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要让我写教科书的前言，来告诉读者‘保密的意义’吗？”你说道，“我的文采不太行，不过，我可以朴素并明确地说——保密是为了维护安全与利益。”


    梅格洛尔显然明白你的言下之意，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你：“你一定要我直说吗？”


    “技术上也没什么可说的呀。”你无奈地摊手，“您都见过的，动态口令、加密文本、审查培训、保密律令、泄密惩戒，您再让我想我也想不出更多了。”


    “我在说，”梅格洛尔耐心告罄，“你的保密手段针对的对象。”


    “是所有人，殿下，包括我自己。”你早有准备，“这些手段组成了一套系统，您可以将这套系统看作一台有使命的机械，而机械就应当没有亲疏好恶，一切为了它的使命服务。”


    “你嘴里真是吐不出一句实话。”


    “我哪儿敢欺骗您呢？”你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要不这样，您现在押着我去研发中心，看没有正确口令他们会不会让我进，如何？”


    梅格洛尔眯了下眼睛。


    你本能的有些发毛，但你也知道梅格洛尔其实拿你没办法，不然你也不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一开始是把林顿当作纯粹的外交傀儡和后勤基地来看的，直到你在阿蒙埃瑞布私自从贝烈格那里薅当时还在被禁止种植的主粮种子，才暴露了你的狼子野心；他趁你去纳国斯隆德时把伊斯塔里亚摸了个遍，还发现了你派出去的商人和吟游诗人，但由于术业有专攻，而他不是库路芬，所以没能发觉你简陋的砖窑、恶臭的有机肥工坊、造出来一堆鸡肋的造纸工坊里还藏着各种实验室。


    正因如此，在反特委员会、近卫军甚至你身边都被他渗透成筛子的时候，你的研发中心——对外名字叫“食品研究委员会”——反而很长时间里都没有人来仔细摸底，每次探子过来都只会被糊弄回去，问就是你不爱财不好色的就这么点口腹之欲把能调动的资源都往食物上投一投又怎么啦。


    梅格洛尔大概还是从卡兰希尔对账目的抱怨中发现问题的。没办法，研发实在是太费钱了，你再瞒天过海地做假账，那一路飙升的费用也还是会或多或少地体现在明账上。


    他借着奇尔丹来访亲自到了一趟伊斯塔里亚，试图重新掌控你；然而，你用开挂打乱了他的节奏，而□□和火炮图纸的突兀出现更是让他的计划彻底作废——毕竟他哥插手了。


    事到如今，虽然伊斯塔里亚仍然有许多机构在梅格洛尔视野里，但对于你真正的战略性研究机构，无论是从你这里下手还是从他哥那里得到允许，都变得十分困难了。


    当然，关键是他哥不允许他跟你起冲突，不然不管你有什么保密系统，动起真格来人家都能从物理层面上让它消失，甚至让你物理消失。


    啧啧啧，忠诚有时是枷锁啊……


    梅格洛尔果然没对你做什么，他只是问你：“你的系统也是人组成的，它真的能像机械一样可靠么？”


    “机械也是要保养的嘛。”你含混地答道。


    “那么至少……你把自己保养得很好。”梅格洛尔又用上了意味深长的语气，听得人瘆得慌。


    “多谢殿下夸奖！”你主打已读乱回，“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没在夸你。”梅格洛尔忽然话锋一转，“你喜欢什么东西？”


    啊？你一边迷惑一边毫不犹豫：“金子。”万一他是受他哥指示要给你点奖励呢？


    “你爱好做什么？”


    这什么问题啊？学生会入会面试吗？你秉承以防万一的准则：“数金子。”


    梅格洛尔的眼神像在看傻子：“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啊？等等，不会安完儿子又要给你安对象吧！他倒是看看自己，政治联姻有用吗？啊？


    你果断地站起来表明心迹：“奥克未灭，何以家为！”


    梅格洛尔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要绷不住了：“我问的是——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看来不是要介绍对象……那这个问题是要干嘛？听你给他说点肉麻话？他哥向着你导致他缺爱了？怪不得古代大臣会给君王写闺怨诗……


    你思量再三，谨慎地据实以答：“我喜欢殿下这样的人，优雅貌美，孔武有力，唱歌又好听，是林顿万千少年少女的梦……”


    梅格洛尔被你气笑了，他笑了一会儿才说：“你根本没有什么喜爱的事物，你甚至不像个活人。”


    ……不是，你都夸他了，怎么还骂你呢？


    在你愤慨的目光中，梅格洛尔也站起身来，缓缓绕过长桌走近你：“我做过一个梦。”


    ??


    你的愤怒转为了警惕——他不会也犯病了吧？这儿就你们俩人，他随手一下你的脖子可就过载了啊！


    ??


    “我梦见了希姆凛城堡。”他说，“玫瑰色的晨曦穿透十二扇玻璃花窗，沿着孔雀石拼花地板的纹路流淌，彩绘穹顶上的神祇低垂双目，足尖垂落的葡萄藤蔓顺着大理石柱蜿蜒而下。”


    ……咋还吟上诗了……


    梅格洛尔已经走到了你身边，你捏紧了骰子，打算他一旦动手就把他哥的信物拍他脸上。


    他像条蟒蛇一样微微向你俯下身来，紧盯着你的眼睛：“我在城堡中徘徊呼唤，可城堡中空无一人；而当我走到王座边，却看到……你正坦然坐在王座上，怀里抱着Nelyo的王冠。”


    ……啊？


    你也被他气笑了：“殿下，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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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用自己的梦给我定个篡位的罪名吧？好歹也用我梦话里有不臣之心当证据嘛。”


    他家还有王位吗就王座王冠的。你腹诽。哪怕真有，你稀罕么？


    “你第一次坐在这里时，曾告诉我们‘带着一个能跑会跳的孩子总比拖着一个羸弱的婴儿轻松点’。”他自顾自地说，“但还不到四年，你已经不止是能跑会跳了。”


    你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您要是怕我们追上，那自己跑快点啊，我们又不能停，停了会死的——这点您可以去向墨瑞芬威殿下求证。”


    “你的目的性太强了，眼里只有你的目标，所以在前进的道路上，没有任何事物可以真正吸引你。”梅格洛尔像是把你的语音给屏蔽了，“而你的目标……我现在已经不能确定‘女娲娘娘’是你编出来的了。”


    “停！”你拿骰子在他眼前晃动，“大哥你能不能听我说句话！又关女娲娘娘啥事儿啊！那就是编出来的！根本不存在！”


    梅格洛尔眼都不眨一下：“是吗？一个‘不存在’的神，为什么美丽安敢于视而不见呢？你对王权不屑一顾，那只能是为了更高的什么……你那些奇怪的知识又是怎么来的呢？可Pityo检查过了，你的身体就是纯粹的、没有被改造过的精灵……”


    怪不得你没等阿姆罗德做完手术就醒了……等等，他这绝对在犯病啊！


    你毫不犹豫，拔腿就跑。


    ……然后你就被掐着后颈按在了桌子上，磕了个眼冒金星。


    “殿下我错了！”你嚎起来，“女娲存在！女娲存在！”


    “我不相信你。”梅格洛尔轻声说。


    这病得起码跟他哥一样严重了！都没人发现的吗！


    你看不见他的表情，没法揣摩他的心思，又崩溃又不敢挣扎，只好忍辱负重：“那您想听什么啊……”


    梅格洛尔沉默了好一阵，像抓着什么解压玩具一样慢慢地揉捏着你的脖子，你抖如筛糠，泪流满桌，过了好几回走马灯；然后他终于开口了：“刚多林也有女娲的‘眷属’吗？”


    你：“……？没没没！就我一个！啊呸，不是，女娲真是编出来的啊！”


    “哦？”梅格洛尔加重了手里的力道，“那你为什么会对刚多林的事那么了解呢？比如他们的船，比如……啊，你甚至知道阿瑞蒂尔公主的故事，还会刻意帮科洛丝小姐回避呢，对吧？一般人可没什么机会这么了解隐匿国度的女眷……”


    ……你浑身的血都凉了。


    “让我再来猜猜看。”梅格洛尔的黑发像伽椰子似的垂在了你眼前，“你这样急着发展，又借着开煤矿不停地派人去蓝色山脉东边探查，是不是预见了什么……像刚多林的船只遭遇海难一样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