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师父
作品:《失手伤害反派后》 玄真殿内,程舟怡步履匆匆,走至炼丹炉旁站定,拱手道:“父亲。”
天旻真人边往炉内观察火候,边摇着蒲扇,“怎么了?”
“余师妹她们明日就要启程,女儿想同他们一道去。”
摇着蒲扇的手顿住,天旻起身,把蒲扇交给了仙童,并嘱咐完要怎样的力度,要添多少火,才说道:“你去干什么?”
“父亲……”程舟怡总不能说是为了不看到被她毒伤,还卧病在床的范呈路吧。
“他们要走了?连阿景也要走了。”天旻道,“也好,也好,一天天的,见不到人影,不是守着余以若,就是在练功,让他和我说句话的空档都没有。”说着他又咂摸道,“不过他对余仙子,倒是不同,也好也好,省得我费心力。”
程舟怡跟在他后面,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天旻走到架子边,端出来了个盆。程舟怡认得是止鹤,里面装着他的神魂,因为他的神魂受到的侵蚀太过严重,遂一直放在盆里每天用清晨水洗涤身上的秽渍和杂物。现在珠子已经变得有几分纯净,但是要达到可以投胎的阶段,还需要一定的时机。
“这个孩子。”天旻看了眼又放了回去,“真是闹腾得很。”转而又关心起余以若,“小余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要不是阿景同我说,我还不知道这孩子和她的剑是一命相续的。”
“父亲这是何意?”
“青阳那家伙,当初死死地占据着青羽剑估计就是这打算。小余和她的剑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但联系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更准确地来说,这样的机密,怎么可能会让我们这些人看到。”
“父亲的这话是说,余师妹的身世别有渊源?”
天旻喝了口茶,放下瓷杯后悠悠地望向了远处,是先掌门的雕像。玄真殿的位置很巧妙,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到先掌门,且是最为高大、神秘的那面。
“舟怡啊,有时候有些事情我们是不能插手的,更不能看得太透,否则对我们自己是没有好处的。”
“我明白。”
“所以阿景他们离开,我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修道嘛修的就是一个心。”天旻捋着胡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分明程舟怡都看出了他的不舍,却还要故作如此。要不然怎么会一大早地就坐在这里,看着先掌门的雕像,仿佛就能以此同他告别一样。
“对了,舟怡,我不让你跟着去,是因为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委托你去做。”
就要离开的程舟怡又转身回来,问:“什么事。”
“去一趟蓬莱岛。”
……
一辆白色的马车缓缓地从山上下来,要是上山打猎抑或是砍柴的人看到,一定会被吓一跳,只因这马车是直接踏空跑下来的。寻常只是看到那些仙人御剑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回家都要和街坊邻居吹嘘几阵,然而现在是马车,还是凌空而行的白色马车。
好在山上到山下的路上都没有人,平稳得就好像是被人安排好了那样。
通体雪白的马车在触到地面的一刻,就好像剥了层皮,从头到脚露出里头原原本本的色彩,以至于行走在路上,教人也瞧不出什么不同。
“天玄宗还有这样的好宝贝?倒是有点像我听过的灵槎,传说中往来于天界的木槎,若是在八月的日子里,瞧见这样的木筏就能上至天界,也就可以得道升仙啦。”马车内的余以若放下帘子,转头对大家说道。
“要真是这么简单……”大鸟埋在袋子里,里面都是上好的灵丹。袋口一拱一拱的,没几下就从袋子的腰身处开始塌陷。它含糊道:“我大鸟就去守着那地来,不让你天天连剑,好了,现在连成这个样子……”说到这里,大鸟就没来由的气,它连灵丹都不想吃,跳到余以若面前,生气地叉着腰,“你说说你,你带魔……”
斜刺里射来一道冷光。
大鸟改口道:“你说好的,带尉迟大人……”至于为什么又改口叫大人,都是贿赂的,吃了他的灵丹,嘴巴自然就短了些,“去下界,没想到折腾来折腾去,又回到了这条路上,要我说,就不应该去找什么魂灵,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活像什么呢?”
“活像滩泥巴。”大鸟小声道。
“找魂灵?这还不是因为鹤览川又是在长乐镇放火的,又是在兴和镇的边角杀人的……”
“就是,师妹也没做错,你这只大鸟也该反省反省自己。”宋粒站余以若。
“小师妹,怎么连你也这样?”
宋粒看到大鸟可怜巴巴的,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撩开马车的帘子就坐到了外头,“你们聊,我看路。”
车内就只剩余以若和尉迟景,还有只灯泡鸟。范呈路没同余以若说明为何不跟着去的缘故,余以若只当他和程舟怡的恩怨没有两清,走了会让他不舒服,索性就留在了天玄宗。余以若的四肢即使无力,但也好比昨天刚醒来什么都拿不动的状态。
余以若把手里的杏仁雪花糕掰成两半,塞到嘴巴里。吃完抹干净嘴巴,突地觉得有些累,脑袋昏昏沉沉的,但还是握着手里的青羽剑不肯放开。
尉迟景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不自觉弯了弯唇。
大鸟这头接收到的却是他冰冷的目光,吓得它火速溜到外头。
余以若脑袋一点一点的,突而被什么托住,而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马车行走在路上,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余以若醒来的第二天,发现自己是在一处客栈里,她下意识看自己的剑,还好还在她手上。她这头才缓过一口气,头顶就落下道陌生的声音,“就是她?”
“对,就是她。”
“大人不仅把你和我,还有风信,还有无殁一起叫过来,看的人就是她?有没有搞错?这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还需要我们这些护法,一个都不然,叫我们这么多个,简直是倒反天罡!”
“你小点声,要是她醒了,倒反天罡的就是你了。”
“谅她看到我们也会被吓死过去,你说是吧风信。”
风信好像没理他。
“风信你干嘛呢?天天捏这个破柿子,干什么,睹物思人呐?”
“你说什么,把你嘴巴闭起来,别吵到人家余仙子睡觉……”
“你们在聊什么呀?”
“我们再聊大人交给我们的一个任务,照看一个小姑娘,你说可笑不可笑?”一身黑的壮汉这头自顾地说着,手臂却被人使劲地撞,他不耐烦,“你们推我干什么啊,不知道这地方不好藏身吗?”
“不是,我是说,余以若……”
“对,就是她,就是叫这个名字,余以若,好,我认识她了……”
“不是……我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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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干什么,真是有……”毛病二字还没说出口,他扭头就看到他嘴里的臭丫头,要不是他心里素质强。
余以若心想,就凭借他的力道能把她面前的这扇墙拆掉。
幸好墙没掉,掉的是窗户框。
“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也让我认识认识。”余以若面上含笑。
“这……”壮汉不知所措地拿着窗户框,面上红得发烫,“余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你们都是尉迟景叫来的?”余以若让他把窗户框放下,又转身回了屋,给了他们几个金橘。
“姑娘,我们都是大人叫来的。”壮汉三下五除二,一口咽下。冷不防又被人一肘击,是无殁,他面无表情,“大人是让我们来办事,不是来做客,规矩点。”
“哦哦,余仙子,你可以叫我阿通。”壮汉挠挠头。也不知是因为看到这样的姑娘不好意思还是怎么的,他面上的红晕就没消退过,一直到被风信几人拽走,也还是这副红到脖颈的模样。
“行。”余以若点点头。
正好宋粒买好包子进来,看到空空荡荡的窗户,她一惊,“进贼了?”
余以若摇摇头,大鸟急忙去看她有没有受伤,确认啥事都没有,大鸟才敢大口吃饭。
宋粒告诉她,她们过了这个村庄,从这里的河流过去,对岸就是下界的通道。而今晚她们必须吃饱喝足,要不然可能没力气过河。
余以若应声照做。
寒鸦在树上叫得萧瑟又冷清,两个女子还有只肥鸟在路上走得急促。偶尔树上的鸟还会被黑影惊动,但也只是一会儿,它们就会知道那是它们的错觉,就又安心地合上眼,继续睡觉。
冰冰凉凉的河水没过脚踝,余以若被宋粒牵着走,大鸟为了不拖后腿,又是自个飞。河面阴森森,黑乎乎的,余以若一句话都不敢说,谁也不敢说话。
但就在这时,响起了人的声音。
“你这个老头,哼,就知道坑我的宝贝徒儿。”
“我哪知道是你徒儿,要真是你徒儿,我早就把她放出来了。”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来这里找鬼苍?”
余以若不自觉停下,环视河面,还是只有氤氲的水汽在蒸腾,难道她幻听了?
然而接下来的话,“那你怎么不自己看着她?现在好了,什么什么没捞着,又把自己害成这个样子,不是你这个当师父的错,难道怪我一个无辜的老头?”
更是让余以若沉寂的情感火速奔腾。
“好好好,不怪你不怪你。”苍老的声音突地变得有些冷,“但前提是你别给我的徒儿胡乱牵什么线,我徒儿要是出了事,你这根臭木头也别想直着身子走路,我下次就把你掰折了去。”
“青阳!好好说话,我一大把年纪了。”
与此同时,宋粒瞳孔猛地一缩,她下意识探了探怀里的东西。余以若和大鸟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直到他们又互相叫了对方名字,余以若才敢肯定,她师父在这里。
“师父,师父!”余以若叫了出来。
回答她的是一阵虚无。
她又喊了几声,结果仍旧如此。
大鸟这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它赶忙拉起余以若往河对岸走。
然而这才走到对岸,有两道黑魆魆的身影就朝她们直直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