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作品:《混在三国当武将》 第107章
虞临微怔,很快便于记忆中找出了对应典故。
……文若是真心喜欢这条形同变异的大鱼,还是在暗示自己想吃熊掌?
虞临直言问道:“熊掌,亦文若所欲耶?”
饶是多少已习惯了虞临的跳脱思绪,荀彧仍有了短暂的失语。
轻叹一声后,他不禁失笑。
——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很快释然。
距那日于广陵城中之惊鸿一瞥,已逾半载。
他自诩有几分浅识微智,亦不过初解自身心意,更遑论子至这般心性纯然?
确不应急切。
久未得到荀彧回应,虞临不禁又问:“文若?”
荀彧倏然回神。
心知以子至那既认真、又习惯照顾身边人的温柔脾性,说不定下一刻当真去营外捉只棕罴来、当场让自己尝尝熊掌的滋味……他丝毫不敢轻忽玩笑。
“不然。”
在虞临困惑又关切的凝视下,他含笑回道:“彧得此鱼,已然足矣。”
——偏偏这一句话,叫又从主公身后探出投来的郭嘉,刚巧听了个正着。
他眯着眼睛,鬼鬼祟祟地打量二人一阵后,忽吭哧吭哧”地笑了起来。
即便是荀彧投来的冷沉目光,亦无法吓退酒劲上头的军师祭酒——他一边把着耳杯手舞足蹈,一边还自娱自乐、轻声唱起了诸如“吾不醉兮可奈何,虞兮彧兮奈若何”的曲调。
实际上,在酒后向来放浪形骸的郭嘉这番怪言怪语出现前,虞临与荀彧的一举一动,已多少引起了宴中旁人的注意。
那对近乎并肩端坐、容仪具都出众逸尘、堪称珠联璧合二人间很是亲密的举止,始终处于座中众人时断时续的观察中。
见此情景,荀攸眼皮微跳。
毕竟是从父,他踯躅漏息,心下少不得挣扎几分。
终归是艰难地瞥开了目光,再掩饰性地垂眸抿酒,又悄然向从父道了声歉。
非是他不愿解文若之困,而是子至行事,就如其性情般使人捉摸不透,更何况眼下还添了个好火上浇油、兴风作浪的郭奉孝?
……他若贸然出面,接下来受困的,恐怕就要变成他了。
荀谌则笑眯眯地看着貌若镇定、实则对虞临束手无策的阿兄,面上丝毫不见担心模样,反而颇为放松地自斟自饮起来。
曹操则在竖着耳朵、津津有味地听了好一阵后,终于开了口。
他笑呵呵道:“奉孝可记得,兵法有云‘围师必阙,穷寇勿迫’?”
郭嘉这才消停。
主公看似解围、实则拿自己打趣,荀彧自是早有察觉。
他面若静水,好似不动如山,心下却已无奈到了极点。
实际上,奉孝那些不着调的醉话,并不足以令他感到窘迫。
可不知为何,虞临从适才起,便极为专注地凝视着他,一言不发,且丝毫不加以掩饰。
他固然早已知晓,子至偶有极为执着、耐心十足之时——唯独!
未曾想,当有朝一日用在自己身上时,会令他感到如此难以招架。
虞临的确有些好奇。
他刚才不过盯着文若看了一会,对方的呼吸频率就明显地有所上升,再看侧颊肤色的细微变化,足以判断血流的速度也有所加快。
……这背后的原理,究竟是什么?
虽有暗流涌动,这场短宴仍称得上宾主尽欢,人各遂愿。
待江东二使称醉,先行告退后,一众谋士亦知情识趣地起身,纷纷向主公告辞。
他们自认不过是将五分醉意装作了十分,可当真要站起来时,无不觉脚下发软,行路间更是趔趄。
唯有虞荀二人仍神采奕奕,从容峙立。
曹操不过微醺,便由许褚略微搀扶着。
他起身,准备回内室前,便欲令虎卫亲负各位谋臣还帐。
结果话刚到了嘴边,余光已见虞临理所当然地上前,双臂各环一人腰、将醉得较厉害的郭嘉与荀谌,打中间折起提上。
此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直令虎卫看得瞪圆了眼睛,许褚的嘴也猛然张大了。
荀彧下意识地阖了阖眼。
唯有荀攸早有防备、不着痕迹地一早躲到了荀彧身侧,这才躲过了被当行囊对待的下场。
“公达?”
虞临提着身躯软绵绵、毫无反抗迹象的二人,好意投以征询目光。
“不然,不然。”
荀攸当即矢口否认。
又嫌不够,赶忙摆起手来。
然而,虞临似乎认定醉鬼的话不足为信,仍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似在犹豫从何处下手。
最后还是荀彧出面,忍俊不禁地代为解围道:“公达未醉,可自行矣。”
——虞临这才信了。
在向神情恍惚的曹操颔首致意后,他便游刃于众人震惊目光下,带着二位死气沉沉的友人,潇洒自若地出帐去了。
待他送完二人,才回到了自己与赵云的帐中。
令虞临深感欣慰的是,自己受困于无趣酒宴上时,作为重要部下的赵云,亦未躲懒。
先是挑灯夜战,很是勤恳地继续农书绘图,待估算宴席将毕、又吩咐今日新拔擢出的那四名亲卫,令他们提前位虞临备好净水。
赵云唯一不曾料到的是,主公才刚准备歇下,主帐处便又来人传召了。
来者竟还是许褚。
许褚熬了二天一夜,此时终于得以下值,饶是他体悍壮强,眼中亦遍布因疲惫而起的血丝,下方亦泛着淡淡乌青。
只在看见虞临时,虎目中才亮起星微点芒。
他不知虞临远远认出他的脚步声后、中途醒来守在这里的,只当自己运气不错,赶上虞临歇下前抵此。
他赶忙打起精神,面上满是歉意,瓮声瓮气道:“好在子至尚未寝,主公欲请子至往主帐一叙。”
虞临不置可否,只静静地观察了形容憔悴的许褚一阵,试图似荀彧他们那样,微见风采,识断详意。
等许褚被打量得浑身发毛,还是什么端倪都没看出来的虞临,才颇觉可!
惜地移开视线:“我这便去。”
许褚如释重负。
待虞临赶至主帐时,便见小矮人主公又侧靠在那块作慰项用的石枕上,眉宇深锁,目光出神,俨在思虑什么。
周围的素色帐幔还是他熟悉的那几顶,几无任何纹饰。
就连上面堆砌的补丁,都与他在此养伤时那段记忆里的部位一致。
此刻主帐之中,除他与曹操以外,并无旁人。
见虞临到了,曹操一改先前宴中戏谑,先从那已失了凉意的枕上起身,端坐好后,立即出手招道:“子至,来坐。”
强烈预感到对方又将动手动脚,虞临短暂地迟疑了片刻。
直到曹操再次出声,他才缓慢挪动着,又似未完全看懂对方明示一样,若无其事地落座于距曹操二尺余地、恰处矮个子的对方手臂无法触及之处。
曹操倒未发觉这些。
见虞临落座后,他又沉吟少顷,方开口询道:“据闻子至同那江东副使、琅琊诸葛子瑜有旧?”
帐中凡有风吹草动,自都难以瞒过曹操的耳目。
他虽未有意探听,但毕竟那场对话便光明正大地发生在宴帐门前,虞临的一举一动、又历来引人瞩目……二人间甚是亲密的姿态,早便传入了曹操耳中。
若换做旁人,冷不防受主公此问,多将自认失言,汗出如浆。
虞临却始终坦坦荡荡,闻言颔首,还认真纠正道:“与临有旧者非是子瑜,乃子瑜弟孔明。”
不过显然,在曹操看来,这两点差别并不算大。
曹操缓缓颔首,又问:“吾日前收得元龙书信,道子至于吴郡语调,好似颇为熟稔,于江岸种植禾稻之道,亦甚有见地。子至可曾至江东游学?于江河之势,又解几分?”
“确曾稍作游历。”
虞临虽感不解,仍一丝不苟地正座着,垂眸看向主公,礼貌回道:“之于江流,仅是略知一二。”
曹操的眼睛一下便亮了。
他迫不及待地再问:“子至水性如何?”
因为不清楚此时是否存在关于水性的具体评断标准,虞临思索片刻,保守回道:“尚可。”
“甚善,甚善!”
他答得语气寻常,曹操却当场展颜大悦。
他心知虞临生性谦逊,不喜自伐,其口中所谓“略知”,必已胜他麾下诸多生于北、长于北,水性不熟、甚至是惧水尤甚之将帅良多。
于对话吴使时偶生的模糊念头,此刻已彻底成型——适才阴怀不去的头风,则随此绪通畅,荡然无存。
虞临微微蹙眉,看着矮个子主公先是情绪激动地猛然击股数下、结果像将自己拍痛了,疼得“嘶嘶”叫了几声后、又转而拍案叫好……
正当他疑心,先前宴上那些酒精浓度极低的饮品是否另有玄机时,曹操已目光炯炯地看了过来。
虞临警惕顿生。
果不其然,下一刻,这位主公便以全然不符其年龄及身段的灵敏迅捷,似鹰隼般猛一下前扑而来。
曹操紧紧攫拿虞临双手,目放光彩道:“此事至关紧!
要,依吾看来,恐唯子至可相托!吾步卒既盛,骑兵亦锐,唯于水无策。策性凶猘,今以恭顺相示,不过为权宜之计。异日若起异心,凭大江之天险,恃蒙冲斗舰之利,吾仅凭步骑之锋,恐难制之。()?)”
“现袁二子尚且在北,余党尚在,大军暂不可轻举南下,且连年征役,百姓深苦,急需休养生息。在此观变之时,子至可愿点兵择将,随那周瑜南下,借协兵牵制刘表之机,探猘儿虚实,再伺机访习操练水军之术?北境一旦生变,吾必召子至归返!于此之前,此三者子至凡得其一,便已遂吾愿矣!?()_[()]?『来[顶点&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听主公所求不过如此,虞临很快便由最初那本能的僵硬,徐徐松懈下来。
“喏。”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慷慨激昂的主公,待那最后一句话音落下,便爽快颔首。
趁曹操愣住,他不动声色地将被对方握住的双手,徐徐后撤:“主公有令,临自愿往。”
他虽遗憾于归不得闻喜,但能往荆州那片早被他惦记已久、只因营救刘望之而不巧错失的沃土去,倒也差强人意。
——还可以顺便替孔明照顾一下,那两亩或已荒废的珍贵试验田。
他应得这般痛快,反换正准备安抚他的曹操怔住了。
二人四目沉默相对时,虞临出于谨慎起见,顺道于脑海中简单回顾了一遍主公需求。
便很快便发觉,对方很是粗心大意,竟漏了至关紧要的一项尚未交代。
他刚要直言指出,便忆起小矮人是自己主公,遂临时改了口。
虞临下意识地去模仿荀彧往日神情,却因不知如何微笑,而只稍稍柔和了面色。
曹操双目微茫间,便听一道分外熟悉的颍川口音,带着虞临那标志性的漫不经心征询道:“可需将刘表一道除去?”
曹操:“……”
——他先是一噎,旋即抑制不住地怦然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话说,那条盘底的怪鱼,你们可以参考博物馆里长沙窑的那个摩羯盘(当然摩羯是东晋时才传入的),就是那种怪东西。长沙窑真的烧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1.围师必阙,穷寇勿迫:包围敌军时,一定要故意留下一个缺口;对走投无路的敌军,不要过度逼迫。
《孙子兵法·军争篇》,“故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
2.慰项用的石枕
曹操用过的慰项石在安阳的曹操高陵里可以看到实物!是一个中间凹陷的石枕
3.曹操生活简朴:
《三国志·魏志·武帝纪》裴注《魏略》“雅性节俭,不好华丽;后宫衣不锦绣,侍御履不二采;帷帐屏风,坏则补纳;茵蓐取温,无有缘饰。攻城拔邑,得(美)〔靡〕丽之物,则悉以赐有功。勋劳宜赏,不吝千金;无功望施,分毫不与。四方献御,与群下共之。常以送终之制,袭称之数;繁而无益,俗又过之。故预自制终亡衣服,四箧而已。”
(本性节俭,不喜好华丽之物;后宫嫔妃的衣服不穿锦绣绸缎,侍从的鞋子没有两种颜色的装饰;帷帐屏风坏了就修补后继续使用;被褥只求保暖,没有多余的花边修饰。攻打城池、夺取邑镇后,获得的奢华美丽之物,就全部分赐给有功劳的人。对有勋劳的人应当赏赐时,不吝惜千金财物;对没有功劳却期望赏赐的人,一丝一毫也不给予。各地进献的贡品,(他)都和下属一同分享。(他)常常认为,丧葬的礼制、衣衾的数量,繁琐而无益处,民间习俗又过于讲究。因此预先为自己制作了去世后的衣服,只用四个箱子装着而已。)
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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