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王珂珂脑子有瞬间空白，保持着踹人的姿势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收回腿站好。


    陈沉沐喘了口气，从地上慢慢爬起来。


    明明狼狈至此，人却是笑着的。


    王珂珂瞪了他一眼，谁知这疯子居然故作害怕抖了抖身子，偏还一副执着模样：“只要你能原谅我，怎么对我都行。”


    王珂珂：“……”


    下一秒，妈妈急匆匆走过来，抬手就拧起王珂珂的耳朵，“你跟我回家！”


    陈沉沐悄然勾起唇，正欲跟上来。


    “你也给我滚回自己家去！”女人回头，一个眼神刺过来将他定在原地。往日因为家境对他喜笑颜开的中年妇女如今叉着腰，恶狠狠的模样像是在看什么勾着人往歪路上走的妖魔鬼怪似的。


    陈沉沐表情一僵。


    他还欲再说，却见母女俩自顾自进门，砰地一下关上门，差点把他鼻子拍扁，这才熄了跟上去的念头。


    几分钟后，王家亮起灯。


    王珂珂还没坐热屁股，审问就开始了。


    妈妈拎着衣架，逼问她和陈沉沐的关系。


    王珂珂无奈，只说自己和他没什么关系，刚才那一幕纯属对方发疯演戏，和她自己半毛钱关系没有。


    可妈妈明显不信。


    她扯着嗓子：“都给你跪下了你还说你们没关系？你蒙谁呢？！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跟人谈恋爱了，具体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开始的？”


    妈妈看她的眼神透着浓浓的失望，像在看一个自甘堕落的垃圾，犹如根刺一样深深扎进王珂珂心里。


    前世她回家同妈妈抱怨在林家的种种难过时，妈妈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反问她为什么不知道满足。


    妈妈好像只会对她失望。


    “是，就算是那又怎么样？”


    王珂珂气恼，开始口不择言：“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你之前口口声声说要我去接触那些家境好的男生，不就是这个意思？是你教的我——”


    话没说完，迎面而来的巴掌让她霎时闭嘴。


    半边脸迅速浮起红色掌印，王珂珂捂着侧脸，耳边好一阵轰鸣，胸口仍气得起伏不定。


    听见动静的小光擦着困意满满的眼角从房间走出来，不太明白为什么妈妈和姐姐又闹起矛盾。


    一般情况下，妈妈会不停念叨指着鼻子骂人。


    但要是像现在这样沉默不说话，那就一定是很生气了。


    看着同样沉默不说话的姐姐，小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了想，于是跑去冰箱端出水果盘子：“姐，这是我今晚刚切好的西瓜，给你留了一份。”


    王珂珂还没来得及应他，却见昔日强势的妈妈突然抹起眼泪，“是我的错，我把你教成这个样子……”


    小光见状一呆，手足无措。


    王珂珂胸口积攒的气瞬间像被扎破的气球全泄了出去，忍不住开口：“妈——”


    “别喊我妈。”


    她别过头去擦泪，“是，我以前是喊你多和那些家里条件好的男生接触，可我不是喊你这个接触法啊，我不反对你谈恋爱，可是你要把握好度……行，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当妈的不对，要不是为你好，我才懒得管你这些破事！”


    王珂珂感到阵阵窒息，直接破罐子破摔，“如果我说，我刚好抓到他在酒吧和男男女女左拥右抱呢？”


    正在抹泪的女人手一顿。


    王珂珂盯着妈妈的眼睛，将前世今生的事混在一块：“如果一个男的各方面很好，但是以后会出轨，小三还是个男的，妈妈你还要劝我把握好他，顺便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吗？”


    “姐，你别哭。”


    小光突然小心翼翼伸手过来。


    脸颊被小光的手碰了一下，王珂珂才发现自己竟然也掉了眼泪。


    她眨眨眼，将残余泪意逼回去。


    前世没有机会问出口的问题，这一次她想听听答案。


    “就是今晚那个跪地上那男的？”妈妈突然出声问，那一丁点假泪早没了，眉眼往下压。


    王珂珂含糊了一下：“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女人拧起眉：“到底是谁？”


    王珂珂：“还有之前你帮我回信的那个人。”


    话音刚落，忽然啪地一声。


    妈妈一拍桌子站起来就往厨房去。


    “？”王珂珂察觉不对连忙站起来。


    却见下一秒，妈妈拎着水果刀从厨房出来，而后面无表情地朝门口走去。


    “妈！”小光第一个反应过来，去抱住女人的手臂不给她走。


    王珂珂愣了会，急忙拦下她，“妈你做什么？”


    “之前看他们一个天天写信，一个又总提东西上门来关心你，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女人用力将水果刀往地上一砸，吓得小光差点跳起来：“那俩破烂玩意，算我瞎了眼！”


    王珂珂：“……”


    她心情有些复杂，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措辞，才问：“妈，你信我？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人家以后一定会出轨吗？”


    女人闻言白了她一眼，“出轨这种东西你会乱说？”


    是了，王珂珂那个早就离家出走的爸当初也是出轨被妈妈发现。


    王珂珂突然感到莫名的荒谬。


    妈妈还在自顾自念叨：“那俩不靠谱的就不考虑了，反正你也要上大学了，到时候再慢慢挑个好的，下次就要擦亮眼睛，可不要什么垃圾都去接触……”


    小光不懂：“妈，什么才叫挑个好的？”


    妈妈薅了把他脑袋：“就是家里条件好，对你姐也好的人。”


    王珂珂头痛，去房间找出自己的银行卡：“这是我这几年攒下来的进步奖学金，和之前参加比赛的奖金，妈妈，我不靠你口中的男的，也可以过得很好，可以让你过得更好，你不信我吗？”


    妈妈：“你难道也要像我一样，自己一个人辛苦一辈子？”


    “可我——”


    “行了，你以后就知道我是为你好了。”


    女人摆摆手，一副不想再听她幼稚言论的模样。


    王珂珂忍不住握紧手。


    心说自己确实是幼稚。


    幼稚在于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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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足够砝码的时候就急于证明自己。


    她只能沉默，弯下腰收拾好水果刀。


    “你刚刚那一脚踹得还是不过劲，下次要是……”女人回想了一下，摇摇头，“算了，可别让我看到你和那俩男人再有往来了听到没！”


    说完，看着王珂珂进厨房放水果刀的背影，女人回过神来，心觉不对：“等会，你今晚不是说去找你朋友的吗？怎么还去了酒吧？”


    “……”王珂珂后背一僵，收拾好后赶忙回房间将门一关，耳边这才消停下来。


    可一转头，手机又滴滴滴响个不停。


    陈沉沐个垃圾简直阴魂不散。


    王珂珂心情不好懒得点开，径自将人拖进黑名单后蒙头就睡。


    结果就是，第二天刚出门就被找上了。


    眼前的男生一身酒气，外套满是褶皱，让人猜都懒得猜他昨晚在哪里过夜。


    王珂珂嫌他恶心，往后退一步。


    这家伙这时倒不像昨晚那样一言不合就跪了，而是慢悠悠点了根烟含在嘴里，不说话，就站在那盯着她看。


    “……”她最烦这种装货。


    就在王珂珂快要忍不住揍人时，陈沉沐这才开口：“这几天我试着接触了很多人，有男的，也有女的。但你放心，我没真碰他们。”


    王珂珂想吐，再往后退了一步。


    生怕挨近点被染上什么病。


    陈沉沐像是自动无视她嫌弃满满的动作似的表情未变：“小珂，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确实只喜欢你一个。”


    “你和林海口中那个前世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你不会和林海结婚，我也不会和他有任何关系。”


    他深深凝视她，眼神仿佛深情得要命：“这样，你能忘掉那个所谓的前世，把目光放在现在吗？小珂，你不能把我没做过的事情强行安在我身上，这样不公平。”


    王珂珂冷笑，心说原来这家伙是知道了前世当男小三的事来这撇清关系呢。


    她一时不由有些想笑，双手抱胸，视线往他身上上下扫视：“把目光放到现在？”


    “你以为现在的你就干净了？”


    “还是说你以为你长得很好看？醒醒吧，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就算你没做过那些恶心事，你也没有任何一点能让人看得上眼。”


    “啊，对了，你不会以为酒吧里对你趋之若鹜的人是喜欢你吧？”


    王珂珂歪了歪头，露出个没什么感情的假笑：“没有你那个家，你什么都不是呢。”


    她的声音包含恶意，陈沉沐眼神微暗，却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甚至往前一步想要拉住王珂珂的手。


    然而下一秒，毫不意外地被她反手制裁。


    王珂珂将他的手压在一边，闻到他身上的烟味时眉心狠狠皱起，二话不说就抽出他含着的烟——


    然后，在他暗含期待的眼神中，指尖忽地一转。


    燃着的烟头被迫死死摁上皮肉！


    “嘶——！”陈沉沐疼得太阳穴血管爆凸，眼里却闪着奇异的光。


    王珂珂灭了烟，将人随意一推：“自己想抽烟找个垃圾堆自个儿猫着去，别来给我放二手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