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屠杀

作品:《假夫君摄政王入戏后

    然而,谢徵玄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轻柔。


    他抬起头,看向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她预想中的任何负面情绪,只有一片了然的温柔。


    “我知道,早就知道了。”他轻声回应,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江月见愣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你知道?什么时候?”


    谢徵玄将她的脚轻轻放下,拉过被子盖好。他坐到榻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也不算早,就在偷袭匈奴的前夕,你在营帐外烤火,我在营帐内议事。风一吹,掀开帘帐,我看到了你,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也曾在嘉陵关,见过一个与你十分相似的少女。”


    他顿了顿,说:“你的眼睛,和那时候一样,倔强,明亮。”


    江月见的心猛地一跳,嘉陵关,他们见过?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揭穿我?”


    “因为,”谢徵玄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知道你不敢信任何人,包括我。你害怕再次被欺骗,害怕重蹈你父兄的覆辙。”


    他伸出手,轻轻拂开她额前被汗水粘住的碎发。


    “所以,我等你。等你愿意相信我,愿意亲口告诉我你是谁。”


    江月见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长久以来积压的恐惧、委屈、孤独,和那份小心翼翼的伪装,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她以为自己是孤军奋战,却原来他已经知道,却还一直在她身边,默默地守护着她,等待着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只是……”


    “不用道歉。”谢徵玄打断她,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水。


    “我明白。换做是我,在那样的境遇下,也会如此。”


    “而且,你一直是以真面目示人,是我先前没有认出你,怎么能怪你呢?”


    江月见茫然道:“你刚才说在嘉陵关见过我,什么时候?”


    她的确在十二岁那年去过嘉陵关,可她似乎只见过父兄,再没有旁人了。


    谢徵玄回忆着,眼神变得悠远。


    “那年,我十七,那是个冬天,我们刚打完一场仗。你在你父亲的营帐里,躲在你母亲身后,偷偷看我,你还记得么?”


    江月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你?”


    她记得,她当然记得,当时惊鸿一瞥,风掠过时,营帐外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无意间走过。


    原来是他,居然是他。


    谢徵玄点点头,嘴角的笑意加深:“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的头发有些发黄,与如今倒不一样了。”


    江月见的脸颊微微发烫,没想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被他看到了,她年少体弱,发色确实要比旁人淡一些。


    但那丝窘迫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奇妙的连接感。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他们的人生就有了交集。


    谢徵玄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彩,心中充满了柔软。他伸出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江月见没有抗拒,顺从地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那份无比踏实的温暖和依靠。


    “阿兄还好么?”


    “他一切都好,旧伤也已痊愈。你放心,他如今很是沉稳,不会再出事的。”


    “外头围城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带着疯刀和赵莽,和一些精锐亲信,及我的亲兵,都是极为可靠之人。”


    “溯风和定山呢?”


    “方才容羡探听到了皇帝的耳目藏在何处,我已传信,让他们去拿人。”


    “都怪我……拖累大家了。”


    谢徵玄郑重地止住了她的话,“阿初,你知道的,这一切绝不是你的错。”


    江月见抿唇,示意自己知道了。


    “父兄当时的事,你都问过了么?”她声音低了些,“当日情景,如今只有阿兄才知道真相了。”


    谢徵玄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我说给你听。阿初,你放心,你的父兄都是大黎的忠臣。”


    原来,事发前,江家军与匈奴苦战,陷入危局,粮草断绝。可朝廷的救济粮迟迟不到,士兵们士气低迷,江河父子与亲信商议后,决定以极少数精锐杀入敌营,先取敌军首级,杀了呼韩邪。


    匈奴作战虽然勇猛,但极为依赖统帅,若失了头领,匈奴士兵则不足为惧。


    只是匈奴彼时人数远胜于江家军,彼此对上,江家军绝无胜算。因此江河才提议,由他带领十几位先锋军杀入。只是胜算实在太小,家中有老母妻小者、或独生者,不许前去。


    江颀风执意要去,被众亲信苦苦劝下了。


    而江河自新帝继位以来,也渐渐察觉到自己军中有朝廷的眼线,此奇袭若胜了,一切好说。若败了,恐怕会成为那些喉舌的把柄,他必须要留下江颀风。


    也正因如此,众亲信都对此事严格保守,不曾对外泄露分毫。


    到了奇袭夜,兵分两头,亲信随江河秘密潜入敌营。而江颀风则敦促郡守柳章将救济粮速速运到。


    偏偏就是这么巧——江河等人入敌营,被朝廷斥候见到了。说来,这名斥候潜伏军中的责任本就是秘密监督江河,所以他的半分动向都逃不出斥候的眼睛。


    而江颀风那边,好不容易苦等来了救济粮,却发现了不对。


    因着担心父亲安危,他在粮仓左等右等,不时无意识地摩挲粮袋,竟叫他发现这批粮草上的官印和真正的官印有细微差别。


    他当即质问押送的郡守府管家吕和顺,吕和顺答不出来,支支吾吾说要回去问问郡守是怎么回事。


    江颀风哪里想到这背后有那么大的阴谋,虽不放心,但到底放他回去了。


    不多时,粮仓忽然起了大火,他逃出来时,隐隐看见了吕和顺仓皇溜走的身影,一下子明白了。可谁知道碰到了刚赌完回来的沈遂,他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直接绑了江颀风,堵住了他的嘴,直指是江颀风火烧粮仓。


    斥候将两件事一对,当即下令,捉拿江颀风,并派兵围剿敌营,捉回通敌叛国的江河。


    皇帝在军中安插的暗桩此刻全派上了用场,他们挑拨众人情绪,一方面让百姓相信江河父子叛国属实,一方面又让江家军产生内乱——坚信将军衷心的,或是担心被牵连的,很快,江家军便分崩离析、人心涣散。


    叛国案报入京城,从下至上的每一个环节,就这么默许这个案件被如此荒谬地定罪了。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百官揣度圣意,发现这居然就是皇帝想要的真相。


    话说到此处,一切都已明了。江月见极力克制着情绪,想让自己抽离一点去看待这段过往,但实在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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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很快泣不成声。


    好一个“圣意”,当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换句话说,皇帝果真如此忌惮父兄,怕他们割据一方,怕他们拥兵自重,他便是革了父兄的职,他们又岂会有半分怨言?


    是他不懂江家人,不懂江家军,将忠君爱国之士硬生生逼得走投无路。


    是皇帝在逼他们江家造反!


    谢徵玄知道这件事对她的震撼有多大,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自从江颀风与他述明真相后,他一直在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抛下那个皇位,如今的天下会不会更好些?


    从小到大在他身边长大的弟弟,又为何会变成这样面目可憎的模样?


    还是说,不管是谁,只要坐上那个位置,便再也不能以赤诚之心去看待任何手下?


    “往事俱往矣,阿初,所幸你还在,你阿兄也在,你们还有更好的未来。”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低沉而温柔。


    “什么都别想,有我在。睡吧,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所有的公道,我会陪你们一同去讨回来。”


    江月见抽噎着,无声轻轻点头,哭着哭着,直到无力,浓浓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她终于沉沉睡去。


    窗外,夜色深沉。远处隐约还能听到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和偶尔的犬吠。正房那边,似乎传来几声模糊的咳嗽和翻身的声音,提醒着他们危险尚未远离。


    但在这间狭小简陋的厢房里,油灯昏黄的光晕下,两人依偎在一起,分享完彼此的秘密和温暖,两人之间便再无隔阂。


    江月见在他怀中沉沉睡去,谢徵玄轻轻拥着她,目光落在她沉睡的侧脸上,眼神深邃而坚定。


    他知道,天亮之后,还有更艰难的路要走。但此刻,他只想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他轻轻吹熄了油灯。黑暗中,只留下窗外微弱的月光,和彼此依偎的呼吸声。


    ……


    天光微熹,灰蒙蒙的光线透过厢房糊着薄纸的窗户渗进来。


    谢徵玄几乎一夜未眠,只是依偎着闭目养神,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立刻睁眼,起身面向房门。


    是何慈。


    她轻轻推门进来,脸色比昨夜更加凝重。


    “殿下,初霁。”她语速很快,“我刚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城里已经乱套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中书令……他气疯了。全城搜捕无果,为了逼你们现身,他竟下令,从今日午时起,每过一个时辰,若还找不到你们,就……就杀一户平民!”


    江月见的脸色瞬间煞白,谢徵玄的眼神也变得冰冷锐利。


    “还有……江小将军,听说他已经攻破了浔阳城的外城墙,随时就能攻入城内。可是,中书令他竟亲自登上内城城墙,对他喊话……”


    江月见几乎已经猜到容愈会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何慈接着说:“他说……江小将军若敢踏入内城一步,他就下令……屠尽城中所有百姓,一个不留。”


    “畜生!”江月见怒斥。


    谢徵玄按住她因激动而微微发抖的双手,无声抚慰。


    “那阿兄他会不会冲动……”


    “曜川不会进城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容愈的狠毒,此刻只能围而不攻。”


    几人的心都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