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伴随一声巨响，洞口那里落下几块碎石来，堵住了洞口。她见到这情形，道：


    “糟了，我等下怎么出去呀？”


    “既然来了，就别出去了吧。”


    这是什么话？


    她站起身来，抖了抖自己湿漉漉的裙子。也是这时，她觉得不自在。她仔细地看，发现是一股光芒带来的不自在。


    就是他的目光。


    他正透过火光，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发誓，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他的目光，透着势在必得与狡黠。


    她吓得退了一步，同时有点后悔，自己怎么找过来了。他笑笑，道：


    “你穿这裙子真挺好看的。”


    “呃，你还会评价别人的着装吗？”


    她感到有点意外，心里更多是忐忑。她真的确定，眼下这位季修先生跟以往她认识的那位季修先生，有很大不同。


    他点点头，道：


    “嗯。我喜欢看你穿这样的裙子。”


    然后，他猛地起身，“倏”地一下子，越过火堆，到了更暗的阴影里，对她道：


    “你这紧身裙子，在雨水的滋润下，勾勒你女人完美的线条，这是我的最爱。”


    “啊？”


    她确信，他有点疯狂。她停在那里，目瞪口呆地道：


    “你是不是被夺舍了哇，你怎么说这种话？”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一下到了她身边，道：


    “绝没有。”


    他认真地看着她，还试着伸手去摸她的脸颊，道：


    “你真的好美！那天晚上，就是我离开你住处的那天晚上，就想对你说这句话的，但是，我找不到机会。”


    她听了这话，并不高兴。因为他的态度明显不对。


    她低声道：


    “你别这样啦！我是说真的，我非常不喜欢这种情啊、爱啊的肉麻话！可以有感情，但要放在心里，不要直白地说出来。呵，路迪那个恶魔，居然以为来穷追猛打那一套就可以打动我，他太小看人了，我不吃那一套的！”


    他低声道：


    “可是，我总要告诉你，我内心的想法。”


    她笑着道：


    “我已经知道了。你别这样了，真的，我不是说假的噢。我认为，你跟那恶魔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你能分辨，我到底有没有说谎话，是吧？”


    他轻轻地点头，表示同意。


    她补充道：


    “我不喜欢自恋的家伙，我喜欢脚踏实地的家伙。我现在就告诉你，以前，你跟仙仙的事，我不计较了。你不需要再自责了，而且，不要表现出兽性的一面，来表达你强烈的情感。因为我不接受这个，艺术家不接受这个，你听到了吗？”


    他继续地点头。看神情，已经正常了许多。


    她伸手去摸摸他的脸，他则很体贴地下蹲，方便她行动。她轻声道：


    “放轻松！你看，像那种有手段、有毅力的家伙在同一个屋檐下对我穷追猛打那么久，我有丝毫动摇么？我还不是越来越讨厌他了。你知道，感情不是追求而来，不是逼迫而来，而是吸引而来。”


    然后，她将手从他的脸颊移下，握起他的右手，道：


    “你这位季修先生呢，最吸引我的就是你那沉稳的性格。你冷静、有判断力，做什么事情都很有分寸，跟那个狂躁的家伙形成鲜明的对比。你说，我的眼里怎么能容得下他呢？”


    她说完，把脸贴到他的手心，道：


    “我不管你的真身是什么，是人也好，猛兽也好，我都接受，你永远不要表现出那狂躁一面。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变成恶魔二号，我就抛下你！”


    说完，她扬起视线去看他，看到那黑色的眸子已经清澈许多，没有动物的蛮横了。她觉得，自己的话语起了作用，笑笑，道：


    “现在听到我的话了吗？”


    “听到了。”


    “复述给我听。”


    “要冷静、寡欲，做事有分寸。”


    不得不说，他这听话的样子，真让她有点喜欢。她道：


    “就是这样。我不要爱得死去活来那一套，我讨厌这个，我只要平平淡淡的相守，你能做到吗？”


    他郑重道：


    “我当然能。”


    她笑着伸了个懒腰，道：


    “那我就相信你了。你看，这样的和悦相处不是很好么？那种掠夺式的相处，我真的接受不了。”


    他点头，认真道：


    “嗯，我会控制自己的行动的。”


    “我信你。”


    她冲他笑笑。


    他对她道：


    “你坐下来，好好烤烤衣服，我去外面守着。”


    她看了看那被乱石堵住的洞口，问：


    “你能出去么？”


    “当然能。”


    说完，他就向着洞穴口走去，挥出一拳，打垮了乱石，再大步走了出去。


    叶莉便在火堆前坐下来，开始烤衣服。


    4


    凌晨的时候，她已经睡去了，就那样趴在地上，陷入梦乡。


    不知道她的衣服有没有烤干，反正，她睡得很熟。


    有一瞬间，有个人从洞口进来了。正是季修，他抱着一堆柴火走进来，慢慢地向火堆中添加这从森林里找来的燃料。


    还好，那森林很茂密，树叶间彼此相连，形成了天然的避水屏障，这些柴火没有被浸湿。待几根树根被放进火堆，已经很微弱的火焰瞬间变大了。她感受到温暖，翻了个身。


    他凝视着她的睡眠，笑了笑，随手脱下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她察觉到这动静，醒了过来。下一瞬间，她看到身上的外套，立即坐起来，把衣服脱下，还给他。


    他轻声问：


    “为什么不拿着？”


    她轻声道：


    “我不想无条件接受你的照顾。这种凌晨，你也会冷吧，我不要你受冻。你穿上吧。”


    他笑笑，拒绝接过衣服，用一根枯树枝拨弄火堆，道：


    “我不冷。实不相瞒，我最扛冷了，别说是现在这种温度，就算是零下五十度，也没问题。”


    她听着来了兴趣，问：


    “你怎么把零下的数字说得这么明确，难道你经历过么？”


    他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她的心揪起来，道：


    “说说细节嘛，我很感兴趣。”


    他便道：


    “那是我追捕一个杀人魔血族，到了极寒之地，被困在那里。结果，那个家伙被冻死了，我还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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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微笑起来，赞扬道：


    “你真厉害呀！”


    他侧头看着她，表示接受这种恭维，道：


    “所以，我真的不怕冷，你穿我的衣服吧。”


    “不要，我没那么矫情，我不冷的。”


    她把那衣服抛给他，还把双手摊开，烤了烤火。这证明，她还是有点冷的。这到底是下过雨的郊外的山洞，在凌晨的时刻，温度是有点低的。


    她看着他，小声道：


    “就说说你的小时候嘛，我有点想知道你的过去。”


    他回应道：


    “其实，我小时候的生活是非常无趣的，同龄人都很排斥我。”


    她听了，觉得惋惜，道：


    “可惜，我那时候没有出现在你的生命中。”


    他听了这话，眼睛张开来，目光更深邃，这代表，她的话语入了他的心窝。她低声道：


    “其实，我是有着冒险精神的人，如果我周遭有你这么一个存在，我是很想跟你交朋友的。”


    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到自己有某种使命感，起身来，绕过火堆，到他身边，道：


    “我现在，可以做一件事吗？”


    “嗯。”


    “你也不问问我是什么事？”


    “你做什么都可以。”


    “好。”


    然后，她下蹲，再伸出手去，握着他的手，道：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噢？”


    他倒是觉得有趣了，眨了眨眼睛，等着她把话说下去。她轻声道：


    “是，我一定会保护你的。过去，仙仙的事情是我胡搅蛮缠，我兀自生了你那么久的气，居然是因为你的过去。其实，你没有做错事情，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嘛，我怎么能冲你发火呢。”


    他反过来地把她的双手握紧，柔声安慰道：


    “其实你发火是应该的，我也高兴。”


    “为啥呀？”


    “这就证明你在意，说明你心里有我。”


    “呵。”


    她把目光向下，落到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掌中，道：


    “如果我心里没有你的话，我可能在庄园那时，就无条件接受你的帮助啦。说不定，你不帮我，我还要闹呢。”


    他倒是听不懂了，问：


    “你为什么心里有我，反倒不接受我的帮助呢？”


    她松开他的手，站了起来，背过身，道：


    “就是因为我要自强啊。你那时候，眼里只有仙仙，我怎么能接受你的帮忙，还去求、去闹呢！说实在的，那时候，我只想证明我自己可以解决一切的困难，这事情大过天，我不想要你的帮助。如果你继续惦着她，我会离开得义无反顾，我永远不让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听完这话，显得有点后怕，也站起身来，对她道：


    “对不起！”


    “就别说了，我告诉你，我真的不在意你以前怎么惦记仙仙了，我看重的是现在。”


    她突然感觉什么东西自后向前包围了自己。垂头一看，就是他的臂弯。他低声道：


    “真的对不起！”


    “真的别这样，你一直抓着过去，是不会快乐的。季修先生，你也应该跟我一样，看重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