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 第 121 章
作品:《混在三国当武将》 第121章·第121章
这夜的情景,确与虞临所料相差不远。
三友看似精神奕奕,实则久历奔波、已是强弩之末。
虞临安心地充当了一小阵听客,期间偶尔应答几句,便不出意外地听到三人闲聊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彻底落入酣梦之中。
一宿安眠。
待诸葛亮几人于辰时醒来,帐中莫说虞临,连赵云的身影亦已不见。
个中原因,他们自能猜到:等朝食一过,大军便将开拔,自缺不得主将旁督。而若不出意外,他们于晡食之前,必可达广陵城中。
久受露宿之苦的兵卒,心中都或多或少地对此抱有期待。
他们不慌不忙地漱口净面过后,又借子至特意遣人备下的干净衣袍一着。
彼此检视仪容时,却不禁发笑。
——不因其他,只因除身量同样高大的诸葛亮穿着正好外,另二人都需挽起好一截袖管、又在腰带处做些文章、才可使长袍下摆不至于曳地。
“朝食已备好了。”
亲卫未擅自进帐,只恭恭敬敬地问询道:“虞将军有问,先生们欲于帐中用餐,又或是寻将军一同?”
三人自是欲与虞临一道。
说笑间,诸葛亮率先抬足出了帐,才走几步,刚巧叫几句窃窃私语钻入了耳廓。
“那便是阿米他们口中的虎人?生得倒有几分英武,但决计不若赵将军勇悍。”
说这话的人不仅人生得高大,嗓门亦极洪亮,纵此时刻意压低了一些,仍叫诸葛亮他们听了个一清二楚。
三人脚步不约而同地一顿,神情微妙,只克制着未循声投去目光。
……什么虎人?
说话那几人却满心以为自己声音足够细小,只间或瞟向他们背影。
“瞧着威壮些不也是应当的么?否则那二十多号人里,那山君怎唯独挑中了他!”
“将军颇看重他们,你过会儿奉命护送他们时,可得尤其上心。”
“这还需你个憨货说!虎人都与将军睡一帐去了,交情可深。”
这话一出,很快就遭了反驳。
“赵将军不也日日同虞将军睡一块么?他才叫同虞将军情谊最深。”
几人很快便就“究竟何人与虞将军最为亲厚”一事,激烈争吵起来。
看着已抑制不住浑身打颤的二友,诸葛亮闭了闭眼,临时决定……还是于帐中就食为宜。
待虞临处理完军务,得了片刻闲暇,便毫不犹豫地再来探望友人,顺道告知即将启程之事。
见三人已是整装待发,他思忖片刻,还是长驱直入道:“不知诸君,心犹存长沮之志乎?亦或怀释放巾褐,受职剖符之念?”
在亲眼见过诸葛亮一行所携的丰厚家当、甚至徐庶这一大孝子还特意带上了最忠实的娘亲后,原以为是前者的虞临,便禁不住倾向于后一个猜测。
——这实在令他感到振奋。
被朋友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虞临双目耀光,殷勤道:“若诸君有意以武职起家,我愿即刻去信主!
公;若意属文职,我亦可请文若代为引荐……联名亦可。”
他虽注定不可能像香人那般举头见兄长、转身遇叔侄,但能多几位才干卓越、脾性又合他心意的同僚,想来也很不错。
恰在此时,赵云掀帘而入,虞临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他身上后,又补充了句:“若子龙有意,此诺亦然。”
——赵云的脸色瞬间就变冰了。
他虽不晓前言,然单凭此句,深知主公心意的他仍猜出几分来,遂淡定回绝:“谢君美意,然云乐今状,无意改换门庭。”
因回数过多,他甚至连多余的辞谢词都免去了。
虞临也习惯了他的水火不入,说时便不抱有任何期望,闻言更是毫不意外。
只淡定地移开了目光,暗含期待地看向三友。
任何人听来,此番邀约不可谓不周全,亦不可谓不真诚。
武为初曜其名、即威慑中原之虞子至;文则出自颍川名门、现居尚书令主持中馈之荀文若;若真经此当世双英联合上书相荐,纵前为无名之辈,亦将名震一时,受主公深器。
三人却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旋即含蓄一笑。
虞临正困惑,诸葛亮忽郑重拱手一礼,言辞恳切道:“子至美意殷重,亮承之蒙愧不安。本该谢纳,然吾志实非在此。”
此话一出,颇觉耳熟的虞临,油然生出浓重的不祥预感。
不等他斟酌措辞,诸葛亮已微抬下颌,难掩傲然地明确表述道:“亮此番前来,实怀起家之意,然心中明主,并非曹操。”
虞临的心一下便沉了下来。
相较早年行侠、性情较为跳脱的徐庶,诸葛亮虽于四人中年齿最轻,却最为稳重。
昔日他轻称刘荆州作“表”,今则有意失敬、直呼曹操大名,已足见他志向的确非属曹营。
诸葛亮忽在这时看向赵云,语带亲近:“据闻,子龙虽为司马,却非为曹操效力,而仅尊子至为主。可否请教缘由?”
听到此处,赵云心中已是一片了然。
他虽感受到主公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仍目不斜视,镇定回话:“正如孔明所言。”
因帐中并无外人,他斩钉截铁道:“操应时而起,虎踞数州,确具英奇之略,可称人杰。然其蹈行酷烈,政苛民怨,除忠害善,割剥黎庶,亦为众目共睹。云才智疏浅,却知武夫凭冯河得意,不过数载;枭雄以暴戾称霸,不出一期;父若无德,天不祚后。况有和璞贤玉在前,云岂敢为贪须臾之捷、成终身之愧哉?”
言评辛辣,却正中三人下怀。
诸葛亮当即抚掌,赞贺道:“君所言,正契亮意,只恨相见何晚也!昔马伏波答光武云,‘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子龙权智英略,明于择主,我虽不才,亦愿仿效一二,愿增光日月、助主补益。”
“‘鱼潜于渊,出水煦沫。’”崔钧亦在此时笑了笑,懒洋洋地摊手道:“钧本性拙劣,早失仕官之心,今唯循友援之愿。”
几人一唱一和,可谓默契十足。
又撇下被强行认主之人自顾自地谈笑起来,越觉志!
同道合,便越是相见恨晚。
即便虞临很快称自己从未置办产业、根本不足以供养多人,也仍未能叫家资颇厚的这三人打消此念。
莫说是出身赫赫有名的博陵崔氏、从未为“铜臭之物”忧心的崔钧,就连徐庶与诸葛亮具是哈哈一笑,反而宽慰起乱找借口的虞临来:“以子至姿仪纯茂,雅度优绝,如今著于人听,正炙手可热。但凡稍开门路,祖世货殖、资产巨亿者必手捧献奉而奔,岂会令子至为区区银钱发愁?”
崔钧甚至爽快承诺道:“若世人当真有眼无珠,我愿倾己财,以成就子至大业。”
虞临:“……”
这分明与他于后世影像资料中曾见的、最遭世人唾骂的“带薪上班”的场景截然相悖。
彼时的他,苦于手下无人可用,确实曾殷切盼望诸葛亮速速赶来。
但自始至终,他都只期待友人成为自己同僚,而非部下。
被迫肩负起子龙的前程,已令他倍感沉重,岂能又多出孔明他们?
虞临百思不得其解下,唯有将视线投向唯一尚未发言表态的徐庶。
却见对方不急不慢地打了个哈欠,旋即一本正经地说起了瞎话:“庶怀罪在身,更名避难而已,如若出仕,又与自投罗网何异?不若留于此处受子至庇护,尚可自保。”
此话一出,他便慢悠悠地加入另外三人,其乐融融。
——虞临的希望遂彻底破灭了。
他神色沉凝,默然不语间,投向赵云的眸光却隐曜微熠。
似有浊浪韬光之势,令乍逢知己的赵云渐敛雀跃,越发不安。
诸葛亮却神色如常。
虞临在旁虎视眈眈,他只权做不知,忽“啪”一声拢起折扇,一面轻抚光滑扇骨,一面好似漫不经心地提道:“虽非子至处心存意,然昔者确以虞氏子之名相瞒久矣……”
崔钧沉色颔首,徐庶亦极配合地唉声叹气起来。
虞临蹙眉,只觉如坐针毡、百口莫辩。
“天下扰攘,智能之士思得明君,亮密藏于山,谨候天时。”
诸葛亮阖了阖眼,不看虞临,宛若无意道:“前得子至来信数封,盼亮诣闻喜以佐之,亮经深思熟虑,舍乡远就,路途遥远,久历坎坷,亦不曾悔。”
他怅然长叹一声:“况昨日屡闻子至以‘此天以孔明赐吾也’称亮,亮彼时窃喜,以为能为子至所纳,殊料——”
说话间,虞临已悄悄地起了身。
当四人目光如炬、齐刷刷地看过来时,他浑身微僵,背脊却反而挺得更直,欲盖弥彰地抛了句:“当发矣。”
目送虞临几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三人遽然一扫愁容。
徐庶笑容粲然,击股道:“成了。”
崔钧亦佩服道:“不愧为孔明!”
诸葛亮唇角微弯,倒未言语,只稍摇折扇,下颌轻抬。
看着谈笑间大获全胜、竟令主公束手无策的这三人,赵云既叹为观止,又觉大有所得。
竟还可这般?
他不由得向几人行了一礼,恳切道:“日后,还盼诸位!
先生教我。”
赵云由衷地想,自己所求不多,只望主公莫隔三岔五便试图将他扫地出门即可。
——“孙狗狷志,此真恶客难驱。”
广陵太守陈登面色冷沉,身处箭楼,正冰视城中招摇过市的不速之客。
他今晨得一轻骑报信,道子至所领大军最迟今夜将至。
单是筹备接风洗尘之事,就已令诸务缠身的他愈发繁忙。
可一想终与故友重逢,他便乐在其中,丝毫不觉辛苦。也幸有同为子至友之刘廙兄弟鼎力相佐,将多数事务包揽过去。
真正叫他烦心之事,则在午时:筵席尚未备好,却忽有一行近百人乘楼船二艘,悄无声息地越江而至。
来者并非旁人,正是孙策。
分明不请自来,这位年轻的江东霸主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大摇大摆地骑马至城门前,令部下齐声大呼、请开门放行。
其神容坦荡之至,浑似数月前同他们隔江对峙、呈剑拔弩张之势者另有他人。
念及曹孙双方当前确存盟约,陈登迟疑片刻,终是捏着鼻子放了行。
可他最觉难以忍耐的是,孙策进城之后,丝毫未有谨言慎行之意,反倒仗着现今盟军身份四处游荡,光明正大地观察起城防布局来。
广陵城人,起初颇为防备。
然这叫随从亲切称孙郎的将军,非但年纪轻轻,且生得剑眉朗目、高大英美,又喜带笑颜。
当他慢骑骏马,不时热情地冲他们打声招呼,主动问候一二时……大多人都忍不住缓和了僵硬面色,淡淡回应。
对那仍维持冷面、对他不理不睬的极少数人,孙策也不气恼,仍是笑眯眯的。
他任由城中卫兵暗藏怒火的监视,看似怡然自得,实则认真以目寸寸丈量着这座一度为他渴求、却因那日轻率出行而错失的城池。
“那下邳陈氏子虽傲度,确有几分本事。”
见城中人大多安居乐业,道路民居无不齐整有序,他感慨之余,不禁盘算真要强攻此城,究竟需费多少人力,又要耗多长时日。
只是算着算着,他便觉脑子不大够用,索性先不管了。
倒是愈发思念起情同兄弟、文武双全的周瑜来,不由以肘轻捅身边大弟孙权,抱怨道:“也不知公瑾子瑜究竟受何事所耽,竟久久未至?”
不过也因拖延了这一阵,才叫他以忧心公瑾为由、好不容易说服杯弓蛇影的张昭,率部渡江北至,特来亲迎公瑾与他慕名多时的虞子至。
喔,不知公瑾与子至,孰壮孰美?
“仲谋?”
令孙策稀奇的是,这日权弟却尤其心不在焉。
听他刚才那问后,孙权非但未曾回话,反倒明显地于四处张望起来,似在寻找什么。
孙策心念微动。
他知操贼意在逐鹿、需以信义作态,遂此行看似临危涉险,实应无碍。
若非如此,即便他唇舌说破,也断然说服不了张昭。
只是经许贡刺客之事,他本能多防备一些,因此本不欲带孙权同行。只是孙权莫名坚持,!
又道曾以使者身份入城面见陈登,他方勉强允了。
如今看来,权弟分明另有目的。
孙策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仍未察觉自己视线的弟弟一番,又瞟了眼四周香气四溢的诸多吃食,忽出声揶揄道:“权弟若是腹饥,尽可直言。()?)”
孙权这才猛然惊醒。
“多谢阿兄。?[()]?『来[顶点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矢口否认之余,显得有些垂头搨翼:“……非是如此。”
只是,他的确寻不到昔日那人了。
【??作者有话说】
注释:
0.释放巾褐,受职剖符:
释放:解开。巾:头巾。褐:用粗毛或粗麻做的衣服。巾褐是贫贱者的衣着。解开脱下巾褐指当官。
剖符:指当太守。汉代郡太守任命时,朝廷要授给铜虎符、竹使符各五。见《史暨臣父记》卷十《孝文本纪》。
用法摘自《三国志·吴志·薛综传》
1.鱼潜于渊,出水煦沫:“鱼潜伏在深渊之中,一旦出水就只能用唾沫相互湿润(艰难求生)。为什么呢?万物都有其固有的本性,不能强行处于不合本分的位置啊!”
出自:《三国志·吴志·王蕃传》裴注《吴录》曰:“皓每于会,因酒酣,辄令侍臣嘲谑公卿,以为笑乐。万彧既为(左)〔右〕丞相,蕃嘲彧曰:‘鱼潜于渊,出水煦沫。何则?物有本性,不可横处非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