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姓钟的老狗当真要打?”平阳城头,南匈
作品:《混在三国当武将》 第61章:“姓钟的老狗当真要打?”平阳城头,南匈奴单于呼厨泉与心腹屹……
“姓钟的老狗当真要打?”
平阳城头,南匈奴单于呼厨泉与心腹屹立其上,极目眺望。
当糊影乍现时,凭他那傲人目力,姑且需微眯起眼来分辨上许久。
待那伙人在距城墙尚有他难以置信道:“当真是那凉州马儿的旗帜!”
即便亲眼确认过这板上钉钉的事实,使者与斥候先前传达的军情也不可能同时作假,呼厨泉心里仍是禁不住地嘀咕。
奇了怪哉!
就曹操如今这顾了脑袋便顾不着腚的窘迫状况,钟繇究竟是如何说服那狡诈反复的西凉将领,叫他们派遣这近万骑相助?
单于烦躁地叹了口气。
“汉狗果然狡猾得很!”
他以怪腔怪调的汉话下了定论。
若光是钟繇七拼八凑起来的那些县兵,在他眼里不过是群羊之于猛虎。
甚至不许大动干戈,只消带上些个壮勇儿郎冲击那稀稀落落的阵营几回,从未见过血肉纷飞的惨状的那些废物,多半便将士气自溃。
但有同擅跨马控弦、骁勇善战之西羌骑在,他便不好轻举妄动了。
倒非是呼厨泉认为匈奴健儿不及那羌兵勇猛,而是平原郡素为汉土,他们不过暂居此地:一为观望中原,二为地处劫掠之便罢了,丢了也不至于痛心。
在许多汉人眼里看似粗犷的胡人,实则精明得很。
他们何必为从来不真正属于匈奴人的城池,一些随时都可重新劫掳的奴隶,去舍了大好儿郎们的性命?
在匈奴贵族们认为,单于麾下那武勇非凡、以一敌十,唯独数量稀少得很的壮士们,可比那些如韭般年割年生的汉人贱民要重要得多。
左贤王刘豹隐蔽地看了气恼的单于一眼,低声提议:“单于欲出城与之战否?”
平阳城方圆三十里虽为广阔平原,却已被他们提前坚壁清野。
寸草不生、片瓦不留,唯存焦土触目惊心。
距城壁六十步之遥处,则有壕沟深筑。纵无水可引,内里业已布满尖刺碎砾,足够阻挡羌骑马蹄一阵。
“马腾特意遣了大儿给钟家当狗,便叫他先吠一阵。”呼厨泉嗤笑道:“不必急着去会他们。”
无论是左右贤王,或是单于呼厨泉本身,都全然无意同曹操军势拼个头破血流。
——他们不过见秋收将至,袁曹二势又正焦灼,想以出兵为挟,似自己的先祖般索要一些不作乱的奖赏罢了。
呼厨泉心不在焉地继续望着敌军的方向。
只见钟繇军来势看似浩浩汤汤,但仍识时务地在壕沟之外、距城墙尚有近百丈之遥的地界停下,开始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
又就地取材,搭筑朝平阳城内瞭望用的土台。
呼厨泉陷入沉吟。
于他而言,如今情形虽有些出乎意料,但也不至于到棘手的地步:二势争雄,必以骑兵为重,无论是袁绍或是曹操军,都必将重用骁勇胡骑。
他虽已接受!
了袁绍的拉拢,然越是比较乌桓骑受倚重的程度,便越是心生不满。
乌桓奴兴起,不过是近数十载之事——在此之前,那些狗奴是只配跪伏在土地里给匈奴贵族舔靴的牲畜,凭什么与他们平起平坐,甚至隐隐压过他们一头?
他现假受袁绍军号令生乱,若曹操军为买回这份平安所出的价格更好,他倒是不介意另投明主。
这羌胡骑数目若是实打实的,的确较他骑士更众:然粮草消耗亦是极剧,又有官渡处不断求粮。自己只消据城不出,以逸待劳便是,可他们又能熬上多久?
然呼厨泉打定主意,刚要离去,便望见奇怪一幕。
……那一小列人马在作甚?
他蹙起眉头。
与那令他警惕不已的羌胡军势相比,那不过少得可怜的数十人,本不该引起他的注意。
可他们人人穿着那通常只有将领方能拥有、于日曜下闪着夺目光芒的簇新铁甲,又用兜鍪将头部包得密不透风,俨然全副武装。
这份过头的谨慎,在呼厨泉眼里显得很是莫名其妙。
双方相隔甚远,莫说平阳城中几无弩床可使,纵使有,也远远不足以射去那头去!
而他们接下来的一举一动,更是无不透着古怪:转瞬便将营地像模像样地扎好了,旋即便在三人带领下有序地四散开来。远远看去,就似一把豆子,被撒到那被烧得焦黑的土壤上。
呼厨泉一捋短须,定睛细看。
却见每人驱一牛,每牛套一铁器……不似兵器,更似农具。
他不禁拧紧了眉。
那钟繇军中,究竟是何来的疯子?
他不可思议地观察了好一阵,终于确定了先前猜测:虽不知他们拖着走来走去的目的为何,但那的的确确就是农具。
他们当真是在种地!
他终被逗得哈哈大笑,当即引来左右贤王来看:“这汉狗已被吓迷了心智,竟跑疆场种地来了!”
他便纳罕这钟繇何来这么多人马,如今一看,对方竟落魄至拿些田父来充数!
二贤王虽也跟着发笑,但到底有些怀疑。
汉人一向多奸,莫非是耍甚么兵法,以此蒙蔽他们视听,伺机耍诈不成?
然而无论是他们派出斥候靠近了查探,又或是增派了城头瞭望台处的人手、仔仔细细地盯着那三十号人的一举一动……在平白耗费了近十个漏刻的时间后,他们除了探听得那伙人犁地后下播的是“黍”种外,终归别无他获。
二人一哂。
诚然,他们多虑了:看来那行事出人意料的钟司隶,麾下不仅有羌胡精骑,更有个耕种成痴的疯子。
战事好似一触即发,不比匈奴贵族们的进退有余,原本生活在平阳城郊的百姓,已觉生不如死。
一头发蓬乱的童子双手发颤地抬起一几有他重的竹筐,跟在前面那摇摇欲坠的身影后,神色麻木地登上城墙台阶。
那么高,那么多,怎么好像没有尽头。
他面上仍有一道被马鞭抽出来的新鲜豁口,尽管叫灰糊住了大半,仍在缓缓淌血……而同样的!
伤痕,在他背上、臂上、胸口和腿部比比皆是,数不胜数。
他生于平阳城,长于平阳城。
可这短短的十三年人生里,他明明活在自己祖祖辈辈生长的家乡,却整整有七年都遭着残虐跋扈的匈奴人的奴役。
从前能听清鸟爪落在林叶上的细微动静的耳,现在却像被蒙了一层布一样,完全听不清楚周遭的喧闹,也分辨不出那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是否来自他认识的人。
说是要打仗,所以阿父、阿母和阿兄,都和他一样,被如狼似虎的匈奴人抓进了城。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家人四处拾取枯枝碎砾、好不容易才重新建起来的屋舍,被匈奴人几下便砸了个粉碎。
尘土飞扬,烟火弥漫。
还未完全成熟的豆麦被强行收割,余下的则付之一炬,化为焦土。
他们一边流着泪,一边背着那几块原本属于自家屋舍、却已被充军用的木板,像被恶犬驱赶的羊群般温驯地进了城。
……好累啊。
在将不知道今日第多少筐碎石方在城头后,他才颤抖地喘出一口不知憋了多久的粗气。
他创口崩裂的手还傻呆呆地搭竹筐边上,一滴被汗水稀释些许的血缓缓划过瘦得只剩骨头的下巴,最后坠在了脚边的夯土地上,绽开一朵猩红的小小血花。
上头模糊地倒映着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童子恍惚地盯着那滴血看了会。
他不知自己想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却禁不住莫名地笑了一下。
“啊——!”
一阵无法忽略剧痛从后背袭来,瞬间席卷全身,叫他疼得当场跪倒在地,浑身蜷成一团。
是匈奴人的鞭子!
偷懒被抓,肯定是要吃鞭子的。
他对此再熟悉不过了:哪怕根本听不懂那语气凶恶、随着密集如雨的鞭子一起落下来的匈奴话,只在仓促下惨叫过一声后,他便死死地咬住了唇,不叫牙缝里漏出一点凄鸣来。
他清楚,越是叫得凄厉,鞭子便会打得越狠。
与此同时,他娴熟地抱着最重要的脑袋,似不知所措的柔弱羔羊,将细瘦的四肢悉数暴露出来,任由施暴者畅快地继续鞭挞。
即使疼得钻心,他抑制不住地眼泪横流,却始终连滚都不敢滚,只能结结实实地挨着。
好在今日那匈奴兵也多的事需忙,并未像往常那样因抽累了才停下。
而是在恶狠狠地教训了他几下后,便狠狠踹了他一脚,转身继续督工。
他浑身淌血,尽管十分吃力,中途倒了好几次,最终仍旧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用已经感受不到疼痛的手紧紧抓着那只空了的筐子,跌跌撞撞往下走。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告诉的是——方才被踹得险些滚下城墙的时候,他的眼睛意外地瞥到了躺在城墙角下、已然气息断绝的一张面孔。
他大睁着双眼,血泪无声横流,嘴巴张着,似哭似笑。
自己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尽管七窍流血,狰狞非常——但那!
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曾经朝朝暮暮相对的阿父的面孔啊。
周围始终一言不发的汉人劳工,也在此时木然地移开了视线。
只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眨了下遍布血丝的眼睛,悄然松开了攥得死紧的手指。
汉奴素来毫无反抗之能,其怨恨再大,自也触及不到匈奴单于。
他此时已于护卫们的簇拥下,下了城墙,回归暂作王庭的舒适宅邸中修整。而左贤王刘豹,仍同右贤王去卑一同留于墙头,继续督战。
既单于不欲出城门同那锋芒正锐的羌胡骑交锋,他们便为围城战作打进一步的打算:夯土城墙需尽可能地加固加高;从县府库里寻着的那六台尘封已久的霹雳车也得拆开运至城头,再由匠人组装;城内外汉人的居所,也全都要拆个干净。
用处倒是颇多。
木板可合制为巨橹以阻挡流矢,农具熔了打成铁箭,牲畜悉数征用、要么当场宰杀作为军粮,要么留作日后储备……
至于被搜刮殆尽的汉人如何活过接下来的日子,则完全不在匈奴人的考虑之中。
他们不立即杀了他们祭旗,而是叫他们服劳役来赎罪,已是莫大宽宏。
况汉人百姓的命,不该轮到汉人官吏去操心么?同他们匈奴又有何干?
匈奴贵族们皆心知肚明,此战无论是胜是负,自己都不可能留在平阳过冬了:要么作为上客投曹入许,要么将此城焚灭、领骑从或是北归、或是冬去,总能寻个无需他们费心粮草的好地方。
暮色渐沉。
城外大片驻营具都已然开始烧火做饭,炊烟袅袅,俨然并不急于进攻。
与渐渐松懈的匈奴兵不同,左贤王刘豹率先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那是何物?”
他不禁行至城墙最靠外的马面部位,上身尽可能地朝外探去,喃喃自语着。
实际上,根本无需他夸张地探出上身,凭借那暗淡残暮映出的轮廓,任谁都能一眼看出那是个生得极其陌生古怪的庞然大物。
一字排开,足有八台之多。
它究竟是何时冒出来的?
刘豹胸口莫名一沉,一阵诡奇的不详预感油然而生。
同其他不屑于阴谋诡计、只好武勇逞凶的匈奴人不同。
刘豹更热衷于汉人文化,并汲取其兵法、器械为己用。
然而此物,于他而言亦是闻所未闻。
他足够细心,只多看了几眼,便认出在那硕大器物周围忙活的,正是先前独行特立地带着铁犁与耕牛下地播种的那些人。
仅观其形状,那物似只垂立的木勺,底硕而带……一滚轮?
“速将工匠带来!”
刘豹心知自己不擅机巧之务,事以并不逞能,当机立断地低喝道。
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那根粗壮笔直的木柱,足足长达数丈,最顶上的那端还以绳吊着一物。
随那大得惹眼的滚轮奇怪地不住转动,那滑稽的粗柱子也不住地往下压,直到触地,才完全停住了。
滚轮里,有人?
捕捉到从滚轮中钻出!
的人影后,他瞳孔倏然放大。
“噗咻——”
不知为何,刘豹虽看不明白那器械个中门道,可光看着那滚轮有序的转动、那粗柱子缓缓地下降……就已直觉那是极其要命的威胁。
“人怎么还没带来!”
他愈发焦躁不安,不断转身催促随从将那些汉人工匠都带来,耳畔忽然捕捉到几道近乎同时响起的破空声。
在身体反应过来之前,精于骑射的他已习惯性分析出了大概:听着沉闷,必是极重之物,且较为模糊,定然相隔颇远。
可敌军营地于他们相隔有过百丈之遥,又于此暗影之中,强/.弩亦无法触及。
又有何重物能够接近他们?
刘豹不解。
——而这也是他此生的最后一个念头。
同样正发怔的士兵不知感应到了什么,又或是察觉了什么异常,惊慌失措地大喊着扑来。
“左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