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 第 78 章

作品:《混在三国当武将

    第78章·第78章


    九月叔苴,十月陨萚。


    亦是稻获时分。


    思及此行可谓满载而归,且皆是毫发无损,归家后既将见父母妻儿笑颜,还刚巧可赶上地里收获……


    此闻喜军一行无不士气高涨。


    或者说,本该如此。


    因是归乡去,虞临并未刻意约束众将士,然而闻喜卒们却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他们老老实实地驾着轺车,时不时还假装看身后物资、实则偷觑赵云的脸色。


    尽管相处时日称不上多长,军中却是无人不喜这位小赵将军。


    且不说他于校场上可谓无人能敌,还向来脾气极好:自至闻喜以来,他们从未见过他对旁人动怒不说,纵使是手下败将前去请教,他亦爽快应承,耐心地一一给予解答。


    更何况他同廷君交情匪浅,又善于揣测廷君心思——每回他们摸不清楚廷君在想甚么时,都不禁厚颜寻赵云相助。


    可如今的小赵将军……


    “先莫回头瞧了,”有人将声音压得极低,冲犹豫着要不要回头看的同袍们道:“我已瞅过了,子龙将军的面还黑着呢。”


    这都快黑了一路了,当真是前所未有的状况。


    忆起那日情景,众人既是忍俊不禁,又是懊恼失悔。


    他们怎就光顾着自个儿了,也不想着为遭百姓围住的将军解围?


    若非如此,断不会叫分/.身乏术的小赵将军叫那扇猪给扇了个半昏!


    见闯了大祸,前来送行投礼的平阳百姓们,无不看傻了眼。


    至于那大扇猪肉……


    见起了骚动,虞临慢悠悠地由最前踱至后军。


    彼时赵云已被人们手忙脚乱地拉着,到远处汲水净面更衣去了。


    虞临仍依现场的遗留罪证判断出了当时情况,并从自知铸下大错、诚惶诚恐的那慷慨屠户手里,以正常价格买下了罪魁祸首。


    等赵云回来时,头个看见堆到正前方那轺车上的,便是那极其眼熟、张扬霸道的大扇猪肉:“……”


    众人偷偷观察。


    ——素来爱于唇角带笑的赵小将军,此刻竟是罕有的面无表情!


    众人悄悄收回视线。


    虞临远远望见赵云冷然面孔,心里顿时觉得稀奇,不禁多看了几眼。


    即便再多的窘迫与麻木,都能被这充斥着纯粹好奇与探究的目光所打破。


    赵云亦然。


    他心智上固然认为,方才那幕虽着人发笑,但到底无甚要紧。


    但他未过而立之年,到底还残存几分年轻气盛,纵不甚看重颜面,亦难免感到些许不自在。


    他又绷了会面皮,到底在虞临锲而不舍的仔细端详下破了功,无奈道:“主君,怎将那豕肉买下了?”


    虞临和煦道:“为替子龙雪恨。”


    得到意料之中的暖心答案后,赵云唇角微僵。


    他眼神发木道:“多谢主君。”


    在虞临眼里,报仇的手段也很简单直接:这扇还新鲜的豕肉,翌日便成!


    了这一行三十人的晡食。


    同样担任断后之务、却因赵云吸引去了大部分百姓的关照、从而幸运地逃过一劫的毌丘兴,一路都禁不住偷觑似比往常更加沉默寡言的赵云。


    当豕肉香气不住从釜中往外冒时,怀着这份愧疚之心,毌丘兴硬是给赵云舀了满满一碗肉。


    这碗香喷喷、油光水滑的豕肉,除非是摆在那些大贵人的家里,否则都是够叫任何人眼红的。


    获此殊荣的赵云:“……”


    他原本,已彻底从之前之事带来的窘迫中平复下来了。


    可面对众人关切里透着小心的目光,他张了张口,到底没说什么,只简单地谢过了毌丘兴的好意,便沉默地回到了先前所坐的石块上。


    雪上加霜的是……虞临宛若不经意地踱了过来,若无其事地瞟了眼他碗里溢出的肉块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又宛如无事发生般,慢悠悠地踱走了。


    赵云闭了闭眼,手捏紧碗,面上微带死气。


    按照他过往经验推断,在这种情形下,纵使出口解释,亦不足以取信众人。


    且忍忍吧。


    赵云固然做出了自认为最为明智的选择。


    可当他发觉,连虞临的态度都发生了微妙的转变:非但变得审慎许多,不仅一日问他两三次身体状况,甚至还将一些原本专属于他的探查任务摊到毌丘兴或是旁人头上时,赵云还是忍不住了。


    寻着合适的时机后,赵云不知第几回试图说明彼时的状况:他敢赌咒发誓,自己当真不曾被那扇猪肉真正打晕,至多是眼前短暂一黑,耳中嗡嗡作响一阵,在外人看来,或许身形还趔趄了一下……


    虞临静静听完。


    根据这通描述,他很快在心中做出判断:那就是晕倒。


    见赵云似乎对这简单的定义问题耿耿于怀,他沉默片刻,好声安慰了一句:“子龙不必介怀。依临愚见,子龙足以壮健称。”


    赵云漠然望天,试图冷静下来。


    尽管不可能真的这么做,但他在解释不通、眼角余光偏偏还瞥见毌丘兴浑身颤抖、面色通红,俨然正辛苦憋笑的那一瞬间——他的确幻想过,或将那扇猪肉也砸到毌丘兴身上试试,好叫自家主君知晓,并非他体质羸弱,而是那扇飞来的猪……的确砸人厉害。


    在此难以言说的奇妙氛围中,闻喜军一路南下,很快便途经绛邑。


    因天时尚早,诸人又皆有驽马可车,行军很是轻松。


    虞临以目光梭巡一阵后,确定兵卒们面色还好,便打消了在城中逗留一晚、稍作修整的打算。


    闻喜军虽未曾声张,但他们于城外官道上路过时,仍是立即引起了绛邑民的瞩目。


    眼睁睁地看着远处的农人们朝这边短暂张望后,突兀地消失不见,紧接着便涌出诸多拎着颇为眼熟的小包袱的绛邑民后……这回无需任何人出声提醒,闻喜兵们无不像屁股着火般,拼命赶着驽马朝前跑。


    从绛邑至闻喜,来时足足耗费一整日的路程,归时却只用了堪堪半日出头。


    闻喜城郭清晰映入眼帘后,兵卒们无不发!


    出了欢喜的呼声。


    纵使心已飞扑向城里那等候多时的家人身上了,他们仍老老实实地等在原地。


    虞临自然不会阻碍他们团圆,待他很快收回目光,便向毌丘兴颔首示意。


    他之所以未第一时间下令军队解散,盖因注意力都被天气吸引过去了。


    从昨晚他便隐有所感,今日辰时则成了确信:闻喜将下霖雨。


    万幸田中豆麦的成熟时日同他之前估算的相差无几,因此还未遭雨水之害前,就已叫辛勤的农人收获了大半。


    现遥望田中,虞临最先看到的,便是裴潜那道身先士卒的身影。


    凭他眼力,足以清晰望见这位身形清瘦的闻喜县丞,此时身着素色短衣,双腿赤着站在田间,近乎形象全无。


    裴潜却似毫不在意般,一边娴熟地以镰刀收割、一边大喊大叫地指挥着其他农人埋头苦干。


    虞临很是满意。


    足以见得,对方贯彻了自己走前留下的指示书:并未顺百姓们最习惯的那样对大豆杆连根拔起、对储存氮素的根瘤进行浪费性的破坏,而是严格遵照他所教导的镰刀收割法。


    确保自然氮肥的留存,就等同于为下期轮种的作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粮食储备暂时还算充足的情况下,虞临对轮作物的选择,便称不上挑剔了:无论是冬小麦,春棉花或是葵菹,都任由田民挑选。


    只消不是连续种豆即可。


    虞临甚至还在田垄间看见了裴皓的身影——事实上,在农忙抢收时期,田父家妻子儿女齐上阵,亦是常事。


    裴潜身为长佐,于虞临不在府中的情形下,可谓是将过去二十余载未曾碰触过的农活、都于这过去半月中一口气做足了。


    既父以身作则,裴皓为其长子,自是不可能于家中继续静坐读书。


    虞临不难看出,裴皓非但不反感下田地做活:尽管举动很是生疏,但对多时被关在室内埋头苦读的幼崽而言,农务亦能释放被压抑已久的部分天性。


    见裴皓毫不抵触,身体较之前的单薄明显结实不少,虞临更是彻底放心了。


    看来,当日未白敲打了裴潜一番。


    毌丘兴虽得了令,一时间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动步子,实在舍不得走。


    虞临初为含章未曜,方暂落闻喜。


    乐只君子,为民父母。


    乐只君子,邦家之光!


    同底下这些傻呵呵、满心以为闻喜令还将继续坐镇于此的兵卒不同,他既知晓主公极具识人之能,亦知晓凭虞临可谓邦家之基、才干远胜寻常公卿。


    二者相见,必是一拍即合:在此别后,任谁皆可预见廷君将前程昱耀,日后再难得见。


    念及此处,毌丘兴心下愈发伤感,别扭不前,连一直思念不已的娇妻爱子都抛到了脑后。


    满心认为自己临时支援过官渡后、便将回到闻喜的虞临,全然不解他忽支支吾吾什么。


    他正要开口问询,便听一将士像是突然看见了什么、陡然惊呼起来:“那裴二鹅竟发现咱了,正往这来!”


    虞临缓缓地眨!


    了下眼。


    捕捉到奇怪名词,他不禁重复:“裴二鹅?”


    那闯下大祸的兵士脸色唰白,支支吾吾。


    五方天帝在上,他怎一个不慎,将裴县丞背后那外号给说漏嘴了!


    经这场口误带来的小闹剧,毌丘兴本酝酿得差不多的满腔离愁,亦被结实堵住。


    唉。


    唉!


    “在此别过,只盼我君日高升、极鼎足,德音不已,万寿无期。”


    他眼眶泛红,低声道过祝福后,才收回不舍目光,凶巴巴地瞪了眼说不出话来的那笨兵。


    本欲对粗心大意的对方发通脾气,可话到嘴边,他到底是心软了、护了不知将失去什么的对方一把:“愣着作甚?一群憨货!该走了!”


    连裴二鹅都发现他们了,廷君若再不走,必将重现吏民随送如云之景象,那便轻易难走脱了!


    ……明明适才一直愣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毌丘县尉啊。


    莫名遭了喝骂的憨货们摸摸头脑,还是什么都没敢说,老老实实地听令行事了。


    赵云望着地面,从适才起便一直沉默不语。


    对上虞临投来的关切目光,他勉力一提唇角,并未开口解释什么。


    正因多少知晓裴潜那“裴二鹅”外号的来龙去脉,他已隐有所觉……自己成为“赵一猪”的日子,怕是近在眼前了。


    不明情况的闻喜兵们在欢喜地驱马走出一阵后,骤然察觉出什么不对来,不由得屡屡回头。


    怎廷君还与子龙将军一同驻马于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又忍不住抓了抓脑袋,原本轻快的心境却无端端地变沉了。


    只是长官的行踪,决计不是他们小卒胆敢开口问的。


    ——定是还有旁务在身,稍后便要来了罢。


    他们如此宽慰自己,才勉强抛下那不甚妙的预感,驱马冲飞奔前迎的乡人们团聚。


    待他们同喜极而泣、东问西问的家人们抱作一团,一边不住炫耀此行经历有所顺遂、一边展示这回的战利品时,却见乡人们一点都不关心他们的状况。


    在确定自家的憨货未曾缺胳膊短腿后,乡人们便一下收回了对他们的关注。只一边不住朝后企踵延颈,一边忧心发问:“怎不见廷君?光就你们回来了?”“可曾护好廷君?千万莫叫廷君伤着了!”“廷君最关心的豆麦可熟了哩,都收好了!”“你们这群憨笨玩意儿,怎将廷君抛下先跑回来了!”


    “廷君不正在后头么?”


    被乡人们七嘴八舌地骂得满头包,他们怔了怔,忙不迭地答道。


    话音刚落,他们并本能地回头又看了一眼,旋即陷入愕然。


    ——适才还在远处遥望,默然目送他们的那两道颀长身影,此时竟已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1.九月叔苴(ju),十月陨(yun)萚(tuo)。


    陨萚:草木之叶陨落。


    叔苴:拾取麻籽。叔,拾取。苴,大麻之开雌花者。


    出自《诗经·七月》


    2.为什么收获!


    大豆最好不要连根拔?


    很多农户在收获大豆时,习惯用手把秆连根拔起。其实这种收获方法很不科学。


    大豆是一种固氮作物,其根部的根瘤菌具有从空气中固定游离态氮的本领。据测定,一亩大豆能从空气中固氮7.5~10kg,相当于35~50kg硫酸铵。大豆自己不能完全吸收消化,就储存在根瘤里,如果在收割大豆时连根拔掉,就会带走储存氮素的根瘤,等于挖去了地里一大部分自然氮肥,是一个很大的损失。因此,农民收获大豆最好用镰刀割,切莫连根拔,为下茬粮食增产奠定基础。摘自《大豆优质高产问答》第二版何永梅主编化学工业出版社p87


    3.大豆轮作方式


    当前,大豆与其他作物轮作的方式有以下几种。


    1冬小麦一夏大豆一冬小麦一夏玉米;2冬小麦一夏大豆一冬小麦一夏甘薯;3冬小麦一夏大豆一冬菠菜一春马铃薯一夏玉米;4冬小麦一夏大豆一春棉花;


    5大豆一小麦一小麦;6大豆一亚麻(小麦)一玉米;7玉米一玉米一大豆


    由于大豆的轮作方式较多,在配置轮作方式时应注意:第一,尽量避免与其他豆科作物如花生、绿豆、红小豆、豌豆等,搭配在同一轮作周期内,否则影响轮作的效果。第二,注意因地制宜,兼顾各个方面,做到既能满足对商品粮和其他经济作物的需求,又能满足对大豆的需求;既能考虑到前作与后作的关系,又能考虑到水分、养分、土壤结构、杂草与病虫害的影响,解决用地与养地的矛盾。第三,注意是否适合规模种植和集约化经营。摘自《大豆优质高产问答》第二版何永梅主编化学工业出版社p65-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