处处避开要害。”
“他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寝殿内的宫人早已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崔仲明脸色惨白如纸,拼命向后缩去,仿佛想躲进龙榻深处。
“为什么。”
阎涣的声音陡然拔高:
“就因为他功高盖主,就因为你忌惮他?”
“或是,嫉妒他。”
崔仲明双目猩红,似乎眼见此事避无可避,反倒有了几分与之相抗的气力。
“功高盖主…”
“历来如此。”
阎涣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悲愤。
“好一个历来如此!”
“那陛下可知道,你最珍视的这把龙椅,很快就要换人坐了。”
他俯下身,在皇帝耳边轻声道:
“你一生最在意的便是这江山帝位,而我,会亲手把它交给别人。你最疼爱的太子,我会让他成为傀儡,而你守护的贺朝江山…”
青年将军直起身,一字一句道:
“我会让它改姓阎。”
崔仲明目眦欲裂,挣扎着想扑过来,却从榻上滚落在地。
“你…你敢!”
阎涣冷眼看着皇帝在地上抽搐,继续道:
“您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要让您活着看到这一切,看到您最害怕的事情,一件件变成现实。”
但崔仲明已经听不见了。
他双目圆睁,手指死死抠着地砖,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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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当太医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时,皇帝已经没了气息。
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对着阎涣站立的方向。
次日黎明,丧钟响彻泗京城。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举国震惊。九重宫门次第开启,白幡如雪般挂满檐角。皇城内外,哭声震天,不过真假难辨。
而此时的阎府,阎涣正对着铜镜整理衣冠。
听到钟声,他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继续系好腰带。
“父亲。”
他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道:
“这是第一个。”
镜中的青年将军目光如刀,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笑意。窗外,朝阳正在升起,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那座刚刚失去主人的皇宫。
八岁的太子崔宥穿着过大的孝服,跪在灵前瑟瑟发抖。
他还是个孩子,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父皇就没了,更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他自幼崇敬的大将军,成了他的杀父仇人。
“殿下节哀。”
阎涣跪在太子身侧,声音恭敬,眼神却冷若寒霜。他亲手为小太子整理歪斜的孝带,动作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百官跪满大殿,哭声此起彼伏。但若细看,便能发现许多人在偷偷交换眼神。皇权党、中立党、阎家党,文臣武将党。各方势力在这国丧之时,已经开始暗中较劲。
“陛下驾崩得突然,未留遗诏。”
宰相跪在前排,声音悲痛却字字清晰:
“当务之急,是扶太子早日登基。”
皇权一派的领袖立即附和道:
“正当如此。”
“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但武将党的将领们却沉默不语,目光都投向阎涣。谁都知道,如今真正掌握兵权的,是这位年仅二十岁的军事总督。
阎涣缓缓抬头,目光扫过群臣:
“太子年幼,登基之事还需从长计议。眼下最要紧的,是办好陛下的丧仪。”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让所有人心头一凛。
从长计议?
这分明是要拖延新帝登基。
三日守灵期,各方势力暗流涌动。阎涣以“护卫皇宫”为名,调来自家亲兵接管防务。宰相则联合文官集团,连夜拟订所谓的“先帝遗诏”。皇权族不甘示弱,暗中联络各地藩王,试图制衡阎涣。
停灵第七日,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局势更加紧张。
太庙供奉的太祖佩剑竟然不翼而飞,这在国丧期间可是大凶之兆。
“定是有人要祸乱朝纲啊!”
宰相当众疾呼:
“严查,必须严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阎涣,谁都知道,太庙守卫最近刚换成了他的人。
阎涣却淡然自若:
“既然要查,就彻查到底。不如请宰相大人亲自带队,搜查各位大臣的府邸。”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谁府上没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他此招尤为聪明,此事最后果然不了了之。
出殡那日,阴雨绵绵。
六十四人抬的楠木棺椁缓缓而行,纸钱如雪片般飘洒。太子崔宥捧着牌位走在最前,小小的身影在雨中摇摇欲坠。
阎涣骑马护在灵柩旁,玄甲外罩着麻衣。雨水顺着他冷峻的面容滑落,谁也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