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裴率摘下最表层的“月·半轮秋”，展现下一层面具的同时。


    猴子捞月的窗外，竟也突兀传来一声震得他从灵魂深处开始战栗的雷响！


    虽然经过电子设备的转录、传播，雷声到达直播间观众耳里时已经消解了大部分的震慑感，平添沉闷，但还是巧合得令人心惊。


    先前就有观众在他直播间把自己所在地的“打雷”和“天罚”联系起来……毕竟雷电这种自然现象，在传统文化风俗里总是和上天降临的惩罚或警示有关。


    【666耍诈！】


    【对面就这么见不得人？】


    【再来再来，这次惩罚必须要对面脱完！】


    【不是朋友们这对吗？】


    【主播这边的雷怎么这么惊人……】


    【我小时候的确听说过，很多戴上面具的人，是不能惹的[惊恐]】


    【我一生行善积德，不怕不怕】


    【还是先刷一波24字好吗大家？好的。】


    ……


    现下，猴子捞月的直播间评论区刚有几句激愤之语冒头，很快就被一片和谐文明覆盖。


    裴率本人对此则都快见怪不怪，习以为常：“这不会也是你搞出来的吧？”


    “当然是巧合啦。我可没有操控天气的本事。”


    谢知之若有所思：“不过今天你们确认要直播后，我查过他所在城市的天气预报，的确，这个时间段还在雷电黄色预警范围内……”


    可除极少数城市外，雷电预警信号分为黄、橙、红三级，黄色是最低的危害程度，预测也不一定准确。


    这么及时地打雷，主要应该感谢上天今晚赠予的好运。


    裴率的关注点顿时偏了：“你怎么知道猴子捞月所在的城市？”


    “他自己说的啊。你们以前直播，他闲聊时透露的现居省会……他是没说具体哪个省啦，但音符主页显示IP归属的。而且，就算忽略这个，平时听直播里口音，还有一些自然掺进普通话的方言词，一搜就知道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她理所当然道：“有心的话，你看他直播里偶尔不避讳当着镜头吃的外卖配料，都能发现细节。”比如火锅就很好分析，不同区域的人们偏爱的汤底、蘸料、配菜都有所差异。


    获取信息固然是一种能力。但这个时代，要做到信息保密才是更为艰难的。


    裴率问：“你不会想要告诉我，这也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一部分？”


    谢知之一挑眉：“可不要小看地域文化对人们思维的影响哦。”


    猴子捞月的脸色，其实从裴率展示神鸟羽翼上的扶桑开始就很不好看了。等到发现他摘下面具还有面具、让他摘面具还得听雷响之后，更是连战斗的精神状态都有些垮掉。


    他们的第二次直播PK，还是以裴率主动发起邀请开始。


    托面具的福，这一次PK他很有话题可以和直播间的观众交流。


    下午他放弃恶补直播拉票话术后，为了缓解等待妆造和开播的紧张，顺手就拿过了知之先前制作面具时记下的纸质笔记研究。


    尽管本子上没有面具的效果图，但各相关元素的历史记载和解释说明她倒是写了不少。


    目前展露的前两层面具，一是刚摘下的“月·半轮秋”，二是还在他脸上的“金乌扶桑”。


    谢知之下午给他做妆造时还曾随口提到，最初构思这两层面具图样时纯粹就地取材。前者显然是源于山月山，后者则可以追溯到S省古蜀文明中常见的“太阳神鸟”崇拜。


    他刚刚清了清嗓子，准备从“月·半轮秋”起详细介绍，直播间突然涌进了大批打卡的新观众。


    【刚看过早马摄影师的短视频，来打卡真人直播】


    【同样过来的扣1】


    【111】×N


    【好像和短视频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一样都戴着面具，能有什么区别……】


    【可以了可以了朋友们，帅毕竟就是一种感觉】


    ……


    一阵礼物特效推动着屏幕上方的PK血条压着猴子捞月那方前进一大步。


    过于密集令人难以一一念出赠礼ID，裴率只好统一道谢，迅速跳到自己介绍的话题上。


    此刻他手上的“月·半轮秋”与参加早马作品的拍摄中所戴既是同一个，又有所不同。在保持面上图案展现效果最佳的情况下，谢知之回来将内里削薄了，以便和后续的面具们叠带起来更轻便。


    “月·半轮秋”的佩戴效果是从人脸右上方遮完到左下方，只露出包括左眼在内的小上半部分。


    这一轮“月”形主要参考的是盈凸月的月相，面具上的银色山脉就是谢知之照着山月山勾勒的。


    银杏叶自然是秋天的象征，变黄时是从叶片外缘向中间叶梗侵染，裴率顺便就按照她的笔记向观众科普了雌株银杏叶和雄株的部分差别。比如，雌株的叶片外缘刻痕通常更浅，整体看起来更圆润好看。


    此外，面具上坠着的槽舌兰是山月山特有珍稀品种，花期也在秋天。这个设计既是为了固定面具，设置这两根别在耳后，还有假装耳坠的装饰效果。


    裴率将纸雕的花朵凑近镜头，可以看到最里层的花瓣上署了篆体“知”字的落款。


    “这是为我设计面具的……设计师的签名。版权和署名意识非常重要。”他自豪介绍道，“后续的面具上也有她的落款，我们接下来还可以像找彩蛋一样看看。”


    早马就在这时登着自己大号进入了裴率的直播间。


    他直接送出了市价最贵的一个礼物，然后打字宣布：“青阳应此辰”今晚脸上的所有面具都已授权他们工作室，接下来会制作同款面具，甚至周边贩卖。


    面具之下的裴率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一惊之后又不免一酸，在意识里控诉谢知之：“……怎么就大家都会有了？我还以为是独家珍品。”


    “不一样的。”谢知之解释，“你脸上这些是经过管理局加持压缩的，确实天下独一份。”


    她解释完，意味不明地小声感叹：“这还不是得怪……”卖版权好好谈价钱，总是来钱最快的方式之一。


    “怪什么？”裴率好奇追问，她却但笑不语。


    这第二场PK裴率赢得毫无悬念。


    他提出的惩罚要求也很简单，要求猴子捞月解出一道题。


    “既然我们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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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戏主播，出题内容就与游戏相关好了。”他顺手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草稿本，准备现场出题，“你能接受高中的难度吗？还是初中封顶？”


    猴子捞月咬牙切齿道：“你这是在羞辱我？！高中！”


    裴率声线疑惑地“啊”了一声：“为什么会觉得这是羞辱？这难道不是看在过往情分上的简单惩罚吗？”


    他低头“唰唰”几笔，就以游戏对局里的经济为主题出了一道高中数学应用题。


    两个直播间的观众在听到“青阳应此辰”说什么时，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瞬。


    见过直播惩罚玩刺激的，没见过这种脑回路画风清奇的……


    真的会有人觉得，让猴子捞月这种一看就是学渣少男的游戏主播做数学题是放水吗？


    又真的会有人觉得，让他解题都是羞辱吗……


    不过，“青阳应此辰”直播的背景里，身后就是书架。上面罗列的大部分书籍，是不管学不学习都能一眼认出的各科教材名，以及著名的“五三”等题册，不多的几本小说都是推理悬疑类……非常符合一个假期意外因街拍走红的男高中生日常生活。


    还是个游戏打得不错，所以开游戏直播的男高，声音也好听……书摆放得那么整齐，而且每本上面都有翻阅痕迹，可见不只是道具，是个干净有条理的男高。在早马的摄影作品里，不露脸都两次帅出新高度……


    怎么忍心责怪或嘲笑呢？


    不露脸的帅气男高当然只是好心。


    然而，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五分钟过去了，猴子捞月死死盯着他那边随手翻出的A4纸，进度始终停在一个“解”字再无下文。


    裴率这边的直播间不断有小礼物的特效刷新，他那边的礼物则从多逐渐减到无。


    猴子捞月再没抬头看过青阳应此辰，咬出血的嘴唇蠕动了一番，什么也没说出来。


    对面的直播间倏忽黑掉了！


    还没完成两个公会约定的直播PK总时长，裴率怔了怔。


    对手就这样丢脸地落荒而逃，简直玩不起到闻所未闻。


    他的直播间评论一下子炸开，再加上还有从猴子捞月直播间迁移过来的新观众，一时之间热闹到了当晚目前的最高峰。


    裴率迅速调整好了状态，和评论区互动了几句，替猴子捞月解释。


    “说不定是他那边也停电了，但没提前有所应急准备。我第一轮PK就这样……我们再等等。”


    “‘如果他不回来的话’……那今晚的直播PK应该就到此为止了。不过，”他看了眼时间，“我个人会继续直播游戏到十点半再下，好吧……嗯？”


    他的直播间突然又跳出了新的连麦PK邀请。


    对方虽是个从未听说过的ID，不过前缀明晃晃地，挂着和猴子捞月同样的公会名“ABB”。


    裴率的手机跳出一条新的消息显示，谢知之在电脑屏幕后举给他看：是小方发来的。


    小方让他答应新的PK，说今晚的直播任务就是完成PK的总时长。


    裴率在面具后微一皱眉，到底还是应下了。


    这变故来得猝不及防。


    谢知之打开平板的备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