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天生就是星光体质，说行走的焦点、赛场的磁石也不为过。有她出场的比赛就是一次辐射整个场地的核爆，一次不容抗拒的征服。


    忍足从裁判椅上爬下来，见此场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有些莫名的沾沾自喜，这可是他们冰帝的人！又有些怕被偷家，脸色很是警惕纠结。


    他费劲挤进去人群，看到乾正双眼放光，连珠炮发问：“秋川，你打球多久了？为什么不入校队参加比赛？”


    “这算什么，球员专访啊？”她笑的随意，顺便四处张望。


    熟悉的脸在此刻才进入视线，见对方在看自己，莉莉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揪住乾，指着旁边的人问，“他叫什么？不会刚巧就叫手冢国光吧？”


    “你认识我们部长？”众人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手冢一脸莫名。


    “呵呵……”


    概率学不存在了。好你个弹丸之地，竟然刷新出这么多打网球的选手，她一直以为他是在德国长大的日裔呢。


    认识，现实线上他们何止是认识？谁的职业道路也不是毫无波澜、一帆风顺的，那时她年轻气盛，输掉最重要的比赛后躲在角落里大哭，对方碰巧经过，默然无声把纸巾递了过来。


    嗯，她像个孩子似的乱发脾气、哭闹乱蹬，恶狠狠把纸巾扔在地上，扬言别来烦她，而手冢只是看着她，平静问道：“还继续吗？”


    声音冷淡清冽，像兜头泼过来的冷水，把所有任性和不甘都泼灭了，骄傲的天才少女第一次意识到“输得起”有多沉重。


    缘分就是很奇妙，熟了之后她认真询问他“是生性就不爱笑”吗，回应的只有手冢颇为无奈的瞪眼。上一次见面是那场冠军晚宴，他表情里带了一点紧张和期待，手指微颤，轻轻搭在她礼服镂空的后腰处。


    倏地旋转，裙摆散开。镜头在下面此起彼伏的闪烁着，而他与她在这片光海中共舞。


    回忆到这里，莉莉展颜一笑。她拨开人群，径直站定在手冢面前，满脸好奇和玩味：哇，原来此人国中时期就没怎么有表情了。


    高而挺拔，轮廓清瘦，见她走过来时微微挑眉，露出一点诧异。


    “有事？”他问。


    “手冢国光，你很有名。”她不答话，反而忍着笑一本正经，“我可以给你个建议，现在好好练习舞步，以防将来踩到别人的裙摆。”


    被点到的人，脸上第一次呈现出摸不着头脑的疑惑：？


    得益于这位部长的存在，莉莉仿佛发现了新玩具，大感振奋，没玩够绝不会撒手，天天往青学跑的好勤，可把迹部气坏了，阴阳怪气说她干脆转学算了。


    “嗯？这是在玩欲擒故纵，验证你俩谁才是我最宠爱的人吗？”她眼皮一撩，懒洋洋问。


    迹部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登时怒气冲冲，一惹就炸毛：“你这家伙说什么呢？”对方和他还有可比性？


    莉莉笑眯眯地托腮，津津有味欣赏他生气的表情。


    “辣椒。”始终沉默在旁的桦地，突然说出了风马牛不相及的词。


    “噢，原来你也会说别的词语啊？”她感慨。


    天生直觉系的触感就是敏锐，形容就是贴切。有些人明明遵循高雅华丽的人生信条，却偏迷恋着被呛、被怼的刺激。辛辣到难以驾驭的味道，强烈到无法征服的个性，反而让他上瘾，忍不住一再靠近的冲动。


    尤其是网球还打得如此漂亮，随便拎出一帧就够反复细品。实、透、深，包裹感极强，每次研究都能学到一点新东西。


    在他所珍视、热爱、擅长的领域里，横亘着攀登不上的山、遥不可及的高度，这比一万个支持者更让迹部感到热血沸腾。


    于是每次见面，他必然各种叫嚣着要比赛，聒噪程度都算得上骚扰了，莉莉冷淡高傲地扬头，毫不客气：“就你？和你打球赢了都没成就感。”


    比过一场就行了，点到为止。不要拿社团爱好挑战她的专业，以免太过挫败。她可是个大好人。


    迹部如遭雷击，美少年一下子黯然失色，沧桑不已：“……”


    心痛，实在是心痛。活了十五年，还是第一次被无情拒绝，被狠狠扎心。穿着铠甲但被一箭射中眼睛，天之骄子一直以为自己完美到无可挑剔，却因这话精准破防了，因为他是真打不过她。


    抱歉，有实力就是能为所欲为。


    “所以角落里那团阴云密布的‘东西’，竟然是我们部长？”其他人走进来后大惊失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上演被渣女玩弄后抛弃的狗血故事呢，“她人呢？”


    “去祸害青学了。”


    迹部从角落抬起头来，有气无力：“不可以……”


    “振作起来啊喂！”众人叫道。


    那边在议论她时，莉莉刚好走进青学网球部。冰帝虽好，但慕名而来的球探是不是太多了，搞得她躲来躲去，不太想去社团。


    冰帝校服着实扎眼，但她大摇大摆穿行在人群里，特别坦然。眼神真好，瞬间锁定了手下败将，笑容满面地挥手：“嗨，练着呢？”


    如果她早到两分钟就能听到越前的反思了：“别让她随球上网，也别和她拉底线、打中场。”


    桃城叫道：“你自己听听这话合理吗，那球场还能有别的区域不成？”


    “别和她打球。”可惜肺腑之言无人理会。上场就完了，会被对方不由分说强行下蛊，然后就变得魂牵梦萦、夜不成寐，满脑子只剩这么一个人。


    说谁谁来，莉莉凑过来只听到最后一句，神情特无辜：“哎呀，可是你们好多人总是给我发消息约球呢。”


    不二笑着点头，吹捧的恰到好处：“谁不爱和高段位打呀？所以下一场和我试试吗，莉莉？”


    相处几天，她发现此人挺会给她灌迷魂汤的，哼了一声：“那你打算拿什么讨我欢心？”


    职业赛中，莉莉的出场费很贵，因为她拥有强大的、断层的门票号召力。


    曾经有两个在同一周举办的WTA500赛事，为了吸引她参赛，可是把出场费竞价到足足100万美元。独立于比赛奖金，只要出场即向她支付。


    指导教学那就更贵了，她只会在兴致来了才和迹部等人说上两句。要想让其出手，必然要拿出感兴趣的东西。


    在他们震惊的眼神里，莉莉抬起下巴，伸开双臂，漫不经心又肆意极了：“努力取悦我吧，青少年们。”


    她的存在就是引力的中心。根本无需走下王座，自会有人将想要的奉于阶前。


    等手冢过来时，头疼地发现这段时间某人频频现身青学，围观群众真是越来越多。他瞥了一眼她在场地使用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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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的签名，非常潦草、潇洒、飘逸，一笔画完，看了半天只辨认出大写的L。


    Lily，他慢慢在舌尖念这个名字，纳闷其他人怎么和她混的这么熟，还有点羡慕。为什么同意和不二打球？为什么她似乎不怎么搭理自己？


    表面冷淡，实际上时不时闪过念头纷纷，手冢发现自己内心也有轻微的不甘、渴望和斗志。


    又是六比一？所有人都觉察到不对劲了，这是何等恐怖的控分能力？不是因为对面能拿下一分，而是她向来好心，不当煎蛋大厨罢了。


    不二走下场时，神情变幻莫测，收敛起笑总显得有几分严峻。原来只有隔网而站，才能深刻意识到对方多难打，无法摸清她的深浅。


    “最会借力打力的小天才，在你面前当然得少用平击啦。”莉莉微笑。


    不二的挑战可不是一时兴起，绝对用心钻研过她两场比赛的打法。虽说现代网球趋向融合，几乎没有纯粹的平击或旋转流，但莉莉在底线进攻时，爱出带刷扫的平击，球风简练猛烈，追求的就是得分效率和突然性。因为击球点找的奇准无比，喜欢在上升期加快回击节奏，一板终结比赛的能力超强。


    哎呀，真以为找到对付她的方法了吗？她喜欢这么打，是因为懒得和他们周旋太久，尽可能缩短回合、快速致胜，并不意味着只擅长这种打法呀。


    “看着人畜无害，实际上心眼挺多，球风还挺好看的，是个有趣的人，跟我走呗？”她手一挥，表示认可。


    其他人黑脸：心眼能不多？要不怎么会交易给你大家喝了乾汁满地乱爬的照片呢？


    那双蓝色眼睛忽显露出一点笑意：“这是在撬青学的墙角吗？”


    莉莉转头看了一眼某人，很淡定：“别说你，到时候连你们部长一起打包撬走。”


    手冢沉默：“……”


    “下一个和我打吧！”“排队排队！”“你这水平上去也是白给。”“你说什么？”


    “合着你们把我当BOSS刷呢？不打，没劲。”


    闹哄哄中，她听到手冢忽然说：“最好别夹着手臂打速度那么快的球，对手肘不好。”


    他是场上唯一一个看出这点细节的人。但最可怕的是，即使在跑动中、在接的非常不舒服的位置，她也能靠绝对技巧和手感甩出稳定又奇快的球，怎么会有这样出类拔萃的天赋？连手冢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端详那张认真、严肃的脸：“要不怎么说不二周助是小天才？有几球还是给我造成了一点小威胁呢。”


    与成年后不怒自威、冷静自持相比，现在的他还带着少年人的清俊。


    好皮囊面前，谁能忍住不调戏一番。莉莉上前一步，笑的有些顽劣：“你觉得自己能在我这里拿到几分？”


    离得近了，四目相对，是猝不及防的冒犯，突如其来的亲密。女生的黑色眼睛清澈、明亮，看上去纯净极了，他却不知为何皱起眉来，慢慢避开那道视线。


    “这样的问题没有意义。”他简洁地说。


    “你好特别。”莉莉深情款款，“你和我认识的男生都不一样，给我一种疏离感，很孤独的感觉。你想要一点刺激、一点危险、一点捉摸不透，甚至是一点折磨。其实心里很渴望和我交手吧？想要吗？想要就说给我听。”


    手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