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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宋繁会来主动“请教”自己这件事，蔚媛表示震惊但接受。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宋繁不会的题并不是她想的那些简单基础题，反而是更深层次的难题。


    她下意识翻出九月的月考成绩单找到宋繁的排名，突然疑惑自己之前是否太偏见。


    她怎么会默认从国际学校转来的美术生就是学习不好的同学呢？难道是因为那些传谣说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吗？


    所以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偏见战胜了理智，直到现在她发现，原来宋繁的成绩并不算差。


    如果走国内高考，他的文化分上211也没什么问题。


    蔚媛把写在草稿纸上的数学题解析拍下来发给宋繁，宋繁秒回谢谢，说他先看一下解题步骤。


    “嘟嘟嘟——”


    蔚媛给微信的消息提示音设置了震动，手机在桌子上震了几声，陈馥伟的语音电话打过来。


    “你今天居然这么快就接电话了。”


    “手机就在手边。”蔚媛开了免提。


    陈馥伟应该是在开车，蔚媛听到她按喇叭的声音，随后她在那头说：“我刚下飞机，本来打算把给你带的礼物送过去，结果领导层那边通知紧急会议，我把东西给你放门口了，你拿一下。”


    蔚媛闻言起身往外走：“我刚刚也没听见门铃声啊。”


    “得了吧，我压根没按。”陈馥伟笑了，“来不及不跟你说了，自己拿去吧，零食什么的和好朋友分一分。”


    门外立着一个20寸的白色行李箱，蔚媛推开门时吃了一惊，她急忙上前把箱子拖进来，蹲在玄关处，密码不用想也知道，是她的生日0122。


    灯光有些暗，蔚媛又伸手打开了客厅的灯，她把行李箱翻开，看到里面的礼物装得满满当当。


    她准备给商娩的生日礼物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是一条姜黄色的羊毛围巾，她把围巾取出来，夹层边的一封信被一起带出来，掉落在地上。


    书信封面上画了个笑脸，蔚媛赶忙捡起来打开。


    果不其然是蔚禾谨写的，他的字狗爬一样的难看。


    “见字如面，是不是好久没看到我的丑字了？但我可没我的字长得这么丑。”


    蔚媛没忍住笑了笑。


    “我在金丝雀码头的商店买到了葡萄柚香薰，你应该会喜欢，当是晚来的中秋节礼物。好笑的是前几天小姨非要我陪她去Harvey Nicholas买羊毛围巾，于是我们又开了近五个小时的车过去，结果我在那里又遇到了不一样的葡萄柚香薰，索性一起寄来了。”


    蔚媛翻到了箱底的香薰，却意外发现香薰下还压着一条淡紫色的条纹羊毛围巾。


    “后来我又返回一趟围巾店给你买了条围巾，你不是喜欢紫色吗，正好有一条，宁城十月降温很快，你注意保暖，不要生病了。三餐记得一定要吃，没有胃口也要吃一点，如果我圣诞假期回去发现你还是在吃胃药你就完蛋了。”


    最后一行上是蔚禾谨画的卡通拳头，蔚媛撇撇嘴，把信收起来，夹在了围巾里。


    行李箱里半箱都是印着英文的零食，她一件件取出来分类，准备明天带一些去和同学们分享。


    她把整个箱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在里面翻出了一包柠檬糖。


    自从上次在学校被范晔的爆酸柠檬糖整蛊之后，蔚媛现在看到糖都会下意识先看包装外的介绍，好在这包糖只是普通的柠檬软糖，她想了想，把糖也塞进了书包。


    商娩的生日在周日，这原本是个聚餐的好日子，然而实中不仅丧心病狂地吞掉了他们的国庆假期，还要求学生周日上午再上半天课。


    羊毛围巾被蔚媛收在书包里，礼盒的边角偶尔蹭到她的背，她把书包放在边上，抬头瞥了前面的商娩一眼。


    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喝豆浆，压根没有注意到蔚媛。


    很好，她肯定猜不到这次的礼物是什么，蔚媛抿嘴偷笑，高兴地拍拍书包，坐到了座位上。


    桌洞里漏出半个纸袋，她看到时愣了愣，伸手把放在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麦当劳的早餐，一个薯饼和一个猪柳蛋麦满分。


    蔚媛的手再往桌洞里伸进去，摸到一阵温热，那是一杯豆浆。


    她捏着纸袋往前戳了戳商娩的肩，把她叫过来，看着她手里也捧着麦当劳的豆浆，问：“小碗，这是你给我带的早餐吗？”


    商娩的眼神有点游离，捏着纸杯的手指紧了紧，她不知在想什么，模糊地应了一声，匆忙转回身去：“啊，那个，你你你吃吧，薯饼再不吃就不脆了！”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百叶窗忽然被窗外的风吹起，蔚媛下意识扭过头的同时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的目光停在被窗帘半掩的窗玻璃上。


    教室里的灯开了几盏，灯光洒落在白日玻璃上，她依稀看到宋繁把书包丢在座位上，站在了窗前。


    时近晚秋，教室的风扇却依旧开着，此时在高处慢悠悠地晃，窗外的风夹着凉，蔚媛额前的碎发被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吹起，她抬手拂开。


    她像是忽然变成了头顶的某片风扇叶，也慢悠悠地转过身，终于抬眸，对上了宋繁的目光。


    “我昨天把剩下的题解出来了。”宋繁站着没动，手里拿着数学试卷，他微微挑眉，语气里有些小得意，没等蔚媛开口，他坐下来，把试卷往她桌上一放，凑过来问她，“但是还有最后一小题的答案对不上，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蔚媛手里的薯饼还有点烫，温度透过薄薄的纸袋传递到她的指心，她蜷了蜷手指，不再看宋繁。


    她想说“在学校你不如去问老师”，但他的目光真挚又带着一点她意料之外的请求。况且最后一题是最难的题目，她倒不介意和同学讨论讨论算法。


    宋繁静静地看着她，这叫她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蔚媛微微偏头，拉开了和他的距离，她把试卷拿过来放到桌子中间，“嗯”了一声。


    “那等早自习结束吧，我得先背单词。”她说。


    “好啊。”宋繁见她答应，立马回应，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蔚媛手里的薯饼，看到她低头咬了半口，勾了勾唇，坐了回去。


    蔚媛在早自习下课后给宋繁写了解题步骤，中途又发现了另一种解法，于是拉着商娩兴奋地研究了半节自习课。但周日的上午注定难熬，自习后连着两节都是英语课，蔚媛听得头晕眼花。


    她低头偷偷打了个哈欠，手在书包里摸到了柠檬糖的包装袋。


    塑料袋的窸窣声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猛地坐直了身子，注意到一旁的宋繁朝她投来的目光。


    “你刚刚睡着了么？”宋繁的声音压得很低。


    “……”蔚媛一时接不上他的话，只能看他一眼，她的手还在书包里，突然想到什么，她眼珠滴溜溜转了转。


    这次的柠檬软糖的包装看起来和上回的爆酸柠檬糖差不多，她捏了几颗放到了宋繁的桌洞里，看着他疑惑不解的眼神，她抬了抬下巴。


    “这个很好吃。”她说。


    宋繁看着她没说话，她咳了一声就转头回去看书，老师已经讲完了阅读理解，她把卷子一翻，听见旁边传来糖果包装纸被撕开的声音。


    淡淡的柠檬香气弥漫开来，她偏眸看见宋繁已经把糖送进了嘴里。


    “这个糖不酸的。”宋繁把包装纸丢进垃圾桶，他笑了笑，“你是不是拿我试货？”


    看来他还记着上次爆酸柠檬糖的事。


    蔚媛被当面揭穿也不尴尬，因为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她没想到宋繁会直接吃糖，毕竟这次的包装上可没写爆酸之类的词语。


    “我以为你不会吃。”她转着手里的红笔，在完形填空的错题上写了正确答案。


    “这个糖我之前吃过。”宋繁瞥了一眼她桌上的英语试卷，蔚媛的这次的完形填空正确率比之前高，错题在五个以内，他移开眼，说，“其实那道形容词不该错，你是不是没认真看啊。”


    蔚媛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的居然不是英语试卷，而是法语书，她怔了怔，手里转的笔突然一停。


    “你……”她话还没说完，讲台上的老师突然轻嗓，随后精准地喊出了她和宋繁的名字。


    “你们两位再交头接耳就站着听课！”


    蔚媛瞬间把头一缩，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记了，几秒钟后，她听见宋繁轻笑了一声。


    “……”


    英语课后就迎来了半天假，教室里瞬间空了一半，商娩转头过来挤眉弄眼，她用笔戳戳蔚媛的草稿纸，八卦道：“你和宋繁什么情况？”


    蔚媛还在推公式，没时间跟她解释，她从书包里掏了几颗柠檬糖出来递给她：“就这个。”


    “爆酸柠檬糖？！”


    商娩果然是这个反应，蔚媛没忍住笑了，她摇摇头：“不是，这个是柠檬软糖，酸甜口的，你试试。”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包糖我不是第一个吃的？”商娩凑近来盯着蔚媛，“你的意思是刚刚上课的时候你先把这个糖分享给宋繁了是吗？”


    蔚媛把答案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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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高兴地抬头看向商娩，结果看到她正皱着脸委屈巴巴的，反应过来，赶忙又从书包里翻出了专门给她带的零食。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都是给你带的。”她拉住商娩的手。


    “哼，我就知道。”商娩扬起下巴，小孔雀似的哼了一声，她抱着一堆零食嘟嘟囔囔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因为一顿麦当劳被收买……”


    蔚媛耳朵尖，听到她的碎碎念，微微蹙起眉头：“什么麦当劳，什么收买？”


    她看到商娩脸色一变，想到早晨的那份麦当劳早餐，她猛地伸手拽住了商娩。


    “别别别，好芋圆，我得走了，真的，你知道的我今天中午要和家里人吃饭庆生。”商娩想逃走，但蔚媛的手劲可比她大多了，她挣脱不掉，窝窝囊囊地站住了。


    “麦当劳不是你买的？”蔚媛问她。


    商娩做了个哭脸，心中默念了一百遍对不起，她不敢看蔚媛的眼睛，也不敢跟蔚媛撒谎，于是鞋尖在地面上转圈圈，一圈两圈三圈……


    “谁买的早餐？”


    商娩指了指宋繁的空位置，趁着蔚媛分神，飞快地跑出了教室。


    “芋圆，明天见！”


    “……”


    教室里的同学基本已经走光了，值日生的打扫也接近了尾声，只剩下讲台上站着几个住宿的同学，他们正在兴致勃勃地讨论中午去吃什么。


    蔚媛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听到教室后门被人推开，她低着头思考，没注意那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


    “你还没走？”


    她抬起头，看到了麦当劳……哦不，她回过神，是宋繁。


    宋繁是来拿他放在教室里的备用调色盘的，他今天下午要借用学校的画室赶两幅画出来交给老师，原以为现在回来教室里应该没有人了，却没想到蔚媛还在。


    他蹲下去桌洞里拿调色盘，讲台前的几个同学勾肩搭背地往外走，谈笑声由近及远，慢慢消失在走廊上。


    蔚媛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他找到了调色盘，正准备起身，听到蔚媛突然开口问：“今天的麦当劳早餐，是你带给我的？”


    宋繁起身的动作顿了顿，他捏紧手里的调色盘，突然沉默了。


    “是你让商娩骗我吗？”


    蔚媛的声音很平静，宋繁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骗你？当然没有。”


    “那为什么？”蔚媛没再说下去，她看着宋繁，看着他紧皱眉头，她问，“为什么？”


    “你帮我解题，我很感谢你。”宋繁把手背在身后，低着头，莫名有点委屈样，“不是骗你啊，我看你经常不吃早饭，但我给你买你肯定不接受，所以才……”


    “我帮你解题，一是因为沈老师嘱托我，二是因为我的确愿意和你一起讨论难题，你不用想怎么感谢我。”蔚媛说，“我很谢谢你的早餐，但以后不要再给我带了，而且你没有亲自给我，我以为是商娩给我带的，我反而欠了两份人情。”


    蔚媛的神情很认真，她指了指宋繁桌上的卷子：“我帮你，真的不需要你回报我这些。”


    “那你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想我可以帮你。宋繁往前半步，和蔚媛四目相对，又觉得低头看她不太好，微微屈膝蹲了一点看着她，“我想和你做朋友。”


    蔚媛被他突然贴近的脸吓了一跳，她险些往后倒，好在靠着桌边才站住脚，她盯着宋繁良久，忽然偏过头。


    “我没有什么需要。”她看到宋繁失望的眼神，犹豫了片刻，说，“做朋友，当然可以，那我有一件事倒是……”


    “什么？”


    他话音才落，蔚媛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画面。


    “其实，如果要做朋友的话，我觉得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和我相处好了。”她有点为难，捏了捏拳头，又说，“你最近几天看起来有点奇怪，我有点不适应。”


    宋繁那头又沉默了，蔚媛的路被他挡住，此时动弹不得，她想开口让宋繁让一让，然而支支吾吾的话却从她头顶传来。


    “啊。原来，”宋繁往后退，目光有些游离，他手里的调色盘被他左右手换来换去，最后他清了清嗓，像是询问又像是陈述般说，“你，你喜欢那样？”


    “……什么？”蔚媛一头雾水。


    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又听见宋繁轻轻说了句“来不及了，但我知道了”，随后她只觉得一阵风刮过，眼前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关上的后门被猛然拉开，蔚媛看着宋繁跑出教室，觉得莫名其妙。


    不是，他到底知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