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

作品:《千山来

    众人一惊,就听那大夫摇头叹道:“只是里头有当归、红花这类活血的药,令堂本就气血亏空,若是长此以往服用,恐怕身体不垮也得垮啊。”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大夫瞥了眼王培玉,继续道:“药不是假药,可心确实伪心,小公子年纪尚轻,不懂人情世故,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事小心为好。”


    “还真有这种人啊?”众人议论纷纷,“没想到这王掌柜平日里看着和和气气的,背地里居然这么居心叵测。”


    “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他连孤儿寡母都下得去手,已经没有人性了!”


    “对啊,何必去害一个病倒在床上的人呢?真是吓人,往后咱们少来这儿。”


    “……”


    “不不不。”王培玉面上满是惶恐,连连摆手否认,“这、这是大夫给我开的药,我一个开客栈的我哪儿认识什么药材?我就是再胆大包天我也不敢害人性命呐!这肯定是别人陷害我的,我不可能这么做,你们要相信我啊,我做了十几年生意了,一向是诚信为本的,我是老实人呐!”


    说着说着,他身子慢慢矮了下去,跪在地上拍腿喊冤,涕泪横流好不可怜。


    姜逢却丝毫不觉得心软,从他教唆陈最去偷抢姑娘家的财物就能看出来,此人并非善类,无论此事他是否知情,这顶帽子他也必须实实在在接下。


    “我要报官。”陈最抹了眼泪鼻涕,轻声开口,眉头微皱异常坚定,“你这种人不该逍遥法外。”


    “对!报官!押他去报官!”


    几个好事者义愤填膺,三两下拥上来就押着王培玉往官府走。


    这回徐来倒没拦着,正好他也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县老爷,摸摸底细。


    江临川和奚穆也是这么想的,与徐来对了个眼神便悄悄跟在队伍后头,一行人浩浩荡荡来了官府要升堂。


    县太爷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趿拉着写就被人从后院匆匆请了过来。


    他睡眼惺忪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悠悠转头扫视了圈底下,才漫不经心道:“堂下何人?”


    陈最跪在地上双手拱起,“回大人,草民陈最,要状告琉璃客栈掌柜王培玉。”


    “告他什么?”


    刘渊和捻了捻自己的胡须,靠在椅背上随意问道。


    “三月前,我父亲战死,母亲病重,家中穷得揭不开锅,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妹妹,为了给母亲买药治病,我便答应为王培玉做事,他教唆我去偷抢他客栈里独身年轻女子的财物然后交给他,我知道做这些事丧良心的,可为了我母亲的病,我没办法……”


    “可是,王培玉抓给我母亲的药里掺了要她命的东西,他分明就是要我母亲死!大人,他这是蓄意谋杀,还望大人明查,还我母亲一个公道,我也会为我的错误付出代价。”


    陈最咬牙切齿,提及母亲时嗓音轻颤,字字情真意切,堂外的百姓皆自发情愿,要刘渊和严查此人。


    “不是不是!”不等刘渊和发话,王培玉急忙否认,“大人,草民勤勤恳恳开门做生意,那口碑在邻里四方都是有目共睹的,我怎么可能教唆一个孩子去偷东西呢,我给他母亲抓药治病那是看他可怜,再说了,我一个做生意的,哪知道什么药材不药材的,那不都是大夫说什么就是什么嘛。”


    “您说,我好心给他娘治病,这还成了我的不是了,我冤不冤呐!再说了,您说我教唆他去偷东西,可我这客栈从来没有客人反映过有丢过什么财物,再不济,他们也可以报官呐,大人您知道的,从来没人报官吧?说话要讲证据的,这都是这孩子一时心急说出的胡话罢了,怎么可以听他的一面之词呢?”


    “这倒是……”刘渊和微微点头,看着像是赞同。


    江临川轻轻拽了拽徐来衣角,掩着唇道:“这俩一伙的。”


    徐来点头不置可否。


    身旁姜逢却毫无预兆地站了出去,徐来眉心一跳,就见她上前站在陈最身边,微微颔首道:“大人,方才这位掌柜说他并没有教唆陈最偷东西,可是我昨日入住琉璃客栈,陈最潜入我的屋子,可是被我抓了个正着,在我的一番盘问之下,陈最才告诉我他是受客栈掌柜的要挟。”


    “我初来乍到,不知是哪儿得罪了王掌柜,还请王掌柜指点一二。”


    面对姜逢的咄咄逼人,王培玉并没有几分惊慌,他从袖中拿了块手帕擦汗,笑着道:“姑娘啊,你年纪轻心善看着这孩子可怜这我能理解,可你也不能张嘴胡来啊,你要想清楚啊,这可是作伪证,到时候是要受罚的,我王培玉对天发誓,这辈子没干过一件亏心事,不然就叫我天打雷劈,怎么样姑娘,这样你总能相信我了吧?”


    “你……”姜逢始料未及,她没想到这个王培玉竟然这么大胆,他心里没有什么天理公道,眼里只看得见利益,她又多问了一句,“你可要想清楚,你对天发誓,若你欺骗上苍,那可是必遭天谴的。”


    王培玉不以为意,昂着头对刘渊和陈情:“大人,我今日若说了半句好话,便叫我不得好死,如此,你可愿相信我了?”


    “大人。”姜逢急急打断,“民女今日所言也句句属实,不掺半句假话。昨日我见陈最可怜,便给了他一些碎银,所以今日他才得以去请大夫为母亲医治,才会发现王掌柜的所作所为。”


    “没错。”陈最也附和,“是这位姐姐给我了钱救我母亲,我感谢这位姐姐,她不计较我偷她钱财,还如此心善,这一切都是王培玉指使,他是惯犯,大人您千万不要放过他!”


    “行了。”刘渊和开口,浑浊的目光直指陈最,“听你的意思,看来你是个惯偷了,经常去偷琉璃客栈里客人的钱财是吧?不仅如此,王掌柜花钱为你母亲治病,你反过来咬他一口说他要害死你的母亲,我说的对不对?”


    “大人?”陈最明显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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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愕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喃喃低语了一声。


    姜逢也没想到会这样,她顿时明白了这个县令是要保王培玉,但她还想继续辩驳一下:“大人,事出有因,是王培玉教唆……”


    “够了!”刘渊和厉喝一声,原先吵闹的堂下霎时寂静,他站起来盯着姜逢,“你这女子,红口白牙张嘴就来,你有什么证据?现在给我闭嘴,本官还能放你一马!”


    “还有你。”他转而看向陈最,“你说得倒是头头是道,可证据呢?空口无凭,真是可笑!”


    他一甩袖子将手背在身后继续道:“本官还什么都没问,你就自个儿全招了,王培玉有没有教唆你本官不知道,但你偷抢成性确是实打实的,你自己承认的怨不得别人,我看今日这件事王掌柜何其无辜,全被你这个不知满足的小子给坑害了,他出钱救治你母亲,你倒好,贪心不足蛇吞象,真是丢光了你母亲的脸!”


    他不顾外头百姓的不满,径自叫来人:“把这小子拖下去打二十大板,此事就算了了,退堂!”


    “大人!大人我冤枉啊大人!”陈最跪在地上久久没有回神,这场他期待中的审判只针对他。


    王培玉奸笑了一声,故作可惜道:“你说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呢?我是不是说了不要把事情闹到官府?你看看,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自己,何必呢。”


    陈最生生受了二十大板,趴在地上不省人事,最后是被徐来背回去的。他暂时被安置在客栈里养伤,姜逢每日都会过去给他母亲和妹妹送饭,也不算麻烦。


    只是陈最醒来后便不再开口说话了,整日趴在床榻上,吃得也不多,瞧着像是没了生息。


    徐来看得难受,心里沉甸甸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却无从劝慰,他无法告诉这个少年,这个国家是怎样的腐败黑暗,这个世上还有更不公的事,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他不想熄了少年心里那把火,至少现在不可以。


    但姜逢却不这样想,她没什么顾虑,也不像徐来那样有愧疚感,对姜逢来说,周围所有一切能为她所用的她都应该物尽其用,只要达到目的,手段不重要。


    她趁着徐来出门,俯身蹲在陈最床边,看着他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的眼眸,问:“现在你看见了吗?”


    陈最眸光微动,似在询问。


    “看见这个世界最不堪的一面了吗?你如今经历的,并不算什么,这世上多的是人比你可怜,你如今只不过是信仰破碎,你不相信你一直信赖的官府可以这样草草包庇一个人,将罪名安在无辜之人头上。”


    “你父亲一直以来教导你的都是这个世界有多么美好多么太平,政治清明,官为民福,这个国家在你眼里很好吧?哪怕现在千疮百孔,但这是你的家,你从出生以来一直依赖一直温存的家,但我要告诉你不是的。”


    她低柔的声音在陈最耳旁响起,明明是柔和的语气,听起来却带着血淋淋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