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验毒后，双手呈上。


    一阵恶心感猛地涌上，姜苡柔强忍着难受，焱渊接过玉杯。


    “柔柔，尝尝这个可还对胃口。”


    姜苡柔端起来抿了一口。


    酸甜冰凉滑过喉咙，奇异地压下了翻涌，她紧蹙的秀眉不自觉地松开了些许。


    焱渊将她这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


    他目光冷厉睨向坐在下首的雪发男人。


    几乎在他看过去的瞬间，墨凌川也恰巧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悍然相撞！


    焱渊：朕就知道是你这个狗东西献殷勤.


    墨凌川表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坦然：是又如何？柔儿难受，让她舒坦最重要。


    大殿内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也盖不住那股无形的压力。


    两人一个字都没说，但整个宴席气氛窒息。


    所有大臣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心里直嘀咕：这桌上的酱香肘子还没动呢，等会儿能不能带走啊？


    姜苡柔猛地打了个寒颤，顺着焱渊的视线看去，正好撞上两个男人那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对方的瞬间。


    她才明白这杯梅子饮，是墨凌川送的！


    刚才那点舒坦瞬间变成了滚烫山芋，她猛地放下杯子，手指头冰凉。


    张了张嘴想解释，可焱渊已经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地端起酒杯，仰头灌了下去。


    他不看她，也不问她。


    这种死一样的沉默，比骂她一顿还让她害怕。


    裴宣端着个小碟子上前，躬身道：“娘娘，试试这个，开胃。”


    焱渊放下酒杯，眼皮一抬。


    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姜苡柔低声道：“谢谢表哥，我不饿。”


    焱渊闻言，心里发酸，柔柔都不敢吃表哥送的小菜，她这么懂事，朕不该跟她小心眼。


    他接过那碟酿瓜小菜，夹了一块喂到她嘴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点：


    “柔柔，吃吧。朕猜，这肯定是你小时候爱吃的东西，所以裴爱卿才知道，对不对？”


    他还硬挤出一点笑。


    可姜苡柔看着他脸上那僵硬的笑容，心里更慌了。


    陛下果然在生气…都怪我，要是没有难受就好了…


    墨凌川眼神放空，通过缠丝共命蛊，感受着姜苡柔的心绪。


    她在害怕......因为那杯梅子饮，她怕焱渊生气。


    他默默叹了口气，眼神一暗，忽然拿起酒杯，晃晃悠悠地走到御座前。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对着焱渊深深一躬，然后直接坐在了焱渊脚边的台阶上，双手高高举起酒杯，一脸诚恳：


    “陛下，成王败寇，无论在中原还是在南诏，我都输得心服口服。


    这次南诏大难，你让南诏百姓见识了何为帝王胸襟，我......由衷佩服！你我不只是君臣，更是表兄弟。今日，我斗胆唤你一声表弟！”


    下面的大臣们眼睛都看直了，都暗暗祈祷：千万别打起来，别打起来，还得吃席呢！


    焱渊嘴角扯出一抹三分讥诮的冷笑。


    狗东西，想把朕架在火上烤？


    朕要是不喝这杯酒，岂不是显得小气，让南诏臣民笑话？


    他伸手接过酒杯，陆离刚要上前验毒，却见焱渊手腕一翻，将酒液缓缓洒在地上。


    “南诏王这杯酒，”他声音沉静，传遍大殿，“朕敬给守城战死的将士们喝了。”


    御台下的南诏群臣见状，无不动容，连忙齐声高呼：“陛下仁慈！万岁万岁万万岁！王上英明！千岁千岁千千岁！”


    墨凌川站起身，张开手臂就要去拥抱焱渊。


    焱渊猛地向后一退，姜苡柔忙飞快护在他身前，一双杏眸怒瞪着墨凌川。


    焱渊扶起她，眼神锐利：“南诏王这是想行刺？”


    墨凌川笑了，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哪敢啊......我还想长命百岁呢。”


    这话里的意思，心知肚明——他活着，姜苡柔才能活着。


    焱渊狠狠踹他一脚：“滚，你姑母还在中正殿关着，朕从不是重情之人，尤其是对你们墨家！”


    墨凌川顺势踉跄几步，假装醉酒，南诏宰相赶紧上前搀扶，连声道：“陛下恕罪，老臣这就扶王上下去醒酒。”


    焱渊握住身侧人冰凉的手，他了解墨凌川，姜苡柔也了解。


    两人都清楚，墨凌川刚才那番反常的举动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平息焱渊的怒火。


    可这番好意，反而让姜苡柔觉得更加难堪。


    回到紫宸殿，氤氲的温泉池驱散了些许宫宴的寒意。


    焱渊将她轻轻放入水中，动作细致温柔。


    姜苡柔鼓足勇气，伸出两只小手勾住他的脖颈，仰起脸，红唇微张，是一个带着怯意又充满邀请的姿态。


    焱渊眼眸一沉，大手托住她的后脑，俯身便晗住了那两片柔软的唇。


    他慢条斯理，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缓滞。


    没有疾风骤雨般的掠夺，而是细细密密，如同在品尝世间最珍贵的佳酿。


    一股暖意随着这缠绵的唇齿相接，在姜苡柔冰冷的身体里缓缓蔓延。


    她闭上眼，用心地感受着这久违的亲昵，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这种感觉终究是美好的，她很快就被他吻得浑身发软，瘫靠在肌理分明的胸膛上。


    焱渊松开她娇嫩的唇瓣，看着那诱人的红润，又凑上去轻轻啄了一下。


    然后，他开始专注地为她沐浴，拿起水瓢，细致地浇湿她的长发，


    “柔柔，朕让陆离去吩咐御膳房，准备些清淡开胃的膳食，乌雌鸡汤，牡丹卷，山楂糕，酸角糕，你明早就能吃到。”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蘸了些玫瑰露调和的胰子，涂抹过她的肌肤，在掠过以往他最爱流连的丰腴时，竟只是规规矩矩地滑过，没有半分停留。


    姜苡柔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恍惚间觉得，自己不像他的女人，更像是他在精心照顾的女儿。


    他只是纯粹地在完成沐浴这件事，别无杂念。


    这太不正常了。


    她记得从前，便是她午睡刚醒，带着慵懒媚态看他一眼，他都能立刻放下奏折，将她捞进怀里。


    从额头吻下去......那双带着薄茧的手，急切地不会停，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