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

作品:《房玄龄初恋记事

    县衙门口出了这么大的事,李世民自然要过来看看。


    这一看好了,王县令本来就出来无望,还多了个管教不严的罪名,更难出来了。


    王二郎不敢反驳,待四下无人之时,将东西献上去,他小心翼翼抬眸,打量李世民的神态。


    李世民一如往常,一脑门子糊涂做派,东西收了,却没说放王县令出来的事。好像那只进不出的貔貅。


    王二郎咬牙,心道早晚上面有人收拾你。


    到了晚间。


    房玄龄被请进屋。


    李世民上下打量他一番。“玄龄,你这整天埋头于案牍之间,可知今天发生了何事?”


    房玄龄直接跪坐在一旁,懒得理李世民这神神叨叨的做派。“王家人有新动静了?”


    李世民挑眉。“不愧是玄龄,你猜他们来干什么了?”


    房玄龄淡淡道:“送礼。”


    李世民:“不错!”顿了顿,他又掏出一个漆盒。“就是这个。”


    别看这漆盒不大,上面一层精美的五色糕点,下面一层满满的,全是银票!


    数额不少,所求很高。


    房玄龄瞥了一眼,端起茶盏道:“他们要什么?”


    “王县令重归官衙,掌权。”


    话音到最后李世民险些憋不住笑。


    见惯了李建成少年老成的模样,如此不成气候的王家人真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一直在演戏麻痹王县令,根本没有表露出威胁王县令的意思,为什么王家人这么着急?原因多半出在徐良平身上。


    徐家人刺杀他按理可以判绞刑,但王家人实在太关注徐家人的生死了。


    搞得他更想留着徐家人了。


    对此,房玄龄持不同意见。“牢狱疏于管理,畏罪自杀,死个把人倒不是什么问题。”


    李世民拧眉。“这不是便宜了王家人?他们可是...”


    “把人偷渡出来,这样我们审问也容易。”


    李世民:......


    杜如晦说房玄龄心眼子多果然一点水分没有。


    房玄龄懒得理李世民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直接道:“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家娘子今日在官舍门口受惊,不知有没有吓着。”


    李世民想笑,几个小虾米而已,凭卢沅芷那宠辱不惊的气度,她能吓着他跟房玄龄姓。


    只两人没想到的是,前脚李世民刚把徐良平捞出去,后脚王家那边就给他挖坑。


    李渊派裴寂过来传达指令。意思是——朝廷下来人说:李世民在罗川危难之际非但没想着好好赈灾,反而大肆收受贿赂,压榨当地官员,造成了很大不良影响。命李渊核实,给朝廷一个交代。


    李世民听完险些压不住火。


    这王家人还敢倒打一耙?他们自己一滩乱泥,苛政杀民,还敢搞他!玩陷阱执法这一套!


    要不是以前他靠着给裴寂输钱搞定了阿耶身边这个属臣,这次还真得吃个哑巴亏。


    房玄龄此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太原王氏到底是顶级世家,随便一出手就能将李世民拦回去。即使还没查到县衙中的幕后黑手,也不宜再往下拖了。不然中央下命令要求他们放人,那时候再想处置王家就来不及了。


    两人一狠心,索性当晚便命人围了王家,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


    而卢沅芷,也终于等到房玄龄晚间出门的机会。她连忙通知卢承基,找萧铣谈判。


    放到以前,卢沅芷作为已婚之妇是万万不敢在晚间见外男的。但,重生久了,也许是房玄龄一切让她随心的态度无形中放养了她的胆子和行事,所以她决定跟着一起去。


    当然,最主要的问题是,卢承基做事一板一眼,很少变通;萧铣又在前不久丧母,心情难以捉摸,她害怕两人会谈崩。


    萧铣如今就在罗川,与房玄龄一墙之隔。


    她真的赌不起。


    寒夜的冷风几乎将她浑身打透,月白色的斗篷柔软,顺着臂间而下。进屋后,如玉般纤手从斗篷内伸出,缓缓掀开头顶的垂帽,露出女娘精致的五官。


    一开始萧铣没认出来,依稀觉得熟悉,待卢沅芷露出全貌,他眼前一亮,迸发出惊喜的情绪。仿佛沙漠穿行的人看见绿洲,想靠近,又不敢伸手,生怕眼前出现的人是一场海市蜃楼。


    “清娘。”


    这一声,缠绵悱恻,情意绵绵。


    “你手掌好些了吗?”


    这一句,蜿蜒辗转,满心牵挂。


    卢承基受不了了,蹙着眉直接开火:“清娘也是你能叫的?”


    卢沅芷也觉得不妥,叫小名这种行为实在太亲密了。两人的关系显然不适合如此。但萧铣轻飘飘一句“卢家人”,卢沅芷瞬间清醒了。


    到底是卢家对不起萧铣在先,如今想要达成合作,态度势必不能太高傲。她赶紧道一句。“好多了,已然结痂。此次前来,是清娘有要事相求。”


    与此同时,王家大宅,青石板铺设的宅院细碎脚步声不断,数支火把涌入,照得厅堂亮如白昼。


    冬日寒风肆虐地吹向四周,王家人在睡梦中被控制,一个个被捆绑着压到前堂来,挤挨在一起。他们有的一脸懵,有的已然反应过来,对着李世民破口大骂。


    “姓李的!你要干什么?”


    “你凭什么抓我们,我们犯了那条律法?我要找太子舍人告你欺压官员!”


    “就是!李世民,你个黄口小儿!你竟敢如此对我们王家,我看你是嫌你命太长了!”


    “......”


    事情到这种地步,双方和善的脸皮早就撕掉了。王家人群体激愤,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李世民面不改色。“辅机。”


    长孙无忌冷着脸,上前扔下一堆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上面布满发黑的血迹,这一看便知是那些难民穿的。


    王家人惊了几秒,一时间没人吭声。


    还是王二郎第一个回过神,大声叫喊:“拿几件破衣衫给我们叫什么事?我们犯了什么罪?你有通缉令吗?你这叫滥用私刑!”


    “你有通缉令吗?你凭什么抓我们!”


    “对!滥用私刑!”


    “......”


    李世民眉目一横,猛地走上前,面目狰狞。“你们跟我讲滥用私刑?”


    “你们为了省那点粮食杀整整三百一十五名百姓,难道不是滥用私刑?”


    “至于我有没有通缉令,便不劳大家伙费心了。今日,王家只是遭土匪抢劫,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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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还。跟我李世民又有什么关系?”


    王家人一听,李世民还真是想要他们命!王县令第一个蹦起来,勃然大怒。“黄口小儿!你敢杀我!”


    话音刚落,王县令头颅滚落。


    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洒满铺设好的青石板。只见它们顺着缝隙蜿蜒而下,好似要深入到地里去,成为明年供给草木的营养。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慢慢擦拭手中刀。


    一刀毙命,下手干净利落。


    王家人被吓住了,一个个呆愣着回不了神。李世民!李世民他真敢!


    作威作福久了,谁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人为了一堆贱民杀他们!


    王家老祖宗老年丧子,悲痛万分。但她短暂抛弃了这种情绪,愤愤不平站起身,怒目切齿:“一群贱民,死了就死了!难道我们不杀他们,在这灾荒之年,他们就能活下去了?简直可笑!他们的死从出生那一刻就决定了!让我们王家人给他们赔命?他们也配?”


    “李家小儿,你还年轻,不懂这世间生存的法则。不要以为消息放不出去,你就平安无事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太原王氏死了整整一个旁支,无论是大兴城内的王家还是罗川其他乡绅,没有人会放过你!”


    “你今日如此做,伤的是你李家的以后!伤的是你和你阿耶的前程。今日裴寂已经来了吧,只要你现在收手,我可以向主家申请撤回诉状。为了区区几个贱民,你如此做不值得。”


    一番话,合情合理,出发点全是为李世民考虑。


    王家总算有个明白人,李世民轻笑着颔首。“您说得对。”


    随后,他面色一变,冷冷地注视着王家老祖宗。“区区几个贱民!说得好!说得好啊!”


    “但...什么世间的法则!我不认!我李世民就是世间的法则!人有了权利确实会变得冷酷。但,要有最基本的良知。你们不是拿不出粮食救人!你们是吃着民脂民膏却放百姓活在苦难中的活阎王!”


    “你们该死!”


    说到最后,李世民肝胆欲裂,面目整个扭曲。


    这个形象委实不太好。


    但,这一刻。王者一词,在众人心中,却有了具体的形象。


    李世民眉目凛冽,脊背挺直,站在灯火通明的厅堂中,那种属于当权者的压迫感不容人质疑。仿佛他就是这乱世,该出生的英才。


    房玄龄心绪复杂。


    喜的是他这次来罗川,收获比想象中要大。


    李世民任人唯才,有世家子弟缺失的良知,手段心智够硬,堪称完美。


    痛的是,无论他们现在杀光王家多少人,那三百一十五条人命,终究是回不来了。


    蓦地,房玄龄想起卢沅芷今晚还在给手掌换药。


    县衙内鬼还没抓到,今天大部队又全来了王家,官舍剩下的只有卢家人!


    梦清!


    推测至此,房玄龄面色一变,当下也顾不上王家人了,焦急地跟长孙无忌借人。“辅机,求你借我一支小队,我得赶回官舍一趟。”


    长孙无忌一愣。被一个“求”字弄得束手无措,他转身见李世民砍王家人砍得正嗨,也没多问,直接让人点了十个好手随房玄龄回去。


    房玄龄:“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