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第 26 章 聘礼
作品:《月迷津渡》 第26章第26章聘礼
26.
“不行。”周景仪这回没因为他露出那种表情心软,“你可不能一直待在我家,你的家在伦敦,就算你没有记忆,也该回到那边去,那边有你的公司,也许还有牵挂你的人。”
谢津渡没有说话,低垂着脖颈,下巴轻微抖动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石头般僵在那里不动了。
周景仪见他这个模样,心口被撕扯得疼了一下。
她从椅子里站起来,绕到对面,拿过他手里的那瓶冰水,贴在他红肿的脸颊上冰了一下,“我又没说不要你。”
他喉头哽了一下,眼睛变得湿漉漉的。
“真的吗?”他问。
“当然啊。”她凑过来,认真冰敷他脸上的伤,“你这样不管不顾地跑来北城是非常不负责的,时间短还好,时间长了肯定要乱套。”
“那你会在伦敦待多久?”他仰着头配合她的动作。
“看情况而定,就算待不久,也不会和你分手。”这只是一点儿小麻烦而已。
他低头,将脸埋到了她怀里,环抱住她,像个寻求安慰的鸡宝宝。
周景仪愣了一下,笑:“你这不会要哭吧?”
“不哭,脸疼……”他声音闷闷的,怎么听怎么委屈。
她放下手里的塑料瓶,将他从怀里扒出来,捧着他的下巴,轻轻往他脸颊的淤青处吹气,“好点了吗?”
“嗯,但是左边还疼。”
她笑了一下,又去吹他左边脸颊。
暖融融的香气扑在皮肤上,他的心快要融化成水了。
“你刚刚干嘛不还手也不躲。”周景仪问。
“我不想。”
“为什么?”
“他是你哥哥,以后可能也是我哥哥。”
周景仪噗嗤一声笑了:“你可比他大三个月呢,小时候我们都喊你哥哥。”
谢津渡握住她的手腕捏了捏:“那也只能跟着你叫。”
她撞着他的肩膀,打趣道:“还没进门,就这么自觉啊?”
“嗯。”
他这个模样实在是太好玩了,让她忍不住逗弄:“要不然,我还是早点怀孕,让我哥当真舅舅,到时候你也能父凭子贵……”
“不行。”他打断她。
“怎么不行?”
“那样对你不好,也不公平。”他当然知道那是一种捷径,他虽算不得什么好人,可就是不想用孩子绑定她,那太下三滥了。
周景仪看他这么较真,忍不住在他唇瓣上啄了一口:“知道了,不那样做。我哥明天肯定还会来,我想明天就先去伦敦。”
他点点头同意了。
*
周迟喻回家后,翻来覆去睡不着,给赵文丽打了通电话:“妈,你想当奶奶或者外婆吗?”
赵文丽猛地拔高了嗓音:“你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
“怎么可能?”他才没谢津渡那么混蛋。
“我可告诉你,周迟喻,你可别给我!
整那些弯弯道道,真把人肚子搞大了就得结婚,我可不管你有没有什么白月光、黑月光。”
“行行行,知道了。”怎么突然扯上他了?
“真没有?”赵文丽根本不信。
“没有。”周迟喻语气坚决。
“臭小子,没有这事,你半夜打电话让我空欢喜一场?”
“您刚刚不是还生气的吗?”
“我那不是怕你不负责,急得慌嘛。你王阿姨都抱三个孙子了,你和月月连个朋友都没谈。”
“我看您还是早点睡吧,梦里啥都有。”
周月月怀孕这事要是让他妈知道了,铁定会让她嫁给姓谢的。
不行,绝对不行,这事得先瞒着。
要不带她去打胎?可那小娃娃高低喊他一声舅舅,再者,打胎也伤身体……
他真恨不得剁了姓谢的。
要是季云珂在就好了,说不定她有什么办法。
他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开车去了周景仪家。
别墅的大门敲了没人应,电话也关机。
周迟喻脑子一跳,他妹该不会是跟姓谢的私奔了吧?
半分钟后,周迟喻给他妈打电话:“赵文丽女士,你女儿让姓谢拐跑了。”
“这事儿月月和我说了,她去伦敦出差去,三五天就回来。”
“这么说,谢津渡的事你也知道?”
“知道,你妹妹也到了谈朋友的年纪,你少管着点。”
“……”他打赌他妈不知道具体细节,说又不能说,真要把他憋死了。
眼下没别的办法,只能等周景仪回国再说。
*
北城飞伦敦的飞机,准点降落。
谢津渡两只手推着四个箱子往外走,里面有三个箱子都是女朋友的。
周景仪皱皱眉说:“东西太多了,我给酒店打电话,派人过来接吧。”
“别住酒店了,去我家。”
“你家?”她还没真想过。
谢津渡开始认真盘点去他家住的好处:“你不是不喜欢吃白人饭么,我可以负责你的一日三餐,还可以做你的司机、保镖、导游、翻译,晚上还提供哄睡、洗澡、吹头、梳头、按摩等服务。”
周景仪笑:“听上去还挺诱人的。”
他见她笑,单手将她抱了起来。
“你这样抱我还怎么拿东西啊?”她可没忘了那四箱东西。
“能拿,”他握着她小腿,往两边分开,环上他的腰,“你抱紧,自己夹着。”
“不行!”这个动作太羞耻了,简直就跟小猴子爬树似的。
谢津渡没给她时间考虑,松开了手。
周景仪几乎是本能地抱住他的脖子,用力夹紧了他的腰。
他胸腔震颤,传来一阵低笑。
周景仪察觉戏弄,张嘴在他喉结上咬了一口。
“宝宝,回家再勾引人,外面人多。”
她又红着脸掐他的肩膀和后背。
谢津渡故意加快了脚步,颠簸之下,她箍在他腰上的腿勒!
得更紧了。
他喜欢她这样紧紧抱着她的感觉……
他们的灵魂,好像缠绕在了一起。
只不过,这也格外考验他的意志力……
在实验室里,温度低于零点,杯中的水迟迟不肯结冰,还需要一味凝结核。
当杯中放入一根吸管,轻轻搅拌,整杯水会瞬间从液态变成固态。
她就像那些凝结核。
周景仪也感觉到了,小声问:“你怎么……”
“太喜欢你。”从头发到脚趾,从心跳到呼吸,都像毒/药一般让他上/瘾。
到了家,他径直将行李推进了主卧。
周景仪跟了进去。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腰酸背痛,眼皮打架,她想小憩一会儿。
“你这里只有一个房间啊?”她打着哈欠问。
“有两个房间,另外那个摆了些杂物。”
谢津渡开窗通风,周景仪困的不行,抱膝蜷坐在沙发上:“那你忙,我眯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响起“呜——呜——”的汽笛声。
周景仪一晃脑袋醒了。
房间里很静,窗户开着一道小缝,风将银色的纱帘鼓成了一张帆,那帆撞在墙壁上,发出一阵“啪啪啪”的轻响,整个房间像是镶嵌在海里的船。
谢津渡站在窗外的露台上,头发被太阳照得很亮。
她动了下肩膀,披在身上的毯子连同手机哗啦啦洒落到地上。
谢津渡听到动静,转身进来看她。
“呜——呜——”
刚刚那种悠长、深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是什么声音?”她问。
“货船汽笛。”
周景仪觉得新奇,套上鞋子,跑到露台上远眺——
太阳偏西,河水蜿蜒流淌,金波荡漾。
巨大的轮船从河面缓缓经过,破开一层层水花,时间被拉拽到一个奇异的维度里,她恍惚间看到了蒸汽时代的残影。
谢津渡的卧室,居然可以听到轮船的汽笛声。
回忆似潮水般涌入大脑——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酷热难挡。
那是她度过的最忙碌、最难熬的夏天。
学校作业特别多,还要准备雅思和alevel考试,忙得脚不沾地,唯一放松的事就是到谢津渡家喂鱼。
那天下午,她过来喂鱼时,谢津渡正坐在地板上研究一本小册子。
她靠过来,和他并排坐在一块,问:“看什么啊,这么认真?”
少年颇为无奈地叹了声气:“我在推算你容易被哪个学校录取。”
“这么关心我啊?”她抱膝笑。
“说好一起去,当然要在一个学校,不然你又要不高兴。”
“呐,谢津渡,”她碰了碰他的膝盖说,“等去英国念书,我们住一起吧。”
“住一起?”他的视线从册子上移到她脸上。
“对呀,反正大学毕业就可以结婚啦。”
少年的耳朵立刻红透了,大!
约是没料到她会这样直白。
她也发现自己讲错了话,忙解释:“哎呀,我是说……我们各自结婚。”
他很快点破了其中的漏洞:“既然是各自结婚,为什么要住一起?”
“那当然是为了……”她咬着唇,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好半天才编出理由,“当然是为了方便我罩着你呀,省得你在国外被人欺负,这么多年,不都是我罩着你么?”
少年点点头,附和般应了一声:“也是。”
她继续往下说:“去英国住的地方,我都想好了,不要特别大,但一定要朝南,有一个超大的露台可以吹风、种花,能在卧室里看到夕阳,最好还能看到河,可以听到轮船的汽笛声。”
“你这是照着宫崎骏电影里说的,这样的房子很难找。”
她白了他一眼,叉着腰强调:“难找也必须找,要住好几年呢,我可不想将就。”
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找到了这样的房子。
而且一直住在这样的地方。
周景仪的眼睛被夕阳晒得烫烫的,心房也热热的。
要不是他现在没有记忆,她真想问问他,为什么要住在这样的地方?
谢津渡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侧。
察觉她情绪变化后,他温声问:“怎么了。”
她压下泪意说:“这里景色很好,像是动画电影里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