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梅格洛尔摁得呼吸困难、眼前发黑，勉强才说出一句：“放手……”


    梅格洛尔苍白的脸骤然出现在你视野里，你猛地一惊，本能地剧烈挣扎起来；他忽然就这么松了手，你没收住力，从桌子上弹起来后踉跄后退了两步，当场倒地，咚的一声，后脑勺磕在了地上。


    ……多米德的地可真硬啊。


    剧痛两秒后才被大脑识别出来，你懵懵地想伸手揉揉，却怎么也找不着后脑勺在哪儿了；一个人影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地出现在你眼前，你好半天才看清是梅格洛尔在你身边半蹲了下来。


    他的声音变得温柔了很多：“你在地上找什么？”


    “我的脑壳……”你一边抽噎一边转头看，你的手正像有了自我意识一样在地毯上乱摸，就是不往本体头上找。


    “唉。”梅格洛尔叹了口气，给你擦了擦眼泪，“真是娇气。不过，我不是Nelyo，没有同情心——所以你还是诚实一点为好，一位一直处于发病状态的国王是没办法亲政的。”


    后脑勺一阵一阵的抽痛，但你的理智在慢慢回笼——梅格洛尔只是在装病吓你套话，但还真就差点把你吓发病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你的心情无比沮丧，泪腺跟阀门坏了似的，完全不受控制地往外冒水；你也没力气爬起来，就在地上瘫着，边哭边说：“你说得对。爱谁当谁当吧。”


    梅格洛尔静止了。


    你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没那个心思琢磨别的事，一心沉浸在“被掐掐脖子就能被别人随意控制我完球了就这还搞什么基建这破地方不说空调WiFi洗衣机了连特么自来水都没有也没有辣椒胡椒八角桂皮期待已久的土豆口感还不咋地想吃个冰棍居然要到粪坑挖硝土擦屁股纸都要自制就这条件还天天勾心斗角哈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的绝望和悲伤里，眼泪流个没完没了。


    但梅格洛尔果然没什么同情心，在你这么伤心的时候，他居然在研究你的后脑勺，还给你灌一尝就知道是阿姆罗德出品、口感口味都像石油的药水，你哭得更难过了。


    “头上只是起了个包，没什么大问题；药也应该已经起效了。”过了一会儿，他做出研究结论，“别装了，起来。”


    “你，你直接把我弄死吧，”你一边抽泣，一边诚恳地对他说，“我试试能不能，能不能回去。”


    梅格洛尔怔了一下，随即轻嗤：“回去？回大王宫吗？”


    “回我家！”你嚷起来，“谁特么要去什么大王宫啊！你上来就念叨这么一嘴吉利吗！我要是穿越不回去还死到大王宫了怎么办！”


    梅格洛尔又静止了。


    你泪眼朦胧地扭头看他：“下刀的时候一定要默念‘送你回老家’啊，可别再说其他地方了……”


    片刻后，梅格洛尔拔出了匕首，平稳地将刀尖抵在你胸口上：“我可以帮你，但你要怎么‘穿越回去’？”


    “不知道。”你自觉地捂住了眼睛，“可能眼睛一闭一睁……”


    “那你怎么来的？‘穿越’了什么？”


    “不知道，大概是次元壁吧。”眼前黑下来后，你发觉自己疲倦得要死，连翻译都懒得翻译了，直接说了汉语词，“你还杀吗？不杀我去找梅斯罗斯。”


    “急什么。”梅格洛尔用匕首轻轻戳了戳你的胸口，“你和Nelyo的秘密就是这个？”


    你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还杀不杀……”


    “你要‘穿越’，以后这里的一切就与你无关了。”你感觉到脸颊被温热的手指拍了拍，梅格洛尔的语气带了些引诱的意味，“不过，真相也随着你走到了死亡边缘——难道不肯留分毫给这个世界吗？”


    你愈发昏沉，但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你露出了恶意的笑容：“就活了你一个。”


    ……


    你蜷缩在柔软的布艺沙发里，空调送风口的白噪音与被隔绝在窗外的蝉鸣交织；手机在茶几上亮起屏幕，外卖软件的弹窗显示着“已送达”——饭还没到呢，显然这个外卖员提前点了送达，你要给个差评。


    指尖传来木棍的冰凉触感，你贪婪地吮咬着冰淇淋的甜腻；液晶电视正在放《西游记》，浑厚的男声正给压在五行山下的猴哥唱“五百年桑田沧海”，歌声混着空调冷风灌进耳朵，你莫名感到一阵鼻酸。


    “嗡——”


    突然，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打破了这安宁美好的场景。


    你心惊胆战地拿起手机，锁屏界面涌出了不停翻动的99+条消息，每句都是滕格瓦的圈圈圆圆圈圈点点：“大王不好了冶炼炉爆炸了”、“财务报告重写”、“托尔嘉兰出动了大鹰”、“梅斯罗斯殿下要把所有火药捏成一团扔到安格班”……


    你冰淇淋都吓掉了，手忙脚乱想关掉手机，屏幕却渗出黏稠的黑色液体，将你的手指与机身黏合成怪异的共生体；空调出风口开始喷涌带硝石气味的黑烟，猴哥的脸在雪花屏中扭曲成梅格洛尔的模样，他离屏幕越来越近，最后贴在了屏幕上，眼中也在流出石油状黑液，BGM变成了他的声音，又像是电量不足一般扭曲诡异：“为什么，为什么，偏有这样的安排……”


    你尖叫着撞翻茶几跳了起来。


    ……却陷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被冷汗浸透的衬衣贴着脊背，你大口喘着气，伸出哆嗦的手按住胸口——你的心脏快跳出来了；随即你发现床边有个黑压压的人影，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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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又是一声惨叫，想逃跑又爬不起来，只能很难看地蠕动了两下。


    周围是弥散的药味，费诺灯的蓝白色光芒驱散了黑暗，但你的眼睛酸胀干涩到睁不开，不得不难受地把脸埋进了被褥里。


    “头还疼吗？”光线又黯淡下去，梅斯罗斯低声问你。


    见你没回应，他又说：“抱歉，是我没有和Kano说清楚。因为你手上有许多特殊的技术，某些种子和种株的来源也比较特殊，还收留了小矮人……他想偏了，才用了比较过激的手段；也用错了药，那药是我的，不适合给你吃。”


    ……你完全不想搭理他。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还能互相承担对下属道歉这种丢脸的事，有什么好跟他说的。


    但你还得装出大度的样子，毕竟你还记得昏睡过去之前跟梅格洛尔漏了什么东西：“没什么，人之常情。您是为了维护帮我保守秘密的约定才不能和别人说清楚的，我能理解——不过现在，为了我的安全，我们的约定可以作废了。”


    梅斯罗斯沉默了一会儿，像没事人一样理了理你的头发：“除了……死，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回去吗？”


    你意外地看了看他：“大概只剩从抽水马桶被冲走了……嗯，可以理解为一种用水自动把粪便冲走的便盆。”


    梅斯罗斯：“……”


    你的煞风景言论却并没有让他放弃对你的怀柔攻势，他居然跟你讨论起了抽水马桶的结构和这一穿越方法的可行性——精灵在这方面需求比人类少得多，连诺多也没有想过改进下排泄环境设备什么的。


    ……但你也实在没忍住，跟他讨论得越来越精神了。


    “虽然我觉得有点……嗯。”梅斯罗斯说，“但你可以把图纸画出来，和Curvo研究下制造工艺，只要用新的，我觉得还是……嗯。”


    你没绷住，笑出声来。


    梅斯罗斯也微笑起来：“你的家乡一定是个有趣的地方。你在梦中说母语的时候很快乐，还会唱歌呢。”


    你的笑容消失了，酸楚又一次爬上了鼻梁和眼眶：“……嗯。”


    “比这里好，是不是？”梅斯罗斯温和地问。


    “……嗯！”你用力点头，眼泪又蹭枕头上了。


    “有机会的话，就回去吧。”他说，“不过，不要尝试死亡，很可能只能试一次，不值得。”


    他又摸摸你的头，站起身来：“好好休息吧，记得喝药。”


    “……您不问点别的吗？”


    “没有必要。”梅斯罗斯已经走到了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你只能看到一片伟岸的阴影，“我和你一样，都只会向自己的目标前进；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结局如何，我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