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烽火狼烟

作品:《重生后,失忆仇敌在我怀里装乖

    “是……是……是……今早收到的,前些日子里派去的夜不收传来的消息……”


    那探马舌头打着腾,囫囵了半天也没说清。


    这其实也不怪他,出征至此,谁不归心似箭,谁不渴望胜利?


    得了这天大的好消息,任何常人第一时间都是喜不自胜,慌忙上报,一时间却也难去分明个中真伪了而已。


    可,萧景珩不一样!


    他百战名将的名头到底不是吹出来的!


    萧景珩一把抢过那探马手里传来的信件,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的东西。


    【北胡可汗,昨夜金帐大怒,踹死其四王子,大呼退兵!万望元帅知晓,组织截击,方可得胜利!】


    ……笔迹倒是没错,用的是玄甲军内部的暗语,普通人看不懂,唯有萧景珩和内部训练有素的士兵才能识得上面语句。


    可……


    夜不收再强、探马再灵敏,寻的也应该是外部消息……


    胡人金帐之内,踹死四王子?这般详细的消息如何能得知?


    况且现在他们连北胡人主力藏在哪里都还不清晰……


    不对!不对!这消息有问题!


    萧景珩谨慎,他将信件捏在手里,一脸沉思,没见半点笑意。


    可……


    其他将领却不是这般想的。


    连番的小胜,如同蜜糖早就浸透他们的内心,更何况上次连沈昭临这般刚上战场的菜鸟都能在北胡人手下立功去!


    这时,玄甲军里大部分年轻将领心中对北胡已经有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测。


    一堆小将似看不见萧景珩未展的愁眉一般,纷纷告勇上前。


    “少帅,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末将原为先锋,为大军先去取那北胡可汗的头颅去!”


    “去去去!前年全军比武,你小子还在我后面呢!要去也是我去!少帅你知我弓箭骁勇,这次必能射穿北胡人的狗头去的!”


    ……


    看着眼前一堆小将纷纷冒头,一旁的沈昭临心里那个急啊,他心中仿佛是被沈昭景下了蛊一般,那句“运气”如同烙印烙在心底!


    他绝不能让这些小将,先取得大功,否则以后谁还会记得自己?


    更何况自己手里还有“秘密武器”呢!


    “明湛哥,我……”


    沈昭景急急的冲了几步,推开人群,一脸焦急又兴奋的冲到了萧景珩眼前,刚想开口。


    却不想,萧景珩一声厉喝打断了在场所有小将叽叽喳喳的声音。


    “够了!诸位也不是第一天随本帅出征了!


    难道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这么简单的道理还不懂吗!”


    萧景珩一拍桌子,刚才雀跃吵闹如同雀鸟一般的诸位小将齐齐噤了声,有几个胆子小的还缩了缩脖颈。


    看的这帮小将都老实了,萧景珩才收回怒颜,面容又恢复了以往的沉着冷静。


    “兵者,诡道也……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北胡人虽是蛮夷,但他们的可汗也是身经百战的老手,这消息来源不明,需从长计议!”


    萧景珩说道这里顿了顿,曲起食指叩了叩沙盘,他扫了一圈帐中的少年将领们,虽然都屈于他的威势低下了头颅,可个个眼里还是那雀跃的神情,萧景珩轻叹了口气。


    他早知这次兵难带了,却没想到这么难带。


    也不怪他,毕竟朝中不少勋贵家庭,子弟无用拼不上正途功名,又听得这次北胡仗好打,不少世家就塞了子弟入营,这些雀跃的小将一半都是出自那些勋贵家庭的……


    此刻,又因的几次小胜,个个心里都骄傲无比!


    原本就难带的兵,此时更加难带。


    萧景珩横了一眼这些小将,心里暗叹一句。


    这帮雏鸟,真把战场当秋狩的猎场了么?这般轻敌实在是……


    可,事到如今,萧景珩也只能摇头,作为一个少年老将,他的责任感颇深,入的他营中,便是他的兵丁,他的兵卒,萧景珩一定会负责到底!


    所以,萧景珩思衬刻才开口道。


    “……知道诸位归心似箭,本帅一旦坐实消息,必然会带诸位出击,到时候饮马青川,必少不了诸位功绩!”


    说完此话,那些雀跃的小将,才募地爆发出一阵欢呼来。


    萧景珩心中刚送了一口气,他转开脸。


    却没看见刚才站在他面前的沈昭临还是阴着神情。


    沈昭临没有被萧景珩画的饼安慰到半点,他咬咬唇心里想到。


    ……哼!谁要和这群傻子一样吃明湛哥递来的甜饼,分那一点点功绩!


    我手里可有五哥给的消息!


    到时候!到时候!抓到胡人大头领,以后数十载,北疆都能记住我的威名!


    ————


    半月后。


    萧景珩率军截击北胡偏师,大胜而归。


    刚回的营中,他还未卸甲。


    忽地,营帐外面跑进来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萧景珩一怔,立刻抬眸望了过去。


    那是军中老将——陈岩石陈老将军,而且、而且最让萧景珩心惊的还有另一个原因,他记得他是派了陈老将军去看着沈知微的亲弟弟,沈昭临的!


    莫非!


    仿佛是印证萧景珩心里的不祥之感。


    陈老将军扑倒在地,脸颊边不住的往下滴着鲜血,但看他那血迹斑斑的玄甲,一时间都不知道这些血滴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少帅!……咳咳咳……不好了!七皇子、他、他、他……”


    “他怎么了?”


    不止萧景珩惊呼出声,其他老将们都神色紧张的围了上去。


    “他独自带兵去了金沙滩……现在……现在……老夫是拼死杀出来给您报信的!”


    “什么?”


    萧景珩瞳孔瞬间紧缩,四周老将们个个脸色煞白。


    金沙滩……金沙滩,那可是四困之地啊!


    三面峭壁,一面临渊,入口窄如羊肠,若敌军埋伏……


    人人面色瞬间如金纸,他们都知道如被埋伏,就算神勇如武圣临世,怕也冲不出来了去!


    “怎么会!他带去了多少兵!你……不是叫你看住他的么?”


    萧景珩也顾不上礼仪了,一把将陈老将军从地上提了起来,心急如焚的问道。


    “半数……半数精锐……老臣看七皇子一人已然是乏……乏力,同去的还有不少年轻世家子,实在是劝不住啊……”


    听的此言,萧景珩也咬紧了牙关,他也知道此事绝非陈老将军一人之错。


    沈昭临本就地位尊贵,朝中又有传立他为储的传言,能劝住他一人已非易事,可现在又有那么多年轻气盛的世家子弟在军中,陈老将军就算三头六臂,那看的住这一堆活蹦乱跳的小子们……


    萧景珩沉默片刻,忽地转身一把扯过缰绳翻身上马,他勒紧马头刚行的几步,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萧景珩眼前发晕,他抑制不住咳了两声,一口鲜血直接被他喷在了马背上去,一下子在场所有将领都齐齐惊得围了过来。


    “少帅!不可啊!”


    陈老将军虽也重伤在身,看的萧景珩此般举动他也明白萧景珩想做什么。


    萧景珩想去驰援金沙滩,可……


    陈岩石一把拽住马辔,哭道。


    “您连战数日未曾合眼,此时急去奔驰,怕……怕……”


    “滚开!一点旧伤吧了!”


    萧景珩心急如焚哪顾得上礼数,一把挥开了陈老将军的手。


    “金沙滩现困住的是我大胤半数玄甲精锐!若折在那里,北胡主力转头就能扑到永宁城下!”


    萧景珩抿着唇,一夹马腹,战马吃疼长鸣。


    “你是要我眼睁睁看着手下儿郎活生生困死,仰或是看着永宁城百姓被北胡人铁骑踏成碎片去!?”


    他跃马冲出军帐,忽地帐外响起急促的鸣金之声,遂继传来萧景珩的长啸。


    “能战的儿郎,跟老子出营去!!!”


    陈老将军等还在帐内休整的负伤老将们,听着这声,纷纷搀扶着奔出帐内,如血的残阳之下,萧景珩带着最后的玄甲军士如同洪流般扑向金沙滩的方向。


    但,众留守的老将心里隐隐有不安之情。


    ——


    永宁城内,公主府。


    “唔……几时了?”


    沈知微单手撑着头在案桌上小眠,忽地远处惊雷乍起,将她从梦中惊醒过来。


    “申时了,公主。”


    一旁的婢女听的沈知微的声音连忙跑了过来,为他递上披风了去。


    沈知微摆摆手推开了婢女的披风,起身往窗棂方向走去,她手刚触到窗框,忽然暴风骤起,将窗扇瞬间吹开,远处的情景一下子落在沈知微眼底。


    只见远处天空上,乌云密布,雷声轰鸣,乌云里面又有无数闪电交织,将天上的云都死死压下来几分,让天地瞬间都蒙上一股沉重的颜色去。


    “这……”


    虽是自然场景,见的这一幕,沈知微心中却是不安宁,她也说不上为什么,从刚才惊醒,心里总有一片惶惶不安的感觉去。


    ……应当没事的,前几日不还收到他、他的来信么?


    许是为按下心中莫名的惧意,沈知微侧目,眼角余光瞥见妆匣里,她细细放好的萧景珩寄来的信件。


    最近的一封是三日之前,字迹飞扬如他本人,上面写着。


    【一切顺利,不日便可相聚。】


    信笺边角还压着一片小小的飞花书签,也证明那人安宁,还有这分闲适的心意。


    ……如是有事定不会此,许是我多……


    沈知微心里暗道的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


    忽然,她房间们骤然被闯开,一群披着铁甲的士兵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就驾起了沈知微要往外走去。


    “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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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沈知微惊的睁大了眼睛,可她力弱,只得被架出了门外。


    但,到了门外,沈知微却见的惊人一幕,只见那原本儒雅随和,手提不动半寸刀兵的薛知府,此时也是身披铠甲和镇守永宁的刘是非刘将军,两人神色凝重的站在一起。


    见的沈知微惊怒的瞥向自己,眼神里全是疑问,薛明抿了抿唇,终究还是边陪着被驾着走的沈知微,边解释道。


    “公主……据消息来报,玄甲军中计被埋伏,已了无音讯数日,怕是……怕是……”


    “怕是全军覆没了!”


    薛明哆哆嗦嗦说不出口的话语,被刘是非一脸冷酷的补了上去,但,沈知微看的清楚,虽然刘是非拼命让自己语气冷静,但他嘴角有血迹,怕是他为了让自己冷静咬破的嘴唇留下的痕迹吧。


    “所以公主,咱们得先把您送走,听探子回报,胡人的骑兵已经出现在永宁城六十里处了,怕是明后天就能到达城下了……”


    薛明哆哆嗦嗦的回忆起探马说的事情,然后催促士兵快些送沈知微离去。


    突然!


    “放开!”


    一声轻呵乍起。


    沈知微听的明白,她陡然站定,用力一甩驾着自己的士兵手臂。


    这些军士也是怕伤到沈知微的玉体,只得老实站定任由沈知微甩开他们去。


    “……所以你们是打算趁胡人没攻进永宁,先把本宫送走咯?”


    沈知微机敏一眼就看穿他们的目的。


    薛刘两人低头沉默不语,还是薛知府胆大,先开口来了一句。


    “没错,公主,无论如何先得保证您的安危,别闹脾气了,马车就在东门,您快些……”


    “快什么快?你们以为本宫在闹脾气?”


    沈知微杏眼微红,突然声音拔高八度道。


    “你们把本宫送走了,那你们呢?下一步胡人攻城你们又打算做何去?”


    听的沈知微质问,薛刘两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目光坚毅道。


    “本官乃永宁知府……”


    “本官乃永宁镇守……”


    “……自是与永宁城共存亡了去!”


    两人同声而答,字眼落口的瞬间,他们齐齐面面相觑,都在对方脸上看见了惊异的神情,转儿两人都苦笑起来,原来最水火不容的两人,到了临头却是最同心协力的伙伴了去。


    “哈哈哈哈!”


    听的这话,沈知微突然笑开了,薛刘二人转头来盯着沈知微的表情,一脸不明所以,半晌,沈知微突然笑声一顿,厉声喝到。


    “你们既都能与永宁共存亡,怎会觉得本宫就会逃避?


    别忘了,本宫不仅是大胤公主,也是玄甲军军官!临阵脱逃,我大胤军士里没有这般懦夫去!


    更何况……”


    沈知微说着说着,声音微不可察抖了一下,然后她勉力压住了,继续道。


    “我能跑,城中的高官富商有钱有权的都能想办法跑,可更多的黎民百姓呢?他们能跑哪里去?永宁城地处边陲方圆近要城池都要百八十里地,他们出的城,还没动身多久,胡人骑兵的砍刀必先落到这些百姓的头上去!


    你们是要本宫弃了整城百姓,看着大胤子民被胡人虐杀,然后像条丧家之犬,夹着尾巴跑回京城去么?”


    听的这话,薛刘二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再抬头看向沈知微的眼神里尽全是敬意。


    他们来之前,只想保住沈知微这个“贵人”的性命,可却不想沈知微不仅把生死置之度外,还要与他们一起守护城池,守住永宁百姓!


    “备战!”


    见的两人不再劝自己逃离,沈知微截断话头,目光灼灼的看向薛刘二人。


    “传令守军死守四门,召集城中青壮分发兵器,所有粮车横堵街口。”


    沈知微一边吩咐,一边死命用指甲掐进掌心,疼痛是令人清醒的最好药剂。


    “守住……然后……”


    “然后?”


    “然后等他!他既说过要回来,便一定能回来!”


    他?


    听的沈知微的轻呵,薛刘两人齐齐露出惊异的眼神,他们都不明白沈知微嘴里的他是……


    等等,难道?


    薛刘两人齐齐震惊,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里看见了难以置信。


    他们回过味来了,沈知微说的大抵就是萧景珩……


    但,刚才奏报已然说的这般清楚,萧景珩失去联系,凶多吉少……


    “殿下……刚才奏报,萧元帅他……”


    薛刘二人再次急得向前迈上一步,想劝沈知微清醒,萧景珩大抵是回不来了的……


    “本宫听的清楚,但本宫相信,他一定会回来……他答应过我的事情,从小到大没有一件是做不成的!


    在这之前,本宫不仅是为他,也是为大胤千千万万百姓军民,绝不弃城而逃,传令下去,永宁军民上下一心,死守城池,等待大破北胡狼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