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作品:《混在三国当武将》 第102章
起初,在未被选上的众人看来,这五百同袍多半是摊上了一桩苦差事。
那些个同他们关系亲近些的,不免忧心忡忡。
直到暮色渐浓,哺食将至,他们见到熟悉的人影相伴归营后,才为之长舒了一口气。
确定他们除身上的衣服变得更脏了一些外,仍是好胳膊好腿,便彻底放了心。
见那神秘莫测的新主将未在营中,他们胆子稍大了些,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起白日里的情形:“虞将军专程领你们出去,究竟是为何事?”
“身上怎不似之前臭了?怎还得空去河边偷偷洗了个澡!”
“虞将军脾性如何?瞧着模样可好,不似个凶暴的。”
这话一出,不少人悚然而惊,赶紧出言制止:“你个蠢的,怎才过半月,便忘了袁将军之事?竟以貌取人!”
再具琼瑰容仪,亦是不折不扣的大煞星!
他们这热闹地跟彼此吵了起来,忙碌了一整天的那些人却分外沉默。
待同伴们吵闹完,才意识到一反常态的静默,不住催他们开口。
其中一人自顾自地出了一阵子神,方慢吞吞道:“这一天里,都拆那旧寨子去了。”
他虽刻意避开了“曹营”二字,周围人却也清楚他所指为何,不禁纳罕:“那营寨还需专程去拆么?”
若无人每日修缮,遭了弃置的营寨很快便会自行毁损,又或是由日后陆续归乡的百姓自行拆了、筑造新屋。
哪里还需费心拆卸,尤其劳动的还是虞临这等凶悍人物。
“虞将军的心思,岂是我等小卒能揣摩的?”这人又低声念叨道:“今日已拆完了……不知明日要做什么。”
来听热闹的人们闻言,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那么大个寨子,不过一日,便叫你们拆完了?”他们惊讶道:“我怎不知道你们如此厉害!”
“非也,非也。”
另一人听得这话,连嘴里的热汤都顾不得咽了,连忙摇头,矢口否认。
他们哪敢妄自居功?
出力最大的,分明是亲手挨个将那些个庞然大物挨个大卸八块、又轻轻松松地搬来挪去的虞将军!
他们起身,不住比划:“我们可是亲眼看着,虞将军直奔那需两人合抱的粗柱子去。你们也记得罢?便是牙门旗前的那几根!那么粗重的柱子,却叫他一个人面不红气不喘地,不费吹灰之力便拔出来了!”
最初目睹那一幕时,甚至有人震撼之余,止不住疑心那粗柱不过是外强内干的花架子。
便趁虞临背过身去时,偷摸着自己凑近去拔了拔。
结果饶他使尽全力,那深嵌入地中的木柱,仍是纹丝不动。
再一转身,看见虞临就那么单手拖着一根新鲜拔出的巨木闲庭信步,一边督促他们劈砍板材,一边眼也不眨地以那巨木为锤,“梆梆梆”地就将地上一些个凸起处,三两下给砸扁了。
一众瞬间噤了声。
那般可怖的力气,若是冲他们脑袋来一下……
单!
是想象着那般情景,他们便无不头皮发麻。
匆忙扭开头,根本不敢多看。又哪里还敢生出趁隙逃跑之心?
即便这几百号人信誓旦旦,其余人仍是将信将疑。
到头来他们也说累了,索性冷哼道:“既不肯信,何须多问?再过几日,虞将军许就带你们出去,届时你们便晓得厉害!”
此人一语成谶。
虞临考虑到他们体力有限,且人数又多,第二天便寻赵云新要了一批次的人。
赵云既清楚了主君要人的目的,自未坚持精挑细选,只随意重新点了五百号人来,跟着虞临出去了。
对浑然摸不着头脑、又不识字的一群人,虞临考虑了下,还是未急于将才撰写了三分之一的农家建筑篇给他们看:且不说那离完稿尚远,绘画部分大多还未来得及补上,且原稿脆弱,在未制作好复刻用的木制模具时,应该避免损毁。
他于是仍身体力行地去教,再挨个指点比较笨的。
一开始给他们安排的任务极其简单,只较为琐碎费力;等观察出各人特质后,虞临便按才能天赋来分配不同的任务,并教予他们不同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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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被分派到手底下的这些前冀州兵战力寻常,却颇擅农活杂务这点,虞临并不意外。
汉自光武以来,便尽罢军国都尉官,又弃每岁都试,大幅削弱地方军权。军权悉拢于朝廷之手,唯边防频警地带尚存少许部曲。
这便意味着,各方诸侯所敛兵力,绝大多数都非职业军人出身,甚至不曾接受过任何真正意义上的军事训练。
眼前这些人跟追随马超的羌胡军截然不同,大多只是迫于世道纷乱,不得不投身入伍而已。
现不过令他们部分重操旧业,除最初的生疏外,几乎无人表现出明显的抵触心理来。
——“在这世上,怎会有虞将军这样的人?”
这句话在这万人部曲里,已不知被人心神恍惚地重复了多少遍。
人们本还心惊胆战,后是满腹狐疑,再是得了如此贵重强勇之人耐心教导的受宠若惊。
当发觉虞君送累得快就地趴下的他们回营后,甚至还会半夜起身独自赶工后……他们更是震惊难言。
虽不解这容貌美得跟仙人似的虞将军,究竟是何处学来那么多农耕技工之务。
但凡是通些门道的,为守着那碗粳米饭,连收来做活的徒弟都敝帚自珍,恨不能只家传多代,又哪肯对生人倾囊相授?
多数人都学得极其认真。
他们面上不显,却抱深切回报之心,干活便无比卖力。
每日直累得四肢颤抖、连饭碗都端不起才肯勉强撒手。
既有人尽心学习,也不乏有人泼冷水。
看他们累成这般模样,便忍不住嘲讽道:“纵精进了那些技艺又有何用?这些屋子,又哪里轮得到我们住上!我等命贱,朝不保夕,倒不如多学些战场拼杀之术,多活一日再说!”
“待归家,今日所学便能排上用处了。这手艺精贵,虞将军怕是受了仙人点化,方才知晓,你竟不肯!
学?”当即便有人反驳他:“你难道不盼着回家去了么?”
离乡之人,最听不得的便是这话。
此言一出,所有人具都安静下来。
他们先开始忧心邺城做质之家人安危,后听赵将军解释后,便渐渐定了。
那可是整整八万军户的家眷——无论何人继袁绍之位,若非疯癫,绝不至于行杀尽亡户之残虐恶举。
虽说日子不可能好过,但只要能暂时留住妻儿性命,便已值得庆幸了。
不知过了多久,刚刚讥嘲那人,才心绪低落道:“盼又有何用?这辈子怕都回不去了。”
“莫忘了,”此话刚出,冷不防地便有人道:“以虞将军之无双奋勇,必有助那曹操杀夺邺城的一日。”
等那天到来,他们不就能归家去了么?
此言一出,虽是一片死寂,人心却愈发浮动。
——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自古以来,因征伐被迫离乡之兵卒,又有谁不梦着回家去呢。
但现踞邺城的袁尚,可是他们的旧主的公子啊……他们本不当这么想的。
底下人虽存复杂心绪,行动上却是渐入佳境。
虞临用得愈发顺手后,便彻底进入了早出晚归的充实状态。
他行踪神秘,既令进度一日千里,也叫荀彧愈发难以寻人。
相距不远的旧营寨,一日之间就彻底被拆干净了;一间间规整漂亮的新农宅拔地而起;原本凹凸不平、满目疮痍的废地,则被人用从未见过的奇怪农具深耕重犁,很快便成了阡陌分明、整齐有序的田地。
此堪称日新月异,自也引起了曹军兵士的注意。
“虞将军究竟要做什么?”
看着虞临带着那几百号人,每天不嫌脏累,兀自做得热火朝天,成果亦很是瞩目,反倒叫他们愈发迷惑了。
难道近来传的撤军归许与北上讨袁具都不对,而是要于此常驻不成?
可仅靠围绕官渡开垦出的这些地,那些房,也断无可能容纳这近十万大军啊。
“虞将军……也太苦累了。”
更有人心里生出些许不满来,只敢跟好友小声说道:“他那身伤可厉害,才刚好没多久呢,断不该折腾他去做这些琐事的。”
随着虞临制造出的阵仗越来越大,连彼时未曾多想、只随口对这位大功臣提出的“可否将旧寨子拆了用,再取些军粮做种”的请求予以准许的曹操,都听到了些许动静。
自犒军酒宴以来,他这几日多与谋臣武将议事,很快便敲定了领兵归许,休养生息至来年春夏,再谈出兵之事。
来时不过万余,撤时却足足多出八万兵员来——且此八万俘军旧主袁谭现仅数十里之隔,更不可轻忽对待。
荀彧不期而至、离许特来劳军之举,虽令他颇感诧异,但出于对其根深蒂固的信任,他并未对许都情形多添忧心。
以令君之能,定不负他所望,必于行前将许都诸务安排妥当。
而荀彧此时在官渡,更有利于他与其商榷撤军之事。
这几日中,一干心腹!
谋臣与夏侯等嫡系武将,便频频受召,几乎未离主帐。
一轮议事方毕,他闭着眼,一面置颈于石枕之上、以缓解头风,一面难掩好奇道:“子至近又出何惊人之举?”
不等一旁的许褚斟酌回答,他便微微侧头,睁眼看向荀彧。
曹操面色正经,口吻却是揶揄:“文若同子至素来亲厚,可知道些什么?”
虽是询问,他却难得放松。
荀彧好似正仔细阅读一份尤其重要文书,时而蹙眉凝思,还不时在上面做些批注。
闻主公戏言,他并未抬眼,只轻叹一声:“以主公之明察,必知彧已有数日未能得见子至,纵心存困惑,又从何问起?”
听素来谨雅之心腹重臣语带无奈,曹操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此景稀奇,叫他头风都立即缓解几分,遂一面坐起身来,一面爽朗道:“于此世间,竟还有连文若亦觉束手无策者!子至实乃奇人也!”
荀彧不假思索道:“若非子至奇甚,心地赤诚,又岂会以主公之忧为命,舍身以救主公之急。”
听出向来行事公允、不偏不倚的荀彧,此刻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维护与赞许,曹操不由得生出几分意外,微微挑眉。
但想到受此偏爱者非旁人,而是子至,他便又觉得理所应当了:“文若此言甚善。”
而这样的虞临,不辞辛劳地带着新得的兵,成日又为即将离此驻地的他们不可能住上的房屋、吃上的冬麦忙什么呢?
纵知他喜爱屯田,也不必于此时屯于此地。
这话说完,曹操随手一招,示意许褚去问个究竟。
——“主公问我,为何如此?”
当许褚都快跑断了腿,才终于在一处新开凿的深井里发现了独自作业的虞临。
确切地说,非是他发现深藏井中的对方,而是脚步声叫虞临先行认出,主动叫住了他。
许褚探头往深井中望去,一时间只见漆黑,竟不见底。
他心下大吃一惊,这才对虞临近日所忙事务之杂,有了真切的认知:“子至怎在这种地方?”
虞临耐心回答:“挖井。”
不过是许褚的错眼功夫,井底那人已灵捷无比地攀出井壁,跃出井口来。
其玉面沾灰,发冠微潦,特意换上的短衣亦有泥污,白皙双足赤着,坦然而立。
即便是再天光日曜之人,以此毫不得体的容仪现于人前,或都惹得士人颦目斜视,摇头暗叹粗鄙。
可虞临如此形貌,落入此刻许褚眼中,却更似白玉映沙,熠熠生辉。
……为何会这样?
许褚晃了晃神,虞临已道:“官渡之地,战前原有百姓居焉。”
无论是附近聚集分布的、年份由近到远皆有的墓碑,或是地里残存的耕种痕迹,又或是那些被坚壁清野所毁弃的宅基,都足够证明这一带曾有多户人家居住。
至于那些如今不知所踪的百姓究竟是闻风而逃,又或是运气不佳、被捉去做了民夫,甚至可能已然死去——这些便不得而知。
顺着虞临的目光,许褚默默看向!
焕然一新的农居()?),
又看向刚完成除草、镇压、播种等复杂工序的那一片片冬小麦地。
落入他耳廓的声线温而平稳?()『来[顶点?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却又令他感到振聋发聩、甚至几分窘迫。
“此地乃其家也。”
虞临目光朗朗,微微歪头,看向黝黑面皮忽然发红的许褚。
“吾辈因战毁其家,夺其粮,损其财,岂不当竭力复之?”他平静陈述道:“以免归者彷徨,流离凛冬,于故里无家可归。”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折粳米饭=丢饭碗
历史上王朗被孙策打得丢盔卸甲,丢了饭碗(地盘),所以被曹操这样调侃。
出处《三国志·魏志·王朗传》裴注《魏略》曰:“tz(曹操)请同会,啁朗曰:‘不能效君昔在会稽折秔米饭也!’朗仰而叹曰:‘宜适难值!’曹操问:‘云何?’朗曰:‘如朗昔者,未可折而折;如明公今日,可折而不折也。’
2.怀哉怀哉,曷(hé)月予还(huán)归哉:(多么怀念啊,何月才能回去。曷,通“何”。)
出自《诗经·王风·扬之水》
3.汉自光武以来,便尽罢军国都尉官,又弃每岁都试,大幅削弱地方军权。军权悉拢于朝廷之手,唯边防频警地带尚存少许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