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

作品:《致以闪亮的我们

    下周就是九月正式开学了,这周取消周考,周五的晚自习也顺理成章没了。


    放假两天,予以休整。


    下午放学后,一行人去探望徐天宇。


    店已经关门歇业了好几天,现在开是开了,但没做生意。


    周池月他们进了门,但是里面人影都没有,刚想开口叫,楼上住人的地方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


    “……过去十几年你只知道体育,这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嘴上一直说要打破记录,现在呢,现在说放弃?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把精力投入到文化学习里,放弃之后,怎么立足,拿什么度过未来几十年?”


    这声音听得出来,是徐叔叔。


    周池月和众人对视了一眼,心里均是一惊。徐天宇,他是要放弃体育?


    正犹豫着要不要换一个时机再来,抹着眼泪的徐阿姨就从阁楼上下来了。


    看到客人,她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今天不做生意。”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周池月说,“我们是徐天宇的同学,听说他病了,来探望他。”


    一阵窸窸窣窣后,徐叔叔也跛着脚下来了。


    “麻烦你们,上去劝劝他吧。”二老皆是很无奈。


    周池月和其他人交换了些眼神,她和陆岑风上去找徐天宇,剩下两个人安抚长辈的情绪。


    上面有点昏暗,空间不是很大,略微脱皮的墙壁上贴了张奥特曼的大图,看样子似乎是迪迦。


    桌上是密密麻麻的训练表,但都被一道粗暴的“×”给全盘划掉,痕迹新鲜。


    徐天宇背对着,无力痛哭。


    印象中他一直是爽朗乐观的模样,生机勃勃的。那口笑出的大白牙,实在深深烙在她脑海里。如此这般,难得一见。


    察觉有脚步声,他用手臂抹掉眼泪,准备好表情才回头:“不好意思,闹笑话了。”


    一片沉默。


    “伤病到什么程度了?”陆岑风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直接凭猜测直击痛点。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


    “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了。”徐天宇勉强笑了笑,“做完第二次手术,这辈子已经和运动员无缘了吧。”


    “第二次?”周池月抓住这个点。


    “嗯。”徐天宇继续笑着,可是她莫名觉得,那笑容很刺眼,“去年第一次做完之后,复健就已经挺吃力了,好不容易恢复到巅峰状态……现在,大概不行了。”


    陆岑风:“叔叔阿姨知道吗?”


    徐天宇摇摇头:“他们只知道这一次手术,也不知道我不能再继续练了。”


    陆岑风:“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至少留点希望吧。”他说,“就像我爸说的那样,除了体育,我没有什么能赖以生存的了。很对不起他们,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接下来黑暗的人生。”


    周池月看过很多运动员因伤退役的新闻,无一不是满载遗憾,亲者痛,爱者惋惜。


    可是眼前的,仅仅是一个还没有上过超级赛场的、对未来抱有幻想的,半大的少年。


    一个本该满怀希望的少年。


    可是命运特别爱残忍地捉弄人。


    她低声问:“那接下来初步怎么打算的?”


    徐天宇:“不知道。只能走普通高考的路子了,但我文化课……”


    他的文化课在一众体育生里算好的,但若是转变赛道,跟普通高考生竞争,那估计要被吊打了。可也没办法,只能剩下两年拼命念书。


    “除了体育,就没有其他想干的了?”陆岑风沉声问。


    “啊……”


    一条路走到死,走了太久了。已经忘了,除了这件事以外,还能干什么了。


    直到陆岑风这么问,徐天宇跳出来那个怪圈,才慢慢地开始思考。


    他自小家境就不太好,一开始生长在农村田野里,奔跑撒欢,练就了还不错的身体。偶然被看中天赋挖掘去练体育,慢慢就把它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事业。


    人生这么长,难道仅仅只会有一件喜欢的事儿吗?


    再小一点的时候,他想做什么吗?


    科学家。好酷的白大褂,但是长大后发现自己不是这块料。


    外交官。好伟大的家国守卫者,但是他连英语都说不利索。


    ……


    警察。好帅的一身制服,但是……好像,没有但是。


    徐天宇“唰”地一下抬起头,周池月好像隐隐约约地看见了他的大白牙,不太明显。


    “重新开始,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她递了只耳机过去,“给你一首歌的时间,然后就去和叔叔阿姨说清楚吧。”


    徐天宇犹豫了会儿,接过了听。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比方说当我遇见你


    你那双温柔剔透的眼睛/出现在我梦里


    ……


    很恬静的一首歌,听着就能平和人的心情。


    “这什么歌?”他问。


    “小宇。”


    “啊?咋了?”他以为在叫他名字。


    周池月知道他误会了,笑得却有点得逞的感觉:“我说这首歌叫《小宇》。”


    徐天宇:“……”


    陆岑风:“……”


    在下楼前,徐天宇忽然问:“我真的可以吗?”


    陆岑风:“你到底去不去?”


    “你很喜欢迪迦奥特曼吧?”周池月想了想说,“里面不是有句话吗。每个人都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变成光的,你也可以,不是吗?”


    虽然中二,但徐天宇二话不说,扭头就下去了。


    周池月心说,难怪老周讲对付小孩,奥特曼有时候比千言万语都管用,光的力量无比强大。


    陆岑风眼神轻轻扫过来:“你还看奥特曼?”


    “怎么了,不行?”周池月反问,“这难道是男生的专利?”这妥妥的性别偏见。


    “哦,不是,单纯觉得你蛮有童心。”


    晚饭他们被留了下来。


    听说徐天宇的新目标,周池月和林嘉在对视了一眼:这是个潜力股!


    于是她开始了选科科普,详尽解释了现行文化课高考政策,还提到了最近的化学保底机制。一通下来,陆岑风眼皮直跳。


    散场回家。


    由于担心独行会被凌一泽借机报复,出什么意外,尤其是对两个女孩来说。所以这些天几人都是三三两两结伴走的。


    周池月找到小电驴,回头问:“今天谁跟我一起?”


    “我今天可能不行。”林嘉在撇头微微笑,“不然,陆岑风?”


    “嗯。”陆岑风无所谓,“走吧。”


    晚间车流如织,路边灯火通明。不远处有陆上地铁,发出低低的轰鸣声。


    两人就这么一人小电驴、一人山地车,在非机动车道上并排行驶着。


    周池月家的小区不太远,没多久就到了。本来整个市区也不算大,附中又在四通八达的位置,去哪儿都很快。


    小区门口的,周池月停下车,交代道:“我到了。”


    “嗯,那我走了。”


    就在陆岑风以为应该不会有什么后话了的时候,周池月突然开口说:“你其实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吧。”


    她感觉这会儿说话得深度交流,还特地把头盔给摘了,两只眼睛亮亮的。


    陆岑风愣了一下,扭头:“哪样?”


    “你难道没听说过我是什么人?作弊,打架,无恶不作。”周池月凭着记忆把这段话复述出来,“这是我们俩认识第一天,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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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话。”


    她顿了一下说:“打架,这个事情已经澄清了,你其实是见义勇为、为民除害;作弊,这个我第一天就否定了你。一开始我以为语文是你最拿手的科目,现在想想,应该是你最不拿手的吧?”


    小区门口有棵栽了百年的梧桐,枝繁叶茂,盘虬错节,昏黄路灯的光打下来,投过层层叠叠的叶子,错错落落地映在她脸上,勾勒得轮廓很温柔。


    陆岑风看着她,没有笑:“你怎么突然——”


    想问她为什么没来由地追忆往昔,她却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满分的化学午练小卷,质问:“那天中午我根本不在班上,这张卷子的毛我都没碰到。问了林嘉在,这你替我写的?”


    “……”


    陆岑风噎了一下,顺势闭上嘴巴。


    靠,他都以为要煽情了。


    为什么她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想法,都和他背道而驰,以至于他大半时刻都在脑补呢?


    “嗯,我瞧瞧,一张满分卷,确实能以假乱真成我写的卷子。虽然我早知道你在装,但是自曝的话,好歹给我个心理准备吧?”周池月觑了人一眼,“模仿我写字的感觉还挺到位的。”


    陆岑风听她这么说,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她早知道他在装,但他也早知道她很聪明、很细心,骗不过她。所以根本没想过要骗过她。


    他们俩都心知肚明,但不戳破。


    “认真写语文卷子是因为什么?”周池月揣摩着,“因为语文不像其他科目那样,答案是那么标准?作文也没法自批?你自己不能主观判断能拿几分?”


    陆岑风偏过头:“嗯。”


    周池月得到肯定答案后:“我忍好久了。天知道我每天看你故意瞎写卷子,心里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难受死了。”


    周遭突然安静了,只剩几只夏虫不知疲倦地在叫。


    少顷,陆岑风给山地车掉了个头,下巴向上抬朝小区里面点了点,冷淡地说:“反正,下周你就该看不到了。”


    当然,也就不会难受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周池月把人拉住:“不是,你真不来啊?”


    陆岑风:“哪儿?”


    “新班。”周池月说。


    陆岑风:“哦。”


    周池月:“……”


    她没好气地问:“为什么不来?”


    明明他在一班呆得并不开心,像身上套着一副枷锁,这么明显,她看得出来。


    “为什么要去,什么理由?”陆岑风心说,你对谁都是这套话术。难道是想把所有人都拉到那里去?


    周池月思考了两秒:“你现在是不是不太高兴。”


    “有吗?”陆岑风此时此刻并没有什么显而易见的表情。


    “有的。”周池月琢磨了两秒,没琢磨出原因,但她就是知道。


    陆岑风垂着眸子说:“我觉得没有。”


    “好吧,”她说,“你其实就像表现出来的那样。”


    陆岑风无语:“正反两面话都让你说完了。”


    “那样,幼稚。”周池月锐评。


    “……”到底是谁幼稚,这么大个人了还相信世界上有奥特曼。


    这也不算少女心吧?


    幼稚就幼稚。陆岑风也觉得奇怪,一碰见周兔子同学,他这个自诩清醒的人,莫名其妙就变得无脑起来。


    他蹬上脚踏,腿一抬,不想计较,打算走了。


    “陆岑风。”周池月喊他,人是叫住了,但他没回头,她想了一会儿才开口,“为什么要来,什么理由?”


    “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需要’。”


    “需要什么?”半晌,他问。


    “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