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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强制攻略[穿书]》 121 迷途
◎贵人◎
“小孩,先眯一会儿吧。”左明强势地将梁思影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上。
梁思影推说:“我不困。”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发出来消息的提示音,梁思影打开微信,看到久违的置顶联系人给他发来了一个消息。
江漾声:“?”
他不知为何,看到这个“?”怎么这么来气呢!
他在这边都要心急如焚焦虑到死,那个人却轻描淡写悠悠然给他打了一个轻飘飘的毫不在意的“?”,连一个字都不肯多打,一句话都不肯多问。
之前在江漾声在电视台综艺录制结束,被他回头一望无视后,梁思影心灰意冷,冲动地给他写了一大段话,后来又觉得不合适,及时地撤回了消息。
估计江漾声发这个“?”是问他撤回了啥。
但是现在,梁思影根本不想理他。
他目前最担心的是妈妈。
他一气之下将多年置顶的他,取消了置顶。
或许,真的到该忘记他的时候了。他不能一直停留在年少。
年少轻狂,谁又会把谁当真呢?
那些热烈的承诺不过是一时冲动的狂语,就像酒后乱/性,终是幻梦一场。
这么多年,他一直作茧自缚,对江漾声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愿意将他的疏远当成事实。
他从儿时就很孤独,这么多年,也才堪堪认识了一个江漾声。
他在江漾声心里,不是特殊的一个,只不过,是被他可怜的一位同桌。
可怜怎么算是喜欢。
他与江漾声本质是不同世界里的人。
梁思影闭眼,对这些年与江漾声的相处仔细梳理。
回望大学四年,因为不在一个班,他偶尔与江漾声擦肩而过,那个人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不认识自己,被他的诸多朋友,推在中间,说说笑笑离去。
就算是这样,梁思影也对他还有残念。
他究竟何时才能从这场幻梦中清醒过来?
他深刻逃避的是,无法接受江漾声对他的不喜欢。
每次想要忘记他时,少年时代那个男孩的影迹重重地踩踏他的心,他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还是忘不掉他。
他明明没有恋爱,却像失恋般痛苦。
此时此刻,他内心冷冷地笑出来,原来这一切只是自己不肯放手。
放手就好了。
那个人不也早就放手了吗?
只有自己,还在可悲地沉湎于残梦中。
左明将辗转愁思的他,强势地掰过来,细语道:“别想那么多,一切会好的。”
左明的话将他点醒,妈妈如今生死攸关,他居然还在想那个冷漠至极的人。
他停止翻飞的思绪,靠在左明肩上休憩。
车辆开到北都市中心医院已经很晚,接近凌晨一点钟。
早早地在医院门口,就有一群医生护士站立待命。
为首的医生戴着白色方框眼镜,名叫霍飞,他见左明到来,急忙迎上去,向他问好。
梁思影抱着母亲,将她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医用不锈钢担架床上,护士抓紧时间,将她转到医院去。
左明让卫宣先回去,卫宣恭敬听令。随后他一路带着梁思影、梁思月来到病诊室。
霍飞检查完,对左明说:“明总,刚刚我们对她做了肺源匹配,我们库房里的确有合适的肺源,不过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这是手术同意书,麻烦您看一下。”
左明将手术同意书递给梁思影,梁思影看了一下,坚定地签下字。
霍飞又将丰藤园转到手术室,左明、梁思影在外守候,梁思月累得不停打哈欠。
“思月,来,靠在我这里休息会儿。”梁思影看妹妹大晚上的跟着自己奔波,实在辛苦。
左明说:“我去开个休息的房间,让思月先休息吧。”
梁思影同意,左明将梁思月带去医用休息室休息,随后他又折返回来,看到梁思影神色仓皇,他知道他很担心焦虑。
他挨着他一起坐,陪着他。
两个人默默无言。
凌晨四点,手术才结束,梁思影害怕地站起。
霍飞告诉他们:“手术成功了,肺算是换成了。”
梁思影单手扶住墙壁,身体因为担忧至极颤颤巍巍,差点没跪倒在地。他感激涕零,朝霍飞鞠躬:“谢谢您霍医生!!!”
霍飞镇定道:“但是你也不要高兴太早,这是一小步,后面的排异感染的难关还没过,只有这大关过去了,才算是真正成功。”
梁思影眉头紧皱。左明安慰他:“吉人自有天相,小孩,我敢断定,你妈妈会好的。”
这样危急关头,他的这句话,在凌晨四点凄冷的医院里,像冬日的碳火,给了他无比的温暖和勇气。
他感激道:“承你吉言,明总。”
接下来,丰藤园被安排到重症监护室,住了半个月后,霍飞确定没有出现排异反应,又把她转到普通单间病房。
一切尘埃落定,庆幸的是朝好的方向走去。
梁思影悬着的心,沉稳落地。
丰藤园苏醒过来,她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被做了手术,多年前她已经觉察自己的肺有点问题,时常胸闷,近些年偶有吐血,她不敢去检查,也不想去大动干戈地住院,因为实在太费钱,像她这样的贫苦的家庭,根本折腾不起。
“妈,你好点没?”
丰藤园睁眼,便看到梁思影和梁思月眼巴巴地看着她。
“我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在医院?”丰藤园奇怪,自己的胸口倒是不闷了。
“妈妈,你在北都市的医院!”梁思月紧握妈妈的手,眼眶通红,“是哥哥送你来的!”
梁思影说:“妈,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安心养病。”
丰藤园眼光落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左明走近她,温和道:“伯母,我是梁思影的朋友,你应该听他的话,安心养病,要知道他多担心你,你对他很重要。不像我,想孝敬父母都没法孝敬。”
梁思影解释:“妈,他是我的好朋友左明,是他帮助我一起把你送到北都来的,别的你不要担心,一切已经处理好了。”
梁思影知道妈妈第一个考虑到的肯定是钱,他安心地和她解释,里面的话真真假假,说得丰藤园信以为真,也不再为钱忧虑,专心养病。
大约一个月后,丰藤园出院。左明让她住进了一个市中心离医院较近的联排小别墅,并且请了一个专业护工照顾她的病体,外加一个保姆照料她的生活起居。
别墅环境清幽,安静宜人,非常适合疗养。
梁思影实在不好意思接受这样的豪绰安排。左明却认真分析:“思影,你妈妈正要住这样的地方,离医院近,好取药,万一突发什么状况,也好及时送医。这个别墅对我来说也是空着,不如让人住进去,而且是你的妈妈,对我来说是贵人,我巴不得愿意。”
梁思影只得接受,这样的安排对妈妈来说最优。
左明还安排人将梁思月调到市中心来读书,主要是方便回家看妈妈,丰藤园做了一个大手术,恢复期起码得半年,她除了生活上需要人照料,精神上更需要亲人陪伴。
一切被安排的妥妥当当,梁思影不知该怎么感激这个素昧平生却待他至好的人。
他重新回到了美艺传媒公司,这里每年签的新人多如牛毛,他俨然已经成为不起眼的“老人”了,边缘到需要和新人一起抢夺烂俗剧里的十线小角色。
金辉影视城里跑龙套里的人,堪比蚂蚁大军,轰轰烈烈,数不胜数。
许多人抱有一朝成名的美梦,可大多数的结果,不过是湮没于尘,默默无闻。
梁思影经过这次重大变故后,萌生了离开演艺圈的想法。
可他离开了之后,又不知自己能做啥。
大学四年,加上签约美艺快三年,足足七年时间,被他白白浪费。
如果当初他没有听江漾声的话,报考北传,而是选择一个理工科专业,以他全校第一的成绩,至少也能进入北都市一流大学,毕业之后老老实实地做无需人际交往的研究工作或者技术开发,他也不至于现在一文不名,捉襟见肘。
一失足成千古恨,仅仅是为了多看江漾声几眼,和他在一个圈子里,他盲目地追随他,换来的只是自己青春年华的白白消逝。
不知为何,在历经这次母亲的重大疾病后,梁思影再次想起江漾声,居然不再像以前那样视若珍宝,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摔,而是能十分淡然地念出他的名字。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江漾声多年前就已经能够对他泰然处之,而自己隔了这么多年,才只能做到平淡不动心地念出他的名字。
他与他之间,从来没有对等过。
因为感情,从来都不是对等的。
时隔一个月后,左明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在哪里。
梁思影住在简陋的出租屋里,离金辉影视城较近,方便他拍戏,缺点是房租太贵,而且群租房,四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未免吵闹且过于拥挤。
「明总,我在金辉影城这边。」
「你还在拍戏吗?」
「没有,我租的房子在这里。」
「好,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
梁思影这些天一直在思考,左明会对他做什么。
欠他这么大一个人情,从接母亲到医院,到手术,直至最后出院,所有的过程、费用、居住,全是他亲自经手和安排的。
如果没有左明,梁思影不敢想象,妈妈是否还能活着。
之前他就发过誓言,如果有机会,他想用自己的命,换母亲的命。
所以无论左明要对他做什么,或者让他做什么,只要不杀人放火,触犯底线,他都会去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左明来到金辉影城,因为出租屋这边不能停车,于是他打电话让梁思影出来。
尊贵豪气的劳斯莱斯,周围围满了打卡拍照的年轻人,他们兴奋地望向左明,眼睛里充满艳羡。
左明看都不看他们,他走上前,拉住向他走来的梁思影的手,让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驱车朝市中心驶去。
北都市最中心最繁华的街道宁安街,矗立一座富丽堂皇的豪华酒店——天泽酒店。
左明刚停车,就有门僮赶过来,躬身迎接他。
左明牵住梁思影的手,一路直奔顶层的总统套间。
刚关上门,左明迫不及待地将梁思影抵在门上,想吻他。
虽然说梁思影潜意识里已经默认左明会对他这样,但还是本能地抗拒扭过头。
这让左明有些诧异,他以为梁思影至少应该懂得他要什么。
不过他也不着急,他打开客厅冰箱,拿出一瓶红酒,倒在高脚杯里,轻轻摇晃,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手肘半撑住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微风惬意,将左明的黑色头发吹得略显凌乱。
他招呼梁思影:“小孩儿,过来。”
梁思影听话地来到他身旁。
左明强制地拉住他的手,揽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眼光既热切又带寒芒,声音暗哑:“思影,做我的乖孩子,好吗?”
梁思影低头沉默不语。
左明抿了一口红酒:“思影,你有女朋友没?”
“没有。”
“男朋友呢?”
梁思影迟疑。左明捏住他的下巴:“那就是有男朋友了?”
“没有!”
左明将他抱住,摸他的脑袋:“骗人可不是好孩子。”
梁思影还没回过神,嘴唇已经被左明霸道地占有,翻天覆地,波翻浪涌,他不知怎么承接他的激情,显得很笨拙。
激吻过后,左明眼里露出温柔的光:“小孩,这是你的初吻?”
梁思影羞涩地低头。
左明少有地心动,眼前的漂亮小男孩,接吻时完全不知道怎么办,虽然笨拙,可也挺可爱。
他站起,搂住男孩,亲吻他的脖颈。
“明总,不要!”梁思影向后退去,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思影,我已经给你了一个月的时间,你也应该做好觉悟了。”左明耐心地抚弄他的耳垂,“我不是一个大圣人,我是要回报的,我想要你。”
梁思影默默地低垂眼眸,眼尾泛红,浓密且长的眼睫毛惊颤。
左明忍不住将他按倒在床上,伏在他身上,狠狠地刺穿他。
梁思影的眼泪簌簌而下,殷红的血流在白色床单的那一刹那,曾经高扬起戴着自己赠予的红绳玉佩的少年,在他心里已经彻底死了,化成了灰。
从这一刻起,他的眼神变得比之前更加冰冷,如冬日严霜,凛冽得让人无法接近。
122 淬炼
◎美玉雕琢,明眼识影。◎
梁思影记得结束后,左明没有离开。
他醒来之时,感觉到自己被旁边的男人,紧紧搂在怀里。
黏腻的汗与炽热的血,交织,干涸,混杂成暧昧的情味。
“小孩,你醒了,怎么不多睡儿。”
左明手轻轻抚过他的脸,温柔地笑。
梁思影羞赧得不知如何自处,他人生的第一次完全被这个男人霸占、剥夺,脑袋晕晕沉沉的。
左明玩弄他好看的手指,挨着他的小耳问:“昨晚,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梁思影满脸通红。
刚开始的确有些疼,但陆陆续续的,他感觉到难以言说的快乐,无法被抑制的兴奋。
“思影,你跟我吧。”左明的声音沉稳如钟。
他说的“跟他”,是让梁思影到浪腾来。
浪腾文娱和美艺传媒,同为北都市顶流娱乐公司,如同车之双轨,鸟之双翼,表面看似是比翼齐飞的和谐,实则是波涛暗涌的你争我夺,彼此厮杀。
浪腾成立时间长,资历老,优秀艺人星罗棋布。美艺作为新秀,背靠总部公司输血。
从综合实力来看,浪腾更胜一筹。
与此同时,浪腾的门槛也极高,进入需要层层考验。
不像美艺,成立之初,不分三七二十一广泛招揽、签约艺人,只求数量,不看质量。
梁思影便是美艺在北都市传媒大学签中的后备艺人之一。
像这样不起眼的演员,别说周瑾风作为一把手根本看不到,就是一般的公司管理层也不会额外注意。
他混在万千沙石中,被左明捡拾,别人都以为他也是沙砾,只有左明知道,他是一块洁白如玉的漂亮贝壳。
左明当机立断地来到美艺,准备向他要人。
两位资本大佬,一见面,彼此寒暄些可有可无的废话,一盏茶过后,周瑾风耐不住性子,笑呵呵地问:“明总,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周某可有点等不及了。”
左明轻轻一笑,看时机已到,也不打算和他兜圈子,直接道出了他的目的:“周总,我想问你要个人。”
一听这话,周瑾风立马警觉起来,他心思飞转,第一时间考虑的是不是和他利益相关的人。
左明对他的表情,洞若观火。他解释说:“这个人是你们公司的艺人,叫梁思影,我最近对他倒是很感兴趣。”
梁思影?周瑾风毫无印象,不过还好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演员,他心里一松,马上打起了算盘。
左明在粉丝眼里是尊贵无比、帅气逼人的完美男神,而在同为圈子大佬的眼里,他的那些恶趣味早就众人皆晓。
玩完女人还不够,居然对男人也要上手,真够低级。
周瑾风知道他最近的癖好,不过,玩玩就罢了,怎么还要带他走?
难道有什么利益相关?
周瑾风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左明,他知道现在浪腾是他的天下,傅朝早已退居幕后,运营起他的〖花朵之蓝〗与地下赌/场,白楚之死后,傅朝更是一蹶不振,花朵之蓝全由庄合光和田舟横两个人把持。
他冷静分析,现在论实力,美艺不是浪腾的对手,他也不想多生事端和浪腾为敌。
在周氏集团,他并没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他是庶子,母亲是外国人,父亲周奉贤生的儿子有十几个,每个人都在暗暗较劲,使出浑身解数争夺继承权,竞争异常激烈。
唯一庆幸的是,在这些儿子里,周奉贤对他最中意。
可他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在大事未定之前,他不想与任何人结下不必要的梁子。
反正区区一个演员而已,左明既已找上门,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他算了。
一番权衡后,周瑾风说:“明总,你既然专门登门为此人来,我不放也不太懂事,你要的话,尽管拿去吧。”
左明嘴唇菀菀一笑,平时算盘打得飞起的周瑾风居然这么大方,他深思后,说:“周总,人我要带走,可也不能白白带走,我出5000万,外加一个李栋到贵司。”
李栋是最近浪腾小有名气的男明星。周瑾风诧异,这梁思影居然让左明既拿钱又拿人来换,他到底何许人,让左明这么费心思。
他假意推辞道:“明总,你客气了。”倏尔他话锋一转,“梁思影,我倒是想见一面,让你这么上心,我太好奇。”
解约那天,左明亲自带梁思影来到美艺的主楼:星夜大厦。
周瑾风仔细打量这个站在左明身后,略显羞怯的男孩,长得倒是漂亮,不过看起来很腼腆,似乎有些胆小,像怕见人的小孩童。
左明喜欢这款?周瑾风释怀,因为他对这种小男孩毫无兴趣,他一生的审美只在两个人身上,分别是白家的两位少爷:白楚之,白晗。
在他心里,白家两位北都的明珠,才算是男孩与男人中,值得踏足仰望的星途,俯首观瞻的人间绝品。
北都双珠,清冷如玉,矜持高贵,端雅有仪。
梁思影在解约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字体一如往昔读书时,漂亮脱俊,潇洒不凡。
周瑾风大方地站起,朝梁思影握手:“恭喜你,进入到新的公司。”
梁思影第一次近距离与美艺的一把手、总裁对话,他拘谨地回复:“谢谢你,周总。”
左明牵起梁思影的手,朝周瑾风辞别。
梁思影走了之后,周瑾风毫无触动,他第一次感到少许的难过是听到白楚之的死讯。
呵,那么一个美若天仙世间少有的贵公子,居然在风华正茂的年龄死了。
他怜惜,扼腕,无可奈何。
梁思影注意到左明当众拉自己的手,毫不畏惧别人的眼光,手被他握得很紧,他察觉到,他仿佛有点开心,是因为自己吗?
回到浪腾后,左明迫不及待地让人事部门拟好签约合同,临近中午,人事部主管将合同意向书呈给左明阅示,左明仔细翻阅,看完之后,交给梁思影:“小孩,你看看。”
梁思影浏览一番,很快签下了名字,印上手印。
这意味着他,正式成为了浪腾的签约演员。
一切流程走完后,左明带梁思影到北都市最豪华的饭店吃饭,庆祝他成为浪腾的一员。
梁思影这时还不曾深刻地体会到,一个公司对于一个艺人的巨大影响,他之前一直呆在美艺的最角落,对公司这两个字,生硬且陌生。
吃完饭后,左明兴致冲冲地忍不住带他去天泽酒店。
“小孩,你现在是我的了。”左明一进门,将他抵在墙上,眼露猩光。
“明总~”
左明蛮横地抵住墙壁,在他身体里穿梭。
“小孩,你这样叫我是不是太生分了,嗯?”
男人的语气,在他绯红的耳尖打转,他难耐地压抑喊着“明哥”。
“这就对了。”左明将他身体掰过来,正面相对,“我不管你平时有没有想别人,在我干你的时候,你只能想我,明白吗?”
昨天晚上,对梁思影来说,左明过于霸道,他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身体上和精神上,都没有做好接纳他的打算。
左明进入他身体的刹那,他想到的是另外一个人。
他之前一直坚守的白色贞洁,是想献给暗恋喜欢的江漾声。
可惜,现在一切都是虚无,变成碎裂的泡沫,回天乏术。
他与左明之间,木已成舟,死局已定。
他只能做一个乖乖听话的好孩子。
十年的旧事,旧情,年少,此刻间,全部烟消云散,燃烧殆尽。
忘了江漾声,才是命运对他早已写好的定数。
进入浪腾后,梁思影第一部接的戏就是男主角。
剧本的名字叫《剑尘》,无cp的传统修仙剧,讲述修仙途中的人生际遇。
剧本是左明把关,给他选的。
梁思影忐忑难安,他之前一直演的都是极其透明的小角色,别说男主角,就哪怕是四五线的角色,他都可望而不可及。
左明看出他的担忧,宽慰他:“思影,事情从最难的做起,你才能学到最多。别说你没有经验,经验从现在开始积累。自信点,你可以的。”
梁思影将信将疑地接过剧本,仔细研读。
开拍的那天,他已经换好了戏服,他饰演的主角是一个反派,误入歧途,之后又归于大道。
第一幕戏,便是紧张而刺激的[问道]。
梁思影将剧本台词在家背了很多遍,私下也练了很多遍,当镜头离他很近时,他难以控制地紧张起来,可他又不想被NG,给别人添麻烦,便迅速念完台词,开始表演。
剧组里的人面面相觑,副导演摇摇头,刚刚的场景,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实在演得太糟糕了,台词毫无节奏,像背书一样生硬,而且没有抑扬顿挫,在镜头面前,这一缺点被无限放大,太致命了。
但大家都知道,梁思影和左明的关系,他们都是在圈子里混口饭吃的小人物,万一话说得不恰当,得罪了梁思影,岂不是会惹恼左明,得不偿失的事,没有人愿意做。
因此他们个个只能默默摇头,装作没看见。
到晚间,因为是梁思影进入浪腾第一次接戏,左明处理完公司的事情,让卫宣开车,一路奔驰到剧组。
剧组里的人向他问好,导演起身迎接他。
左明问:“今天拍了几场戏?”
导演:“2场。”
这么少?左明暗自纳罕,这样的古装戏,难度不大,怎么一天才拍这么一点儿?
在导演的带引下,左明直接找到了梁思影。
旁人都自觉地退出房间,让他们单独相处。
梁思影刚刚换下戏服,身着便衣。
左明抱住他,深吻他。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那么想他,有点想把他栓在身边天天干。
他想,或许他对这个小孩还处于新鲜好奇的阶段。
左明吻完他后,拉住他的手,问:“今天现场有没有人欺负你?”
梁思影摇头:“没有。”
左明搂住他,低沉而富有磁力的声音,回响在他头顶:“可小孩儿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嗯?为什么,告诉我。”
梁思影小声说:“我觉得自己演不到戏。”
左明暗自思索,他安抚梁思影的情绪,先让他吃饭。
随后他叫来导演,让他把今天拍的两场戏播给他看。
123 盛宠
◎古装天仙,名至实归。◎
导演毕恭毕敬地将今天拍完的两场戏的底片播放给左明看,他惴惴不安地观察左明的脸色。
左明看完,默不作声,等梁思影吃完饭后,他让导演将他带过来。
左明让梁思影自己看一遍今天拍的戏份。
看完后,左明问:“小孩,看完有什么想法没?”
梁思影如实道:“我演得太差了。”
左明挥手,房间里闲杂人等全部自觉退出去。
左明将梁思影搂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认真地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演戏?”
梁思影不知道他为什么问他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喜不喜欢。
但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当年的他,应该不会报考北传。
演戏,不适合他。
见眼前的小孩犹犹豫豫,左明手插/进他的黑色墨发,温柔地摸他的圆脑袋:“喜欢不喜欢,不要紧,我相信你,就算不喜欢,也能将一件事做好。”
通过刚刚播放的戏份,左明一下子看出端倪,不仅从台词、表演这种外在表现,更为紧要的是,梁思影身上没有演戏的热情、冲动,完全是一个木头人,指哪打哪,与角色没有一丝共鸣。
不过,左明也没有苛责他,反而相信他,鼓励他。
梁思影是他看中的美玉,浑若质朴,要想闪光,还须精雕细琢。
他有这个耐心与兴趣。
左明将厚厚的台词本拿在手里,略微翻了几页,梁思影的字迹娟丽飘逸,做了不少笔记:“小孩,台词你背了多少?”
梁思影如实答:“一半。”
“那也不错了。”左明笑着说,然后将台词本放在一旁,让梁思影站起,“你先背给我听听。”
梁思影像高中生背书,一字不漏地全部记了下来。他本来在读书期间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学霸,读背记对他来说,如家常便饭,他得心应手。
剧本《剑尘》今天拍的一幕是[问道]。左明让梁思影单独再给他表演一遍。
背台词还好说,真正表演起来又是另外一副样子。梁思影一旦意识到在“表演”,他惯性地紧张起来,熟悉的台词,从嘴里念出来,完全变了味,生硬艰涩。
左明安慰他:“思影,你太紧张了,放松点,想象一下你是真正的剧中人,体会他的情感。”
梁思影闭目沉思,试图将自己融入到剧中角色,慢慢的,仿佛有一种融会贯通的电流,传遍全身,好像他正在变成剧里的主角,把握到诀窍后,他的语调开始有抑扬顿挫,不是念词的机器。
“好,小孩,你太棒了,一点就通。”左明高兴,不吝啬地为他鼓掌。
梁思影不好意思地低头。
左明让他边念台词边表演,尽管已经脱下戏服,也不影响他的举止动作。表演完后,左明站起,走到他身旁,握住他的腰:“演戏时,不要有小动作,容易被镜头捕捉。”
被他一语道破,的确,梁思影因为第一次担任主角,一旦被这个念头攫住,身体忍不住紧张,便不由自主地做些小动作缓解,比如他下意识地喉结滚动吞咽唾沫,手不自知地拉衣角。
梁思影羞赧道:“好,明哥,我尽量改。”
左明却摇头:“不要尽量,是一定要改过来,不要想以后,就从现在起,全力改掉这些小毛病。”
梁思影坚定点头,答应他。
左明一直给梁思影改戏、对戏,直到夜间十一点,他才出来。
梁思影也见到了他除了作为浪腾总裁铁面霸道外,还有作为演员的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一面。
梁思影不想让左明的苦心白费,不想让他失望,在他走后,他又私底下练了许多遍,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表情动作,争取做到完美无缺。
第二天再拍戏时,剧组里的人,发现梁思影怎么一夜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仅台词清晰有力,表演的神情,也能准确无误地表达主角的感情变化。
不过,由于太用功,梁思影的嗓子第三天就哑了,几乎说不出话来。
左明亲自来看他,为了他,把剧组要拍的戏延期了,说要等他全好再拍。
梁思影心底过意不去,这么多人,干干地等他一个人。
左明不在意地说:“小孩,别多想,他们巴不得不拍戏呢,权当放假休息了,他们应该感谢你。工资的话,我照常给他们发,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哪敢埋怨你。”
梁思影的喉咙嘶哑得疼痛,他张口想说话,发出的声音,朦胧不清,偏偏他又很倔强,拼命地想吐出话。
左明见状,不禁哭笑不得,他真是一个带点刺的可爱小猫。
他嘴唇贴向小猫阖张的小嘴,舌头完全没入其中,细细交缠起来。
“听话,好好休息。”左明吻完,温柔摸他的脑袋。
梁思影只得无奈地点头。
五天后,梁思影的声带恢复如初,在左明的指导下,他进步非常快,而且不怕吃苦,经常暗自偷偷练习。
左明给予他的忠告是,要做到全力以赴。
他也是少有地燃起对演戏的兴趣,逐渐入迷,最后在三个月后,他人生第一次担任主角的古装仙侠剧《剑尘》完满杀青。
《剑尘》从预告、宣发、营销,浪腾都花了许多力气,毕竟这是公司总裁左明指定的重要剧目,公司里的营销部,不遗余力地从各个角度挖掘营销点。
在这个酒香也怕巷子深的北都市,哪怕是真金,也得摆在众人面前,好好鉴赏。
何况,北都市从不缺乏人才、天才,他们缺的只是一个崭露头角的舞台。
如今,梁思影正站在这样的舞台上,逐渐显露他的光芒。
一个营销热点“古装天仙”迅速燃爆,吸引大众的注意。
梁思影可以说是北都市唯一不唯二的穿上古装衣服,而显得丰神俊朗,绝美无暇的最佳人选。
黑衣清冷,白衣飘逸。
他一挥手的长袖,身长玉立的身材,星光漠冷的眼神,凛冽如松的神情,一下子成为娱乐圈的超级现象,粉丝量也从最开始的几千暴涨到百万。
这样的结果,让梁思影本人也始料未及,不过,实话来说,他感到开心。
他翻看粉丝给他的评价,这些话语,是他头一次看到,长的短的,他看得很认真,对于赞扬的话语,他高兴地收入囊中,对于苦口婆心指出他问题的批评,他虚心接受。
他单独发了一条感谢的微博:
〔谢谢大家对我粗浅演技的肯定和批评,我每条都看了。我会继续努力,改正不足。鞠躬.jpg〕
之前他在美艺演十线小角色时,会按照公司安排发个微博增加宣传热度,几千的粉丝量,真人评价数还没过十条。
现在他发出的这条微博,仅仅半小时,评论量过千,点赞量过十万。
原来将一件事全力以赴地做好,会有好运的。
梁思影想起左明对他的谆谆告诫,逐渐佩服他起来,通过这次演《剑尘》,他学到了许多东西,除了基本的表演功夫不断提升外,他也学会了怎么和别人打交道。
在美艺,因为他很边缘,接触到的人物都是普通的同行,导演这个掌握剧本话语权的核心人物,别说直接接触,见也很少见,对他来说,导演编剧都是很遥远的存在。
这一切,归功于左明。没有他的帮助,梁思影很难想象,此刻的自己会身处何处,置于何地。
左明看到梁思影人气逐渐升温,而且不间断地有新粉丝关注他,他满意之余,觉得还有提升空间。
因此,梁思影的下一步戏,他亲自把关。公司营销部经理向左明请示,说最好给梁思影立一个人设,方便营销。
左明鹰眼锐利,半晌没说话。经理一时间战战兢兢,摸不透这位严厉总裁的心思。
左明漠冷地驳斥他的想法:“他无须立人设,人设固定会限制他以后的发展。”
“是。”经理讨好道,没敢接话。
梁思影在左明的把关下,一连续演了三部古装修仙剧,全面发挥他的特长,热度越来越高,名副其实的“古装天仙”。
在美艺时,演戏靠抢靠运气,在浪腾,他接手的都是精挑细选的优质剧本,而且公司营销力度强悍,善于挖掘爆点。
他的爆火,实力、运气、资源,不可或缺。
好像他已经背离了初衷,在演戏这条路上走得越来越深。
不过好像也蛮不错的,梁思影渐渐发现演戏是一件充满艺术而优美的事。
在这年年底,左明想为梁思影来一次庆祝。其实在之前梁思影刚签约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一来时机不成熟,二来公司太忙,他抽不出身。
现在他可以大张旗鼓地来一次集体庆祝。
办公室里,左明拟定好方案,让卫宣执行。
“除了在国外出差的人,公司里所有的在职员工都要到场!”左明命令道。
卫宣请示:“柳却西、余姗姗,她们是傅朝那边的人。”
左明略微思量,决定道:“剔除傅朝这边的人,将通知发到位,不来的人,记下名字,刚刚好公司人事要调整,我正想借这个机会,看看谁不听话。”
卫宣俯首:“是,明总。”
124 独宠
◎他好帅。◎
豪顿大饭店是北都市市中心规格最大的饭店,以商业接待为主。
五十层的高楼巍峨耸立,矗立于北都市最繁华的街道宁安街,出入这里的无一不是非富即贵之人,
两周前,豪顿饭店接了一个巨单,承接浪腾文娱全体在职员工的集体聚餐。
饭店经理管数忙得前脚不沾后脚,一接到订单,一分钟也不敢耽搁,迅速召开小组会议,确定责任分工,从大门接待、餐桌指引到就餐食品、活动安排,每一条路上都要事先排演,确保不出纰漏,为了防止意外事故,还额外增加了备用方案。
不过他也真是惊叹,浪腾不愧是浪腾,近千人的豪阔聚餐,说请就请。
年底的元旦之夜,一辆豪贵定制的劳斯莱斯停靠在饭店门口,卫宣小步慢跑,为左明开车门,与之一起下来的还有穿着光鲜一身正装的梁思影。
饭店经理管数老远跑过来,躬身为左明引路。
公司里的职工分为三类:一是左明这种企业高管,他们在中间楼层;二是企业中层领导,他们在高处楼层;三是一般职工,他们被安排到底层的房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鱼贯而入,来的人群有的豪服加身,有的衣着朴素。
“唉唉,我活这么久,第一次来这么贵的饭店吃饭!好激动!”
“嘿嘿,我为了这顿饭,一天没吃,等会空着肚子吃个爽!”
“明总我超爱,好大方,就喜欢这样的老板!”
“听说等会儿还有职工福利抽奖啊,真好!”
“好啥好啊,只有领导层才有抽的,我们普通员工只能干瞪着眼!”
“卧槽!你的消息也太落后了,不知道规矩已经改了吗,每个人都可以抽,最低1000元,上不封顶!”
“我滴妈!也就是说运气再差也能抽到1000?”
“对啊,不然怎么每个人都争着抢着要来!不仅可以免费吃饭,还能有钱拿,美滋滋!”
“那最高奖是啥,你们知道吗?”
“我有内部消息,是与明总的合照好像是。”
众人面面相觑,左明在公司一直以“严厉铁面”总裁形象自居,不过他长得玉树临风,是女人心中的完美男神,众人对他既畏惧又期盼。
“看看你们,搞得你们好像已经抽中了要和明总合影一样,这最高奖早就被内定了,知道不,哪能轮到我们和明总合照,除非祖坟冒青烟!”
“好了都别废话了,赶紧走吧,肚子饿扁了都。”
晚间九点钟准时开席,左明位于主桌首席,他将梁思影安放在左手边坐定,剩余的人按照公司职务大小左右依次坐定。
服务员忙得不可开交,在管数的指挥下,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上菜。
待菜上完后,左明站起,其他人不由自主地站起。
“诸位,今年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共同努力下,浪腾业绩再创新高,每个人都功不可没。来年,还希望我们同心同德,再创辉煌!”左明豪气地灌下一杯酒,其他人纷纷附和,举杯敬他。
梁思影局促地饮下一小口酒,他还保持着少年时代以来的生活习惯,惯于喝纯净的素水。对于酒,他很少沾染。
也没有非喝不可的场合。
不过今天,在这么隆重的场合,他不想搞特殊差别化对待,于是他干净利落地也向左明敬了一杯酒。
左明微笑地看向他,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这一点和江漾声完全不一样,若是江漾声,他肯定会挡在梁思影面前,不让任何人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
左明今天组席的目的,就是为梁思影接风洗尘,想锻炼他的交际能力,所以喝酒是必要的,倒也不必像江湖风尘之人,狂喝狂饮,适量即可。
他将梁思影带在身后,一一走过桌席,座位上的人见到左明,连忙站起身,笑脸相对,举起酒杯朝他敬酒。
有眼力见的人也顺势向梁思影敬酒,其他人仿佛被点醒,也急忙举杯朝梁思影笑,说些恭维客套的交际话,梁思影尴尬又努力自信地微笑,逐一敬下杯中酒。
梁思影一直生活得既孤单又封闭,他形单影只的时候多,别人以为他高冷,其实他不知道怎么和人打交道,和人交际这件事对他来说犹如愚公移山,困难重重。
“梁老师,元旦快乐啊!”耳畔响起一阵清脆的女声,梁思影看去,这是浪腾的女演员舒琴,和自己同台搭过戏。
“同乐!”梁思影微笑地回她。
“明总,思影。”面前的是一个年纪较大的人,梁思影认出这是公司里的御用视觉设计师雷俊,为人豪放不羁,性格坦诚,待人谦和,在浪腾享有盛誉。
“雷总好。”梁思影礼貌地回酒。
“不敢当!不敢当!”当着左明的面,雷俊连连谦虚,“明总才是我们的总裁,你叫我一声雷总,算是捧杀我了。”
梁思影不知道怎么回话。左明帮他圆场子:“老雷,你看你,把我的小孩搞的话都说不出来,本来他已经很勇敢地和你们这群老狐狸搭话,结果你倒好,一下子把他弄熄火了。”
“哎呦,那我自罚三杯!”雷俊笑容春风,自甘其乐地狂喝三杯酒,周围其他人也趁势向梁思影一一敬酒。
“小孩,别这么实诚,一次抿一小口,有个样子就行了。”左明见他每回敬一个人,把酒喝了个底朝天,不禁提醒他,“有我在,他们不敢强逼你喝。”
“嗯好,明哥。”梁思影的脸略微发红,像冬日泛红的小苹果,白中透红,小耳尖尖,看得左明心里小小的刺挠。
真想一口吃了他。他按捺不住地想。
酒过三巡后,左明带梁思影重新回到座位上。
“小孩,还好吧?”左明手搭在他肩上,关心问。
“嗯,我没事。”梁思影小声回他。
对梁思影来说,他生平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认识,他也是第一次主动和这么多人搭话。
从前,他的交际圈子,除了家人外,只有江漾声一个人。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世界之外,还有许多亲切和蔼的笑脸,还有许多人微笑地喊他的名字,甚至有的人还兴高采烈地和他聊起娱乐圈的八卦。
像他的朋友一样。
他紧闭的世界,开了一条狭窄的裂缝,透出清澈的阳光。
他站起身,裂缝张开,出现一扇朱门,他双手推开门,踏足到一个焕然一新的世界。
经理管数按照要求,启动整个饭局中最为激动人心的抽奖活动。
对于中高层领导,可能看不上这点儿歪瓜裂枣的奖励,但对于底层员工,他们激动万分,玩得很是开心,吵吵嚷嚷,整个大厅洋溢热闹的气氛。
不过既然是明总安排的活动,中高层职工也不得不露出一副欣喜期待的模样。
梁思影好奇地顺手按动大转盘上的按键,最后指针停留在特等奖上。
管数兴致高昂举话筒:“恭喜恭喜,特等奖是和我们明总来一张元旦的合照。”
随后有专业人来为左明和梁思影拍照,梁思影局促地站在舞台中央,左明大大方方地搂住他的肩膀,少有地比了一个剪刀手的幼稚拍照手势。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酒席散场,左明率先起身:“各位,吃好喝好,我就暂时不奉陪了,先行一步。”
“明总,慢走。”
嘴上说着慢走的话,高管们身体不住站起,做出挽留的动作,一路将左明拥在人群中心,送到饭店门口。
梁思影安静地跟在左明身后。
北都市的宁安街,时人称天堂之街,大大小小的银行、证券、金融巨厦林立,时尚的奢饰品俯仰皆是,更不用说随处可见的名贵豪车,格调尽显装逼犯儿的文艺卡座乱花迷人眼。
梁思影脚步慢了下来,左明在他前面,离了几米远。
他像是第一次来北都市,打量这个斑驳陆离的国际大都市。
这样的繁华大都市,好像与自己格格不入。
“小孩,你是不是醉了,怎么离我这么远?”
左明立定住,转身,他右手提拿西服外套,随意地单手背在身后,左手插兜,体态潇洒,从容不羁。
“我没醉。”梁思影小跑,跟上他。
左明没说话,微笑地望他。
梁思影黑色眼瞳,对上他英俊无双的面庞。
眼前的男人,拥有一双英挺的眉目,散发成熟的魅力。
宁安街的霓虹灯,闪烁五彩斑斓的光。
他如夏夜疾驰的微风,摇摇曳曳燃烧动人的魅力。
他的眉眼灿亮,越于光芒,独独地落在梁思影的心间。
“小孩,怎么发起呆了?”左明左手抚弄他的头发,然后揽住他的腰,低声在他耳垂说,“看我入了迷?”
“我没有。”梁思影面无表情地说。
“好。”左明眼睛直直地望向他,“是我看你入了迷,可以吗?”
一阵夜风疾驰而过,梁思影被左明紧紧地搂在怀里,在灯火辉煌、川流不息的宁安街,深深地吻住,鼻息缠绵。
“明哥,不要!这里有好多人!”梁思影试图挣脱开他的桎梏。
“有好多人又怎么,谁看你,我就挖掉他的眼珠子!”左明语气狠厉,不容梁思影反抗,细细地吻他,好一阵,他摸他的脑袋,“为了我的小孩不生气,我们还是去天泽吧。”
天泽酒店步行十分钟即可到达,梁思影先洗了个澡,等他出来时,左明躺在床上,静静地入睡。
“明哥。”梁思影轻声喊他,没反应,看来是真正睡着了。
他今天喝了许多酒,此刻估计是酒劲上来了。
梁思影将他的黑色皮鞋脱掉,外套放在柜子里,为他盖上被子。
他在床的靠里间,入睡。
“小孩。”
梁思影听到他的呼喊,转过身体,凑近他。
左明将他搂住,嘴唇深深嵌入他的唇齿,灼烈而余热的酒气,在他的口腔里,氤氲开来。
激吻过后,左明静悄悄地伏在他身上,安然地睡了过去。
“明哥?”
梁思影推测他这次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梁思影朦朦胧胧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灼烧,他耐不住发出细小的声音。
“明哥?!”
左明如狼似虎,锐利的鹰眼散发热烈的光芒,匍匐于他身上。
“昨天喝太多没做,今天刚刚好酒醒,你可得好好补偿我。”左明肆意妄为,晨间男人的体力格外丰沛,弄得梁思影双眼通红,哭了一早上。
125 专宠
◎你能不能一辈子只宠我一个人?◎
梁思影的经纪人曹石在开年开工后,递交给他一个剧本,名字叫《骄阳》。
梁思影越往后看,越是眉头紧皱,因为这是一部同志片,拍摄性质为网剧。
他奇怪,怎么会要他拍这种片?
但他也不好意思问。
他不善于拒绝别人。
直到左明发现他眉眼间的不开心,问他怎么了,他将这个剧本的事如实告诉了他。
“剧本在哪里,给我看看。”左明说。
梁思影说:“在办公室,我去拿。”
左明阻止他,示意一个眼色给卫宣,卫宣明白,马上出去打了一个电话。
五分钟后,梁思影的经纪人曹石手拿剧本《骄阳》出现在左明办公室。
卫宣一把抢过曹石手里拿的剧本,恭敬地呈送给左明。
左明翻阅,越往后翻,神色越是冷峻,乃至于生气、愤怒。
看完之后,他将剧本甩在曹石脸上,冷厉问:“这是谁给你的?”
曹石吓得战战兢兢:“明总,是我一个导演朋友给我的,听他说——”
左明果断按住他的话,命令道:“将他叫来,说我要见他。”
曹石只好打电话叫他过来。
一刻钟后,一个半秃顶的男人,喘着粗气赶来,正是曹石的导演朋友乌涛。
他一眼瞥到被摔在地上的剧本,意识到大事不好,马上解释道:“明总,这个剧本是从一个网站上买来的小说改编的,现在好多人都喜欢看这种类型的。”
左明冷问:“好多人是多少人?”
乌涛一时哑口无言,他说不出具体数字,但从那个小说的阅读量来看,至少女性的受众群体还挺多,而且梁思影的形象很符合角色,如果出演的话,必然很火。
“怎么,说不出话?”左明显然已经非常生气,他怒火中烧,眉目紧皱,提起乌涛的脖子,将他狠狠掐住,“他妈的,我们浪腾是很贱的公司吗,需要你这个垃圾烂俗剧本撑场面吗?!”
在一旁的曹石第一次近距离切肤地感受到这位严厉总裁的怒火,他感到大事不妙,不该没经过报告就私自将剧本给了梁思影。
好后悔!
左明一脚将乌涛踹在地上:“你鼻子上长的两窟窿是长着好玩的吗?!没用的话,要不要我替你扣下来,啊?!我们梁思影拍你这种戏?!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浪腾穷到去卖//腐卖//肉??!你他妈是不是想毁了梁思影?!”
说完,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掐住乌涛的脖子,硬是想生生地把他掐死。
“明哥!”见状不好,梁思影急忙阻止左明。
“哼!”左明冷目微闭,卫宣很有眼力见地将地上半死不活的乌涛弄了出去。
卫宣折返回来,左明命令道:“把娄河叫来。”
娄河战战兢兢地来到左明办公室,他是策划部经理。
“你是怎么培训人的,嗯?这种剧本我们浪腾接手过吗?”
娄河捡起地上的剧本,回:“明总,没有。”
左明无比冷漠发出决定:“娄河你把关不严,培训不力,连降三级。至于曹石,把他的工资结了,逐出浪腾!”
娄河真是恨死了曹石,他好不容易爬到经理的位置,一下子又被打回原点,要知道升职堪比难产,难得要命,他真是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把曹石生吞活剥。
等两个人一起被卫宣赶出办公室后,娄河当即趁无人将曹石骗到卫生间,愤怒地打骂他一顿才解气。
事情处理完,左明决定道:“思影,你以后所有演戏的剧本,我都要亲自审核。”
见梁思影不说话,左明将他搂在怀里:“嗯,小孩,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大动干戈了?”
梁思影诚实点头。
左明却哈哈大笑:“小孩,记住,你要做一个可持续发展的优质演员,你跟他们都不一样,只要我在一天,浪腾还在我手里,我不要你为了流量、市场而折腰,这是我给你的底气。”
这一刹那,梁思影心里百感交集,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为自己考虑得如此长远。
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事,他全部为他考虑到了。
“明哥。你对我真好。”梁思影小声嗫嚅,内心感动不已。
“乖,小猫。”左明细吻他的鼻尖,摸他的脑袋,“思影,有一天,当你不再需要我时,你就真正长大了。”
他捏小猫的下巴,一张富有轮廓的小脸,怎么看他怎么喜欢,简直像一块透亮明净的翡玉,怎么把玩都不够尽兴。
他强忍住身体涌上的冲动,在他耳边用低沉富有诱惑力的嗓音道:“小孩,晚上在天泽等我。”
夜间,豪华总统套房弥漫暧昧的情味,床板激烈咯吱作响,黏腻的汗与汁液交织,揉杂。
梁思影从最开始的抗拒,到缓慢接受,从委身于左明,到享受于左明。
外界的人都知道,他被左明包养,他自己也这样认为。
他是左明的掌中物。
但更多的时候,他产生了似是而非的幻觉。
在这个英俊挺拔的男人将自己狠狠刺穿没入其中的每一夜,他被他霸占,继而被征服。
左明于他而言,越来越不一样。
他有点贪恋上了他。
在梁思影生日的时候,粉丝们热热闹闹地集体为他庆祝,他感恩地开了一个直播,感谢她们。
与以往孤单生活不一样的是,除了热情的粉丝,现实生活中的朋友也给他发来了祝福,层层叠叠的生日祝福满天飞,挤满了微信对话框。
他前所未有地惊讶,原来他也能有这么多朋友吗?原来自己也能被别人记住、关心吗?
与以前被江漾声禁制束缚的封闭生活圈截然相反,他现在,充实,自信,正在感受世界的奇妙与精彩纷呈。
有一个人没给他发来短信祝福,他等了一天,也没等来左明的生日祝福。
但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
他只是被他豢养的宠物,只能巴巴地被动地,等待他的爱摸。
妈妈丰藤园打了一个电话给他,让他回家,说是要为他庆祝生日。
妹妹也回了家。
母亲之前在左明闲置的别墅住,修养半年后,身体好转,于是梁思影将自己演戏攒的钱在离梁思月上学学校外的三公里外买了一个民房,四楼,采光好,通风,且安装了电梯,既安静又方便。
母亲习惯性地为钱发愁,梁思影向她解释说是演戏赚的,不是借贷,让她别担心。
梁思影才知道,演一部戏原来赚钱这么多,他一部《剑尘》拍完后,拿到手的钱就有七位数,这可是普通人奋斗一辈子才能攒到的。
他唏嘘,感慨。
不久前他还在因为没钱救妈妈的生命而忧心如焚,现在他有了钱,也倒很淡然,或许从小穷惯了,对于钱,他也没多大的欲望与冲动。
他唯愿妈妈、妹妹一切安好。
这就足够。
晚间,妈妈丰藤园做了一大桌子菜,妹妹梁思月提了一个大蛋糕回来,梁思月将蛋糕帽戴在梁思影脑袋上,激动道:“哥,生日快乐!快许愿吧!”
梁思影闭目,许了一个愿,随后吹灭蜡烛。
“噢耶,哥哥我给你切蛋糕吧。”梁思月眼睛不停地盯着粉粉嫩嫩、溢满香气的蛋糕,口水直流。
梁思影无奈地笑笑,随她。梁思月将蛋糕分块,递给哥哥一块,妈妈一块,剩下的一大块则是她自己收入囊中:“嘿嘿,好香啊!看看这巧克力,看着就想吃。”
妈妈提醒她:“思月,你别一口气全吃了,留着点明天吃。”
梁思月乖巧道:“嗯好,妈妈。真好,我们一家人在北都市有了窝,这多亏了哥哥。”
梁思影说:“思月,先吃饭,蛋糕留着迟点再吃。记住你是高中生,还得做作业。”
“哎哎好吧好吧。”梁思月一听到做作业,头疼欲裂,不满地嘟起嘴唇,“哼,哥哥真讨厌。”
刚刚还在她嘴里喊得蜜里调油的“哥哥真好”,立马变为讨厌鬼。
梁思影无奈地摇头。
饭后,梁思影来收拾厨房,丰藤园拗不过他,只好随他。
妹妹开心地用塑料叉子鼓捣蛋糕,一张小嘴吃得碎屑乱飞,她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蛋糕,一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哥哥,你电话老是响。”妹妹跑到厨房,将梁思影放在客厅桌子上的手机递给他。
梁思影刚收拾完厨房,接过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拒接了。
饭后,一家人围在一起打了会扑克,然后各自洗漱回到房间休息。
电话又响了起来。
梁思影不耐烦地接听,他知道是江漾声给他打来的。
[喂,思影,怎么不接我电话?]
[哦,我在睡觉。]
[生日快乐。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我要睡觉,好困。]
说完,他挂掉了电话。
微信消息又响了,梁思影看到江漾声发来一大段文字,他看也不看,直接把他屏蔽了。
结果电话又响了起来,梁思影果断挂掉,拉黑。
他真想关机,但又怕左明找他,他不能及时收到。
真的烦人,这个江漾声!梁思影躺在床上,木木地朝天花板发呆。
他和曾经的这个人,早就一刀两断了,还来纠缠自己,真是没完没了!
原来的自己,光是想到江漾声三个字,心就疼得不得了,舍不得他,喜欢他。
但如今,好像都淡了,淡到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所有因为他起的悲伤、难过、失望、绝望,烟消云散,忘却在云山之外。
各自安好,井水不犯河水。
他不再记起他,也不会再理他。
夜间,辗转难测。十二点整,他的生日时间已经过期,左明仍旧没有给他发消息。
怎么心里有点失望呢。
他起身穿好衣服,又回到市中心,漫无目的地游荡。
他希望,那个人会在不经意间,神奇地出现在身旁。
可惜,没有。
他略觉难受地穿梭于宁安街,驻足的刹那,一个鲜明的车牌号,吸引他的注意。
〖北666666〗
这样独特别致的车牌号,想不让人记住都难。
从玉骊大酒店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梁思影一眼就看到这是左明,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体态婀娜,金发飘逸,细高跟鞋尤显得她高而性感。
由于距离有点远,梁思影无法看清这个女人的脸,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放大看,虽说身材窈窕,可脸上的浓妆也不能遮盖住她的年龄,看样子比左明大很多。
这到底是谁?
梁思影在脑海里转一圈,都没结果。
左明牵起那个女人的手,在把她送上车的时候,抱住她的腰,吻向她。
这样赫然的一幕,在梁思影的黑色瞳孔里如此清晰,他浑身僵硬,如被一道轰天巨雷劈中,动弹不得。
半晌,他自顾自地笑起来,他可笑地想,我到底在想什么呢?这才是左明啊!我不过是他包养的宠物而已。
可是,心里莫名地难受起来,他扶着墙壁,无力地蹲下,纾解不自觉的情绪翻涌。
“小孩,你怎么在这里?”
梁思影收拾好精神,站起,背过身体,说:“哦,我刚刚头有些晕,歇了一会儿,现在好了。”
他要走,他不想见到他。
左明不动声色,他想,你真是撒谎也不会撒啊,明明身体颤抖,说话都带着哭腔。
梁思影离开时,被背后的左明拽到怀里。梁思影鲜有地反抗他:“你放开我,我累了想回家。”
左明气定闲神,仿佛看破一切:“思影,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梁思影:“随便你怎么说,现在我要回去!”
“你回哪里去?”左明强势地遏制住他的手腕,“到我的怀里来。”
左明想吻他,梁思影却坚持闪躲,躲不了便紧抿住嘴唇,哪怕把嘴唇咬出血,也不让他得逞。
左明奇怪,挣扎间,梁思影的手机掉了出来,他捡起,上面拍的恰恰是刚刚他吻另一个女人的一幕。
他会意,明白缘故,将手机放回梁思影口袋里:“你在为这个生气?”
梁思影冷道:“我没有生气,我说了我很累想回家。”
左明抱他:“小孩,你现在不听我话了?”
“随便你,你要是觉得我不听话,现在就杀了我吧,我真的累了。”梁思影眼尾泛红。
“那你这样,我怎么能放你回家。”左明蛮横地将他抵在墙上,手直接伸进他的裤子里,终于撬开他的齿关。
“滚啊,你滚开,好恶心!”梁思影边哭边把他推开,“我不要,好恶心!!!”
他是真的感到恶心,刚和别人接完吻,又来吻他。
他受不了。
左明拿他没办法,见他今天真的生气了,也不好再强迫他,等他冷静下来,将他带到了天泽酒店。
梁思影感到天旋地转,脑袋晕晕沉沉。左明这一次没有和他接吻,直接对着他做,梁思影全程冷漠,像无心无情的尸/体,毫无反应。
左明半途,抱住他,对他说:“梁思影,你这次看清楚了,我不是专一的人,你也不要在我身上寻求多余的感情。”
左明起身,到客厅沉默地抽烟。
梁思影无力地躺在床上,下面刚刚被挑起生理欲望,一直在兴奋中,他可恨地穿好裤子,离开天泽。
“梁思影,站住!”左明没想到他这么顽固,倔强,他急忙将门按住,不让他出去。
左明对上他发红的眼眶,温柔抚摸他的背:“小孩,别走。”
梁思影脸色冷漠,冷如冰山。
“小孩,我这里好难受,留下来。”左明让他的手按在他那里。
梁思影的手,受惊般地撤回来,生气道:“你不是有很多女人吗,你找她们去,找我干嘛?!”
左明宠溺地吻向他,在他说话的间隙见缝插针,终于含住他的小舌。
“小孩,别生气了,这样吧,我从现在起除了你,谁都不碰,好吗?”左明语气软了下来。
梁思影说:“你爱碰谁就碰谁,关我什么事!”
但语气却没刚刚那般绝烈,漠冷的眼神,如微红的烛光,渐次地温和起来。
左明嘴角勾勒一个淡薄的笑,他知道现在小孩听到他的承诺,已经不生气了。
他双手一搂,将梁思影横抱,重新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死死地与他做,东方渐白,他们才止歇。
126 偏宠
◎极尽欢愉。◎
梁思影在似醒未醒的入眠里,做了许多似真未真的残缺不全的梦。
他的胸口如堵住一块冷硬的石头,闷得难受。
他的意念被左明吻向另外一个女人的一幕深深攫住,单薄的胸腔汹涌火山爆发的怒火。
他眼眶红润,脸色乌青,紧抿嘴唇,绝不让左明碰他。
“小孩,我答应你,再也不碰别人,好吗?”
男人这样说,语气恳切,听起来像恋人之间的誓言。
他又哭又闹,小手捶打左明的胸口。
听到这句承诺,他烦躁苦涩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温暖起来。
他被男人,深耕,挖掘,注入。
好像要穷尽一辈子的气力,将他牢牢地锁于胯//下。
梁思影不知醒来几点,只觉自己的身体,布满深浅不一的咬痕,略微一动腰,像要被折断。
这一次,前所未有的凶猛、炙热、霸道。
他睁眼,手摸到旁边,空的。
他应该早有心理准备,承接这一理所当然的失落。
除了夺取他的第一次左明堪堪地陪在他身边外,其它的时候,偌大的双人床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本来,他只是宠物而已。
他不能苛求太多。
梁思影叹息一口气,又重新闭上眼,躺在床上。
昨夜的腥风暴雨,让他差点以为自己会死于男人强有力的抽/动之下。
客厅有轻微的响动,梁思影竖起耳朵,听到了脚步走动的细微声。
他心中一喜,难道那个人还在?
他爬起身,恰好左明趿拉灰色拖鞋进卧室。
窗帘半开,梁思影半卧在床上,左明隐匿于晨光中,他们两人凝视彼此。
忽而,左明轻轻一笑,沿床沿坐下来:“早上好,我的小猫。”
梁思影看见他这张微笑又迷人的脸,不禁想起昨天自己哭闹耍脾气的事,他不好意思地低垂脑袋,不看他。
左明凑近他,有力的手,将他搂在怀里,低沉而性感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小猫,怎么了,还不开心?”
他越是这样温柔,梁思影越是难堪。他扭过身体,将被子盖在身上:“我没有不开心,你先去忙吧,我还想多睡一会儿。”
梁思影以为他会走,岂料左明半敞白色衬衫,直接跳到床上,从背后抱住他:“你放心,我左明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了你不碰别人,那我肯定说到做到。”
“真的吗?”梁思影郁闷的心结被他挑开,黑漆漆的瞳仁,看向他,“明哥,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你吻别人,我好难过。”
“傻孩子。”左明轻啄他的白滑的额间,“你这是吃醋了。”
梁思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更加难为情。
他哪里有资格生气?
反正只是宠物而已。
左明鼻尖挨着他,薄唇细细地点染在小孩的美唇上:“没关系,小孩,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
“哼!”梁思影小手按在他肩上,“我没有吃醋!”
“好好好,你说啥都是对的。”左明无奈笑笑。
梁思影又转过身背对他,左明趁机在他的腰腹间挠痒痒,梁思影耐不住地笑起来,欢笑声像一阵清脆的铜铃,回荡在房间里。
“明哥,快住手,好痒啊!”梁思影躲开他的手。
“小孩,以后多笑笑吧,你笑起来也好看。”左明一番挠痒痒,把梁思影逗得哈哈大笑,他趁势将他抱住,安放在自己腿上,细语道,“为我一个人笑,好吗?”
梁思影有刹那间的恍惚,他脑袋靠在左明肩上:“好,明哥。”
“嗯。那就别睡了,快起来吃早餐吧。”左明昨晚应酬交际,没有吃主食,晚上又在梁思影身上折腾得翻云覆雨,此刻,急需补充能量。
左明将梁思影横抱,踱步到客厅,将他放在沙发上。
片刻后,有酒店服务员上来送餐,大大小小的中西式糕点摆了满满一桌子。
左明优雅地吃起鲜嫩五花与意面,梁思影更偏爱中式早餐,他吃了一个鸡蛋、一片发糕。
左明拿起水果盘里的圣女果,嘴唇轻含,俯身,喂进梁思影嘴里。
黏糯与软绵,食物与唇齿,如烈火烹油,要炸裂开来,客厅蒙上浓郁的调/情味道。
吃完饭,左明站在阳台吸烟。
“明哥,你不去忙吗?”梁思影问。
“你在赶我走?”左明饶有兴趣盯着他。
梁思影默默地沉思,他哪里想是赶他走,只是心里闪烁不安,他怕耽误他时间,他怕他会妨碍到他的事业,他怕……
尽管理智上有这么多担忧,但在情感上,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他陪自己。
左明将他抱起,到浴室:“我们一起泡个澡吧。”
梁思影羞耻心大发,他拼命摇头,拒绝他这无耻的要求。
左明直接无视,将他强制地紧抱。浴缸很大,足以容得下他们。
梁思影挣扎间,已经身体沉入温热的水中,浮面飘着一个可爱的小黄鸭。
他的脊背靠在左明胸前,左明则是伸展长而美健的四肢,舒心地泡澡,双目微闭,似乎很享受。
梁思影好奇地打量他,注意到他细白的肩膀处,留下了不少的齿印。他凑近细细打量,小小的整齐的痕迹,排列两三行,是激烈情事的浓痕,也是他昨晚吃醋哭闹的证据。
不知道他疼不疼。梁思影浓密的睫毛,闪闪的,贴向左明的下巴。
“小孩,你想要了?”
左明笑笑地望他。
“……我没有!”梁思影别扭地转过身,离他远了一些。
“我知道,没有就是有。”左明在水中牵他的手,将他牢牢紧抱在怀里。
左明的眼睛明亮而闪着凶恶的光,他整齐锋利的牙齿,缓缓地啃噬梁思影月牙白的胸。
“疼!”梁思影耐不住叫出声。
钝重的刺痛感,从左明咬的那个地方蔓延至全身,他不住地呼气,手细微地撕扯男人的黑发。
“啊!”梁思影没来得及适应,已经被左明攻陷,没入其中。
一上一下,十分有规律,如燃烧的热水,旋律越来越高,直至水满溢出,琴瑟相合,曲尽潮落。
不知过了多久,梁思影再醒来时,左明已经穿好了衣服,笑笑地站在窗前,他身躯挺拔,在阳光里像一颗笔直的青松。
“小孩,别睡成了懒猪,快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左明轻抚他的下巴,见梁思影小而圆的脸,浮现一层微红的魇色,美而动人,他的心痒痒的,忍不住吻了他一口。
出天泽酒店,卫宣见左明出来,忙躬身向他示好,为他带路。
左明手牵梁思影,跟随卫宣来到一个大型的购车店。
车店经理急忙迎上前,为他开路。
梁思影一头雾水,他想,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他要买车?
一辆造型别致的宝马车,赫然停立在舞台中央,经理将钥匙恭敬地呈送给左明,左明放在梁思影手心里:“小孩,虽然迟了,但我还是要说一句,生日快乐,这是我为你选的礼物。”
梁思影内心情绪杂陈,当着外人的面,他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得说:“谢谢你,明哥。”
“好,乖孩子。”
左明吩咐卫宣:“你先将车开回浪腾。”
“是,明总。”卫宣毕恭毕敬,完全听命于左明,他将崭新的宝马开到公司。
左明则是拉着梁思影的手,上了自己的车,一路行驶到市中心的另外一条街,此条街道虽然不及宁安街繁华,但也隶属中心街道,道路宽阔,交通发达,比起宁安街的熙熙攘攘,它更为幽静安远。
车停在一个阔气的门府前,梁思影抬眼瞧去,四个磅礴大字格外亮眼:
〖青云梦霄〗
左明带着他一路前行,梁思影一眼瞥过去,造型不一的独栋别墅鳞次栉比,这是一处富人的居住区,傍山依水,环境清新,碧水蓝天,鸟鱼相谐,建设得恍若人间天堂。
一幢别墅矗立于云山中,梁思影挨近瞧,此间内里,葱郁的草地蔓延,占地数亩,精致豪华的装修,惹人艳羡。
此刻暖阳普照,树木葱郁,一走进来这美如幻梦的幽静之地,身上万千尘垢仿佛被涤洗一清。
“小孩,这个别墅送给你。”左明握住他的手说。
一连续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梁思影想也没想张口拒绝,左明笑而不语,将他带进室内。
与外面的富丽堂皇比起来,室内显然风格更为雅静,简朴,乃至于小资生活情调的温馨。
这是左明知晓梁思影不喜欢太奢侈的缘由,有心装修成他喜爱的风格。
这种别墅在市中心有价无市,内部有关系的人才能拿到购买权。
来到卧室,阳光慢慢地洒进来,若是静下心来,可以听到苍莽树林间鸟雀的叫声。
门窗外,远处的山岚一览无余,抬头便是极尽透亮无垠的蔚蓝色天空。
左明让梁思影坐在床上,他半蹲在地,眼神虔诚:“思影,从现在起,这个别墅属于你。”
梁思影还是不好意思接受如此贵重的礼物,他纠结难安。
左明微笑站起,似乎看穿他的想法。他将他压在床上,略带流氓的口气:“不好意思接受?那就肉/偿吧。”
“……明哥,今天不是已经做了吗?”梁思影纤细的腰,爬向前,恐惧地挣开他的束缚。
“我想做就做。”左明按住他乱动的身体,手指摩挲他快要哭的眼睛,滚动的嗓音居然带了点颤抖,“别跑,小孩,我快忍受不了了。”
梁思影分明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处都黏黏糊糊的,左明像不知疲倦的狂兽,疯狂索取他。
但他心里暗暗有了一个想法,与其让左明蛰伏于别人身上,不如让他在自己身上干个够。
他迷迷糊糊中,手不断地抓紧男人的背、发,小小的牙齿在他的肩上留下哭泣的齿痕。
127 恩宠
◎“小孩,你长大了。”◎
左明对他说:“小孩,当你不需要我时,你就真正长大了。”
梁思影后来才懂这句话的深意。
左明将他带在身边,教他演戏,让他见识各种各样的人,培养他交际应酬的能力。
他在这样的教导培育下,慢慢地学会了成长。
演技提升这块儿最为明显。当娱乐圈其他的小鲜肉流量明星还在热衷上综艺、立人设、耍大牌时,他暗暗地不断琢磨、练习演技。
与他合作的剧组,无一不惊讶如此年轻而富有名气的流量明星,居然早早地就来到摄影棚,而且不是一天,而是从进剧组的第一天到结束,他都早早的来。
梁思影拍戏的时候几乎再无NG,因为他从一开始严苛要求自己不准抱有重拍的想法。
他勤奋、认真,台词背了又练,练了又背,每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角色本身在说话。
他这副孜孜不倦、默默坚持的模样,与他少年时代安静坐于教室,心无旁骛做题的光景如出一辙,都如此的专心致志,不为外界所惑。
他最擅长的是古装戏份,已经演到手到擒来、游刃有余。
有一场戏份是〖新生〗,讲的是修仙大能法力全失,历经痛苦后重获新生的故事。
茫茫大江,横亘万里。金光粼粼,水浪滔天。
一位戴着白色斗笠的男子,手握玉剑,站在礁石上。
白浪翻滚,无情地击打黑色岩石。
男子一袭白衣,身长玉立。
他缓慢摘下斗笠,手高高地扬起,斗笠被狂风刮到湖面,没入远处的湖底,最后消失不见。
镜头推进,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徐徐展现。
他眉发淡雅,面色渐渐悲苦,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镜头又拉开,男子与辽阔的江海,合二为一,几乎要融入这大浪滔天。
他的脸色再次发生变化,从悲苦到悲悯,再到释然,哪怕不用言语,也可以感知到,他似乎放下了某种执念。
最后,玉剑从腰间斜斜飞出,他纵身一跃,飘逸的身姿,如蝴蝶蹁跹,落于剑身。
他御剑飞行,消失在苍莽江海尽头。
梁思影已然可以做到光用表情就能鲜明准确地表达出剧中人物内心的情感变化,这样显著的演技提升,是他也未曾想到的。
谁能知道,之前他面对镜头,胆怯紧张得连台词都说不清呢?
在交际应酬方面,他虽然说不能如左明那般举重若轻,八面玲珑,但也不再害怕、胆怯。
剧组里的人一开始看他表情漠冷,以为他厌恶别人靠近,又加上与左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含混暧昧关系,带资进组,心底都有远离他的想法。
不过随着渐渐接触,大家逐渐发现,他为人真诚,只是性情内敛,不爱说话而已。
杀青后,导演和几个主演聚餐,导演让梁思影坐主席,他坚决不坐,选了一个靠下手的副席就坐。
饭桌上,有人主动梁思影搭话,他礼貌谦和地回应。
几杯酒下肚,饭桌逐渐热络起来,导演红着脸向他问东问西,毫不拘束,他也史无前例地和他畅聊,说得口干舌燥,其他人也纷纷加入话题,甚至堂而皇之地聊起了一些娱乐圈的八卦。
这样的热闹和家人不一样,是朋友同事的交际,他从上学到现在,很少有朋友,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同学会,对他来说简直天方夜谭。
他渐渐习惯这种外在的交际,在热热闹闹的氛围中,他也忍不住喝了不少酒,兴致高昂。
好像这样的生活,也蛮不错。
这样的觥筹交错中,左明不在他身边。
梁思影越来越能独立而完满地处理许多人情往来。
左明现在来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一连两个月都没来找他。
梁思影有时候会想,他是不是正伏在别的女人或者男人身上?
但左明并没有解除和他的包/养协议,在他还是这个男人的宠物的存续期,那个人已经答应他不再碰别人。
他也会失诺吗?
他心里五味杂陈,眼眶禁不住红了。
直到下一次左明让他去天泽酒店,他情绪才好转。
他好像在暗暗地期待些什么,竟然有些难以抑制的开心。
左明伏于他身,好似久旱逢甘霖。
他张口向他反复确认:“明哥,你有没有找别人?”
左明一如往昔地轻轻啄他,腔调带着迷人的味道:“嗯,你不信我?”
梁思影白而小的手紧紧托住左明英俊的脸,耐不住哭喊:“明哥!我—”
左明轻咬他的小耳:“我会让你信的。”
身体的感觉格外真实,梁思影确认他的确没有找别人,失落的心,如枯叶,心甘情愿地落于地面。
第二天,左明已离开。
梁思影多想让他再多留一会儿,他想被他抱着醒来。
终究,他过于贪念,不知足。
他只是宠物,不能太贪心。
梁思影拍完戏,休息了一个月。期间,他收到了母亲的一个电话,说是老胡同那边要拆迁,需要回去一趟。
他听了,立马开车,带上母亲,赶回了那个从小生活的胡同之家。
熟悉的三个破烂小屋,墙面斑驳,奶奶生前的那个板屋,由于长期无人居住,已经垮了一大边。
狭窄的厨房,黑漆漆的墙面上,油污四溢,各种厨房小用品都生了灰。
卧室是唯一有光亮的房间,几个陈旧的木柜子里面塞得满满当当,都是些旧衣旧物。乌黑的四角桌子,边角生硬地翘起,上面覆盖一层厚灰。
梁思影到外面接水,烧了一壶热水,将凳子桌子擦拭干净后,找了一个干净杯子,将开水倒在杯子里,放到母亲丰藤园面前。
“哎呦哎呦,你们回来了!”门口站立一个人影,大嗓门的声音,异常响亮,中气十足。
母亲丰藤园转过来,立刻起身,含笑道:“秀姐,多亏你告诉我这里要拆迁,我们及时赶回来好收东西。”
来人是一位体态丰腴,皮肤偏黄的女人,梁思影认识她,她住在隔壁,名叫包秀。
印象中,包秀为人热忱,经常给自己家送菜吃,有时候多做了包面、肉汤、面饼,也会热心肠地分给自己家一碗来吃。
包秀眼睛盯着梁思影上下打量:“哎哟哟,我总算扑到你家男娃儿的人影了,没想到现在长这么高了!长得还挺俊!”
说罢,她走到梁思影面前,手脚比划,眼睛眯着,“小时候一个又矮又瘦的小不点,如今长得又高又白,藤园啊,你说说你是怎样养的?”
丰藤园将包秀拉到凳子上说:“我哪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一年能吃得上几次肉啊,可怜见的,我这两个孩子跟我受苦了。”
包秀一把握住丰藤园枯瘦的手,安慰她:“大妹子,现在可算苦尽甘来了,我们马上要发了,听说这次的补偿款还挺高。”
丰藤园笑着,喝了一口水。包秀起身四处转了转,话语穷尽后,便回去了。
梁思影见她回去,坐在母亲身边,提了一个建议:“妈,我们不如将这三件房屋转让给秀姨,你觉得怎么样?”
丰藤园微笑:“我正好也是这样想的,但又怕你不同意。”
梁思影:“秀姨她待我们还算可以,而且我们农村有宅地,市里面也有房子住,没必要再多占这么多地,不如给别人。”
“唉!”丰藤园叹了一口气,“儿子,你还不知道吧,她现在过得也挺苦的。早些年她老公倒是赚了些钱,日子还算滋润,有多的东西还会分给我们一点。几年前不巧的是,她老伴脚坏了,做不了事,家里有3个儿子,还有一双公婆,也亏她一个女人支撑着。”
梁思影才想起来,为什么包秀老是说自己长得高,原来曾经那个身体健壮的女人变矮了,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又矮又乏。
母亲丰藤园在家里收拾整理东西,梁思影走到隔壁家,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眼睛浑浊,斜乜看他。
“秀姨!”梁思影大声喊。
“你怎么来了?”包秀围着围裙跑出来。
梁思影进屋,将一张用塑料袋反复缠了几道的红色小本拿出来,递给包秀,郑重地对她说:“秀姨,我们想将我们那三间屋给你,这是房产证,等会儿中饭过后,我和我妈一起陪你去办转交手续。”
包秀惊讶,又惊喜。多三间房,意味着多了好几十万的补偿款。
她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钱,二儿子马上要结婚,她为钱急得团团转。
如果真有这笔钱,那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可是,能平白无故地接受这么多钱吗?她犹豫间,丰藤园进来,拉着她的手:“秀姐,你就拿下吧,我们在市里住着,他们又都在市里上学上班,我们不需要这屋子。”
包秀手颤抖地拿着红本子,满是皱纹的眼睛,噙住泪水,半晌没说出话,最后只有一个“唉”字从嘴里叹息般吐出。
中午,包秀让梁思影他们到她家吃饭,一进门,一阵熟悉的鱼香味混在空气中,吸引人的味蕾。
小时候,梁思影在昏黄的灯光下边做作业,边被这诱/人的鱼香味儿勾住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如今他尝起这焦香的鱼,心里也没多大感触,到底是他长大了,所吃所见,远胜于此。
包秀的老公还在外面院子里坐着轮椅晒太阳,一双公婆木木地在灰暗的房间里半躺,虚度光阴。
包秀在饭桌上向梁思影搭话:“你现在在北都市做啥工作啊?”
【作者有话说】
这TM都要锁???呵呵笑了……
128 失宠
◎“我、不、爱、你。明哥。”◎
梁思影正要张嘴回复,母亲抢先道:“唉,别提了,他也没啥正经工作,到处混,我也为他担心啊。”
包秀问:“那你们住哪里?”
丰藤园:“租房子住,怕贵,住得远。思月要上学不回来,他又经常在外面,我一个人住,也不算太费钱。”
“哦哦。”包秀眉头微皱,她以为他们过得很好,没想到其实也是苦命人,毕竟北都市的房子,谁买得起,想都不敢想……
饭后,梁思影按照母亲的嘱咐将收拾好的旧物放在车的后备箱里,两个人陪包秀办了转交手续后,下午回到了市里的家。
梁思影奇怪地问母亲:“妈,你怎么不和秀姨说实话?”
“傻孩子,我要是说我们在这里买了房,你又赚了那么多钱,她心里哪会平衡。”丰藤园为人处世也算老道,将市井邻里的小心思琢磨得透透的,“我们一个胡同里住的,她家又一直比我们家强,如今这个可怜样子,我不能再说我们过得有多好,这样她会不舒服。”
梁思影恍然大悟,又学到不少人情练达。他想起了农村老屋,便对母亲说:“妈,老屋我想抽个空回去修一下。”
“好,你也长大了,自己看着办吧。”丰藤园欣慰道。
“那我事不宜迟,明天就去,再过一周又要忙起来了。”梁思影赚了钱,一直很想将远在农村的老房子修葺一番,一方面老屋太过于破旧,年久失修,无人管理,恐怕会塌,另一方面,母亲的终老愿望就想在老屋,养些鸡鸭鹅,过美好淳朴的田园生活。
第二天梁思影便出发,他让母亲在家休息,自己驱车赶往老屋。
这辆车是左明送给他的,不算特别华贵,但性能极好,开上去好上手,又平稳。
左明。这两个字,在他的心里突突。
眼前浮现那个人的脸。
怎么有点想他呢。
思绪翻飞间,他已经来到老屋。刚停车,就有人小跑过来,看起来凶神恶煞,离梁思影越近,这人渐渐不再凶恶,反而露出一副乖巧又夸张的笑容。
“哎呦,小哥,你回来了!”
梁思影定睛一看,这人是当初向自己讨钱追债的邓八,他横肉的脸长得圆润不少。
邓八四下张望,梁思影瞧出他的心思:“别看了,他没来。”
邓八如释重负,缓了一口气。他眯眼讨好道:“小哥,你那天离开后,我们对这个屋子寸步不离,保护得可好了!”
梁思影走进院子,果然一切如旧,只是外面的墙皮脱落了不少,屋里面又漏雨,潮湿且闷。
梁思影问邓八:“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哪个装修公司技术比较好?”
作为混迹多年江湖的老手,邓八看上次左明出手如此大方,眼前的小哥必然如此,一想到轻松又有钱拿,他陪笑道:“我知道,这里我都熟的嘞!小哥,一切交给我吧,我保证把我们的屋子搞得体体面面的!”
被钱驱使的邓八,跑前跑后,安排联系了不少人,有装修公司的,有拖拉机挖土的,有搅拌机打水泥的,有负责拖拉装修材料的……一顿忙下去,一周后,老屋被推倒,平地上搭好了新的架子,施工人员有条不紊地开始建造新屋。
梁思影说:“我现在要回北都市,你帮我照看着,等我有空了再回来。我给你转100万,你先拿去用,不够我再给。”
邓八看到这么多钱,喜笑颜开,脸上肥肉挂不住地左右乱颤,心里已经美滋滋地盘算起怎么花钱胡吃海塞了。
他感激道:“帅哥,放心吧,我保证给你搞得好好的!等装修完了,我马上跟你报告!”
处理完这两件事,梁思影开始一如往常接戏拍戏。
拍戏间有个人吸引住他,这便是北都市娱乐圈最桀骜不驯又最清高孤傲的导演戚长鸣,年龄颇大,非常有气节,声誉仅次于北都市首屈一指的名导樊山尽。
梁思影将戚长鸣拍的电影全部看了一遍,都是极其正统的严肃文艺片,虽然市场受众不多,但内容很有价值,不像那种流行通俗电影看一遍就忘,而是可以反复观看。
梁思影演电视剧演得太多,他很想尝试一下新的、不一样的风格。
于是他亲自拜访戚长鸣,和他说了自己的意愿。
戚长鸣首先是惊讶,这么一个年轻正当红的小鲜肉跑到他剧组里来演电影?
娱乐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戚长鸣穷到吃土,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他估摸着这小鲜肉是找错了人,所以最开始他拒绝了梁思影。
好在梁思影锲而不舍,终于打动戚长鸣,不过这位名导还是半信半疑,直到梁思影跟着剧组一步一个脚印地拍完整个电影,他才真正了解他,他本以为现在的娱乐圈都是酒肉池林,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别具一格的年轻演员,坚守文艺理想。
他甚感欣慰,自觉可以从此隐姓终南,安度晚年。
梁思影也将接手戚长鸣的剧本《此间无我》和左明说了,很晚的时候,左明才给他回复。
现在的梁思影为人处事愈发成熟,左明也有心让他自己自由处理很多事,直到看到梁思影义无反顾地拍摄完成《此间无我》,他感觉到,从前伏在自己胸前,有些惊颤、茫然的小孩,已经长大了。
他为梁思影感到高兴。
他很少在别人面前作过像样的承诺,可是在梁思影哭闹得特别凶的那一次,他许下了一个承诺,答应小孩不碰别人。
他其实也可以是随便口头说说,反正把他哄好,然后再使劲干他就行。
可他偏偏只有这一次,好像忘不了这随口的一句诺言。
那时正值白楚之死亡,傅朝病倒在家,浪腾大权旁落的关键时期,他不得不讨好傅朝的母亲金书书,将浪腾大权抓到手里。
一旦目的达成,左明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女人给踢走。
对他来说,女人只是他上位的工具,男人只是他揉捏的玩具。
他是北都市第一无心无情无爱之人。
对梁思影说的诺言,也不过是他强权、不受控制的证明。
他再也不会讨好任何一个女人。
任何要来讨好他献/媚于他的女人,他不喜欢。
他要把玩的是漂亮男孩。
但讨好自己想从自己这里获取资源的男孩,他厌恶。
他有资源,但不是想给就给。
他目光冷傲,鄙视众生。
他不会为任何人驻足,梁思影也不行。
梁思影不是他碰的第一个男孩,但却是与他最长久的男孩,因他是如此的与众不同,漂亮白皙,但性格坚韧,像一只带刺的可爱的小花猫,使他忍不住靠近他,宠爱他。
他想把梁思影雕刻成一块明洁的白玉,好在小孩没让他失望,现在的他已然是一块闪闪发光的宝石,在这人世间勇敢的、自信的,绽放光彩。
左明在用烟点燃磁带后,又在阳台这里冷坐了一小时。
他接到梁思影的电话是在凌晨时分。
[明哥,你在哪儿?]
[嗯,我在家。]
[我好想见你。]
[到念湖等我。]
梁思影挂断电话,不禁怅惘。一般来说,左明要是想见他,应该会叫他去天泽,怎么今天要去念湖?
〖念湖〗位于宁安街,是北都市最具有观光特色的湖,湖面深广,水质干净,夏日荷花十里飘香,冬日飘雪银装素裹,景色优美,乃为人间胜地。
由于天气寒冷,又是夜间,梁思影里间套了一个厚的白色衫,外间穿黑色羽绒服,脚下穿的是保暖的鞋子。
他隐隐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他老远看到左明挺拔的背影,他兴冲冲地靠近他,微喘粗气。
左明见他来,沉默没说话。寒冷夜间的湖面风,吹在脸上,带些疼痛感。
左明的目光沉沉望向黑深的念湖。
“梁思影,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突然,他问。
梁思影奇怪,他怎么问这个问题。他理所当然地回:“明哥,你是一个对我很好的人。”
左明鹰眼锐利,他转身,双手扶住梁思影的肩膀,微俯首,嘴唇靠近他的唇,梁思影顺从地闭上眼,然而期待的吻,并没有落下来。
梁思影睁眼,脸色通红,羞耻又迷茫。
左明微微一笑,捏住梁思影的下巴:“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梁思影低头,他没忘记他说的话。
可他,根本克制不了自己。
他想他。
好想他。
左明望向他,说:“从现在起,你不是我的乖孩子,你自由了。”
这是不要他的意思吗……不知道为什么,他宁可一辈子做他的小孩,不想要这空虚的自由。
心里好难过。
左明挺拔的黑色背影渐行渐远。
留下梁思影孤独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
你应该勇敢一点啊!梁思影鼓励自己。
他眼眶含泪,心里燃起火光,追上左明,从背后抱住他,小声嗫嚅:“明哥,你不要丢下我。”
他已经习惯了左明对他的关怀备至,体贴入微,这种理想的美好的感觉,如从未有过却一直期待的父辈的温暖类似,却含了更多的情爱的暧/昧与心动。
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对他这样好。
他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可以如此这般毫无保留地依赖。
梁思影来到他正前方,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肩膀,脚尖踮起,嘴唇贴在左明的唇瓣,红润的眼睛,已经掉下颗颗珍珠。
“离别吻吗?”左明笑笑说。
为什么他在离别的时候这么淡然,还能笑啊?
梁思影难受得喘不过气。
左明唇齿打开,梁思影的小舌探进去。
这次是梁思影主动,不舍得放开他,细细品尝他的味道,足足吻了半个小时。
下/面的身体在颤抖,在渴望。
可梁思影知道,这次左明不会再满足他。
最后一刻要放开的时候,左明在他的锁骨留了一个咬痕。
他摸他的脑袋:“别闹,我真的要走了。”
“不要!”梁思影伏在他胸口哭泣,“明哥,我不想你走。”
左明推开他,严肃道:“梁思影,不要产生错觉,记住我对你说的话。”
心好痛,如万箭穿心。
梁思影踮起脚尖,抽泣在左明耳边道:“我、不、爱、你。明哥。”
“好。”左明摸他的脑袋,“本该如此。”
129 见家长
◎靠,好紧张!◎
白晗将顾以安从终山救出来后,马不停蹄赶回了市中心的曦和居。
苏常远收到白晗的指示,一口气也不曾喘息地来到曦和居为顾以安看察诊治伤口。
白晗不动声色,在一旁深深看了一眼苏常远。
他的父亲,北都市白氏集团前总裁兼董事长白承宗,就是在这个医生的经手照料下撒手人寰。
所有的证据都在表明,父亲的病故是突发性的重症所致,非人力可救。
但白晗内心始终存有一丝疑惑。
苏常远是白晗的母亲叶惜蓝的远房表哥,也就是他的远房表舅。
不过他们之间亲缘隔得太远,又来往生疏,一直以工作交际为彼此称呼。
白晗叫他为苏医生,苏常远尊称他为晗少爷。
苏常远医学技术精湛,医理高超,学贯中西,以西医为主。
他明明已经年逾四十,却保养得像三十出头的年岁,皮肤细腻,身形修长。
他和曾名赫一时的中医道士薛玉尘,并称为北都双神。
薛玉尘被傅朝赶走后,他成为北都市富贵名流圈的中流砥柱、唯一信仰。
苏常远为人行事低调,业绩斐然却谦虚有礼,最为重要的是,他尽管头上名衔深厚,却依然勤勉地听人指挥,哪怕是凌晨三点,只要收到要他去看病的指令,他会毫不推脱地提起医药箱拔腿便去。
“白总,顾先生无内伤,胸口腹部有少许勒痕,我上点止疼药即可。”苏常远为顾以安检查完,恭敬地对白晗说。
自从白晗接手公司集团后,苏常远对他的称呼也变了,体态更为臣服,语气更为恭谨。
“嗯。”白晗吩咐,“不要让他身体上留疤。”
“是。”苏常远小心翼翼地为顾以安上药,眼神若深水,毫无波澜。
晚间,顾以安苏醒来,他的手被白晗握着。
他睁眼,浅浅地微笑。
“老白,你真好。”
白晗手指抚过他的脸,温柔问:“身上还疼不疼?”
顾以安摇头,他起身坐起。白晗挨着他坐,顾以安的脑袋靠在他肩上。
“老白,要是你没及时赶来,我—”没等顾以安说完,白晗手封住他的嘴,“别说胡话,到现在我都有些后怕。”
“你也会害怕吗?”顾以安惊问,在他眼里,他的老白英武神明,像神一样。
白晗头轻轻地一歪,像卖萌的小狮子,他轻抱顾以安,在他耳边说:“我当然会害怕,要知道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左明!他居然敢绑架你?!”
提起左明,顾以安突然想到一些事,他朦朦胧胧地记得当时昏迷却残存少许意识的自己,听到了哭声,一直持续不间断的小声哭泣,被压抑的,近乎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人不忍卒听。
顾以安将这个疑惑告诉白晗,白晗神情凝肃,沉重地告诉他:“那时陈羡生和我们在一起,是他在哭。”
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顾以安心里有点闷,他急忙问:“出了什么事?”
白晗:“谈感折死了。”
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让顾以安眉头深皱。
“季寻”案所牵连的人一环扣一环,一个一个的如粉碎机下的碎片,被屠/杀殆尽。
这次死的不仅是一直以来热心诚恳的好朋友,还是一名堂堂正正的警察。
顾以安沉思片刻,镇定地问:“老白,他是怎么死的?”
白晗说:“在现场目击的一位年轻民警说他是被子弹杀穿心脏,失血过多而亡。”
顾以安:“是左明的人干的?”
白晗略有沉默。
顾以安知晓白晗说话做事谨慎有度,不会急匆匆盲目地下定论,看他这样子,难道谈感折的死另有隐情?
白晗说:“当初是我让纪君泽派遣警力到终山一起救你,我这边的人行动迅速,比警局那边的人快。当我找到左明时,他飞快地被人护着逃跑了,我让荆复死跟上,左明当时的人应该全部用来护卫他逃跑,不然按照我的死令,荆复不至于无功而返。”
白晗说完,看了顾以安一眼。
顾以安心里惊讶,但还是问出口:“你是说,他被警局里的人射/伤的?”
白晗推测:“我找在场的那个民警私下问了一遍当初的场景,他说谈感折是为了陈羡生挡的子弹,也就是一开始要被除掉的人,是陈羡生。”
顾以安明了,陈羡生一直主张重查季寻案,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如果左明是杀死季寻的凶手,那么公安局里肯定有与左明勾结的人,这么多年一直护着他。
白晗见他愁眉不展,伸出白皙的手按住他的肩膀,柔柔地说:“射/杀谈感折的凶手,就在当时的警队里,这个好找。不过,他们也只是北都市整个社会的一个暗角,我们要做的是,要彻底斩断毒瘤。”
顾以安从未发现身边的这个人这样如神明般可靠而强大,他点头,握他的手,微笑道:“老白,有你真好,再难的事,到你这里,好像都不难了。”
白晗摸他的脑袋:“乖。现在先休息,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顾以安奇怪:“见谁?”
白晗嘴唇勾勒一个宠溺的笑:“我妈。”
啊啊啊!现在就要去见家长了吗?可他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啊啊啊啊!
顾以安小声问:“可以迟点再去见吗?”
谁料这次白晗没有听他的话,将他强势地搂在怀里,嗓音低沉:“不,现在时机正好。”
顾以安只得含泪答应。
哼,他才不会告诉白晗,其实他好紧张。
他一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没经验。二是,面对富贵到顶的白家,他有些胆怯。三是,他是男人,要是白晗的老妈见他不满意,把他一气之下赶出白府咋搞……
他不禁好奇白晗的妈妈长啥样,是恶婆婆还是凶神恶煞的高冷豪门阔太?之前被周瑾风安排去过白府一次,可微微向白晗的爸爸白承宗行过祭奠之礼后,便匆匆离去,根本不知道白晗的妈妈是哪一位,长什么样子。
愁绪万千时,白晗轻轻地吻他,安慰道:“别担心,以安,我已经和我妈说了,她这次是想简单地看看一你,别太有心理负担。”
“呜呜——万一她瞧不上我怎么办?”顾以安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因这样的事,胆怯到哭泣,他已经看出,像白晗这样的大家族,父母双亲的意见格外重要。
白晗也没想到平时爽朗,偶有调皮的顾以安会哭,他心疼地抱住他,安抚他的背:“以安,我既然认定你,就绝无更改,相信我,好吗?”
眼前人说出来的话,犹如泰山般厚重,赋予顾以安无比的勇气,他不安的心稳定下来。
“乖,别想了,先好好养伤。”白晗搂着他,缓缓入睡。
一周后,顾以安重新生龙活虎,他已经彻底好全。但他的眉眼间,掠过一丝怅惘。
他正对着镜子整理衣裳,上身是一件保暖的黑色深外套,内里是一件白色打底羊毛衫,下身是修长的黑色笔直裤子。
“嗯,我的顾先生,该出发了。”白晗从身后抱住他,把他吓一跳。
白晗今天穿得亦很正式,白色厚西服,领带是俏皮的红色小蝴蝶,整个人看起来,美丽优雅。
一双玉人站立于镜子前,各自的眼睛,透出清亮的光,落在对方身上。
白晗亲手帮顾以安整理衣襟,出门时,一直紧牵他的手。
司机薄聿言早已在外恭候多时,他见白晗出来,急忙小跑上前为他开车门。
曦和居离白氏府邸约近45分钟的路程。
顾以安靠在白晗的肩上小憩,距离目的地越近,他的心跳的越快。
他这是第二次来白府,高楼耸立,威严冷酷的〖白氏府邸〗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司机薄聿言在正大门口停车,起身小跑为白晗开车门。
“以安,我们到了。”
白晗伸出手,握住顾以安的手。
顾以安走下车,眼见白府门口整齐肃立一大群人,男女分队站立,男左女右,分别为白府的仆人。
为首的一个男仆人年龄四十,目光精锐,他上前躬身向白晗问好。
这是白府的新管家,名叫苏世。
顾以安被白晗牵着手,上了一辆骏马拉的车。
此时正值初冬时节,天气转寒,顾以安瞧向窗外,只见茫茫的仆人个个面色肃然,不曾产生一声窃窃私语。
顾以安除了演戏外,第一次在真实世界坐马车,真的像欧洲贵族的范儿。
马车里很宽敞,而且温暖。白晗温柔抚摸他的脑袋,细问:“你刚刚是不是有些晕车?”
顾以安点头,因为他昨天晚上翻来覆去想到今天要来白府,一直睡不着,又起了大早,脑袋不禁晕乎乎。
“嗯,还好,这马车倒是很平稳。”顾以安左顾右盼地望向车外,像调皮的顽童。
除了成群的仆人,白府的草地终年鲜绿,宽如无垠的江海,使人一眼望去,便会心旷神怡。
成团的花团,有的放置在屋檐下,有的放在室内,绿叶红花互相锦簇,令人赏心悦目。
二十分钟后,马车停了下来,管家苏世为白晗打开门。
白晗牵着顾以安的手,走在铺上的鲜红色地毯上。
刚刚顾以安一路经过的是白府的前院,现在是中院,整个白府左右呈中心对称结构,左边以中式园林布局为主,右边多是西方欧式建筑。
华丽的地毯两边摆满了五彩缤纷的花朵,来往的仆人端肃站立于两旁,管家苏世在前恭立引路。
走了十分钟,到达后院,白晗拉着顾以安的手,拐向右边,来到一处宽敞的门厅。
经过第五个门,白晗停住步伐,苏世小步慢跑进入房间,慢慢的,一个人缓慢出现在眼前。
像一幅神秘的画,犹抱琵琶般缓缓显露真实容颜。
我靠!来了!顾以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130 心证
◎以安,你是我唯一所爱。◎
迎面款款走来一个身材婀娜的妇人,她身着湖蓝色旗袍,上身围了一个浅色的貂皮外套,小脚如三寸金莲,穿的厚绒毛高跟鞋。
她的头发盘成一个发髻,尾尾地托在头部底端,插/上一个晶莹白亮的发簪。
妇人正是白晗的母亲叶惜蓝,今天的她身形看起来虽然如弱柳扶风,但脸色显露神采,好像十分高兴。
因了这高昂的脸色,顾以安初次见她,倒也没如想象中窒息般的紧张。
“小晗,这便是顾以安吧。”叶惜蓝虽然朝白晗问,但目光频频打量顾以安。
“嗯,妈。”白晗牵着顾以安往室内走,叶惜蓝清脆的高跟鞋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就坐的房间是一间西式会客厅,早已有仆人鱼贯而入,躬身上茶,摆上小糕点。
“小安,我可以这样叫你吧?”叶惜蓝笑笑地看着顾以安。
“可以,伯母。”顾以安看她长得清冷,没想到说话如此亲切,心里的紧张也在缓缓消散。
“你们都先下去吧。”叶惜蓝朝苏世瞥了一眼,这个管家马上带着房间里的闲杂人等退出。
“小安,小晗老早就跟我提到过你,今天可算见到你了。”叶惜蓝白而瘦的手轻轻端起茶杯,优雅抿茶,不自觉地翘起兰花指,“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个人婚事不能全由自己的心。”
顾以安担忧地附和:“嗯,伯母,我知道。”
叶惜蓝清冷的眼显出一丝温柔的笑:“不过,规矩是人定的,也可以由人打破。我今生别无所求,只希望我的儿子快乐,你让他开心,这足矣。”
顾以安没想到叶惜蓝三言两语就同意了他和白晗的事,他喜出望外,看向旁边的白晗,白晗像是早有预料,倒是很镇定。
顾以安从衣服内侧拿出一个礼品盒,小巧而精致,他走到叶惜蓝面前,半躬身,态度诚恳:“伯母,今天初次见面,这是我送给您的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您笑纳。”
本来白晗叫他不必准备礼物,人到就行。他想,白家几乎什么都有,就算想要什么,也可以随时随地搞来,大千世界,人间万物,几乎唾手可得。
不过,他还是决定要送礼物,选一个别致而富有心意的礼物最好不过。
这时他想到了许久没见的系统七七,召唤它出来,将这个事情跟它说了,他对这个坑比系统也不抱有百分百的希望。
系统七七:【老大,这还不简单嘛,俗话说,送礼要送对门路,才不会白跑一趟。】
顾以安问:“那么你有何高见?”
系统七七嘿嘿笑:【白晗的老妈,最需要这个!】
说完,一个红色锦囊出现在大屏幕上,咻的一下落在顾以安手心里。
顾以安好奇:“这是什么?”
系统七七解释:【我这边的资料显示,她本来体质差,又上了年纪,身体的小毛病颇多,你送这个给她,她戴在身上,有解乏消忧的功效。】
顾以安将信将疑:“你确定?”
联想起之前它给的道具,都TM是劣质残次品,他这次谨慎了不少。
系统七七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毫不在意:【切,老大,你要是不信,试试呗,将锦囊打开,贴在衣服上。】
顾以安照做,不一会儿身体微热,一股气息游走,片刻后,果然通畅舒服了不少。
“诶诶,你这个倒是有点灵,还有没有啊,多给我一个。”顾以安龇牙咧嘴笑道。
系统七七忒了一声:【没有!这玩意儿你以为那么好得啊!要不是看在老大你为了找季寻的凶手受伤了,我才不给你!哼!不和你说了,本王要先撤了!拜拜勿念!】
顾以安懵逼:“……哼,不给就不给,我还懒得要!”
如今呈给叶惜蓝的正是这祛除疾恙的锦囊,正面金色字体书写〖祈佑〗,背面用的蝇头小楷体字写着:舒气通心,颐养天年。
“谢谢你。小安。”叶惜蓝收下锦囊,刚贴在身上,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好一会儿,体脉通畅,人变得精神无比。
果真是一等一的佳品。
叶惜蓝又问了顾以安其它的问题,两个人越谈越投机,倒是把白晗晾在了一旁。
时间飞逝,管家苏世来报:“少爷、夫人,中饭已经备好。”
叶惜蓝起身,一个女佣人扶着她纤细的腰肢向前走,白晗则是牵顾以安的手跟在后面。
大餐厅,天花板上是富丽堂皇的吊灯,地面铺设柔软华贵的地毯,一张长十米的餐桌摆放在正中央,几道餐前糕点被放置于上。
叶惜蓝坐在首席,顾以安是客人,坐在左手下席,白晗与顾以安对面而坐,位于右手下席。
左右的仆人秩序井然站立,苏世一挥手,仆人一一上前为他们脖子系上白色餐巾,膝盖上搭上方正的大餐巾。
佣人为叶惜蓝摘下貂绒外套,同时也为白晗和顾以安收下外套。
大厅宽敞,却在凛寒的冬日一点不冷,顾以安瞧去,原来有四个熊熊燃烧的壁橱用以供暖。
四周墙壁上三三两两挂有世界名画,餐桌对面的墙壁一个西式传统古典壁钟滴滴答答作响。
苏世一挥手,上菜的仆人身着燕尾服正装,恭敬地将餐盘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餐桌上。
不一会儿,顾以安数了一下盘子,三个人吃饭,有18道菜。
他在穿书前,斩获影帝的美誉后,虽交际应酬不多,也东奔西走见识了不少世面,因此餐桌上的菜也倒也能认出些来。
这些菜分别为:
山野荠菜卷、酱卤鹅肝、温拌四头活水鲍、火腿沙拉、砂锅土鸡汤、脆皮乳鸽、碳烤雪花牛肋骨、虾汤芙蓉蒸饺、红煨甲鱼、海胆豆腐煲、果仁皮脆猪颈肉、辣椒炒鲍鱼、蓝莓山药、羊肚菌土鸡汤、蒸东星斑、芝士芥味焗牛扒、金汤小米烩参、大虾烧白菜。
菜被一一端上来,顾以安不清楚规矩,不敢轻举妄动。
果然,大家族的规矩就是不一样,顾以安看到在苏世的指挥下,他的身后站了一个仆人,为他夹菜端汤。
而且菜吃过五下,就被撤下,汤抿三口也被撤下。
顾以安还是第一次这样吃饭,他偷偷瞄了一眼白晗,只见他神态自若,优雅端庄,对上自己的眼睛时,月光般好看的眼神露出温柔的笑意。
整个餐厅鸦雀无声,只有刀叉和餐盘细微的碰触,每个服侍的仆人都恭然有肃,神态专注。
主餐吃完后,陆续上了四个果盘:樱桃、火龙果、西瓜、蓝莓。
依旧是由仆人分给他们,吃三口后,便被撤下。
一餐饭下来,顾以安只吃了个三分饱,明明菜品这么丰富,怎么像没吃一样呢。他不禁苦笑,这豪门世家终究是他高攀了。
饭毕,叶惜蓝在佣人的搀扶下,扭动腰肢走向西式院子,回到自己的住处。
顾以安茫然,白晗牵他的手:“跟我来。”
叶惜蓝在客厅大沙发坐定,喝完清茶后,她招呼顾以安跟她来,白晗微笑地说:“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馨香的书房尽是高雅的文房四宝,笔墨的清香浸人心脾,书柜里满满都是书,一个大写的“静”字安然写于白色大张宣纸上,在长而宽的黑色檀木桌子上铺展开来。
书房里散发淡雅的焚香味,使人一闻,便心旷神怡,凝神静气。
叶惜蓝从红色木柜里取出一个黑色小长方形礼盒,盒子末端是黄色流苏。
她纤细的手缓缓打开,拿出里间的物品,是一个珊瑚手串。
“小安,来,我给你戴上。”叶惜蓝拉过顾以安的手,将手串戴在他洁白如玉、腕骨分明的手上。
叶惜蓝望向他,语重心长:“小安,今天你既然已经见过我,我也将这个手串送给你,以后你就是我们白家的一份子。”
顾以安感动道:“谢谢您,伯母。”
叶惜蓝白皙瘦弱的手搭在顾以安手上,时光在这位病弱佳人留下年轮印记,纵使她身形窈窕,面带淡妆,可眼角的皱纹分明,嘴角下垂,脖颈处的皮肤略显松垮。
她按住他的手,眼眶湿润:“以安,小晗从小就被我送到国外读书,聚少离多,作为一位母亲,我对他照顾不够,时常感到自责。如今他回来了,我又身体抱恙,昏睡的时候多,唉,命运弄人啊。以后,还希望你对他能始终如一,方不负他的心。”
她忽然激动起来:“他是白家的独子,身上留着最纯正的白氏血脉,偏偏白家人眼里是最揉不得沙子的,你千万不要负他,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顾以安想也不想发誓道:“我绝不负他!这个您放心伯母,就算他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让他砍。”
叶惜蓝破涕而笑,慈爱道:“可能我说得有些严重。”
顾以安笑笑:“你作为他的妈妈,担心是正常的,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我的为人。”
叶惜蓝点头:“好,我相信小晗没看错人。”
叶惜蓝将顾以安送出来后,身体不舒服,便回到自己的卧室午睡去了。
白晗急问:“以安,我妈跟你说了啥?”
顾以安想逗他,卖关子:“想知道啊?嘿嘿,我偏偏不告诉你。”
白晗不由分说强势搂住他,顾以安手臂扬起,白晗瞧到他右手腕间的珊瑚手串,他会心一笑,心里温暖。
母亲这是真正同意了他和顾以安。
他怀抱的这个人,仿佛在调皮的小猫,挠得他心痒痒的。【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