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到底当着孩童的面,虞临很快收敛了严厉的

作品:《混在三国当武将

    第55章:到底当着孩童的面,虞临很快收敛了严厉的态度,恢复温和。他娴……


    到底当着孩童的面,虞临很快收敛了严厉的态度,恢复温和。


    他娴熟地仿效着荀彧的一贯策略,温声细语地过问了一番二子的学业。


    首先被考核的邓艾稍年幼些,且读书少,加上紧张,本身便答得磕磕绊绊。


    加上本身就有口吃的小毛病,更是很快便憋得面红耳赤,深感无地自容。


    他竭力背诵,脑海中却随着方寸大乱,渐渐变得一片空白……他的声音便不受控制地变得愈来愈小,脑袋也深深地垂下了。


    板着面孔的裴皓,眼珠子则滴溜溜地转了下,心里一下安定许多。


    他要厉害些!


    虞临却未叫愈发窘迫的邓艾颜面坠地。


    他始终专注地凝视着邓艾,认真地倾听着对方的答案,不时给予肯定的颔首。


    见他逐渐背不出了,浑身都透着沮丧的死气沉沉,便及时停止了这场小考核。


    “如此刻苦,甚善。”


    他轻轻抚掌,恰到好处地给予了夸奖。


    ——若是曹丕等人在场,必将发现他此时此刻的一举一动,与荀令君的堪称别无二致。


    效果亦是立竿见影。


    邓艾涨得通红的脸一下变得湿漉漉的,奈何唇舌拙笨,想说些什么,一时间也道不明白。


    “多、多谢恩公。”


    虞临盯着那毛刺刺的总角发式看了会,终归没忍住。


    他伸出手来,小心控制着力道摸了摸,温声道:“昔日不过举手之劳,不必言恩。”


    幼子圆润的眸子里装着虞临的身影,亮晶晶的,还带着厚重鼻音的嗓音却很是响亮:“喏!”


    王淑在旁听着,此时很是着急。


    恩公不愿受谢,为恩公德高皓洁。


    他们岂能厚颜无耻地称“喏”呢!


    然而虞临已温和地让邓艾落座,视线转向了裴皓:“皓儿近来读了哪些书?”


    虽同是豪望出身,邓艾不仅为南阳邓氏旁支,且早年失怙,随母家流寓诸地。


    连安身立命之地亦是奢望,更遑论是静心读书了。


    裴皓的境遇显然要远胜于邓艾——身为河东望族裴氏主脉,又为裴潜长子,尽管不受族长或父亲重视,仍受到族中庇护。


    纵布衣蔬食,过得清贫艰难,亦免受颠沛流离之苦。


    况身处钟鸣鼎食之家,藏书颇丰,裴皓相较邓艾而言,已称得上博览群书了。


    起初几句,裴皓还因战惶而多少显得迟疑,后渐入佳境,竟是对答如流。


    虞临同样是不时颔首,以示认可。


    只在眼角余光瞥见裴潜稍稍放松的神色后,不经意地投去饱含“这与你何干”疑惑的一瞥。


    当即便让对方惵然意下,低眉敛目。


    眼见裴皓从容不迫,转瞬便彻底将自己比了下去,邓艾不由自主地含住唇,又攥紧了手。


    才刚受虞君鼓励而得到安抚的心,也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去。


    !


    但随着应答深入,叫他心感羞惭又安慰的是……即便裴皓的表现远胜于他,虞君眉宇间亦始终如舒月观风,其仪一兮。


    邓艾自是不知,此时的虞临,早非许下阿临。


    年方八岁便能属文的裴皓,自然值得称赞。


    但在见识过那只张口便是华诗丽章、仿佛简单呼吸都能冒出辞赋骈俪的幼崽曹植后,虞临已经不会轻易受到震撼。


    他神容不改,实则默默对比过这些幼崽间参差的文化水平和生活条件,很快得出结论。


    可供比较的样本还比较少,但也基本可以断定一点:像曹植那般才学满腹、动辄满溢出来的幼崽,好似也称得上十分罕见了。


    他最初见曹彰不似曹植文绉绉时,便早早产生了这种猜测。


    可在之后见到曹丕,发觉对方亦是年纪轻轻便通明经义、学优文丽后,他又再次受到震撼……直到今日,才确定这二人确属逸人之材。


    虞临遂做出了合理推断:若是仅有一子,还能算作偶然。如今二子皆是如此,那定是父母一方、甚至双方都于文采方面远超常人。


    心中既紧张、又激动的二位稚童,与较他们更为惶惶不安的父母,皆不知虞临已有一瞬的神游天外。


    虞临并无意以困难课业折磨幼崽,纯粹是为拉近关系才出此策。


    于是在简单地又考校了几句裴皓功课后,便见好就收。


    众人只觉眼前一晃,仍是威仪棣棣、端坐席上的虞廷君,转瞬便不知从何处取了一批大大小小的物件出来,悉数摊在面前。


    且一视同仁,具是一式两份。


    实际上,这些都是他为筹备农书、教导众人耕种纺织和养殖的过程中,手制的一些样品。


    如今那些已大多步上正轨,用不着这些了,拿来转赠给好奇心旺盛的幼崽,倒是正正合适。


    一直仔细观察着身躯单薄柔弱、唯独脸颊因稚嫩而丰润些,显得可爱的稚子神色的虞临,自然不会错漏他们倏然放光的双眼。


    他对神色愈发惶恐的大人们置若罔闻,挨个拿起这些小玩具,专心地给二人讲解。


    有被他专程拆散成了零件、但可按照图纸拼回改良鹿车和轺车的木制小模型;有用闻喜县造纸坊出的第二批纸和细竹条制作的小纸鸢;有刷了防水的桐油、上面绘了些瞧着古怪、但又讨人喜欢的漂亮花纹的纸伞;一套共八件的木制种植工具套装,还包括了巴掌大的陶制小花盆和一些蔬菜种子、是他企图用来诱发幼崽的种植兴趣;有十几册由闻喜印刷坊第一批出品、字距或用墨上存在微瑕的样品书。


    甚至还有两条因天热而暂时用不上,却是他亲自拿钩针织出来的羊毛围巾。


    虞临略带郁闷的视线,只在这两条围巾上做了短暂的逗留。


    ……实际上,它们原先是比现在要大上许多的。


    最初是他用来示范给身有残疾、无法使用织机者如何用钩针编织,结果一个顺手,他便鬼使神差地将两条都织完了。


    既然已经织好了,他便想着在冬天前,或可送去给各方各面都助自己良多的荀彧和孔明。


    毕!


    竟二人身量看似颀长,实则很是羸弱,连区区山虎熊罴亦不能敌。


    想到昔日孔明跟他登山浮涧时、却连悬崖都跳不过去的窘迫模样……虞临便感无奈。


    再一想荀彧对街闹虎患之事慎重待之的神态,又是发愁叹息。


    二人身体如此娇弱,待冬日来了,更需要注重保暖,以免患病。


    然而他研究出来的处理方式起初还不够成熟,导致羊毛线质量不好,围巾还始终徘徊着一股旁人不察、却令他极为不喜的臭味。


    熏香过后,可想而知只会变得更加恶臭。


    无奈之下,他只得让人反复清洗过几回、又在通风处放置了许久。


    结果臭味是去除了,却也因他的疏忽,不幸缩水至只适合孩童的大小。


    只能等下一批羊毛线了。


    羊毛长得不够快,吉贝也需要时间,今年百姓的御寒只能拿草棉凑数……但想到这次多半能拿到一批新的牛羊做战利品,虞临那因挫败感而稍稍气馁的心情,便稍微好了一些。


    在简单讲解完用途后,虞临确定他们的确是喜欢极了,便熟练地略过了自己不擅应付的部分——幼崽们受宠若惊的客套和婉拒。


    稍一抬手,便让其母亲各自领他们退下了。


    在这之前,他的目光落在二位妇人因常年操持劳务、而变得粗粝难看的双手上,口吻不由得变得愈发温善。


    他一边分神思索着要怎样补贴她们,一边委婉地叮咛二位妇人:“秋寒将至,稚子虽需费心,也莫要忘了关怀自身。若有所需,尽可告知下吏。”


    二妇闻言一怔。


    对此始料未及的她们紧抿着唇,本能地低眸应了是。


    眼眶却不由自主地因这或是久违、或是首回听闻的温言而变得灼热潮湿。


    ——“还请裴君留步。”


    随即响起的,是虞临一改方才的温柔耐心,转为镜湖般无波无澜、有礼却疏离的声线。


    且连表字都不称了。


    正努力按捺着满心欢喜、表现出稳重姿态的裴皓,捕捉到这从冬日可爱、陡然至夏日可畏的转变,下意识地一个激灵。


    他回过头。


    只是他一手努力抱着最喜欢的木制模型,另一手则被替他提着其他宝贝的阿娘紧紧握着,因而回头的姿势极其别扭。


    “皓儿。尊君要所,莫要四处张望。”


    阿娘低声提醒着,带着催促意味地紧了紧手心。


    裴皓立即听话地收了好奇心,乖乖应是。


    虽只是惊鸿一瞥,他仍清晰看到阿父……因廷君那平静语调,而矍然失容的画面。


    裴皓思索片刻,老气横秋地做出了公允的评价。


    ——阿父啊阿父,着实还不够稳重啊。


    出于浓重的好奇心,当二人回到敞亮的新屋,阿娘忙着低头整理行囊时,裴皓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墙边,偷偷摸摸地将一只耳朵贴到了薄墙上。


    隔壁房间里的对话,便断断续续地传来。


    对汗流浃背的裴潜,虞临并未沉了神色来加大压迫感,甚至颇为和气地给了对方!


    一个诉苦和辩解的机会。


    他怀揣着疑惑,诚恳地关怀道:“裴君可是俸禄过于微薄,方才无力养家糊口?”


    如果情况属实,撇开裴潜下个月将拿到的大量加班工资和绩效奖金不提,虞临不仅愿意批准对方预支一部分薪水用于家庭安置用,甚至愿意以个人名义出借。


    裴潜神色讷讷,半晌方俯首道:“多谢廷君关怀,只……并无此事。”


    他心知即便狡辩,也只会被对各项数目了如指掌的廷君拆穿。


    小吏俸秩的确甚微,但县丞作为主吏,所得供一家子吃住可谓绰绰有余,况且裴潜出身望族,即便前几年因寄寓荆州而清贫些,也仍受家中贴补。


    “哦?”


    在短暂的思索后,廷君接下来的话语,便愈发锋锐了:“若真如此,汝妻子又是因何处境落魄?”


    裴潜百口莫辩。


    虞临冷淡道:“君乃我之长吏,与我荣辱与共,纵不当奢靡度日,却应丰衣足食。”


    裴潜面皮发烫。


    虞临直截了当道:“如俸禄当真足用,汝妻子又岂会形容憔悴、布衣荷担至此?外人不晓内情,见汝妻子落魄,必将道我待下苛薄,连长吏眷属亦不曾体恤,日后我又何以富民之术教之授之?”


    裴潜脸色惨白,连声告罪,又竭力辩称道:“万望廷君赎罪,鄙人绝无此意!”


    他心知这位主君素来不喜大语、不好多言,甚至从未见过对方动怒。


    此时此刻,即便仍在虞临面上瞧不出半分怒意,他却隐隐感觉出,自己已真正触碰了那枚逆鳞。


    虞临轻轻地叹息一声,目光平静地落在裴潜身上。


    接下来的声音放得极轻,但最后道出的几句话里蕴含的浅淡失望,却反而令裴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无地自容:“一屋不爱,骨血不养,不与妻共寒苦。日后又何以正身立足,爱天下元元?我虽不才,唯愿遇弱爱之,遇贫抚之,治下百姓富足快活,也望裴君与吾共勉之。”


    这便是恩威并施,雷霆雨露吧。


    一墙之隔的裴皓,不禁有些心驰神往。


    他虽只捕捉到只言片语,但以他之聪慧,却不难推敲出大致内容。


    恍惚间听到阿父语带哽咽的答谢时,为人子的他为免失敬,当即不敢再听下去。


    他还欲盖弥彰地远离了那堵墙。


    “皓儿?”


    注意到他面上的慌乱,母亲疑惑地询道。


    为人子女者,不好言父过。


    裴皓支支吾吾一阵,也没说出偷听到阿父挨了顿结结实实的训斥的事实。


    只在阿娘的不断追问下,才看似无头无脑地说了句:“吾今日方知何为‘淑人君子,正是国人。’”


    ——正是国人,胡不万年!


    他的娘亲狐疑地凝视了他一阵。


    从裴皓悠然憧憬的神色中,她隐约猜出什么。


    于是心照不宣地垂下视线,并未细究。


    尽管仅有短短一阵的对话,可在母子二人眼里,这位威仪堂堂,宛若天光日曜、却会对微不足道的他们嘘寒问暖的!


    虞廷君,已彻底远胜过对他们不闻不问近六载的一家之主了。


    况且,他们具都心知肚明的是:若非虞君亲口提起,这位一家之主只怕还将会继续对他们不闻不问下去。


    ——同样收到赠物的,还有此时驻扎绛邑县、等候司隶校尉部诸君汇聚的司隶钟繇。


    这天里,他已不知是第几回把玩着手中折扇,仍觉爱不释手。


    倒未曾想,纸张还能做这种用途!


    他轻轻抚过折扇扇面。


    厚薄均匀、洁白扎实且纹路细腻的良纸为面,以薄韧竹片为骨,即可利落展容,又可缓缓呈面。


    微微扇动间,便有墨竹清香,携凉风闲雅徐来。


    于这夏末初秋时分,正是再合适不过。


    钟繇由衷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