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青是被舌头舔醒的，她以为是茂茂，顺势搂住他后，突然惊醒迅速连滚带爬地蹿远，味道不对，茂茂身上的味道是那种，说不上来的那种温香，这人身上是草木香。


    她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其实也不能说是少年，看起来二十左右，算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


    面色惨白。


    那少年有些惊讶，随后轻盈跑向她，赵元青立刻连滚带爬起身跑，可他在她后面追，他速度很快，最后她不得不跑到树林中，跃上树，抱着树惊恐地看着他。


    那少年在树下笑眯眯道：“赵元青，我也能上去哦。”


    说完他飘起来了。


    她立刻继续往上爬，刚爬了两下，试探地问道：“夫洵？”


    “怎么啦？你今天跑得好快呀。”他天真一笑，在空中坐下，开始来回晃腿。


    她摘了颗叶子递给他道：“你遮一下，当为了我好，遮一下。”


    夫洵把它放在嘴上呜呜问道：“这里吗？”


    “……下面。”


    夫洵有些困惑。


    她是真的怕，但迅速回头胡乱指了一下。


    夫洵立刻道：“好啦！”


    她一回头，怒骂：“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赶紧遮上！丑死了。”


    他见她生气了，立刻挡住道：“我好了我好了，我这回真的遮住了。”


    她见他遮住，松口气道：“你跟在我后面，我拿衣裳给你穿上。”


    二人一前一后重新回到溪边，她自溪石上取下衣裳背过身扔给他道：“穿上。”


    “我不会哎。”他新鲜地拿起衣服玩起接抛。


    “下面那两个窟窿，套腿上，往上一拽，拽道腰间，上面的……”上面的应该怎么说她也不知道，那男人没穿上面，她给他的是她做的坎肩，只是是套上去的。


    “上面的，你找最大的窟窿，套脑袋上，然后喊我，我给你弄。”


    没一会，他哈哈笑道：“我好啦！好怪啊，你快看看。”


    她回头，看他下面的穿得倒是对，就是穿反了，上面的……还是套错了，唉。


    “你上面的脱了，我给你穿，下面的调个穿一下。”她继续回身指挥到。


    这衣服穿得她精疲力尽，他嘎嘎笑得欢快。


    穿好后他蹦了蹦，拉着她胳膊问道：“赵元青，你为什么哭了？”


    “被熏的，我没事。你这是……成年了？”


    “对呀，我见你在外面有危险，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青君大人对我说我该长大了，于是我就长大了。”他嘿嘿笑。


    她如遭雷劈，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她该怎么和夫洵说，他和小孩子一样。


    “夫洵，我和你说点事。”她坐下，点了点她前方三尺的位置示意他坐。


    夫洵蹦蹦跳跳坐好后朝她一笑。


    “刚刚那个，红眼的那个，你瞧见没？”


    “看见了呀，他不是第一次来了。一开始我还喊他呢，可他听不见。他每次来都会喊我的，可我出不去。”


    “……”冷静，这孩子就是天真，很正常，他不是傻子。


    “我刚刚和他打架，你看见了吧？”


    “看见了呀，我要帮你呢！”他弯着眼睛。


    “他是坏……兽，不能跟他玩，他会吃你的。”


    “我知道呀，他是螎麟。可我在这里许久了，只有他来看我。”


    赵元青冷静反省自己，从前觉得徒弟不好是她的错，徒弟是最好的徒弟，最起码碰到坏人不会被拐走，只有她会被拐走。


    她闭了闭眼继续耐心说道：“……”不行，没耐心了。


    “你听我的，他们是坏兽，不许你跟他们玩，明白吗？”她迅速起身晃了晃他。


    夫洵都不带挣扎的，随着她的力气晃着，嘿嘿道：“好，我知道了。他们是坏兽。”


    ……他还自作聪明地重复一遍。


    “还有一件事。”她深深呼吸。


    “你母亲的事，那个红眼的，说你母亲去世了，但我暂时保持怀疑，我觉得还得找找。”


    夫洵呆滞地看着她，神情逐渐转为困惑，之后茫然，突然，他迅速起身跑走。


    她没追，走到灌木丛那里检查那个阵法，她也看不出来什么，只能用自己试，来回穿过感受。


    可这阵法没减弱，那为什么说夫洵成年后才能出去呢？


    他可以一直在这里生活的。


    她朝山壁走去，入内后夫洵裹着金灿灿的皮毛，默默流泪。


    她走到他身旁坐下后道：“夫洵，我无法教你什么道理，但我觉得哭没用，你得去找才行，我希望有一天你狠狠骂我，说我撒谎，我骗你。”


    夫洵迅速缩到皮毛中盖住自己头。


    “我刚刚检查过，你可以在这里生活很久的，这里很安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说成年后才能出去，但这里的阵法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不过若你出去不要信任何兽，人，谁都不要信，只信你自己。你应该很有价值，那红眼说很多兽在找你，要躲好。不够强大之前，不要出来。”


    “事情解决了，今晚劳烦再收留我一夜，我明日会离开，希望你可以……找到母亲。”她最后拍了拍他身上的皮毛。


    起身走到山壁外抱剑坐下阖目。


    没一会，她睁开眼，望着山洞处，夫洵只露出半张脸怯怯地看她，他的眼睫还沾着泪，见她看他，他缩回头，没一会，他又悄悄探出看她。


    “过来坐吧。”她招手唤他。


    他犹犹豫豫地走到她身旁坐下。


    “你要出去吗？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她尽量耐心地问道。


    夫洵抱着膝盖，挺大一只缩成一团畏缩道：“我不知道。”


    “没事，那就可以先留在这里，等想清楚再出去，没关系的。”


    夫洵挪近了些，他只挪近了一些些距离，看起来很不安。


    “可我长大了，母亲让我出去。”


    “那就出去，但出去不要信别的，只信自己。”她又强调一遍。


    “那我能跟着你吗？”夫洵闷闷不乐。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若是想同我一起走也行，我刚刚说那话也未必是真的。”她轻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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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拍他肩膀安慰道。


    “那我能带着我的床，被子，玩具吗？”夫洵怯道。


    “我装不了，咱们没有包袱皮。你有吗？不过可以带些小的，你的玩具可以。”


    他鼓起脸颊想了想，最后决定先去睡觉，他困了，每日他都这样的时间去睡觉，不睡就会很困。


    于是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旁边的泥土。


    “你……你先别走，明日等我醒了，咱们再说，好吗？我得想一想，可我困了。”


    “行。”


    她瞧他手上沾了些土，拎着他手蹭了蹭，给他送进屋后轻轻拍了拍他，夫洵入睡很快，沾床就着，很快，他半张着嘴开始打鼾，睡得香甜。


    她慢悠悠去山洞外盘坐，阖目来到水镜中。


    一进去见到燕椿和又在，纳闷问道：“茂茂，你不出去的吗？”


    燕椿和正死死盯着水镜，一见她来脸色阴恻恻问道：“好看吗？他要跟你走是不是？他有我摸起来舒服吗？你还哄他睡觉。”他一口气说了许多他在意的地方。


    这水镜只能看见她，听见她说话，一开始，她杀兽时他还很担心，可赵元青……赵元青从头到尾都没害怕，她就是在玩，甚至她很愉悦，很开心。


    她习以为常地抱着他蹭了蹭，歪头道：“我倒也没仔细看，吓我一跳。只有你睡我身边。”


    “可他接近你时，为何你没醒？从前咱们一起时你总醒！”燕椿和其实不气那些，赵元青看那鹿的眼神就没拿他当人，这才是他气的地方。她是非常警惕的人，换个地方她都睡得不安稳，一开始他翻个身她都会睁眼。


    直到他们从蛟肠谷杀完蛟才好一些，他用了那么久！为什么！这鹿可以！他红着眼睛瞪她。


    “夫洵吗？它不一样，它是……自然之物。没吃过东西，只饮水，汲取天地之气。人修炼到一定时间也可以。不过它生下来就是这样。”


    “我从前总醒……是因为没睡着，只是在内观。直到你那次回来后来了这里，我……你睡着后，我在这里静修。”她吃力解释。


    燕椿和有点无地自容，他……他体力。最后想来想去，不知道为何，脑中只剩一个念头：怪不得她会有那么多……男子。


    他面色羞愧，涨红脸道：“赵元青，你、你从前、从前喊的那些话是骗我的，是不是！！”


    “不是啊。那是两回事，消耗精气的。”


    燕椿和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也是，他对自己各处功夫都很自信，平时她也不像是假的。抿了抿嘴才说起正经事。


    “韩沅去找你了，还有，青州和琼州的平南岛，有两处地方，可以容纳没有内丹的兽穿梭两处大陆。元青，我能不能附在尺玉身上去你那边。”他乖巧可爱地撒娇道。


    看看，又有了新的念头，天天那颗美丽的小脑袋净瞎琢磨，唉。


    她挠了挠头，想了一下道：“这我不知是否可以，但我觉得不大行，你再等等我，我想想办法。现在我那处不安全，太脏了。”


    话刚说完，她一顿，头大道：“茂茂，我有些事，你好好练功，张之蘅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