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作品:《替嫁苗疆少年后》 庄九黎压下杀意。
他知道,她很少做无谓之事。
没过多久,素月坊几处核心商铺便被官府以 "税赋存疑" 为由查封,账册被悉数带走核查。执行此事的,正是新上任的周玉书。他身着官服,笑得温文尔雅:“奉命行事,望海涵。”
紧接着,原料供应渠道几乎断绝,供应商们个个含糊其辞,只推脱 “上面有令,不敢不从”。
这绝非新晋榜眼能独立为之。
速度、力度与涉及衙门之广,都指向更深的势力。
素月坊顶层静室,温萝芙看着账册副本和中断的供货清单,神色平静。
柳枝道:“查清了,供货商那边,是内库采办递了话,暗示与我们交易会惹麻烦。”
温萝芙点了点头。
东宫的动作本在意料之中,周玉书显然搭上了这条线。
而内库是皇帝私产,长公主又是长宁公主名义上的姑母,一位深居简出、并无实权的宗室女。
“赵长宁……”温萝芙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当年和亲,送去的是替身。
这并非赵长宁的个人行为,而是皇室的默契。
就像历史上那些被临时册封、送去和亲的公主一般,背后不过是另一个女子的无奈命运。
真正的长宁公主必被严密保护。周玉书一个寒门新贵,如何撬动内库和长公主府?
除非那位隐藏的公主已介入。
温萝芙看向庄九黎:“那枚双鱼玉佩还在吗?”
“你要用它?”庄九黎了然。
“嗯,”温萝芙接过玉佩。
对方急于将她逼入绝境,不过是惧怕她的归来。若是见到这个,恐怕会更加慌乱。
曾经她孤立无援,在异国他乡,没有可信赖之人,也没有作为真公主的底气。
支撑她信念的人早已死去,连曾帮助她的人,最后也给了她致命一击。但她还是爬了起来,筑起新的堡垒。如今,也到了她反证一切的时候。
周玉书就像一根被点燃的引线,顺着他的痕迹,总能摸到背后的人。
温萝芙迅速行动起来。
她明面上与官府周旋,故意让几处不重要的生意损失;一面则结合京城贵族动向筛选可疑目标。
很快有了线索:周玉书近日定期前往京郊一处皇家别苑。经查,那别苑名义上属于长公主。
她此前虽也查到一处宅邸,宅邸的丫鬟说主人 "出了远门"。显然那是个幌子。狡兔三窟,那位公主很可能已转移至此。
温萝芙的思路更加清晰。看来太子为了保护这位真正的公主,可谓煞费苦心。
线索汇聚。
温萝芙重新回到京城,唯有一个目的而已。
复仇。
她曾拼尽全力活下去。是在被他人胁迫、无法掌控自己生命的时候。
可当她能决定自己去向时,早已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
温萝芙厘清剩余财产,安置好员工,对柳枝和柳婆有了交代,并将复仇计划和盘托出。
柳婆听完后,柳婆拿起一张旧绢布,开始勾画。笔锋划过之处,隐约现出亭台楼阁的轮廓。
“老身幼时便入宫,在尚服局待了四十年。”柳婆道,“别苑的布局大致如此。”
“这些……”温萝芙接过地图,见边缘标着密道。
“老身当年给长公主送衣裳,”柳婆点过图纸暗记,“有些路,侍卫都不知道。”
“当年宫变,我就是带着个孩子从这条道逃出来的。那孩子从小吵着要来京城,却不知这泥土里埋着多少白骨。”
温萝芙一愣:“是柳枝?”
她看向门外正在整理茶具的柳枝,竟不知身边还有人藏着这样的身份。
柳婆叹气:“她娘亲是苦命人,可惜我已年迈……”
突然,柳婆立刻止住了话头——柳枝正端着茶点走来。
"坊主要走了吗?"柳枝放下茶盘,眼圈已经红了。
温萝芙轻轻抚过她的头,将她推开些许:“别担心,等事情了结,我还会回来的。”
庄九黎靠在窗边,看着温萝芙冷静部署一切,双手环胸:“都安排好了,那我呢?”
事已至此,温萝芙也没有再刻意瞒他复仇计划的必要。
这些天,他真在素月坊做帮工。
生来为王嗣,精研蛊毒亦是为巩固他未来会获得的权力,更罔顾来做一个小小的帮工?
但他好奇,更贪恋能以此接近温萝芙,缓解心中焦躁。
起初伙计们怕他冷脸,后来见他只对温坊主展颜,便敢开几句玩笑。
曾几何时,在他眼中,这些人不过是阻碍他带走温萝芙的绊脚石。
他曾随父王征战,大部分人于他而言,可杀之如碾蚁。
可日渐相处,看她们为生计奔波,对温萝芙真心拥戴——他有些舍不得,也有些理解她。
不想她苦心经营的一切被毁,甚至想护着她所护的这一切。
即使只要她一声令下,他就可以去做这些事。
杀人、潜入、逼供、背负骂名。
他明白了她为何不让他帮助。只因她认为他是王嗣,不应该卷入这场纷争。
“你来找我,只是想将我带回南诏吗?”温萝芙装若无意的笑道。
情蛊带来的疯狂思念在重逢后趋于平淡。
因此,让她得以直面内心。
在欺骗中动过真情,不管是因为某个契机的心动,还是见色起意。
她确实喜欢过一个和自己有着完全不同成长环境和阶层的人。
庄九黎沉默。
当然不是。
他想要得到她的全身心。而不是现在这种情蛊才能维持的关系,不上不下。
既得不到真心,便先夺回她的人。爱而生怖,怖而生恨,他不知如何化解,只剩固执的占有。
温萝芙似有所悟,起身道:“随我来。”
入夜,护城河灯影摇曳。温萝芙见人卖河灯,问身旁人:“放一盏?”
“河灯?”庄九黎微蹙眉,南诏无此风俗。
“算是寄托心愿吧。”温萝芙解释。
她拣了块石阶坐下,看着流淌的河水,素月的身影又不受控制地浮现眼前。
那个被赵长宁抹去一切痕迹的挚友,连一方埋骨之地都未能留下。她归来时早已物是人非,只得在京郊立个衣冠冢,聊寄哀思。
她在素白河灯上写下:愿素月来世安稳,平安喜乐。
话说,没有规定河灯上只能写一个愿望?
那就允许她再贪心一点吧。
她的愿望实在太多了。
温萝芙又添几笔,祝柳枝平安,柳婆安度晚年……祝她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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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人都过得更好。最后想到了庄九黎,她亦添了一句真心实意的话。
庄九黎拿着另一盏灯,骨节分明的手指执着笔,悬在半空。
他不知道写什么。
写她么?写与她纠缠至死方休?
他最终落下笔,写的是:愿她的愿望成真。
两盏灯入水,汇入星河倒影,随波漂远。
庄九黎侧头看她。
坊间说她现在这张脸容貌平平,可他就是觉得好看,觉得极好。
只是,现在的她那心事重重的笑意,那眼底掠过的寂寥,让他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问:“你那日说,你不是此世之人,是什么意思?”
温萝芙想,原来那天她将他灌醉,所说的话都被他全部都听见了。
药还是下的不够猛。
护城河旁边种满了柳树,她弯腰拾起岸边一根柳枝,探入水中道:“你猜。”
庄九黎凝视着水中摇晃的月影,问得认真:“你那个世界是怎样的?”
他既然再问了一遍,温萝芙便开了口。
“人们能飞上云端,一日之间跨越山海。天各一方的人也能瞬息相连。”
“顶替他人身份是诈骗。逼迫他人成亲,把人带到陌生的地方这叫拐卖,强娶女子叫强\女干。”
“那若是有人要害你性命,也不能杀人吗。”
庄九黎想,他有些明白她对杀人的抗拒感从何而来了。
“需得报官。私自复仇要受法律制裁。不过也有正当防卫的情况。法度是公开的,人人皆受其约束,也受其保护。”
提到这,温萝芙觉得有些讽刺。
因为现在,律法一定不会规范掌控皇权的人。
“那情蛊呢。”
“随便给人下情蛊也是不可以的。”
“若在那里相遇,我们也许会没有替嫁,没有情蛊,只有自身意志的选择吧。”
自由意志。权利。
庄九黎想着这两个陌生的词,听完她说的一切,他也并不惊讶。
如此说来,在那个世界,他生来拥有的一切——权势、生杀予夺之权、视他人如草芥之念,都成了非法之物——如果想让她的眼里只有他,那也需要用那个世界的方式。
这样做并不困难。
可他同时突然醒悟了,她今日为何会对他这么好。
她有视死如归的打算。
真残忍。
再次欺骗了他,想孤身一人去复仇,留下他孑然一身。
如果这样,他情愿她对自己更坏一点。
河水倒映着他骤然阴沉的面容。她越是平静,他心底的阴郁就越发翻涌。
若她连命都不在乎了,那现在对他说这些又算什么?
他改主意了。
既然温柔留不住她,那不如让她恨他。
至少那样,她的眼里心里,都只会有他一人。
庄九黎深蓝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像静谧的海,“你在那里可有牵念之人?”
温萝芙戳了戳水中庄九黎的倒影:“有啊。”
倒影支离破碎。夜风转了方向,带着河水深处湿冷的腥气。
“真好。”他笑了,“那说明你也是别人的牵挂。”
“但我……”他收拢手指,将她拉近,声音裹着危险的温柔,“想成为你最牵挂的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