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率招手叫了出租车，上车后戴上蓝牙耳机才开始播放。


    这又是一个照片视频。


    偷拍的几个镜头，分别是他跟着学习小组和青梅捷还有白树进店、落座，还有在座位上半摘下口罩的定格。


    短短十几秒的视频，配了一段空灵渺远的背景音乐，硬是渲染出对人群中惊鸿一瞥的半遮面少男无限的遐想。


    对此，为了方便观看所以回到他躯壳里的谢知之，锐评：“想象力才是最高级的滤镜。”


    照片的整体画质也很糊。不知是否博主还做过特殊处理，裴率周边的大家脸都快糊成虚影一团，反衬得稍微不那么糊的他格外突兀，就好像自带不一样的氛围感。


    群里的大家反应迅速。


    凌霜安慰：【还好，比较安全。虽然很有氛围感，但这也得非常熟悉我们的人才能认出来吧。】


    何光尘开玩笑：【果然好看就是清晰啊率哥！】


    祝不凡走技术流：【这绝对是对我们其余人做过虚化处理的。怎么可能我们都糊成虚影了，组长至少还能看出来头发是头发、眉眼是眉眼？这不科学。】


    裴率：【……我也希望是虚影[微笑]】


    王岛：【猫猫吃柠檬酸到掉眼泪.jpg】


    裴率记下敖雪发来视频里的用户账号水印，到音符里搜了搜。


    点赞、收藏已经1000+，评论也500+了。这个视频的原文案，写的是：“被早马老师的摄影作品‘思君不见’狠狠惊艳！本地人也来同款小吃街吃夜宵打卡。没有碰到‘不见哥’，但这个小哥哥看不清脸也好帅啊！捞捞。无恶意，侵删。”


    博主还艾特了“摄影师早马”和“青阳应此辰”。


    “我要不要直接私信对方删……”裴率抬头询问到一半，就听见谢知之终于还是没忍住爆笑：


    “哈哈哈怎么你火起来的代称会叫‘不见哥’啊哈哈哈哈……对不起……但是……哈哈哈哈确实有点好笑……”


    裴率有些无奈地看向她：“笑点到底是在哪里啊哈哈哈哈……”结果自己也跟着受到感染：“‘不见哥’确实……哈哈哈哈……”


    他们又花了起码两分钟，才彻底平复下来。


    “最好不要拿自己的号去私吧。”谢知之笑完开始认真分析，她伸手把裴率手机上循环播放的视频定格在最后一张照片，“你看，对方都拍到你取口罩的瞬间……正脸，不一定有继续偷拍，但肯定见过。如果你用‘青阳’的号去私信，不就彻底暴露了吗？”


    “我觉得你可以先冷处理……”她斟酌道，“看看早马那边后续会怎么回复，或者请凌霜他们帮忙，以被拍者朋友的身份去要求删除。”


    “那就……麻烦凌霜吧。”裴率执行力超强地打开了企鹅上和凌霜的对话框，开始打字：“不过，为什么你第一反应是找凌霜？何光尘不行吗？”


    还没等他消息发出，学习小组群里又弹出新消息。


    【一览众山小（凌霜）：已经私信博主，对方答应删除，并且录了彻底删除底片的录屏证明。不过……其他看到的网友还有没有再私下截图或保存过，就无法保证了。】


    “看吧，就是这个原因。”谢知之得意道：“这方面她比小何同学更靠谱啊！”


    靠谱的凌霜紧接着又道：【不用谢不用感动，直播挣到钱了，开学请全组大家喝奶茶店最贵的一杯就行，我事先说明我要加两个冰淇淋[酷]】


    裴率：【OK，都在奶茶里。大家开学报道前一天发我想喝的奶茶+小料名就行。】


    “其实还有一点……”他回复完消息，收起手机，想起了这两天来注意到的很重要一点，“我发现你特别注意我是否在网络上露脸的问题。”


    “因为你自己都还没想好，将来要走怎样的人生和职业道路。”


    谢知之举例道：“万一，你将来想从事什么保密单位的保密项目呢？那前期的个人信息保护就很重要。太出名了会导致失去这种选择机会的。”


    “不要低估美貌对人生难易程度的影响，这是把双刃剑。既然你现阶段的目标是游戏主播，还是让大家把关注点纯粹地放在你的游戏技术水平上比较好。”


    “道理是这样的没错。”裴率沉吟：“但我怎么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太对？”


    蓦地灵光一闪，他道：“你是在暗示，如果露脸的话……我的游戏操作将在我的脸面前黯然失色吗？！”


    “啊哈！”谢知之很开心他能自己领会到这一点，“很聪明啊少年人。”


    赶在裴率不服气地反驳之前，她坦诚道：“我不如你精通游戏直播圈，但我研究过更基础的粉丝心理……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打个赌。”


    激将法总是令人欲罢不能。他立刻来劲道：“什么赌注？别又是限制一堆的……”


    “我记得用户你说过，打赌不输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不赌，要么已经确定有百分百赢的可能，你才下场。”0807号一声叹息，感觉仿佛已经看到了宿主惨败的定局。


    谢知之回应裴率：“那就赌一个无限制的要求。只要是赢家觉得输家能做到的事，输家就必须要做到。怎么样？”


    “刺激，这很OK。”裴率说。


    “这个赌约就以你和小方公司的一个月短期试播为期限。”谢知之斟酌道，“这期间，你直播要么不开摄像头，要么需要戴上面具出镜……我赌，比起你的游戏打得怎么样，直播间观众粉丝更在意你的脸到底好不好看、有多好看。”


    “那么，我就赌会有真的技术粉。”他接话完，又问：“面具是不是还要现买？或者就用‘月·半轮秋’？”


    “只有那一个还不够。”谢知之说，“面具我会负责的，但准备也需要时间。反正，本来也没任何规定主播要开摄像头露脸，有戴头套、穿玩偶服直播的，有直接用虚拟形象，只出声音的……你从今天开始的一星期内，暂时就像昨天一样，直接不开摄像头吧。”


    “现在，先把你‘自己’借我用用，还有些材料要网购。”


    裴率满怀期待：“你又要亲自动手啊？”


    说起来，今天上午拍摄用的“月·半轮秋”也是。如果不是谢知之当场说明“为你拍摄特意制作的”，他必定会以为她是和汉服一起提前找手工艺人定制的，太惊艳了，尽管只是一个纸质面具。


    “对，”谢知之打开裴率的某宝软件，材料早就选好在“购物车”，她开始结账，“我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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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爱好做手账……不对，手工，厉害吧？”


    暑假第七天，裴率签约公会后的直播生涯正式开始。


    尽管堂哥小方承诺过只要满足直播时长，场地不限制，签约后的第一天，他还是决定到公司试试。


    早上八点，谢知之和裴率到达公司时，遇到了好几个才刚下播，准备回宿舍休息的主播。


    昨晚睡觉时空调开得太低，他今早起来感觉有点感冒先兆，出门前戴上了黑口罩。“同事”们则哈欠连天，脚步虚浮，下了播连浓妆都掩盖不住脸上的疲惫，更没有和新人打招呼的意思。


    “感觉主播这个职业，有一大弊端就是，作息太不阳间了。”她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裴率不以为然：“我们作息很健康啊，这才早八。”


    “所以……你想听实话吗？”谢知之叹气。


    “难道我们之间还要客气？”


    “你早上出门前我就想说了……这也不是游戏直播的最佳时间啊喂！”


    “对昂，好像是太早了。不过没事，”裴率恍然反应过来，心态极好，“来都来了，今天就先上午播三个小时，午饭后播三个小时，然后回去吧。明天我们再调整时间。”


    公司提供的直播间里设施极简，仅装备直播所需设备和一套桌椅。除此之外，就只有前一天小方带他们来参观时，特意为李庆月搬来的靠背椅。


    谢知之研究了一下，直接将摄像头的连接线拔掉。


    裴率还不太熟练地操作上播。


    等他那边显示屏上一切顺利，她才取出平板做自己的事。


    “今天又到这个房间，我突然想起昨天有个地方存在问题。”谢知之开始翻找近期做的笔记，和0807号商讨：“MCN公司或者说机构，和直播公会，其实是不同的。而裴孔雀他堂哥非常灵活，第一次打电话和他说的是MCN，昨天就又改口叫‘公会’了。”


    “这两者也有交叉部分，也许他就是两种都涉及？”0807号说，“不过，你昨天怎么没有提醒宿主这个问题？”


    “昨天阿姨仔细检查过签署的内容，她能确定没有问题。”谢知之说，“我记得小时候听裴孔雀说过，她那时应该是从事法律相关的职业……虽然现在不是了。”


    “而且，他们是亲戚。这又是他一直向往的事业，‘疏不间亲’。”她理智道，“不过，我说的‘亲’是指事业。”


    0807号关切道：“那宿主踩坑怎么办？”


    “放心，按现在这个情况，他不可能真摔得很惨。既然这是他的选择，从此遇到的任何改变和困难……就都只是裴率选择这条路成长，必定经历的关卡和经验包。”她说。


    这一天上午的流量，果然不如前一天下午景气。


    裴率这次打开了收礼物选项，还是收到了价值将近百元的打赏，但这是平台和公会抽成前的总数。


    他十一点半准时下播，完成了上午三小时的计划。


    只是……出门去吃饭时，裴率和谢知之说：“我昨晚联系过猴子捞月，想着可以顺便交流一下游戏直播心得。毕竟从前旁观和自己上手不一样。”


    “我看见他上午来过直播间，但始终没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