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宿敌

作品:《钓金龟

    他哪里知道,这所谓的表姑娘乃是侯府实打实的小姐霍溪,霍陵知道自己的妹妹对齐凡大献殷勤自然不高兴了。


    而海棠苑这边,霍溪还不知道自己这借花献佛的行径已然败露,还回味齐凡温柔和煦的声音与笑脸。


    傍晚宋琢玉从葛娘子那边回来,一进屋瘫坐在塌上,霍溪在一旁给她递了一杯水,又跑过来给她捏肩膀。


    殷勤道:“累坏了吧,我帮你按按。”


    宋琢玉对她突如其来的殷切有些不习惯,忙握住她的手,把她从身后带到身前:“没事,我不累的,有什么事你说便是。”


    被戳穿了用心,霍溪干脆直说了。


    “今日做的那个糕点我非常喜欢,明日还能不能再做点?”


    宋琢玉讶然道:“那么多,都吃完了?”


    霍溪含糊其辞,“太好吃了,就不知不觉吃了那么多。”


    她实在不是那种能藏得住事的人,闪躲的眉眼几乎明晃晃第在说:我心里有鬼。


    宋琢玉并不拆穿她,反而笑着应了下来。


    当天晚上,宋琢玉就从那位名为琥珀的丫鬟得知了原委。


    知道霍溪还惦记着那位小齐管家,巴巴地让自己做了糕点送过去,宋琢玉就有些愁肠百结。


    说起来她在霍陵放了话,会帮忙解决霍溪于齐凡的这件事,两人现在虽然不太和睦,可这件事她还是得处理,齐凡一日不解决,这对母女就一日难以和好。


    宋琢玉支着额头,思索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次日,正是侯夫人要带她们二人赴宴的日子。


    为了这次宴会,侯夫人可谓是用心良苦,早早地就让人准备了两套最时新的裙子和首饰,一番装扮下来,两人宛若天上仙子入凡尘,一个美艳不可方物,一个清雅脱俗。


    母女三人收拾妥当便朝着宁平公主府出发。


    这位宁平公主是先长公主的亲女儿,十八岁成婚,夫妻感情甚笃,恩爱无比,偏偏天公不作美。


    咸宁二十二年圣上秋弥,遭到山中猛虎袭击,宁平公主的驸马护驾而亡,死的时候也不过二十二岁,正是大好年华。


    圣上为了弥补她,赐了封地与食邑,其封地位于宁平,故而称宁平公主。


    可又有什么用,斯人已逝,宁平公主几乎哭得眼睛都要瞎了,驸马死后,再不曾另嫁,寡居至今,如今四十多岁,膝下无儿无女,成日里感到无聊,于是有了一个举办宴会的爱好。


    一年之中总会找出各种借口宴请年轻男女到宁平公主府参加宴会,混迹在年轻人中间,似乎能让她死水一般的生活活泛起来。


    宁平公主的宴会不知道促成了多少有情人,慢慢地,来此宴会的男女,都有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那便是互相相看。


    因此在马车上,霍溪一直打不起精神来,再加上她还因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呢,自然也不会与吴氏多说一句话。


    吴氏只觉得她总算愿意来了,也就不苛责什么。


    宋琢玉瞧着车厢里焦灼的气氛,朝着侯夫人安抚地笑了笑,表示她会劝劝霍溪。


    侯夫人点头,又细细叮嘱二人。


    “宁平公主性子随和,却很讨厌麻烦事,若是宴会有人挑衅你们,能忍则忍了,闹大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宋琢玉点头,认真记下了。


    距离宁平公主府十几米路的街道上已停靠了不少马车,宋琢玉一行人已经算晚的了,此地有几位宁平公主府的侍从在一旁引导各府贵人按照规则秩序停放马车,谨防道路拥堵发生冲撞,即便如此,淮安侯府的马车刚刚靠近,就听到了有人争执的声音。


    人多的地方难免发生口角,从她们争执的内容大体可知,是两家在争抢停放马车的地方,都坚持称是自己先到的。


    表面上是件小事,实际上是争一口气,若是退让了,相当于默认自己低人一等。


    这样的事情,京中时常发生。


    外面吵着吵着忽然没听见动静,宋琢玉心里微微纳罕,以为双方已达成化解,“突”的一下车厢遭到一下重创。


    车厢里三人身形都抑制不住地晃了晃。


    宋琢玉赶紧一手搂住霍溪,一只手抵着车璧,两人对视一眼面带疑惑。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哎哟哟,对不住不小心撞到了。”


    这声音格外刺耳,两人还未缓过劲来,却见吴氏叮嘱一声,“待在里面不要动。”,自己则是撩开车帘,一个跳跃下了马车。


    动作居然十分潇洒利落。


    宋琢玉弄开一个小缝隙查看,霍溪却并不听吴氏的,扯着她一起下了马车。


    这才发现,有辆马车居然与他们撞个正着。


    那夫人的视线在她们三人身上一番逡巡,看见霍溪愣了愣,最后落在吴氏身上,她后退一步,用手在鼻子前娇娆造作地扇了扇,说道:“安儿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子膻味啊?”


    夫人身旁的少女,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摆,无奈地唤了一声娘。


    见女儿不上道,夫人白了她一眼,仍旧自话自说。


    “哦哟,原来是有‘猛虎下山’我说怎么这么大味呢?”


    吴氏冷眼看着对方表演,早在马车里时,吴氏就听到了那个标志性的尖利嗓音,两人是几十年的死对头,哪能不知道对方什么德性。


    今日是宁平公主府邸前,不好闹出事来,吴氏也不欲与她纠缠,没想到对方还是找上门来给她找不痛快了。


    待她说完了,吴氏才冷笑道:“梁夫人说够了没,说完了就来算算我们的帐?”


    忽然一把夺过车夫手中的马鞭,“啪”地一下甩在梁夫人脚边的青石板上,瞬间就留下一道白色的鞭痕。


    梁夫人吓得脸色苍白,就差一点点那鞭子就落在她身上了,她颤巍巍道:“你……你这个母老虎这是在做什么?”


    “要么道歉让开,要么我给你一鞭子,自己选。”


    吴氏一边说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鞭子,发出“啪啪”的响声。


    梁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四处看看发现有好些个相熟的夫人围观,想让开又觉得没脸,不让开这个母老虎可是真的会打人。


    她有些进退两难。


    好在女儿给了一个台阶。


    梁安安拽着自己的母亲道:“娘,我们是来参加宴会的,去晚了岂不是对宁平公主大不敬。”


    梁夫人嘀嘀咕咕道:“我……我还有正事,不跟你计较。”


    她才走了一步,便被一阵鞭风阻去了去路,那鞭子离她的脸几乎只有一毫米,只差一点她就毁容了。


    梁夫人惊叫一声,“你……你……”


    吴氏道:“怎么?你不是喜欢惹事吗?”


    梁安安捏紧拳头,将母亲护至身后,低眉顺眼地瑟缩道:“侯夫人都是家母的错,安安给你们赔罪了,府上的损失,我们梁府也会一并承担。”


    梁安安表面谦卑有礼,看起来是个讲道理的,可实际上叫外人看见的是一副柔弱可怜之态,好似是吴氏在故意为难她,人天生就喜欢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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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智,明明这件事是对方挑衅在先,可如今围观的人早就忘记了,只觉得吴氏性格跋扈泼辣。


    吴氏大概也知道这小姑娘的心思,可她毕竟是长辈,实在不合适与她计较,于是淡淡道:“梁夫人倒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梁夫人哪里敢再说什么,脚下打着摆子,在女儿的搀扶下,同手同脚离去。


    解决掉碍事的人,吴氏八风不动,看着呆落木鸡的女儿,随意道:“走吧,不要傻愣着了。”


    宋琢玉目睹全程,发现这位梁姑娘挺不简单的,但更让她意外的是侯夫人吴氏,她的气场十分强大,是从前的她非常喜欢以及欣赏的那种女子,似乎只要提起枪就可上阵杀敌的那种强大,而不是自己这种,因为能力不足,所以只能在诡计手段上下苦工。


    她一直盯着吴氏看,连吴氏都察觉了,忍不住问:“怎么了,可是吓到了。”


    宋琢玉忍不住笑了,“没有,只是觉得夫人好厉害。”


    吴氏摸摸她的头,道:“嗯,放心我会保护你们的。”


    霍溪在一旁看着两人互动,竟然有些吃味了,神情不自然地别开眼去。


    进了宁平公主府,不管有没有脾气的人都收敛起来了,这位公主虽无实权,可皇上也礼待她三分。


    三人由丫鬟安置好了坐席,等宁平公主前开开宴。


    几十张坐席,却无一人说话,只能听见一些轻微的衣料摩擦声,甚至宋琢玉还注意到一位小姐似乎是身体不舒服,想要咳嗽,却不得不忍住,一张笑脸被憋得通红。


    旁边的妇人,板着脸紧紧地盯着对方,唯恐她发出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丢了脸面。


    干耗了一会,走来一位十分体面的嬷嬷,笑着让众人在园子里随意活动,至于什么原因并未说明,显然是宁平公主有事耽搁暂时不能前来。


    在场的都不敢怨言,三三两两站起来跟素日里的熟人打招呼寒暄,互相夸赞吹捧。


    有人上来与霍溪搭话,都被她毫不客气地撵走了。


    等没了外人,霍溪便在一旁小声地给她介绍那些个贵妇人。


    哪些人好相处,哪些人招人讨厌,哪些是墙头草都说得明明白白。


    等粗粗介绍了一遍,霍溪就兴致勃勃要带宋琢玉去玩。


    她一直记得宋琢玉称自己从未来过这种场合,今日便是要给她开开眼界。


    吴氏有心阻止,又担心拘束了女儿更惹得她厌烦,只好叮嘱一番才放了行。


    姐妹两个并行而立,于花丛中穿梭。


    霍溪便滔滔不绝地给宋琢玉讲起宁平公主府这园子的来头。


    据说是前朝一位造园大家耗费毕生心血打造而成,园中五步一景,十步一楼,处处藏着这位大家的设计巧思。


    若不是如今的平乐宁平公主好开宴会,她们怕是都没有机会欣赏这样的名园。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走得有些远了,霍溪也担心一会走远了不认得回去的路,四处张望,看看如今到哪一块地方了。


    也是这时听见花丛后有两人在说笑。


    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两人缓慢靠过去,透过披离的枝叶,原来是两位夫人在闲聊。


    那两人霍溪给她介绍过,是出自与侯府地位相当的一家勋贵。


    两人都没有上前与人打招呼的意思,正准备离开。


    忽然那两位夫人之中一个较年轻点的说:“刚刚那两位是谁,怎么大庭广众之下地就闹起来了,起点口角也就罢了,怎么还口口声声叫人家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