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 第 127 章

作品:《混在三国当武将

    第127章·第127章


    于广陵一地,虞临并未想过多做逗留。


    因这座城池叫陈登一番苦心经营,建设得颇为完备,需要他费心进行干预的地方并不多。


    他于第一日逡巡下来,就发现至多是一些细枝末节上修修补补的活。


    在满意地欣赏过后,他不禁想,修整三天应是绰绰有余了。


    ——确切地说,是想着重新做好心理准备的陈登喂完第二剂药,便可出发了。


    但通过暗中观察,发觉这些随他奔波近月的将士,大多怀抱着多停歇几日的愿望后,他便默不作声延长至了六日。


    他清晰地意识到,相较于对任何地方都毫无归属感的自己,出身冀州的将士,不仅每时每刻都在思念远方家人,对越大江南下江东之事,更是始终颇感恐惧犹疑。


    赵云已代他发足了冬衣,也未曾制定严苛的训练计划,更安排了华佗等医工在军中严密筛查、及时对或具传染性的病患进行隔离诊治……即便称不上完全准备,也至少确保了物质上的充足。


    但“南多疫病,疫生则亡”的流言,早已深入人心。


    弄清楚人们心中顾虑的主要来源后,虞临反而减轻了忧虑。


    眼下他能做的,并不算多:事实胜于雄辩,最重要的,便是做好防疫和保暖工作,再让华佗做一些常需的药品备用。


    至于如何排解众人的思乡之情……


    虞临默默地独自发了几天愁后,倒是忽然灵光一闪,生出个主意来。便准备登上大舟后,再召集众人,仔细商榷一番。


    等到第七日一早,镇东将军便带着稍振精神的一万兵卒,在广陵太守亲领数百郡兵的热情护送下,抵达了大江之畔。


    江风凛冽,洪波涌起。


    就连经验丰富的渔民也不乐意在此天候出门,身处军列中的北人更是大多神容瑟缩。


    偏此时的江岸之上却是旌旗如林、舟船如织,戎士如云。


    放目望去,尽是一名名身披孙家军队徽识、精足气锐之濯棹士。


    虞临蹙眉,沉声道:“临早便说过,元龙不必亲出相送。”


    早在离城之前,见友人面色苍白,唇无血色,他就很是担忧。


    等他驱马,围绕着陈登转了几圈,仔细端详一番后,更觉运送决定很不理智,试图劝说陈登留下。


    但不久前才服下最后一剂驱虫药、复呕了大半盆虫,憔悴得仿佛只剩一丝魂魄支撑的广陵太守,却于此时尤其固执。


    陈登不由分说道:“得子至良方,登固未痊愈,病业大为减轻,岂可以此托辞?”


    见虞临无动于衷,他无奈地叹息一声。


    他原还顾忌正无端于不远处杵着不动、俨然对他们这边虎视眈眈的孙策一行,尚保留几分矜持。


    可眼见别离在即,他终归难掩心中惆怅,不由又道:“子至肩负重任,虽唯一江之遥,却若乾坤之远。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日方可复见!”


    虞临安静听着,却有些莫名奇妙。


    他盯着忽悲伤起来的友人看了阵,实在担心对方!


    会突然漏水,遂认真提议道:“元龙若欲见吾,只需遣使相告,我于星夜潜往,与君相会便是。”


    陈登:“……”


    见友人情绪似有好转,向来不喜自伐的他,又难得出言,眼都不眨地保证道:“若出全力,临可于一日内往返二地,必不惊扰他人。”


    他其实清楚,军中需瞒过的人,应该只有或许跟同曹操告密的小耳目曹休。


    但有诸葛亮等人帮忙掩护,较为单纯好骗的那只幼崽,便断不可能发觉他曾失踪过一小段时间——经过这段时间的共处,他虽不动声色,也已大致摸清楚了对方的脾性和智力。


    其不但对他好似特别恭敬,几到战战兢兢的地步,天性也尤其憨厚老实。


    也很好糊弄。


    倒是郭嘉极为敏锐,纵有众人配合,也不见得能瞒过。


    但虞临下意识地认为,对方纵使察觉了,也只将心照不宣。


    最多毫无杀伤力地调侃几句,又或是借此筹码谈判、试图逃避未来几天的有氧和力量训练,而不至于打小报告。


    ——况且,就算叫曹操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对于虞临脑海中正徘徊着的嚣张念头,陈登自是无从得知。


    看着从容不迫、甚至一派理所当然的友人……他那满心怅然,忽便似叫针戳了几个窟窿的水袋般,转眼便漏了大半。


    一时既觉温暖,又感哭笑不得:“君言是也!”


    在虞临眼里,则是陈登的面容在诡异歪曲一阵后,最终定格在了感动莫名上。


    他正要开口,忽见对方神态鬼祟,欲盖弥彰地凑近来,于是配合地一动不动。


    甚至因知晓对方身形较娇小一些,为免辛苦对方踮脚,他索性附耳过去。


    果真很快便听对方说:“子至拳拳盛意,登实涕零,然子至贵为二军之帅,南之督长,蒙主信重,若无生变,不当轻离职守,亦宜慎言。”


    虞临耐心听完后,理所当然道:“若与元龙攸关,便非小事。”


    陈登:“……”


    猝不及防下,他先是哑然,旋即便是失笑出声。


    虽不知陈登为什么突然就傻笑起来了,但见对方终于不再念念叨叨、又或是满面愁容,虞临便稍安了心。


    又听一番依依惜别之语后,陈登终于松了手。


    只在驻足之前,又坚持让他收下此前亲手折下的新鲜柳条,道此“结复解,柔且长,千里相系,正契离别意”。


    虞临郑重收下,认真地观察了这根看似柔弱不堪、实则蕴意深重的杨柳一番。


    却不知为何,忽想到了应已至许都的荀彧。


    早知还有这样的习俗……


    在与文若分别时,也应该为对方折上一根的。


    不远处的孙策终是等不及了,带着大弟孙权与虞翻二人主动靠拢过来,扬声询道:“船已备好,还请子至随我来!”


    虞临看着笑容满面、不住冲自己挥舞双臂、浑然不似初遇时极重自身形象的孙策,心下油然生出些许困惑来。


    他何时曾与对方达成亲密地互称表字的共识?!


    况这几天他忙于在城中游荡,极少留在宅邸中。


    确曾听下仆来禀,道孙策白日里寻访数回,只每次都不巧错过,并未真正碰面。


    倒是沿途皆表现得忙碌不已的周瑜,自前日起便延续了宴会间的热情表现,频频造访。


    非为求见于他,而意在与孔明磋商谱写琴曲之事。


    至少据颇为满意的孔明道,自打精通音律的周瑜不知为何毛遂自荐以来,确解了自己最为苦手的谱曲一事。


    也因周瑜上门相助——分离多年的诸葛氏兄弟,终于获此恰当时机,得以重见。


    二人真正相见那日,考虑到孔明或会害羞,虞临虽心中好奇,也忍住了未去窥探,因此并不知具体情形。


    只听说这对兄弟似为避嫌,于崔徐二人与周瑜皆都在场的情况下长谈了半日,便悠然从容地浅别了。


    得知此事后,虞临不免意外,接着毫不犹豫地找了诸葛亮。


    他本想直接询问,但盯着好友微微泛红的眼眶看了几眼,就不自觉地变得委婉几分:“君与子瑜,乃骨肉至亲,岂伊异人?古语道‘骍骍角弓,翩其反矣’,兄弟本亲,莫胥远矣,何需退避至此。”


    闻言,诸葛亮不禁莞尔,温和说:“多谢子至美意。然避嫌之举,实乃家兄先倡。子瑜虽为吾兄,然已失身孙氏,今各侍其主,更当固守本分,不可因主温仁而妄行。”


    他稍作停顿,又道:“况曹孙合盟,通好日密,日后不愁相见之会。”


    虞临颔首,勉强接受了这一解释。


    他虽不疑有他,仍难免感到些许稀奇。


    ——在自己印象中莽莽撞撞、急躁粗简的孙策,竟还藏了温仁的一面?


    无论如何,即便仅看在热心相助的周瑜、与孔明兄长诸葛瑾的份上,虞临也对江东诸人印象渐佳。


    虽不知孙策因何事屡屡造访,但一想到若无意外,接下来的一两年里都将与对方共事,他就不急于回访了。


    此时看着孙策笑容粲然,大步流星地亲自前迎,虞临虽略觉疑惑,倒未细究:“多谢孙将军。”


    见陈登好像又要跟上来,虞临开始担心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或真会被对方一路送到江东去。


    “无需再送。”


    他妥善收好柳条后,索性先发制人。


    先主动牵起陈登一手,在其背上轻轻一拍,认真叮咛道:“元龙体弱,切记珍重。”


    看着被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下便拍得面色大变、几乎直不起腰来的陈登,孙策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真挚灿烂了。


    投向陈登的目光里,则不免添了分怜悯与轻蔑。


    ——区区陈氏子,竟这般孱弱,连轻拍一记都吃不得!


    丢下陈登后,虞临径直向孙策行来,客气道:“劳烦了。”


    看着近在咫尺,专注直视自己的虞临——孙策夙愿得偿,一时实在难抑胸中激荡:“子至这边请!”


    根本无需虞临开口问询,他已满怀自豪地亲作引领,万分仔细地介绍起前来接应的这支雄厚水军来。


    虞临也凝神听着,偶尔问询!


    引导,再时不时轻轻抚掌、鼓励孙策一番。


    他早发现了:自己虽还远不似文若那般娴熟老练,可不着痕迹地达成奉承对方的目的;但至少从对方处习得的抚掌大法,已可谓屡试不爽。


    且据他观察,适用者绝不限于幼崽,甚至连包括似奉孝这般聪明的成人,也难以抵御。


    这时再为孙策鼓掌,收效果然甚佳。


    ——他可清楚看见,其面色更加红润,语速不自觉地加快,尾音上扬,重复性较高的一些语句变得更频更密,步履的幅度也有明显的增加。


    在他听来,孙策的讲解中颇有不实之处,只不知是对方学识有限导致认知有误,还是故意虚张声势了。


    虞临体贴地并未拆穿。


    据孙策说,他们即将登上的这艘楼船高达十数丈,建楼三重,战时可搭载近千人。


    前者确乃客观事实,后者若是勉强去塞、极限情况下,应也能实现。


    但孙策之后吹嘘的“既可安若泰山,居高临下以制敌,”“倘多橹齐下,又可迅若雷霆,直冲其阵而敌莫能近”,就纯属胡言乱语了。


    单看这庞然大物的自身重量,就可判断出其对吃水线的需求极高。


    加上头重脚轻,凡遇风暴,必将颠簸不定,又怎么可能搭载人员来去如风、甚至达到冲撞敌阵的效果呢?


    听出孙策讲解的不可靠之处后,虞临面上颔首,实则默默改为其解说为辅,而以自行观察舟军形容气貌、以及船只外部结构为主。


    意气风发的孙将军自是不知,自己满心以为不着痕迹、夸大其实的那几处,当场即被虞临洞悉了个彻底。


    此次为来接应这曹军部曲,他自不至于倾军而出,然也确实派遣了远超所需数额的连舫与艨艟。


    为壮己军声势,尤其为在奸滑的陈登面前大耀一番军威,他还特意让部将韩当与黄盖亲自前往庐江郡寻阳与枞阳二地,分别将那二艘逢大战方才出动的楼船带至此地。


    虽费了好一番功夫,但当切实看见陈登那抬手仰望威武楼船、难掩震容的神色,再看那些北地兵士敬惧交织的模样……孙策面上装作云淡风轻,实则通体舒畅。


    唯一令他感到些许遗憾的,是自己最希望凭此惊艳的虞临,神色却是平静如初。


    不过下一瞬,他便释然了。


    处变不惊,轻不改容——不愧为子至!


    见虞临镇定自若,却将踏足那随水波晃动不已的舷板时,孙策顿时急迈几步,赶紧提醒道:“江波正急,舷板不定,君需留心履下。”


    【??作者有话说】


    注释:


    1.关于折柳相送:


    折柳相赠,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已经成为富有象征意义的行旅送别形式。柳,可能正是以其“结复解”“柔且长”这种与离情别绪相近似的特征而成为行旅离别的象征,从而寄托了“游人”的情思。


    相传为六朝人撰写、记述秦汉时期关中历史地理的《三辅黄图》一书中,卷六“桥”条下可以看到这样的记载:“灞桥,在长安东,跨水作桥。汉人送客至此桥,折柳赠别。王莽!


    时灞桥灾,数千人以水救不灭。()?)”


    后来重建,改称“长存桥?[()]?『来[顶点_小说]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王莽时代灞桥毁于火灾又经重建的记录,见于《汉书·王莽传下》。“灞桥”又写作“霸桥”。以柳象征千里相系的离别之情,较早的实例,有《古诗十九首》中所谓“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等。又如南朝齐人虞羲的《自君之出矣》诗:“自君之出矣,杨柳正依依”,“流年无止极,君去何时归?”以及南朝梁人范云《送别》诗:“东风柳线长,送郎上河梁”,“空怀白首约,江上早归航。”也都以柳丝的悠长柔美,比喻离情的幽婉缠绵。


    摘自《灞桥折柳·中国古代行旅生活》作者王子今,大连出版社p27-29


    2.骍骍角弓,翩其反矣


    出自《诗经·角弓》“骍骍角弓,翩其反矣。兄弟昏姻。无胥远矣”


    骍骍:弓调和貌。角弓:以兽角装饰的弓。翩:反貌。反:拉弓时,弓两端内曲,松弦后反面弯曲。无胥远矣:指兄弟、姻亲之间关系不要疏远。


    牛角弓箭绷得紧,弓体翻转向反面。兄弟姻亲一家人,彼此不要太疏远。


    3.失身孙氏


    这里的失身就是已经奉别人为主的意思……


    用法出自《三国志·吴志·诸葛瑾传》裴注《江表传》曰:“玄德昔遣孔明至吴,孤尝语子瑜曰:“卿与孔明同产;且弟随兄,于义为顺:何以不留孔明?孔明若留从卿者,孤当以书解玄德,意自随人耳。”子瑜答孤言:“弟亮已失身于人,委质定分,义无二心!弟之不留,犹瑾之不往也。”


    4.退无私面


    《三国志·吴志·诸葛瑾传》也记录了诸葛瑾在吴蜀联盟期间,出使时也未跟弟弟诸葛亮有过私下会面,都是公事公办。


    “建安二十年,权遣瑾使蜀,通好刘备;与其弟亮俱公会相见,退无私面”


    5.楼船:


    (以下内容摘自湖南师范大学的硕士学位论文《汉晋水军研究》作者孙占民,但请谨慎阅读原文,因为错别字真的不是一般的多,还有一些让人难以忍受的小bug,严重怀疑没有校对过……譬如左传频繁打成左转,连吴国末帝孙皓的名字也能打错,还把死在建安的孙策归到魏晋时代)


    “楼船"是秦汉时的水军主力舰只。杨泓在《中国古兵器论丛》就持此观点:“做为水军主力舰只的是楼船。……,形体高大,据说可以高达十余丈,船上建楼,便于居高临下的攻击敌船。因为它是水军的主力舰只,所以水军和他们的将领就都以它来命名,称为‘楼船士’和‘楼船将军’。’’7上官绪志在《从秦汉时期造船业看水军战船及后勤漕运保障》中说:“楼船,就是子胥对阖闾讲的‘楼舡’,秦汉时继续大量生产,且生产规模较大。


    笔者认为,首先,在整个秦汉时期,乃至延续到隋唐时期,楼船都不是水军战斗中的主力舰只。根本原因是,楼船体积庞大,其重量亦必很大,吃水较深。况且在古代又无机械动力,仅靠人力或者风力,这就决定了它的行动必然迟缓,所以和战争中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兵贵神速"相违背。加之又是双层结构,遇有大风浪必然“邂逅颠危"(《三国志》)“慢"而不“稳"是这种舰船的最致命缺陷,


    《太白阴经·水战篇·第四十》:“楼船,船上建楼三重……忽遇暴风,人力不能制,不便于事。然为水军,不可不设,以张形势。"由此可知,在真正的战斗中,它并不是用来发挥冲锋陷阵作用的,作为主力舰只更是谈不上,仅仅“以张形势"罢了。


    或者说在两军对峙之时,仅仅起到一种鼓舞己方士气和威慑对方的作用罢了。恰如在陆战中之旗帜,旗帜昂扬,在士气必然张扬。在战争中真正冲锋陷阵以杀敌制胜的还是“冒突"、“先登"等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