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 第 97 章
作品:《混在三国当武将》 第97章·第97章
是夜,曹营宴会诸将。
主公虽还未至,众人已陆续抵达,各自列坐。
此回立下赫赫战功的曹纯,更是心中激荡难耐,早早便到了。
因此为犒军之宴,并非纯以职官爵位而列,而先由文武区分坐席。
他不仅自己到得早,还特意在身边留了个好位子,就待某人来。
结果他等了又等,酒已入肚,伶人亦舞了几番……主公尚未到也就罢了,怎那人也迟迟未至?
曹纯纳闷不已,只得寻起了身侧的夏侯渊说话。
——对宴席毫无兴趣的虞临,则放任自己沉浸于编撰农书中。生生拖至火急火燎的荀攸亲自上门来寻,才不情不愿地搁笔从行。
他闷不吭声地跟随荀攸入了席。
既未发觉远处的曹纯瞪大了眼、正不住冲他挥手示意,也未在意自己的坐席位于对方与郭嘉之间,已叫诸多文士团团包围。
宴中除主座仍空置外,空席已然零星。
与赵云一前一后地落座后,虞临漫不经心地想,自己好似的确是出发迟了些。
郭嘉自打发现虞临久久未至时,就一直心神不宁。
也就是今日——他们三人都叫主公一同召去,方未能留一人于子至身畔。
子至身边果真一刻都缺不得人盯梢!
一想到虞临一出他们三人视线,或又将语出惊人,闯出什么弥天大祸来,他便抑制不住地提心吊胆。
见人姗姗来迟,郭嘉赶忙看了眼荀攸,得了对方轻轻颔首后,他才舒了那口气。
他当即凑了过来,低声询道:“幸得主公尚未至!子至何来迟耶?”
“忙撰农书。”闻到他满身酒气,虞临下意识地蹙了蹙眉,旋即坦然道:“不慎忘了时辰。”
端坐于虞临身后的赵云,闻言不禁嘴角微抽。
他分明一直留意着外头的动静,也委婉地催促过几回。
只是虞临打心底抵触这种集体活动,一直装没听到罢了。
连善于隐蔽的山虎都能轻易逮着的耳力,却连近在步武之间的他都一时未能察觉——无论旁人会否被主公这一本正经的容色蒙蔽,反正赵云是决计不信的。
不了解这些内情,只知晓虞临正有条不紊地执行编撰农书的宏伟大计的郭嘉,则难得地被糊弄过去了。
他了然颔首,赞道:“此书若成,可令天下之人知务谷重农之道,于农家必为最峣然出众者也,确为重中之重。子至费心了。”
攸关农书,虞临回得谨慎,又有些对进度过慢的郁闷:“距完本尚远,不敢当奉孝谬赞。”
他断断续续地写了三个多月,仅仅完成了两个章节。
“著书之事,暂且不谈。酒已斟下!”既虞临已人在此处,郭嘉也不再纠结迟来的缘由,热情地为虞临倒了满满一杯酒:“子至若再迟一些,主公特为此宴所出佳酿,恐将尽入对面之腹矣!”
对面?
虞临先瞟了那浊酒一眼,并未伸手,而是顺势抬眼,结果正正对上曹纯瞪大的!
双目。
见虞临终于注意到了自己,这位虎豹骑主的情绪,便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激动起来。
他先忙不迭地放下满酒的耳杯,双手在空中不断比划,嘴也飞速地一张一合。
然宴间既有笙歌鼓乐,又有鼎沸人声,很快便将那张合间的话语给吞噬了。
曹纯也很快意识到双方相隔颇远,除非无礼大呼,否则虞临决计不可能听到自己的话,遂只得悻悻放弃,闷头灌了一口大酒。
他哪曾想,凭虞临那灵敏至极的听觉,已将他适才的嚷嚷听得了个清楚分明:“——汝乃武将,又曾为我副,怎不来我这处坐!昔那般绝勇,怎如今却叫那帮狐狸拐了!”
虞临缓缓地眨了眨眼。
他这才意识到,文武两派分隔就坐,可谓泾渭分明。
按他的官职属性,理应在对面那奇形怪状的武官处就坐……却因被罕见地粗心大意的荀攸引领,带赵云掉进了文士堆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罢了。
见曹纯气冲冲地令人撤了身侧席子,虞临顺理成章地转移了目光,与位处上座的曹丕简单颔首示意。
他又顺便注意到曹丕与属于曹操的主座之间,也莫名空了个位置,不知道是在等谁。
难道有别的幼崽要来么?
观察过上面后,怀抱着隐蔽的期待,虞临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往身旁,打算稍微打量一番文臣列坐。
他本以为自己的举动足够隐蔽,不料目光每移至一处,却总能与对方凑巧对上了视线。
虞临面上不显,心下却有些诧异。
竟都如此敏锐?
目光甫一接触,对方具是一愣,旋即或是目光躲闪游移,或是大大方方地举杯——向他莞尔示意后,率先一饮而尽。
酒液酸涩,度数极低,虞临虽不可能醉,也从不好饮此物。
他唯一多饮的、还数受刘望之兄弟招待的那回:但那也只当做避免与对方做过多交谈的手段。
他从不理解此时人热衷饮酒的作风:一旦醉酒,便将极大程度上丧失行动能力与理性判断,无异于置自身于极度危险中。
就不怕刺杀么?
见众人盛情如此,虞临虽觉这种外紧内松的防御方式很是矛盾,但还是配合地举了杯,稍稍沾唇,权作示意。
“子至为何不饮?”
就方才那一阵,郭嘉已饮下满满当当的四杯。
他呼吸灼烫,探头看了虞临仍有大半满的耳杯一眼,狐疑道:“莫不是此酿不合子至喜好?”
虞临谨慎地看了姿态愈发潦草的对方一眼,并未回答,只不动声色地将对方那几缕歪垂而下、快落入身前肉羹中的长发往后拨了拨。
郭嘉对此恍若无觉。
他似乎难以相信有人能抵御此等佳酿诱惑,开始伸手扒拉他的杯子,好似要看个究竟。
见对方又开始在珍贵的食物边上胡乱扭动,虞临不禁微微凝眉。
他见不得任何可能浪费食物的行为,索性捉住对方腋下一寸,甚至无需用力,就将人从歪倒的姿势轻松地安插回去!
,恢复了正座。
“君子坐于酒席,亦当端雅。”想起荀彧那一贯一丝不苟、赏心悦目的姿仪,向来话少的虞临,难得主动开口规劝:“况滥饮伤身,奉孝体质本已孱弱,更不宜如此纵饮。”
郭嘉一脸愕然。
他只觉自己似韭般被拔插进地,又被虞临威仪所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动了。
默然目睹全场的荀攸,则于此时忍俊不禁,向随侍一边的随从吩咐道:“将郭祭酒跟前的肉羹先撤了。”
趁郭嘉意识并不完全清醒,他又做了个手势,示意那人往坛中添些水来糊弄。
……这确实是个好方法。
虞临看了眼淡定从容的大从子,心下略感钦佩。
在郭嘉再度蠢蠢欲动前,他索性重新拿起酒杯,并不饮,只百无聊赖地打量底部的沉淀物,并尝试从其颜色和气味来判断具体成分。
与其将宝贵的粮食浪费在酿这些低度数的浊酒、供人享乐上,还不如先让各地的人都吃饱吃好。
他想,倘若真要酿酒,也应该以为消毒患处用的高浓度酒精为重。
相关内容,或许可以在农书里另起一章?
还可以参考一下华佗的意见。
观曹操昔日积极态度,好似不像做戏,确实也颇为看重农书编撰之务。那他或许可以从对方处多申请一些人员支持,以免成日里不得不光逮子龙一人充当绘手……
“主公至!”
——说曹操,曹操便到。
思绪被中断后,虞临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体态娇小,此刻却走得大步流星、颇有雄伟气势的主公身上。
起哄的半醉人群纷纷起身行礼,曹操摆了摆手,朗声笑道:“诸君不必多礼!今日之宴,只盼汝等尽兴,厌厌酣饮,不醉无归!”
如是诚心免礼的话,为何不在行礼之前说?
对这种自相矛盾的行为,虞临虽有些不解,但还是顺着人流起了身,简单行礼后,再重新落座。
军宴为犒赏至勇功勋而设,自免不了先由设宴者发表一番振奋人心的演说。
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如虞临所料。
“今诸君皆吾股肱腹心,长随之爪牙……”
虞临礼貌地望着曹操举杯昂然而立,先是一通流畅自若的引经据典,接着是慷慨激昂地描述长达十月的苦难,再是哀泣亡卒、心痛百姓流离失散、陛下威仪受辱。
他好奇地想,如果是脱稿背诵,那写稿之人文采了得,曹操的记性也甚佳。
若是全程即兴发挥——那曹操就更了不起了。
曹操未觉虞临探究双目,仍道昔日艰辛:“谷食渐乏,士民皆苦,若楚汉在荥阳成皋之间……”
而如此声情并茂,起承转合的讲话下,在座之人或受曹操眼泪所震,或因情绪渲染,亦逐渐静默下来。
从虞临的位置,可清楚地看到那些往日粗犷刚硬的武将面上,大多已眼眶发红,甚至怆然泪下。
他思索片刻,在心中再次高度肯定了曹操的情绪渲染力与演讲的煽动力。
并决定将对方的一!
举一动、神态语调都完完全全地作为模板记录下来,虚心储于脑海,以备日后需要时进行调用。
他毕竟只在影像资料中见过类似群体催眠的阵仗:且观众人反应,大多发自内心,不似弄虚作假。
虞临正凝神记录着曹操的行为举止,忽见对方神色微异。
其先面朝武将座列,话虽未停,可语速明显减慢,目光也不住移动。
似在寻找什么演讲所需的重要道具?
大约是未能找到,曹操微微蹙眉,飞快掠过一抹明显的犹疑,说话声也略微一顿,又带着丝缕疑虑,朝文臣座席看去。
——并不知为何,突然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见虞临神色平静如初,正端坐于文臣席间,曹操目仍带泪,却当即亲昵招呼道:“子至何坐于彼?速来此坐!”
如此优重,当真是前所未有!
在座众无不倾首耸耳,投来艳羡灼目。
虞临面无表情,实则僵在了原地。
……怎么还有这种专属环节?
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虞临不愿仔细想象曹操单点自己名的具体目的,也丝毫不愿配合出列,只认真考虑起夺门而出的可行性。
“子至?子至!子至速去!”
然而他不过稍稍迟疑了一下,分坐他两侧的荀攸与郭嘉便似彻底醒了酒般,不住低声催促。
坐于他身后的赵云反应最大,趁旁人难察,直接伸手探于他脊背上,轻轻使力推动。
友人万众一心,虞临别无他法,只得慢吞吞地走上前去。
他虽有意冷着脸,底下人却早习惯了他漠然神色,无人面露异色。
他缓慢踱至身量娇小的主公身畔,刚遵照指示落了座,曹操便极自然地将双手搭至他僵硬肩头,对坐中众人感叹道:“子至贤人君子,执忠绝域,以德怀远,素为民所具瞻。吾每叹高志,延颈鹤望,未见如旧!近终得缘咨觏,方晓子至英气杰济,怀迈世之略而不伐其善,只恨相见何其迟也!”
曹操略一顿,环视神色各异的众人一周,继续道:“子至于吾,若灵蛇之珠,荆山之玉,凭项王之勇,无得逾焉;以光丽之质,使人归憎其貌也。得良臣若此,复何言哉?”
虞临听得头昏脑涨,又因曹操手往下移、改为徐抚他背,而变得愈发僵直。
对方的话,却还源源不断地钻入耳廓:“袁绍连年作逆,欲纵兵攻许,害犯陛下,吾虽怀忠志,然众寡粮单,累月相持,渐有败势。”
其声忽转昂扬:“幸得子至杀身靖乱,馘绍首于假息,摧大寇于漏刻,力挽轻颓之难!若非如此,征战损伤,几不可悉纪。子至之功,可谓极世,足享高爵!”
虞临听至此处,不难猜出对方接下来的话,便是这次的封赏结果。
果然,曹操终于撤回了不住拊他脊背的手,锐目直视座中众,温声道:“仲尼曾言,‘其使人也器之’。吾已请表尊上,迁子至为镇东将军,领虏兵万员,并封阳隅乡侯。”
阳隅乡,属闻喜县。
虞临意外地眨了下眼。
他对官职的!
浅显了解,几乎都来源于荀彧:因而大致记得镇东将军亦为杂号将军,多为战时设,掌征伐。且秖两千石,比闻喜县令的千石食秖要多翻了一倍。
只不知为何是镇东将军,而非与他过往战绩更契合的镇北:曹营眼下最为重要的敌人,难道不是大河以北的袁绍残余势力么?
虞临任由思绪散漫,未觉此话一出,在座众不约而同地陷入一片死寂。
尽管早已对主公必将重赏虞临有所预料,可当真听到最终结果时,他们仍纷纷面露呆滞。
杂号将军并非常设,不同于重号将军,唯设战时。于曹营虽称不上泛滥,但一只手也数不过来,称不上多稀奇。
以虞临勇毅绝伦,由偏将军得近杂号,亦是顺理成章。
然镇东将军,于曹营一众眼中,仍意义非凡,与其他杂号截然不同。
——此乃主公曾任的名号!
除此之外,虞临更从手下仅有赵云一裨将,跻身自掌一万俘兵,足有二军之数。
更有甚者,还是那阳隅乡侯。
这一连串惊雷轰下,场上近乎鸦雀无声。
虞临竟直接越过亭侯一级,由最低等爵的关内侯,一跃而成为乡侯了!
须知偌大曹营,乡侯一爵,迄今也唯得久随主公、功高劳苦的夏侯将军一位!
众人于极度惊异下,先是不解地看向获此前所未有的殊荣、却仍淡然自若的虞临;又看向宣布过这等惊人决议后、只转身吩咐许褚什么话的主公;再看向面容看似严肃,却难掩欣喜,开始为虞临抚掌的公子曹丕;最后再看向面戴一只玄布眼罩,却因唇角的淡淡笑意而淡去肃杀狰狞气息的夏侯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