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被姜如初制止,但一旁的付母见她还想站出来,当下情绪便有些激动。


    她忍不住一脸心疼的挽住自己的儿子,望向姜母,一脸隐忍的说道:


    “莲华妹妹,我知晓你想为女儿谋条好出路的心,但我家知望将来是要高中的,他决不能被一个女郎耽误......还请你放我们母子一马。”


    这话当真是讽刺十足,在场的众人闻言,都表情怪异的对视了一眼。


    姜母当即被气得脸色通红,身子晃了晃道:


    “付柔你.....你这话说得实在太过......是族中答应我要支持如初去考官,我才......”


    她素来自恃清高,听到对方言语间讽刺自己似乎要强行嫁女一般,当即气得头晕眼花,连话都有些说不清。


    见姜母被气得连说话都说不流利,姜如初赶紧给她顺气,心下又是心疼又是好气。


    母亲虽然是多此一举,让她头疼不已,但始终是一片慈母之心为她着想,见别人如此羞辱自家母亲,姜如初自然也是护短的。


    她面无表情的望向对面的两人,迎上姜知望母子轻视的目光,轻笑一声。


    便毫不客气的说道:“付伯母,侄女我不恨嫁,还请您放心......”


    闻言,付母的表情顿时怪异了几分。


    只见姜如初继续说道:“况且侄女我也是要高中的,不能被区区一个儿郎耽误。”


    付母表情僵住,强忍着怒气道:“什么高中?难不成你一个女郎也要去考科举不成?”


    姜如初挑了挑眉,反问道:“女郎如何就考不得,难道南壁的科举场就只许你家儿郎下场不成?”


    付母一时失语,愣愣的望着她。


    一旁的姜知望突然轻笑了一声,替自己的母亲接口道:“就凭你?”


    姜如初抬眼,上下打量了姜知望一眼,眼前的少年郎让她无端的想起了另一个人,也是这般的目空一切......


    她目光坚定的说道:


    “你若能,我便能。”


    她两世做人,皆在婚事上受制于他人,从未有人问过她愿不愿,也没有人在乎过她行不行,就想擅自决定她的一生。


    姜知望的眼神里带着嘲意和轻视,似乎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一心只在安抚自己的母亲上。


    他慢悠悠道:“......志向倒是不错。”


    姜如初的心底忽然无端的升起一股无名业火。


    眼看场面已经剑拔弩张,堂上终于有人出声制止。


    “都别争了!”


    堂上的姜氏长辈们再也坐不住,纷纷站起身来劝道:“都是一家人,现在这样像什么样子?”


    “族中本是一片好意,结亲不成也不必结仇。”


    堂上的姜氏众人,谁也没想到场面最后会演变成这样,大家都只当刚才姜如初的话是小孩子斗气之言。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现在这亲结不成已是事实。


    如何收场才是关键......姜常德和姜常富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是颇为头疼。


    “待我等回去请示族老之后......”姜常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堂前的姜如初出声打断。


    “二表叔,不必请示族老了,侄女自己的婚事,自己便能做主。”


    姜如初完全无视在场所有人的诧异,趁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突然扭头推开门就往外走,动作干脆利落。


    身后的姜氏众人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齐齐惊呼道:“你这是要作甚?!”


    她完全忽略身后众人惊慌的呼喊。


    院子里的席面已经到了尾声,姜氏的族人们正各自闲聊,有人拿着手背擦嘴,有人忙着挑拣剩菜剩饭带回去。


    席间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诸位族亲!”姜如初走到门外,当即朗声道。


    院中霎时安静,所有人都惊讶的看过来,就见门口那个瘦瘦小小的女郎说道:


    “大家都知道今日是姜氏两位小辈的定亲宴......”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姜如初继续说道:“定亲是确有其事,不过我们二人的婚约却是有言在先,只要姜知望明年县试的排名高于我,我便嫁与他做妾......”


    身后的姜母紧跟着赶出来,听到姜如初说出这样的话,忙上前捂她的嘴:“我的女儿啊,你怕是被气疯了,怎的说这样的疯话!”


    族学的李夫子都说了,姜知望明年下场是必中的,就看中得是高是低了。而自家这女儿是不是高中的料,做母亲的怎会不知。


    听说是做妾,在场的一众姜氏族人纷纷惊讶得窃窃私语。


    “不是娶妻吗......怎的变成迎妾了?”


    哪怕是平头百姓家,做妾也是辱没名声的事,没人愿意去吃做妾的席面。


    有姜氏妇人表情怪异的埋怨道:“真是晦气,没听说过哪家迎妾还要摆宴席的......不是一顶小轿就解决的事......”


    姜如初正使劲挣脱自己的母亲,忍不住顶了她一句:“母亲你先前不也为了族里一点小恩小惠,就愿意让你的女儿去做妾吗?”


    她只这一句话,就说得姜母哑口无言,不由得表情讪讪。


    姜母望了一眼周围一圈的族人,心下焦急,但也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难不成她要说,就算你没考上女官,母亲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见院中的众人议论纷纷,姜如初继续扬声说道:“诸位族亲莫急,如初的话还未说完......”


    “若是我的排名侥幸高于姜知望,做妾自然作不得数,而他此生,也再也不得娶妻纳妾!”


    刚走出来的姜知望听得是一清二楚,闻听此言,他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愕然。


    堂屋内的众人也都听到了姜如初在门口的放言,个个都是一脸震惊。


    这般大胆言论,可谓是闻所未闻。


    一个女郎竟拿自己的婚约做赌,更让人称奇的是,她竟然要跟一位儿郎比试下场科举!


    姜氏族中无人不知,姜知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秀才相公,而此时一个素日平平无奇的女郎却跳出来,要跟他一较高下。


    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