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潇洒飞撤，随之显露出的，是凹凸不平的青黑色“皮肤”。


    这当然仍非少男本相。


    而再仔细一看，青黑上甚至隐有狰狞起伏的暗痕，与前面两张称得上给观众愉悦审美体验的面具大相径庭，搭配着最上方的粗犷龙角和蓬松兽耳，这简直给人一种怕不是张鬼面的非人联想——


    仿佛修罗睁眼，似好奇似冷漠地俯视下方一片沸腾火海。


    【啊啊啊大晚上这么刺激的吗？！！！】


    【不是，主播你陌上风流少年秒变玉面修罗啊？】


    【主包你是怜香惜玉才认输的吗？不，你只是想展示下一层面具！我看透你了！】


    【这是直播PK通常的搞活水平吗？他每摘一层面具都好像焕然一新、大变活人……】


    【脑个浪漫点的情景好吗？就不能是上元灯会你和家人走散蓦然撞进少年郎怀里，抬头一张鬼面，但实际只是小帅哥顽皮吗？！！！】


    【不好。sis请放弃无端幻想，拒绝恋爱脑传染恋丑癖，从我做起】


    【只有我更好奇主播真容了吗？】


    【有奖竞猜：面具之下是更好看的一张脸，还是更丑的一张脸？】


    ……


    裴率盯着电脑上直播里的画面，自己也没忍住，好奇抬手摸了摸。


    眼睛看起来凹凸起伏的表面，在指下的触感光滑平整。他很快想通：“这只是……画出来的？”


    “嗯哼。”谢知之说，“这也是请祝姐打样画了设计图后，我依葫芦画瓢临摹到面具上的。”


    “真要做成凹凸不平的实际效果，叠戴起来就不方便啦。”


    小图大概也少见青阳这样一来就先爽快投降的对手，短暂愣神后才道：“那也可以不退出PK，等时长过完。只是就算这期间你的‘血条’超过我，也依旧算我赢，不接受任何惩罚。”


    她很快恢复了从容，指点道：“你应该也知道，PK算是较好的曝光……不，交流机会吧？”


    “答应她吧。”赶在裴率说话前，谢知之率先道：“……既然都开PK了，我认为我们确实有必要多观摩几个对手的话术风格。”


    “我有预感，这一个主播和前面三个男的都不一样。一定能让你真学到知识。”


    裴率默默移开了退出键上的光标，嘴上却问：“你之前看过她直播？”


    “Bingo！”谢知之一拍手，“我欣赏过她骂怼直播间恶臭的不良评论……”


    她还没来得及向裴率详细介绍小图的厉害之处，就赶上了图姐实战现场。


    “哦呦～”


    只听小图一改先前温和大姐姐的语调，淡红的唇轻启，冷着一张脸吐出一个特意捏着嗓子、发声尖细的语气词，生怕听众听不出她要开始阴阳怪气。


    尾音似乎还颤在直播间的空气里，但她已经开始了连珠炮般的攻击。


    “这又是哪根不起眼的小银针，跑出来试图戳人了呀？”


    “还肖想玩到你主播大姐的腿？你真敢想，我都怕你太细了，一脚踹不飞、直接不小心就踩断好伐~毕竟玩意儿专挑细处断呢~”


    “顺便提醒大家，这个世界对男孩子还是很危险的哦~尤其是过于自信的，要知道主包和网友可都是非常热心的好市民，最爱戳穿别人纤细无力的真相喔~”


    “温馨提示：男网友跑到网络上发言前……买不起镜子没关系，最好可以先去公共卫生间放点水照下自己脸哟~”


    明明她一个脏字都没带，相比最初打招呼时，每一句都刻意将语气放得亲切温柔，末尾还加上了语气词拉得百转千回——


    然而骂得好糙。


    虽然俗话说“话糙理不糙”，但这些话还是太糙了点……


    “你确定……？”裴率微微侧头看向身边就差鼓掌的谢知之，艰涩道：“接下来，我们要学的就是这个吗？怎么骂人还不被封？”


    “哦对，”小图继续道，“以上主要是针对某用户，他说的太肮脏，我就不重复了……但欢迎同样细小的bro们对号入座哈。正常的家人们不必在意，请自行直接略过！”她从这段话开始，又恢复了正常的声气。


    谢知之道：“也是，也不是。你先好好经历，今晚的直播PK结束后，再整体复盘。”


    “老弟，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来着？”小图大概曾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变脸自然而丝滑。


    裴率：“好像什么都还没开始说。”


    “哦，那正好现在确定一下……我看你也不像会push直播间粉丝姐姐哥哥的人，”小图眼珠一转，提议道，“要不我们就玩个真心话接龙吧？”


    “我问你答，你问我答这样……如果大家觉得听满意了，也可以支持一下喜欢的主播。”


    两个陌生的主播在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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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络上玩真心话，谁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反正这一次PK的输赢在开局就已商量定下，挨过这段十分钟的过程时长就能愉快下播下班，裴率其实更想拒绝小图，自己安静地坐到结束，偶尔看她骂骂她直播间的不良观众，学习技巧就好……


    可他看到了谢知之盯着屏幕里对方直播间眼睛发光的模样。


    裴率：“行吧。那就前辈先请。你问吧。”


    “这种游戏，”谢知之打开了平板上备忘录，跃跃欲试，随时准备记录素材，也没忘记提点他：“答案真假不重要，故事编得足够打动观众最重要。”


    小图在镜头里摆完沉思者的经典造型，最终却盯着评论区状似妥协道：“哎，好吧。那我问个现在评论区粉丝呼声高、大家都好奇的……”


    “青阳老弟你背后有人吗？”她伸指在镜头前隔着虚空点了点青阳应此辰脸上面具，“从那个我不记得名字的摄影师……到这个，你可不像普通人。”


    这个问题，完全没有难度啊！


    面具背后的裴率心下一松，一时没转过弯来，只是照着字面意思诚恳答道：“我背后？当然没人。不过，眼下身旁倒还真有着你们都看不见的人。”


    谢知之还站在他身侧，闻言一挑眉。


    这个回答，倒是往哪个方向都能解读。


    直播间观众闻言，顿时一片祥和的“哈哈哈哈哈哈”刷过。


    【主播试图在大晚上讲鬼故事失败】


    【哈哈哈哈都直播了，你身边当然有工作人员，当然不可能让直播间的我们看到。你以为这种说法能吓到我们吗？】


    ……


    小图一笑，也说：“这实在是个糟糕的鬼故事，新手保护期，算你过关。该你提问了。”


    裴率问：“你为什么要直播？”


    “哎呀呀，”小图顿时夸张地捂住心口，“你怎么上来就问这种戳人心窝的问题？”


    “真心话接龙是让你这样玩的吗？不该问点有节目效果的？”


    裴率：“实在不方便回答的问题，应该也有跳过机制？”


    “看在你还是新人老弟的份上……也罢。”小图没好气地白了镜头一眼，下一秒就开始抽取桌上的纸巾，轻轻擦拭着眼角，开口也带上颤音的哭腔，“聊聊原生家庭创伤也无妨。”


    “这个故事啊，还得从我真有个小弟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