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前传(一)
作品:《奸佞》 乱世风云际会,诸国并立于苍茫大地之上,烽火常年不熄。在此动荡时局中,武将之权势臻于鼎盛,成为各国赖以存续之支柱。
金戈铁马之间,武将们手握重兵,镇守边疆,其声威往往凌驾于文官之上,成为左右朝堂格局的重要力量。
贺朝疆域辽阔,北接狄戎,南邻楚越,西抗羌胡,东临海寇。四境之地,无一日不闻战鼓,无一夜不见烽火。
各镇节度使拥兵自重,坐拥数万精锐,其权势之盛,往往令朝廷难以节制。边关大将府邸门前,常见各地使者络绎不绝,进献奇珍异宝,以求结盟或乞求庇护。
朝堂之上,武将地位尊崇。每逢大朝会,身着麒麟服的将军们位列武班之首,与文官分庭抗礼。皇帝赐宴时,必先敬戍边将领,论功行赏时,武将封赏往往倍于文臣。军中奏折直达天听,武将可直接面圣陈情,此等殊遇,令文官望尘莫及。
边境之地,城池巍峨,箭楼高耸入云,垛口处寒光闪烁。
守城将士披坚执锐,战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烽火台依山势而建,日夜监视敌情,一旦有变,狼烟顷刻间便可传讯百里。各处关隘守将手握生杀大权,可先斩后奏,其威势之重,可见一斑。
军中规制森严,大将军统领三军,麾下偏将、校尉、都尉各司其职。兵符所至,如朕亲临,将士莫敢不从。各镇节度使更可自置僚属,私铸兵甲,其势力范围俨然国中之国。
然武将权势过盛,亦成朝廷隐忧。有些边将拥兵自重,渐生骄矜之心,有的甚至与敌国暗通款曲,以待价而沽。朝中时有大臣上书,谏言削藩收权,然边境安危系于武将之手,朝廷往往投鼠忌器。
在这乱世之中,四海未归一统,百姓期盼太平。而武将们手握重兵,镇守疆土,其权势之盛,既是国家屏障,亦成朝廷隐忧。如何权衡武将权势与朝廷制衡,成为贺朝皇帝日夜思虑的要务。
山河破碎,期待有朝一日能海晏河清,让这武将极盛的时代成为过往云烟。
颍州城的春日,总是从太守府后花园的第一株芍药开始。
这一年,芍药花开得格外盛大,艳丽的花瓣如云如霞,映照着廊下执卷少女的容颜。
骆绯斜倚在朱漆栏杆上,一身藕荷色襦裙,外罩月白纱衣。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鸦羽般的鬓发间流转。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本该媚意横生,却因眸中常含的三分愁绪而显得格外动人。
当她抬眼望人时,眼波流转间总带着若有若无的悲悯,仿佛能看透世间所有苦难。
“小姐又在读兵书了。”
侍女端着茶点走来,轻声笑着。
骆绯唇角微扬,指尖拂过书页上墨迹未干的批注,喃喃道:
“父亲可知,御夷部又在边境生事了。”
她的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却带着超乎年龄的沉静。
这般才貌,早已传遍颍州。及笄那日,提亲的媒人几乎踏破太守府门槛。然而,太守骆成章却在一众名门贵胄中,选定了一个年轻的武将,夏州节度使,阎垣。
婚期定在三月三。
十里红妆从颍州一直抬到夏州,送亲的队伍走了整整七日。
当盖头被掀开时,骆绯看见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阎垣身着大红喜服,眉宇间还带着边关风沙留下的痕迹,但看她的眼神却很温和。
“夫人。”
他执起她的手,声音沉稳有力:
“我常年戍边,夏州也比不得泗京繁华,恐要委屈夫人了。”
新婚之夜,他们就这样聊到天明。二人从边关布防谈到诗词歌赋,骆绯惊讶地发现这个武将竟如此博学,阎垣亦为妻子的见识叹服。
红烛燃尽时,他们在晨光中相视而笑,彼此眼中都有惊喜。
节度使府的日子平静而温馨。阎垣虽军务繁忙,但只要回府,必定先问夫人起居。每逢休沐日,他会陪骆绯逛夏州城的书肆,或是教她骑射。百姓常见节度使大人扶着夫人在城墙上漫步,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次年深秋,骆绯有孕了。
阎垣高兴得在院里练了一夜的剑,第二天一早就去寺庙还愿。
怀孕期间,他只要在家,必定亲自为妻子画眉,睡前总要念几页兵书给腹中的孩子作为故事听。
分娩那日,阎垣在产房外急得团团转。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传来时,这个在战场上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将军,竟腿软得差点跪倒在地。
“是个小公子,恭喜将军,恭喜夫人了。”
产婆笑着将襁褓递出来,一旁的阎垣小心翼翼地接过儿子,手指都在发抖。他走进产房,先将孩子放在骆绯枕边,然后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柔声道:
“夫人,辛苦了。”
骆绯虚弱地笑笑,目光落在婴儿皱巴巴的小脸上。
“夫君给他取个名吧。”
阎垣轻触儿子的脸颊,又看了看还虚弱着的妻子,开口道:
“夫人耗费半条命生下的孩子,夫人来取。”
骆绯沉思了片刻,轻声开口:
“阎涣。”
“取‘涣然冰释’之意,愿他将来能继承你的志向和才气,化解这世间的干戈。”
小阎涣的出生让节度使府充满了欢声笑语,骆绯每日亲自哺乳,阎垣再忙也要每日抱儿子哄上半日。
每逢晴时,一家三口会在后院练武场散步,阎垣抱着儿子认兵器,骆绯就在一旁弹琴。
这样的幸福持续了七年,直到边境烽烟再起,御夷部大举进犯。
临行前夜,阎垣将妻儿搂在怀中,坚定道:
“等我回来。”
骆绯将亲手绣的平安符塞进丈夫战甲的内衬,不舍地开口道:
“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他点点头,只留给妻儿一个决绝的背影。
战争持续了整整半年。
待捷报传回时,夏州万人空巷。阎垣率军凯旋那日,百姓跪迎三十里,皇帝连下三道圣旨嘉奖,赐金帛无数。
但盛誉之下,亦有暗流涌动。
未央宫内,五十出头的崔仲明看着奏章,手指轻轻敲打着龙椅。镜中映出他日渐衰老的容颜,而奏折上“阎垣”两个字却显得如此耀眼。
“众卿以为,该如何赏赐阎爱卿?”
皇帝的声音在金殿回荡,目光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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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
宰相出列,恭敬道:
“阎将军功在社稷,当重赏。”
崔仲明嘴角微扬,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是啊,该重赏。”
他顿了顿,眼底暗流涌动,许久才抬眼,扫视着文武百官一张张谨慎小心的面容。龙袍之下,崔仲明的双拳又握紧了几分。
“阎垣劳苦功高,为我贺朝次次搏命,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已赏无可赏。”
“这样罢,就加封阎爱卿为镇北王,此后他便是贺朝开国以来第一位异性王。”
退朝后,皇帝独坐良久。
夜幕低垂时,他忽然对暗处道:
“拟旨,召阎垣入京受封。”
手指在御案上划过,最终停在一份密报上,那是关于阎垣受百姓拥戴的详细记述。
烛火跳跃,映着皇帝阴晴不定的脸。
案头香炉青烟袅袅,却驱不散深宫中的寒意。
阎涣八岁那年的秋天,枫叶红得似血。
节度使府邸里的那棵老枫树,是阎垣在儿子出生时亲手种下的。如今已是亭亭如盖,如火如荼的红叶映满了庭院。小阎涣正踮着脚,试图摘下最高处的那片枫叶。
他要将这片最红的叶子,送给即将凯旋的父亲。
“少爷慢些!”
老管家紧张地张开双臂,生怕小主人从梯子上摔下来。
就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骑绝尘而来,马上骑士高举金漆令牌:
“圣旨到——!”
“阎将军大捷,陛下特召入宫受封!”
整个节度使府顿时欢腾起来。侍女们忙着准备庆功宴,厨子开始宰羊烫酒。骆绯笑着将儿子抱下梯子,替他整理衣襟。
“涣儿,爹爹打了胜仗,要当王爷了。”
小阎涣睁大眼睛,一双狐狸眼和母亲的几乎一模一样。
“就像戏文里那样,戴珠冠,穿蟒袍?”
骆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却不曾注意到,那自宫中而来的传旨太监离去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异样。
阎垣入宫那日,特意穿上了骆绯新缝的常服。玄色锦缎上暗绣云纹,衬得他越发英挺。
临行前,他将儿子举过头顶,笑着道:
“涣儿想要什么?”
孩子搂着他的脖子,莫名有些不安,却还只是回应道:
“要爹爹平安。”
阎垣大笑着,胡茬蹭着儿子的小脸。
“放心吧,爹爹很快就回来。”
说完,阎垣朝着府内张望几次,才想起来骆绯出门上香还愿了,此刻还没回来。无妨,待他入宫领了封王的恩赏,便带着诰命夫人的华服回来,那时妻子一定欢喜。
他的妻子花容月貌,美而不妖,待来年大朝会,他们一同穿着华服入宫,郎才女貌,定然又是一段佳话。那时候,阎涣也将十岁了,他想着,要带儿子上战场,一同杀敌、报国、忠君。
“爹爹走了。”
一代忠臣带着对妻儿的爱,战功的欣喜和余生的希冀,踏出了节度使的府门。
这是阎涣最后一次看见父亲的笑容,最后一次听见父亲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