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殷切嘱咐中，他点点头，道：


    “我会的。”


    “谢谢配合。”


    “谢谢你的照顾。”


    “都还没开始呢，不用谢。”


    然后，她起身，去自己的房间找东西。她找了一床被子出来，放到他身边的沙发上，道：


    “你等下就盖这床被子。你是睡我奶奶房间，还是睡客厅这里啊？”


    “我睡客厅就好了。我不想弄脏奶奶她老人家的床。”


    “你还挺讲礼貌。”


    然后，她起身来，道：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也去休息了。”


    “嗯。”


    他看着她走向卧室门口，显得有点不舍。虽然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们之间再没什么阻隔。可是，他确实不舍她回房间。


    最终，在她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出声唤道：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她回头凝望他。


    他站了起来，小声道：


    “我想知道，如果曾经没有我的话，你会不会喜欢那个家伙？”


    “啊？”


    她瞪大了眼睛，流露难以置信的情绪，轻轻地摇头。


    “你怎么还琢磨这个呀？”


    他走到她身边，轻声道：


    “我就是情不自禁地想这个问题，我不想瞒你，我的心眼正在急剧减小。”


    叶莉回应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的出现挡了一下我对那家伙的爱慕吗？”


    季修垂下头，不敢回应。


    叶莉道：


    “你别胡思乱想了。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最讨厌那个家伙，你以为我说假的吗？”


    他这才扬起视线看她，从目光中表露出信任。


    她轻声道：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嗯。”


    “我回房间了。”


    然后，她推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3


    夜里，叶莉在熟睡中，突然感觉有什么在抚摸自己的脸颊。她便醒了过来，看到跟前黑乎乎一团影子，以为是那个恶魔又来了，吓得用枕头去打。


    结果，她听到一个和悦的声音：


    “别打了，是我。”


    是季修么？


    她赶紧把台灯打开，看到果然是他。他正在床边坐着，牢牢地盯着她。她显得难以置信，下了床，稍稍地放松精神，道：


    “你干嘛呀，你吓我一跳呢。”


    他低声道：


    “抱歉，我觉得我自己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


    她回头去看他，担忧地道：


    “难道你真的恶魔化了，你怎么能闯进我的房间呢？我让你进这里来，是看在你伤没好的份上，让你养伤的，我不是让你进我房间来的。我的房间跟你的空间有重大阻隔，就是眼下这道门，你马上退出去，快啊！”


    他便赶紧起身，退出了房间。看得出来，他还算听话的。他的确有点恶魔化，但程度不多。


    她走过去，要把门关起来。他伸手，挡在门上，道：


    “再聊聊吧。”


    她想了想，把手垂了下来，道：


    “嗯。那先说好啊，你只能停在我的房间外，你不能进来，哪怕一步都不行。”


    “嗯。”


    他非常乖巧地停在那儿，像个小学生一样。叶莉盯着她，问：


    “你刚才趁我睡着的时候，在干嘛？”


    “没干嘛。”


    “没干嘛是干嘛？”


    “就是摸了摸你的脸颊。”


    “哎！”


    她两手交叉在胸前，叹道：


    “我真觉得这不像你。我觉得你是那种清冷的人啊，就是有着冰山性格，很难以接近的存在。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他回应道：


    “我本来在休息，但是，突然间很想你，然后，我的脚和手就开始动作了。我的脚去到你房间里，我的手开始抚摸你的脸颊，我自己都觉得这好像是做梦。”


    她听了这话，更是大惊，道：


    “你是在梦游啊？”


    “也不算，我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而已。”


    他的行动看起来有点突兀，但声音是温和的，叫她安心。她盯着他，道：


    “你告诉我，你是那种清清冷冷的个性吧？”


    “我是。”


    “那你别做这种事情，我不喜欢。我喜欢跟你像朋友一样相处，而不是其它方式。”


    说着，她还出了卧室，去到厨房，拿气泡水喝。他盯着她，心跳开始加剧，手也开始不安分。


    但是，他两只手不安分的程度并不相同。他右手不安分的程度比较高，他就用左手去按住。


    他整个儿看起来像在和自己搏斗。


    她留意到他这动静，觉得有趣，问：


    “你在干嘛呀？”


    “我想，我还是出去吧。”


    “那也不用。你只是不要进我的房间而已，你不需要出这个屋子啊。你睡沙发吧。或者，你去睡我奶奶的房间。”


    说话的整个过程中，她都看着他。他的状态真的很不对劲，她不知道他怎么了。


    他还在跟自己搏斗着，忙得焦头烂额。在某个瞬间，他道：


    “对不起，我还有点事要忙，我先走了。”


    “啊？”


    “抱歉。”


    说完，他就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跳了下去。她跟上去，看到他穿过夜晚的街道走远了，那感觉好像在逃避一场追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然后，就过去了好几天。


    期间，她都没有看到他。她觉得不对劲，试图联系他，给季杰打了电话。小杰现在已经回了暗夜小镇的庄园，在照顾泡泡，他在电话中对她道：


    “噢，我的修哥在养伤呢。叶小姐你就别去打扰了吧。”


    “好，我不去打搅。对了，泡泡怎么样？”


    “她还好。我准备过一段时间再告诉她，路迪先生的事情。”


    “嗯，你一定要谨慎点，动用技巧把真相说出来，不要让她伤心啊！”


    “我知道了，我会的。”


    接下来，双方挂了电话。


    叶莉突然想到，对方是不是在旅游小镇郊外的那个山洞呢？


    有可能。


    她想去看看他的情况。但是，想起季杰的叮咛，她就按捺下来。她觉得，再等上一个星期比较好，按照估算，那时候，对方的伤快好了。


    她便等着了，期间去了别的城市找了闫丽和小黎，和伙伴们相聚之后，又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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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算着，他的伤应该快好了吧。便动身，坐火车到了旅游小镇郊外的山洞去了。不巧的是，那天下了雨，她踩着泥泞道路前行，衣服都湿透了，才到那个山洞口。


    里头静悄悄的，她不知道他在不在。她试着唤道：


    “季修先生，请问你在吗？”


    洞穴内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传来。她停了一下，还是决定入内。


    她的鞋子上全是泥，严重妨碍她迈步。她索性脱了鞋子，赤脚走进去。


    但是，那里太坑洼了，又很暗，她一个不留神，摔了下去。突然，有一只大手把她托住了。她仰头一看，发现一张清秀的脸颊。


    啊！


    就是他。


    他已经恢复了。她感到由衷愉悦，站了起来，问：


    “你已经好了，那你怎么不去找我呀？”


    他什么话都没说，静静地退到更深的黑暗里。她追上前，问：


    “你到底怎么了？你还没痊愈么？你难道还有内伤么？”


    黑暗里传来平稳的声音：


    “不，我已经好了。但我暂时还想待在这里，你快回去吧。”


    “啊？”


    她回头看了看外面还在下雨的天空，感到有点愤怒，道：


    “外面还下雨呢，你让我回去？你到底通不通人情啊？”


    他听到这话，回头看了看她。似乎，他并没有留意到洞穴外的天气是怎么样的，现在留意到了，还留意到她湿透的裙子。过了一阵子，这洞内已经升起一团火来。


    她坐在火堆旁烤火，笑道：


    “你好了就好了，我就怕你季修先生这容貌回不去了呢。”


    他没有顺着她的话说，而是看着那跳动的火堆，自言自语地道：


    “我觉得，我被恶魔化了。”


    “啥？”


    她侧头去看着他，显得费解。不知道为什么，那清秀的脸颊显得有点陌生。


    他继续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老是有不好的想法。”


    “啥不好的想法？”


    她睁大眼睛盯着他，期望获得求解。


    他轻声道：


    “我觉得我自己回到了原始野兽状态，做什么都想凭本能。”


    “啥？”


    无论她怎么看，也觉得对方是温和男儿啊。而且，也很讲礼仪，没有他自己描述的那么可怕。


    他继续看着那团火，道：


    “我怀疑，我跟我父亲一样，真正状态就是一头野兽。”


    “啊？”


    她不敢回答，只得逃避。他侧头看着她，道：


    “实不相瞒，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怎样过？”


    “以前，我觉得自己有人类思维，做什么事情都想用人类法则解决。现在，我觉得自己是野兽，做事情想凭丛林法则。”


    他蹲在那儿，黑色的眼睛流露更黑的光芒，这目光凸显他的野心。他的确看上去跟过去不一样了，过去，他明显是温和的，现在，他明显是锐利的。


    他拿起一旁的干柴火，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道：


    “我早该宰了路迪那个混蛋的，我怎么拖到现在才做，我很后悔这个！”


    说完，他的手掌握成拳头，在地面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叶莉听到“砰”地一声，这山洞的地面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