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23

作品:《杀死浪漫爱

    七夕将近,姜婋本想和杜含章一同去看戏,金桃还特意为她们在戏台前留了两个好位置,谁知临到头,却被柳如琢横插一脚。


    他也来约含章,说自己初入市舶司,好不容易得了个休沐,不想错过这个特别的日子。


    杜含章一时纠结。


    姜婋不愿见姐姐为难,于是故作大度,让出了机会:“姐姐,你开心就好。”


    她虽这么说着,但其实早已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


    *


    夜幕降临,庙会热闹非凡。


    柳如琢着一袭月白长衫,立于灯海之中,倒也像那么回事。毕竟在「女主必为男主心动法则」的加持下,杜含章自然是情人眼里出潘安。


    柳如琢与杜含章沿街而行,偶尔凑近,低声耳语,逗得杜含章掩唇轻笑。


    姜婋跟在不远处,暗自腹诽:“也不知柳狐狸和我姐说什么呢?”


    她一边想,一边小心挪步。


    系统提醒:“玩家,再靠近就要暴露了。”


    姜婋瘪嘴:“系统,那你倒是帮我实况转播啊!”


    系统:“本系统担心你一听见他们对话,就会冲上去暴打柳如琢。”


    姜婋一脸理直气壮:“我像是那么冲动的人吗?”


    系统沉默。


    *


    前方灯火下,杜含章轻声问:“我听伯母说你最近很忙,总是晚归……”


    柳如琢叹气道:“我新进市舶司,事务繁杂,凡事都得从头学起,自然慢了些。也因此没能常陪着你……你不会怪我吧?”


    杜含章轻笑摇头:“怎么会呢?”


    柳如琢握住她的手,温声道:“还是你最懂事,知道体谅我。”


    *


    闻言,姜婋双眼冒火,怒发冲冠。


    “我真恨不得冲上去,把柳狐狸那颗脑袋拧下来!”


    系统:“玩家,你刚还说不冲动。”


    “体谅!体谅!男主永远有人体谅,怎么没人体谅女主?”


    姜婋愤然道:“凭什么在浪漫爱故事里,女主心中的第一位永远是男主,可男主心中的第一位却不一定是女主。男主可以有事业、信仰、伙伴……这些都可以排在女主之前,却不会妨碍他被赋予「深情」的特质。哪怕男主忘了女主,忽视她、伤害她,女主也会觉得他是有苦衷的。”


    “反观女主呢?她只能困于内宅,将男主摆在生命的第一位,牺牲自己、理解他、等待他、原谅他、为他成全一切。”


    “这就是浪漫爱叙事的狡猾,允许男主拥有「世界」,却只允许女主拥有「爱情」,而所谓的「爱」,也是由父权制定义的——牺牲自我之爱。”


    她盯住桥头那一对剪影,愤愤不平:“柳如琢算老几啊,凭什么让我姐姐围着他的时间转?”


    *


    这时,街角忽有小贩高声叫卖:“冰糖葫芦咯,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哩!”


    柳如琢停下脚步,买了一串递给杜含章。


    姜婋远远跟着,翻了个白眼:“果然,每逢夜市,必有糖葫芦。现在是七夕,正值盛夏,又在南方,这玩意儿早该化成一滩糖浆了吧?作者写这段的时候就不能动点脑子,换个花样?”


    系统:“玩家,‘糖葫芦、烟火、灯谜’已被浪漫爱叙事列入‘古风桥段通用模板’,无论地理纬度与气候条件,糖葫芦永不缺席。”


    姜婋无语:“下一步是不是要猜灯谜?女主答不上来,男主神助攻一语点破?然后‘四目相对,心有灵犀’?”


    *


    话音未落,柳如琢果然指着一盏红灯笼,笑问杜含章:“你来猜猜这个!谜面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愿并肩不分离。”


    杜含章正要答出,柳如琢却轻声道:“别急,我来同你一起猜。”


    两人对视一笑,异口同声:“是‘从’字。”


    不远处,姜婋当场扶额:“来了来了,这种情节我都能背诵分镜了。”


    再往前走了没几步,杜含章便蹙眉停下,伸手揉了揉脚踝。


    柳如琢忙问:“怎么了?不舒服?”


    杜含章摇头:“没事,走得久了,脚有些酸。”


    姜婋站在不远处,一脸心疼:“哎……自从柳如琢说喜欢三寸金莲,姐姐就又重新开始裹脚了。明明已经松掉裹脚布,却为了取悦他,再次忍受那种酷刑。为什么我们女性,总是会把男人那些莫名其妙的喜好,放在自己的主体性之前?如果有人跟我说喜欢三寸金莲,我直接一脚踹飞他!”


    *


    说话间,两人走到桥中央,桥上人流如织,却都自动为女男主让出一小段空间,仿佛这对才子佳人自带结界。


    桥上有个卖同心锁的摊位,摊主笑眯眯地推销:“公子,买一对锁吧,锁上名字,就能锁住情缘。”


    柳如琢挑了一把鎏金铜锁,取过刻刀,将“如琢”“含章”二字刻在上面。


    他柔声说道:“此锁一合,此情不渝。”


    杜含章低头一笑,颊边泛起红晕。


    *


    人群之外,姜婋双手抱臂,冷眼旁观。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一把能把两个人‘锁死’的锁,那就只有手铐。一段良性的关系,应该有退出机制,想在一起时就在一起,不想了也能走。非要用个死物绑住两人,那不就是监狱吗?”


    她望着柳如琢刚刚扣在桥栏上的锁,眼神一凛。


    等两人走远后,姜婋默默上前,想把那锁撬开。


    可撬了半天,铜锁纹丝不动。最后没辙,她又买了一把锁,挂在这把锁的旁边,写的是她跟姐姐的名字。


    系统:“玩家,你刚刚还嘲笑这种无聊的行为。”


    姜婋认真挂锁,头也不抬道:“我这锁,跟那把不一样。”


    “柳如琢那把锁,是想把我姐姐锁在他身边。而我这把锁,会把钥匙交给姐姐,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


    当姜婋挂好锁,再次扭头时,却发现杜含章和柳如琢早已走远。


    她急忙追上去,钻进人群,悄悄跟在两人身后。


    不多时,便听见庙会那头的戏台上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腔,正是金桃在唱《牡丹亭》。


    杜含章眼睛一亮,欣喜道:“还好没错过,正好赶上了。”


    柳如琢看了眼戏台,却忽然神色微乱:“不如……我们再去别处逛逛?”


    杜含章却道:“我的脚还有些痛,不如坐下来歇一歇。况且今天上演的,是《冥誓》那一折……”


    说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只因这一折的名段,正是柳如琢留给她的情话——生同室,死同穴,口不心齐,寿随香灭。


    柳如琢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迟疑,但还是陪她坐下。


    戏台上,演到高潮,杜丽娘与柳梦梅拜天地,唱词婉转缠绵:


    “神天的,神天的,盟香满艺。柳梦梅,柳梦梅,南安郡舍,遇了这佳人提挈,作夫妻。生同室,死同穴,口不心齐,寿随香灭。”


    杜含章看的心潮澎湃,不禁眼眶微红。


    可柳如琢却神色闪躲,仿若置身戏外。


    而不远处的姜婋发现了柳如琢的异常,对系统道:“奇了怪了,柳狐狸不是一直自称喜欢《牡丹亭》吗?怎么看戏看得心神不宁?”


    系统:“那一定是戏台上,有人牵动着他的情绪。”


    姜婋眯了眯眼,直觉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一阵喧哗人动,竟见卢子敬带着一伙人大摇大摆往戏台方向逼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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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婋脸色一变,心道不好,忙问系统:“这瘟神怎么来了?”


    系统:“玩家,上回你与金桃联手教训卢子敬,已埋下因果,展开新的故事线。此次他带人前来,意图报复,来者不善,还望玩家小心应对。”


    台下,卢子敬已叉腰叫嚣起来:“好你个唱戏的!上回你跟那疯女人合谋,拿水袖甩我,让本少爷丢尽颜面,今天我就来好好教训教训你!”


    台上,戏声陡止,金桃一时慌了神。


    杜含章急切地拉住柳如琢的衣袖:“如琢,你快制止他!”


    柳如琢脸色微变,低声道:“你可知那人是谁?”


    杜含章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愣住。


    柳如琢眉头紧锁:“他是市舶提举大人的二公子,正是我顶头上司的儿子,这事……我确实不宜出面。”


    杜含章心急:“可我们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不管啊!”


    柳如琢压低声音:“含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事本就与你无关,我们何必插手?”


    那一刻,杜含章僵住。


    她望着柳如琢,忽然觉得陌生。


    “谁说与我无关?”


    杜含章轻声开口,却铿锵有力:“金桃是我的朋友。”


    说罢,她不再犹豫,径直走向戏台前。


    “卢公子——”


    她朗声道:“这里是庙会,大家都来看戏的,你为何要搅人清净?”


    卢子敬见杜含章走来,眼前一亮,嘴角泛起轻佻之笑。


    “哟,这不是杜家大小姐吗?听说你快嫁人了,怎么还有空替戏子出头?莫非你还没过门,就迫不及待给你未来夫君挑小妾啦?哈哈哈!”


    “你——”


    杜含章哪被这样羞辱过,气得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时,柳如琢终于快步上前,挡住杜含章身前:“卢公子,请慎言。”


    卢子敬目光一扫,语带讥刺:“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每日在我爹跟前点头哈腰的狗腿子?柳如琢,你别以为爬进市舶司,就真成什么角儿了。今天是我与这小娘子的私仇,你识相的,就给我滚一边去吧!”


    柳如琢嘴角微抽,眼底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这一幕,被杜含章尽收眼底,那个曾在她心里英姿挺拔的身影,此刻却如此沉默。


    见无人敢拦,卢子敬愈发放肆,直接爬上戏台,揪住金桃的衣袖喝道:


    “你个唱戏的贱骨头,小爷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上次你敢驳我面子,今天我让你下不了台!”


    姜婋气得咬牙,正准备出手。


    就在这时,响起一声怒斥——“我倒看看是谁让谁下不了台!”


    姜婋转头望去,只见翠翘一袭刀马旦劲装,持穆桂英长枪,从后台杀出。


    她手中长枪一挑,硬生生将卢子敬逼退几步。


    卢子敬脚下踉跄,竟被衣袍绊住!


    “哎哟——”


    他惨叫一声,重重摔下戏台。


    人群惊呼,场面顿时大乱。


    卢子敬痛得直翻白眼,怒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抓住这两个下九流的臭戏子!”


    小厮们刚欲扑上,忽听“砰”地一声炸响,一团白烟腾地冒起,夹着呛鼻的气味,眨眼间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众人惊呼:“着火了!”


    烟雾中,姜婋如鬼魅般窜上台,原来是她将杂耍摊位的喷粉扔在台上!


    她一手拉住金桃,一手拽住翠翘,压低声音:“走!”


    她带着两人穿过后台帘幕,消失于烟尘之中。


    而此时的杜含章,站在原地,望着那道迅疾而熟悉的身影,心中又惊又喜。


    她认出来了!


    ——是婋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