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22
作品:《杀死浪漫爱》 主屋里,姜婋凑在马香兰身边,问道:“妙真师太怎么说?她找到女儿了吗?”
马香兰看着信,笑得一脸灿烂:“找到了!妙真说她们母女俩已经在五台山安顿下来,还邀请我过去住一段时日呢。哎,我倒是真想去,只是你还没嫁人,我怎么放心得下呢?”
姜婋立刻双眼放光:“去啊,当然要去!马香兰,你这一辈子能有几次说走就走的机会?你守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打算嫁人。”
马香兰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可我还得给你姐姐筹备嫁妆呢。”
“我姐的婚期还远,急什么。”
马香兰又问:“晓晓……你真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啊?”
“你就别管我了。现在闭上眼睛,扪心自问,你想不想去见你的好姐妹妙真?想不想亲自去五台山烧香礼佛?想不想趁这个机会长途旅行,赏河山,望南海,登五岳?”
马香兰小声承认:“我当然想啊。只是——”
“既然想了。”
姜婋打断她:“那就别说‘可是’。即刻启程,缺什么少什么我替你补上。”
马香兰愣住了:“晓晓……你真舍得我走啊?”
姜婋望着她的脸,心头一酸——你若不走,又怎能改变于倭寇之乱中死去的命运……
她笑得洒脱:“马香兰,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吧。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为你开心还来不及呢。”
*
于是,姜婋亲自为马香兰筹备了这一趟远行所需的一应物资,连石管家、石大婶与春芽一家三口,也作伴护送。
临别那日,姜婋反倒像是娘亲般千叮咛万嘱咐,从出行安全到饮食住店的注意事项,说了好几遍。
听得马香兰都不耐烦了:“晓晓,我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以前我还是组织进香的香头呢!”
杜含章上前道:“母亲,一路顺风。”
马香兰拉住她的手:“含章,我不在的时候,你这个做姐姐的,要照顾好妹妹。我们杜家虽不如柳家门第高,但你也别委屈自己,一味退让,无论何时,杜家都是你的底气。”
杜含章眼眶一红,点了点头。
马香兰一行人登上马车,姜婋看着车轿渐渐走远,突然想到,等她们抵达五台山的时候,差不多也是倭寇之乱爆发的时候了……
也就是说,这将是她与马香兰在这个副本中的最后一面。
想到这儿,她猛地追了上去,喊道:“等一下!”
马车停住,马香兰撩帘问道:“怎么了?晓晓,你舍不得让娘走了?”
姜婋停在轿前,喘着粗气,张了张嘴,终于开口道:“娘,你一路保重。”
听见那声“娘”,马香兰愣住了,随后泪水簌簌落下,连忙用帕子胡乱擦着:“哎哟,晓晓,你怎么突然叫我娘了?叫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行啦,我到了五台山就写信给你。”
姜婋也红了眼眶,自亲生母亲离世后,这是她第一次称一个人为“娘”。
她握住马香兰的手,声音哽咽却语气坚定。
“娘,我以前和你说过,来人间一趟,无论是母女、姐妹、朋友还是夫妻,都只能陪彼此走一段路。谢谢你成为我的母亲,陪我走了这一段。往后的路……你一定要保重。”
马香兰泪中带笑:“我的女儿,你也是。”
车轿重新启程,马香兰挥着手帕告别,直到渐行渐远,再也看不见。
姜婋站在原地,止不住地流泪。
杜含章揽住她的肩头:“你明明这么舍不得母亲走,又为何催促着她离开呢?”
姜婋抹着泪道:“因为,我想让她离开这里,走出去。”
“走出去?”
“嗯。”
姜婋泪眼婆娑地看着她道:“她走出去,才能活下去。”
杜含章倏地心中一震,她虽不知未来的发展,但隐约间却觉得这句话极具魔力,仿佛通向某种非常重要的东西……
可那究竟是什么呢?
*
回到闺房,姜婋还是泪流不止。
系统:“玩家,你怎么这么难过?”
姜婋一边抹泪一边道:“我是太开心了。我虽然没能改变杜含章和柳如琢成亲的命运,但是我起码改变了马香兰死亡的命运,还让妙真母女重逢……这说明,我还是有可能改变女主角的命运,对吧?我要仔细想想,如何扭转局势。”
她绞尽脑汁,忽然想到杜含章曾说过——
“晓晓,你或许不明白,我们女子若不嫁人,是活不下去的。”
这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
在这个时代的女性,没有更好的选择,成亲才是活下去的办法。所以对于此刻的杜含章来说,和柳如琢结婚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要改变杜含章的想法,就应该让她看到另一种生活的可能性。
没想到,自己绕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了最开始定下的目标:在这个吃女人的年代,若想走得长远,必须强身健体、赚钱谋生,找到一个权力色彩最小、尊重个体的生存空间。
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让杜宅彻底成为女性共居的试验田。
姜婋立刻呼叫系统:“系统,你帮我整理一下历史上终生不嫁的女子们是如何生存下去的,我记得明清珠三角一带有自梳女对吧?她们是不是自己赚钱、自立门户?”
系统:“正在为玩家整理相关资料……”
*
次日清晨,姜婋召集了杜宅上下所有人。
她提前告知杜含章,今天有要事宣布。
姜婋站在院中,语气郑重:“大家都是杜家的老人了,我就有话直说。如今马香兰远行,不久后我姐姐成亲,往后这杜宅里就只剩我一个人,有几件事情,我要宣布。第一件,既然我已决意终身不嫁,那宅中男仆便不必再留。”
看家护院的柴四急了:“二小姐,您可别赶我们走啊!以后防身术的陪练也不需要我了吗?”
姜婋道:“我不是赶你们走,而是希望你们能有更好的去处。我会把卖身契还给你们,并且发放未来三个月的月钱。你们要回老家也好,另找东家也罢,去闯一番也好,总之,你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命运。”
柴四眼圈泛红,鞠了一躬:“二小姐的恩情,我柴四这辈子都记着。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您一声吩咐,我柴四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姜婋笑着摆手:“行了吧,我又不是阎王爷,怎么动不动就上刀山下油锅?”
众人笑出声来,气氛一时缓和许多。
她转向院中众丫鬟婆子,神情一敛:“第二件事,院中的女子,若是想留下,那就必须和我一样——终身不嫁。”
杜含章闻言大惊。
众丫鬟也是一片哗然:“终身不嫁?”
姜婋目光炯炯:“没错,我打算将杜宅改名为‘姐妹屋’。今后,这里只住不嫁之女,绝无外男。我们不再称呼‘小姐’‘丫鬟’,一律为‘姐妹’。洗衣做饭、洒扫照料,一应事务轮值轮岗。我也会教大家经商,有志者可入股棉庄。我相信,只要靠着我们的双手,完全可以自食其力。”
这番话实属惊世骇俗,众丫鬟从未想过,她们的人生还有这样的选择。
沉默片刻后,巧珠率先开口:“二小姐,我愿意留下!”
一旁有人起哄:“巧珠,你不是天天趴在门口看那些路过的公子哥儿吗?”
巧珠挑眉道:“看归看,嫁是嫁。我不过是个丫鬟,那些少爷公子哪会真看上我?我心里有数。跟着二小姐做生意,挣银子,也比给人当通房丫头,熬成妾舒心得多!”
此言一出,众丫鬟思考起来,还真是在理。
姜婋纠正道:“我说了,从此以后没有主仆,更没有‘二小姐’,你们叫我‘婋婋’就好。就是女字旁一个老虎的‘婋’,这是我给自己取的新名字。”
巧珠忙道:“是,婋婋姐!”
*
经过一番抉择之后,那些与姜婋亲近的丫鬟们纷纷留下,还有几位寡居的婆子也选择继续留守。
顷刻间,偌大的杜宅,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女人,但却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活力。
姜婋站在院中道:“留下来的人,就都是姐妹了!我知道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多有不易,我们作为姐妹,更需要互相帮衬。我也会给大家适应的时间,在我姐姐成亲之前,如果不适应,也可以自行离开,绝不强求,但最后选择留下的人,我们需一同完成自梳女仪式。”
杜含章问道:“什么是自梳女仪式?”
姜婋答道:“自古以来,‘梳头’是女子出嫁前的仪式,由母亲或媒婆为其盘发,象征她将成为他人的妻子。而自梳女,是自己为自己盘发结髻,代表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既不依附夫家,也不倚靠任何男子,而是靠双手自食其力,终身不嫁、独立生活。”
她展颜一笑,目光坚定:“而姐妹屋,就是我们这些自梳女要共同维护的女子家园。姐姐,你若是不想成亲了,也随时欢迎你加入我们!”
杜含章虽心向往之,但此刻她心中的天平还是向柳如琢倾斜,认为与他成亲才是自己的人生之路。
姜婋继续道:“既然要自食其力,那从明日起,我们要开始学习女书。”
巧珠歪头问:“那又是什么?”
“女书是一种女性间交流的文字。”
姜婋解释道:“我已经决定,将‘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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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庄’的人字号店,改名为‘姐妹棉庄’,由我们姐妹屋的女子共同经营。今后的核心手艺,只传姐妹。但为了防止将来手艺被男子掌握,我们将用一种特殊文字来记录账目和核心技法——那就是女书。只有姐妹屋的成员才有资格学习,我保证,包教包会!”
女子们听得热血沸腾,因为这对她们来说,实在是太新鲜了!
杜含章看着这一切,也大受鼓舞,但想到成亲之后,恐怕就不能经营棉庄了,又一时怅然。
*
姜婋的这一番安排,实则藏着更大的布局。
虽然在分家后,她只留下了最小的一家人字号店,但她其实打算将产业转移到别处。因为不久之后的倭寇之乱一经爆发,拥有再多产业,也会在战火中化为虚无。
若她与杜含章,以及众姐妹们,要寻一处长久容身之所,那必定不在这里,而是在更远的地方。
昨夜,姜婋与系统查了一整晚的资料,终于敲定了下一个落脚地——广州府顺德。
她之所以选择顺德,不只是因为“姐妹屋”的灵感,来自当地的“姑婆屋”,更因为那里是明代养蚕缫丝业的重镇。
在上一个副本中,姜婋曾奉昭离之命前往回夏传授养蚕之道,途中与蚕娘织女们学到了不少桑养与缫丝的知识。既然学了,就要在这一副本利用起来。更何况明末正是蚕桑、丝绸与海外贸易蓬勃发展的时期,若此刻不入局,就等于错失良机。
只是,姜婋为了杜含章,又不能离开华亭,须得派一个最信任的人去完成这项任务。
她思来想去,最终选定了巧珠。
*
夜里,姜婋唤来巧珠,认真问道:“巧珠,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老家是在广州府吧?”
巧珠点头:“我家乡在那边的一个小村子。但那儿穷,养不起我,我自小就跟着哥哥嫂嫂来华亭讨生活了。”
“那你老家里还有什么人?娘亲还在吗?”
“我娘还在,还有三个姐姐。”
姜婋忽地神色郑重道:“巧珠,我现在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要托付给你。”
巧珠听她语气严肃,立刻打起精神:“婋婋姐,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去顺德,帮我投资桑园和缫丝坊。”
巧珠一愣:“啊?我……我可没做过生意啊,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姜婋道:“你不是已经和我学会了识字吗?等你回了家,先打听清楚顺德最大的蚕园和缫丝坊是哪几家。然后,你就去应聘当女工,一步步把手艺和流程学清楚。”
“学明白之后呢?”
“帮我一一买下来。”
“啊?”巧珠瞪大眼问:“婋婋姐,你是想做丝绸生意?”
姜婋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巧珠一咬牙:“好!那我巧珠拼了命,也要帮你把那些产业都买下来!”
“不。”姜婋轻声说,“是用我和我姐姐的名义买下来。”
巧珠怔了怔,但也没多问。
姜婋接着道:“等你学会女书,就立刻启程。到了顺德后,我们之间所有的通信,都用女书来写。”
巧珠点头:“好!我一定不负所托。”
*
为了让姐妹棉庄的开张更具仪式感,姜婋特地找上了那位她初次翻墙出门时撞到的算卦师傅,请他帮忙挑选一个黄道吉日。
日子一到,杜记棉庄的旧匾正式撤下,新的“姐妹棉庄”金字牌匾在锣鼓声中高高挂起,宣告一个属于全女工坊正式诞生。
凭借之前的好口碑,开业不久,便推出新品——贴云衣。
为打入上层闺阁市场,姜婋开创性地推出量身定制服务,由姐妹屋的女子亲自上门,为各府中小姐量体裁衣,定制专属贴云衣。
这一服务模式前所未有,迅速在闺阁中引发轰动。
贴云衣声名远播,姐妹棉庄也就此一炮而红。
*
而这段时间,杜含章也需定时去柳家学习家规,晚上再回到姐妹屋。
她在两种生活之中奔波,逐渐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割裂感。
白天,她是被礼法禁锢住的柳家儿媳妇。
夜里,回到姐妹屋,她又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
在这两种生活的拉扯中,她开始逐渐思考自己的人生该走向何方。
这正是姜婋和系统商量出的对策——她不再大包大揽帮杜含章解决一切,用大道理劝她不去跟柳如琢成亲,而是让她感受到嫁做人妇,和与姐妹生活在一起,这两种生活的差异。
眼看杜含章心中的天平逐渐倾斜向姐妹屋时,柳如琢却不合时宜地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