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用膳

作品:《入高门

    坐上回程的马车后,雁翎长舒一口气。她也不说话,只安安静静靠着软垫出神。


    那块手帕,她没有重新放回臂钏,而是胡乱塞进了袖袋里。


    平时早已戴习惯的指环此刻隐隐有点硌手,仿佛在提醒她贺庭州的异样。


    偏生她又不能摘下来。


    雁翎双目微阖,忍不住想:贺庭州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被她的“深情”打动,真把她当成了未婚妻?


    不可能,她还没这么大魅力。都说了是权宜之计。


    那是不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但很快,她又暗暗否定这个猜测。


    若真察觉了,他肯定会心中生疑,岂会这般轻易放过?


    唔,会不会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有所怀疑只是隐而不发?


    想到这种可能,雁翎不禁心中一凛,双眉微微蹙起。


    若是如此,那就只能加倍小心了。至于二哥那边,她倒不太担心,二哥机灵,身手也好,而且经常在外行走,经验丰富,肯定能保证他自身的安危。


    而她自己,有玉佩在手,又有老夫人疼爱,只要不被抓到确凿的证据,暂时应该也无碍。


    毕竟贺家还需要和秦家的婚约来拒婚南康公主。


    这么一想,雁翎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紧绷的精神也略微松懈了一些。


    不知不觉中,马车已驶到定国公府的后街。


    想起二哥的叮嘱,雁翎掀开车帘向外张望。后街宽敞,经常有人在此售卖一些东西。


    她定睛看去,果真在一众小摊贩中发现了一个卖糖人的。


    那摊贩三十上下,相貌平平,看上去毫不起眼,不过摊前摆放的几个糖人倒还精致。


    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安静的绣屏探出头,好奇地问:“秦姑娘是想买点什么吗?”


    “没有,我就随便看看。”雁翎笑笑,放下了车帘。


    谨慎起见,若无特殊情况,她不会随便联系二哥的人。


    马车经由偏门回到定国公府,雁翎已经调整好了心情。


    她将从胭脂铺带回的香粉、青黛等物整理好,让锦书和绣屏分别送给府上几个姑娘,后又去陪老夫人共用晚膳。


    一切如常,并无丝毫异样。


    晚间入睡前,雁翎思前想后,到底还是将那块手帕收了起来,另换了一块。


    这才觉得舒坦了。


    夜色渐浓。


    定国公府西院的灯还亮着。


    贺庭州坐在书桌前。


    听完侍从的回报,他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你说什么?跟丢了?”


    今日派出去的侍从名叫流云,曾在军营中做过斥候,是追踪、打探的一把好手。这么多年,贺庭州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跟丢了”。


    “是,属下无能,请世子责罚。”流云面带惭色,低垂下头。


    “怎么回事?”


    想到今日的经历,流云脸色难看,咬一咬牙:“那人轻身功夫在属下之上,而且甚是机警。属下不敌,被他甩脱。”


    “唔。”贺庭州垂眸,“说详细些。”


    “是。”流云答应一声,将自己今日跟踪一事,原原本本讲述出来。


    原来他跟着那人到了城东后,突然意识到不对。那人分明是带着他在城中兜圈子,兜了几圈后,彻底不见踪影。


    跟丢不说,还被人戏耍一通,对流云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贺庭州静默了一会儿,语气不明:“这么说来,倒是个人物。”


    停顿一下,他又问:“看出那人来历了吗?”


    “属下无能,没能看出。”流云更觉羞惭,脑袋也垂得更低。


    他与那人并未正面交手,实在无从判断。


    房间里的光线略微有些暗淡。


    贺庭州目光沉沉,没有说话。


    流云虽不曾抬头,可也能隐约感受到那股慑人的压力。他单膝跪地:“请世子责罚。”


    回答他的是沉默。


    贺庭州缓缓站起身,取了一把银质小剪刀,不紧不慢踱至灯前,低头剪去烛花。


    霎时间,书房明亮许多。


    贺庭州语速极缓,听不出喜怒:“无妨,多派几个人手再查就是。”


    相较于隐在暗处的那个人,国公府里的这位秦姑娘才是关键。


    有她在,不愁找不出那人。


    想到秦泱泱,贺庭州心内突然浮起一丝气闷。今日在妙法寺二楼看见的场景不期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


    他阖了阖眼睛,等再睁开眼时,眸中已看不出任何情绪。


    ……


    次日清晨,雁翎早早起床,坐在镜前梳妆。毕竟昨天刚外出买胭脂水粉,最好得接连装扮一段时间。


    ——戏要做全套,不能让人看出明显破绽。


    绣屏兴致勃勃,帮她收拾。一通打扮下来,端的是明艳动人。


    可惜,雁翎无暇欣赏。她匆匆用过早膳,就去了女学。


    在贺家女学一个月,因着她勤勉上进,周夫子对她逐渐改观,下午也不将她强行拘在女学。而是让她和其他姑娘一样,午后时间自由安排。


    “虽说午后不用过来,但是我给你布置的功课还是要做的。”中午散学后,周夫子严肃叮嘱。


    雁翎认真点头:“嗯,夫子放心。”


    她不但要做功课,还要继续学画,时间着实安排得有些紧。


    午后醒来,雁翎早早完成周夫子布置的功课,专心研究画作。


    锦书和绣屏不敢打扰,只在院子里忙自己的事情,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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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进来换一盏热茶,或是送一些洗净的瓜果。


    夜幕降临,锦书告诉雁翎,世子回来了,请她过去。


    “现在吗?”雁翎讶然。


    锦书点头:“是的。”


    雁翎想了想:“行,那我这就过去。”


    她将手头的几幅名家旧画收拾好,一路抱着前往西院。


    锦书默默跟在她身后。


    途中,雁翎设想了好几种话术,准备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引到那幅画上。


    然而到了西院,她才发现,情况与自己预想的并不一样。


    贺庭州回府后先去见了父亲,这会儿刚回到西院。见她进来,直接问:“用过晚膳没有?”


    雁翎还没开口,锦书已答道:“秦姑娘一直在忙,还没用呢。”


    “嗯,那就过来一起吃吧。”贺庭州神情自然,说完,径直向室内而去。


    雁翎一怔:“你吃吧,我不饿。我看会儿画,在外边等你。”


    她是没用晚膳,可她刚吃了一份老夫人那边送来的牛乳奶皮酥。而且因为昨天他在妙法寺的异常,她内心深处隐隐有些抵触与他共进晚餐。


    贺庭州猝然停下脚步,转眸看向她,几乎是一锤定音:“先用晚膳再说。”


    他面容平静,声音也不高,但显然没给她留太多拒绝的余地。


    雁翎不说话了,将画轴交给锦书,自己跟了上去。


    算了,她还有正事,何必在这种小事上和他争呢?


    雁翎来到定国公府一月有余,还是她第一次与贺庭州一同用餐。


    晚膳安排在西院的小厅,桌上摆了几样菜肴:火腿烩春笋、虾丸白玉菇、糖醋羊排、黄金豆腐。旁边还有水晶烧麦和玉井饭,以及热气腾腾的清炖乳鸽汤。


    雁翎原本不饿的,但真洗了手坐下后,感觉自己多少也能再吃点。


    当然,要忽略对面坐着的人。


    与老夫人不同,贺庭州用餐时,旁边并无下人侍奉。他动作很快,偏又十分优雅,一举一动,无不彰显着大家公子风范。


    平时和老夫人一起用餐,雁翎有意哄老夫人开心,撒娇卖乖,妙语如珠。这会儿换成贺庭州,她没花太多心思,只盛了一盅清炖乳鸽汤,不紧不慢地喝着。


    两人安静用餐,偶尔能听到调羹碰到盅底发出的细小声响。


    贺庭州抬眸,审视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


    她正在低头喝汤。


    柔和的灯光倾泻下来,给她周身添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乍一看去,还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大约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雁翎好奇抬头,红唇微张,一双杏眸波光粼粼。


    贺庭州若无其事地垂下眼帘,脑海里没来由地闪过一个不相干的念头:她今天妆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