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 第 116 章
作品:《混在三国当武将》 虞临固然知晓,郭嘉在那日应承下他特意为对方量身制定的锻炼计划时,多半只是被“骑虎”的奖励所诱惑……但这潦草人所展现出的意志薄弱程度,仍是令他大开眼界。
尤其今日。
当从负责督促的赵云口中听到郭嘉仅仅坚持了半个月,竟就厚颜无耻地以“路途辛苦”为借口耍赖,试图逃避今明两天的力量训练时……虞临更是感到不可思议。
他虽未有足够闲暇时刻盯梢对方的进度,却也每日都有在旁观看一阵,并与赵云频繁沟通,确保运动强度足够合适。
饮食上也采用了专用菜单,确保蛋白质与基础热量方面摄入充足。
同于此行随军的华佗,更有在训练结束后遣弟子前来,按计划书上所描绘的方式为郭嘉热敷按摩,从而放松那些因过劳而小幅抽搐的脆弱肌肉。
虽才过去十余天,效果已是立竿见影。
不仅训练强度得以按部就班地提升,郭嘉的体力也有了肉眼可见的增强。
他不但能更长时间地进行骑马赶路,能提起更多的重物,就连之前常犯的咳症也大有减轻,令本还大为推崇自己那五禽戏的华佗都倍感惊奇,当场起了借鉴之心。
——一切分明稳中向好,为何郭嘉却忽然要松懈了?
看着主公罕见地目露震惊,赵云莫名有些想笑。
在艰难忍住后,他一本正经地板着脸,以委婉语气道:“以云管见,郭祭酒此举,应与昨日骑虎攸关。”
虞临微微蹙眉,仍觉不解。
截止昨日,郭嘉都堪称动力十足:纵使气喘如牛,也勉强达成了制定目标,一共攒下近一个时辰的骑虎奖励时长。
见此情景,虞临便特意抽了宝贵的半日时间,外出将越发精明、懂得一早藏匿行踪的山虎捉了头来,让友人得以如愿。
郭嘉也的确激动不已,拍手呜哇大叫——哪怕在骑了一整个时辰的山君后,他双腿都发软打颤,浑身汗湿,也仍赞不绝口。
见对方这般喜爱,虞临才决定多放养这虎几日……哪曾想才过一日,郭嘉便态度大变?
对上主公满是疑问的视线后,赵云生硬地默了默,才继续解释说:“夙愿既达,心气自泄。”
平心而论,他在旁亲见主公待郭祭酒何等费神费力,心中极是敬佩——且因效果奇佳,那份面面俱到的计划书不但被华佗要去背诵,连他也忍不住悄作参考。
也不知确有奇效、又或只是他对主公根深蒂固的信任作祟,总之不过数日下来,他就隐约感觉臂膀处好似更灵活了一些。
只是作为那份叫无数人眼馋、量身定做的计划书的主人,郭祭酒却是纵身久矣。
他素来不治行检,信奉及时行乐,又岂是耐心长期受管束、吃这些苦的人?
赵云心忖,倒不如说,郭祭酒竟得以支持这么些时日,已极出乎他的意料了。
只是,在听完他的解释后,虞临蹙眉不语,显然并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看在郭嘉是自己与香人共友的份上,在施行备用计划前,虞临特意放下手头事务不做,亲自与对方谈话。
!
现已日上三竿,适才三言两语打发走了不善言辞的赵云、自以为得以解脱的郭嘉,正悠哉地赖在车厢中。
他边食脆香鱼干,边懒散躺着。手持一书,姿若咸鱼。
当遮光的竹帘被从外骤然拉起时,他先叫大量灌入的强光晃到了眼。
只是才来得及眯目嘟囔一句,瞬间被逆光而立的颀长身影笼罩。
其玉面微霜,神若静渊,不怒而威,却叫他心里当场“咯噔”了一下。
“子至可好?”
待回过神后,他一面笑眯眯地先开了口,一面偷瞟了眼风轻云淡地站在虞临身后、约莫是才告了他状的赵云。
可惜以他锐目,竟并未能看出更多端倪来。
他又不禁想,或是自己心虚、从而多虑之故。
否则,眼前的子至分明如往常那般面无微澜,乌目静深如渊……怎此时此刻,却莫名令他汗出如浆、心生惶怖?
虞临破天荒地未礼貌回应好友的问候。
他居高临下,沉默不语地盯着目光躲闪的郭嘉看了一阵,才平静陈述:“以奉孝智略弘远,知南有疫疾仍自请随军,足见意美志厉,怀义勇果毅之节。”
郭嘉木愣愣地回视,显不知此言下之意。
“人禀天地之气以生,精骨至贵,无与比拟。”虞临直白询道:“奉孝死亦不畏,何独避操练如虎?稍加锻体,于奉孝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
不等郭嘉回复,他又微微凝眉,自我纠正道:“且经昨日之事,奉孝似不复惧虎,怎唯厌操练胜洪水猛兽?”
不过是每日抽大半个时辰锻炼一番罢了,又怎么会比死更可怖呢?
虞临想,但凡郭嘉的初始体质稍好上一些——譬似荀彧他们的话,那本已足够忙碌的他,都不至于一厢情愿地强制接管,而选择尊重对方的生活方式。
然他若真放任不管,即便郭嘉因运气好而躲过了南边的疫病,日后留在北边,也照样活不久的。
对上子至那双纯然疑虑、毫无讥讽之意的漆目,郭嘉张了张口,差点便受其容色言语所惑、当场答应下来。
他既觉自惭形秽,又觉自己辜负对方这般心意、不识好歹,实是罪无可赦。
可明白归明白。
在已暂时过足了骑虎的瘾的情况下,他实在是不愿每日都吃那些苦头了!
郭嘉胡乱找着理由,却未注意到,虞临的面色渐寒。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轻易看穿了郭嘉的狡辩,虞临冷静地得出结论后,冰冷宣布:“既奉孝弃信,吾自可不礼。”
郭嘉瞠目结舌。
“子至,且慢!”
听出话势好似急转直下,他心中陡然生起浓重的不祥预感,本能要制止对方。
然虞临适才已充分给过他辩解的机会,如今耐心已然耗尽。
及时郭嘉急得满头大汗,不住叽里咕噜,他也不过漠然投去一瞥。
在将对方接下来的话全当耳边风的同时,他倒还彬彬有礼地敷衍了句:“奉孝之意,吾已尽知。”
不必再言!
。
意识到虞临根本未在聆听后,郭嘉欲哭无泪。
——世道果真险恶,竟连正直贞质如子至,也忽学会耍赖了!
不等他再采取旁的措施,虞临忽以二指抵唇,悠然长哨一声。
旁人不过一惊,而那原于营外寻一隐蔽处、正趴伏静憩的山君,则茸耳瞬立。
少顷,那昨日才轻松驭起军中祭酒登山浮涧、腾跃从容的斑斓虎躯,就因受到召唤,大大方方地越过神色发木、身体发僵的一众兵士,优雅地踱至虞临跟前。
足令观者胆寒的威武恶虎,却顺服地在此人跟前重新趴下。
且于下一刻乖巧垂头,不似平日威严低沉虎吼,而是听着莫名娇里娇气的一连串“呼噜呼噜”,又以大脑袋轻拱对方手心,以示彻底臣服。
观者心惊肉跳,虞临却只莫名其妙。
他微微蹙眉,看着对方突然乱蹭的额顶,只当它是突然头痒了。
等容忍它又蹭了一阵后,他便面无表情地重新看向郭嘉,径直发号施令。
郭嘉根本未能听清,那精明的大虎却好似明白了。
它当即抬首,精炯虎目直直冲他看来,且缓缓地张开了口,耀武扬威般露出森森利齿。
“慢着,慢着!”
——还不等郭嘉再说出什么来,就已被这只急于讨好虞临的狡猾大猫,给轻盈利落地扑倒了。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众人都目瞪口呆地停住了脚步,朝这不得了的一幕看来。
旁观者清。
小兵们很快看出,那大虎的架势看似凶猛唬人,实则丝毫未曾使力。
真正要命的利爪,可是始终收着的。
赵云往日未曾少被体弱而智多,尤其于逃避训练一道、堪称诡计多端的郭祭酒折腾。现见对方可怜兮兮地被昨日充当坐骑的大虎压着,他既觉畅快,又有几分不甚忍心。
思来想去,他果断闭上了眼。
于是,他只听见惨叫声时远时近,却未看见具体情形。
郭嘉先在那大猫的欲擒故纵下艰难起身,连滚带爬地一口气朝前狂奔,被无意识地驱赶着来来回回跑了二百多丈后,才因彻底力竭而再度被扑倒。
“我已知错,子至,子至救我!”
他此时倒也意识到,自己当然不可能在虞临的眼皮底下有什么性命之虞。
但不论是被那极其有力的大掌当玩物嬉戏、还是叫那生了无数倒刺的虎舌舔舐,都令他苦不堪言,一得空隙,便赶紧不住冲虞临讨饶。
结果虞临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是本来已经有些玩腻了的山虎在听到这个被迫熟悉的可怖名号,当场忍不住用那有力长尾、“梆梆梆”地抽了郭嘉几下。
——等赵云重新睁开眼时,郭嘉已是任由搓圆捏扁、全然放弃抵抗的模样了。
赵云略带同情地看了快被虎掌团成球的郭嘉一阵,又冲闻讯赶来、面露幸灾乐祸的华佗微微颔首示意。
人惧虎,是循常理。
可祭酒何以不惧子至?
赵云百思不得其解。
!
子至足令恶戾山君闻风丧胆、当场逃之夭夭——在他看来,若惹了子至不快,后果或许比激怒虎兽还来得可怖。
万幸子至性情极其沉稳,极少动怒便是了。
“子瑜来了?”
当诸葛瑾求见时,刚巧也到了虞临事前所估算的时间。
他冷眼确定,被大猫玩成一坨球的奉孝已受足了教训,今日的操练可适量减少。
但为维持状态、肯定是不能断的。
“今日余务,便付子龙矣。”
他轻拍一脸心事重重的赵云肩,旋即召回这头玩得心不在焉的黄虎,毫不留恋地下达了让其离开的指令。
那只大虎就地利索地伸了个懒腰后,痛快撇下欲哭无泪的郭嘉,大摇大摆地走了。
——呆若木鸡的诸葛瑾,甚至还因无意识地挡了路,被那强壮有力的长尾毫不客气地打了一下。
他眼睁睁地看着虞临向自己微微颔首,接着神色如常地走来。
就好似适才那悚然一幕不曾发生,以那越发耳熟的颍川口音,冲他淡静地打了声招呼:“三日未见,愿问子瑜起居?”
诸葛瑾沉默半晌,才略显虚弱道:“多谢子至关怀。瑾甚好,好极。”
也不敢不好。
在亲眼目睹过虞临展示那堪称无与伦比的危险性后,他不禁反省……或许自己受阿弟孔明恩惠所馈,要远较起初所认为的多。
虞临不知孔明的阿兄,此时已滋生浓重退意。
他先是客气地将举止莫名拘谨的诸葛瑾带到了自己的帐中,亲自给对方倒了杯水后,才仔细询问了来意。
诸葛瑾虽显得有些吞吞吐吐,仍将疑惑道出了口。
令他略感安心的是,虞临非但仔细倾听,还耐心地做出了解答:“不瞒子瑜。近年诸军征发不绝,民非兵则役,既寡耕稼之利,又乏机杼之饶。而田畴之事,需顺应天时、尊顺农机。今日不得垦辞,便明日不得禾稼。欲令田父出力,则需令百姓安居乐业。现住宅多已残破,难御冬寒,可谓生灵有倒悬之急,如此窘境下,又岂能安心田间之务?。我既见之,便不应坐视不理。”
——难道去见个为了打猎而差点丢了命的笨孙策,还会比救助近在眼前、身在危局中的黎庶,要来得重要么?
虞临显然不这么认为。
见诸葛瑾神情怔楞,他以为友兄正怀疑此话真假。
遂在稍作思索后,他定定凝视着对方,语气却带着与平静神色截然不同的热情:“我将入城,子瑜可愿同往,亲眼观之?”
诸葛瑾:“……”
子至虽始终是友善商量的态度,可于他的脑海中,仍不由自主地掠过刚被山虎玩弄的那枚“人球”的身影。
他头皮微麻,立马应允了下来:“子至一番盛情,瑾敢不从命?”
虞临颔首。
这座城池为曹势所辖,他便自然而然地充当了此行的向导。
不幸中的万幸是,粮虽已几近无贮,但这些郡县至少未直接受战火波及。
又因曹军素重屯田,至关紧要的冬小麦,大多已然种下,只!
是质量参差。
现战事已歇,曹操又已决议休养生息,那只需熬过今冬,春收一获,即可好过许多。
只是历年战乱下来,青壮要么遭了屠戮,要么已被捉去充军做劳役,得以留存城中的百姓,皆是老弱妇孺。
他们光忙活田事以维持生计,就已觉勉强,根本无力修缮自宅。
衣薄屋坏,柴亦短缺。
若置之不理,待凛冬来袭,必将又要死上一大批人。
这本是当地官吏应做的事,然不知为何所见处仍破败不堪。
若换做任闻喜令前,虞临或将心生不悦……但在见识过一些笨人或是得过且过、或是因能力低下而有心无力的情景后,他已对无用者极为宽容,亦无心细究。
而是习惯性地当场去信荀彧,将亲所见闻一一写下,大告一状。
在拒绝了县令三番四次的接风宴邀请后,他连对方的面都懒得见,只直接告知自己将频繁带兵士进出城中、为县民修葺房舍。
诸葛瑾原本心有余悸,思绪偶受之前情景所扰。
然有虞临一边不嫌脏污地身体力行,一边为他有条不紊地一一解释——他心非铁石,又岂会毫无触动?
且虞临分明与自己同天抵达此地,竟对城中情形了若指掌,他心觉不可思议之余,不免愈发信服。
且他们自入城以来,所行不过百丈,可主动上前、真挚问候身边人的当地百姓,就已有十数人之多。
……子至究竟是如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