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审讯

作品:《假夫君摄政王入戏后

    军队大营。


    寒风凛冽,吹得旌旗猎猎作响。校场上黑压压站满了士兵,按营肃立,气氛凝重,仿佛暴风雨即将来袭。


    更多的百姓被隔在栅栏外,伸长了脖子往里看,议论声嗡嗡作响。不为他,只因摄政王亲兵押解郡守的动静太大,百姓们几时见过这样的热闹。


    柳章被押了上来。


    那身破旧官袍染了脏污,显得他愈发清寒,他戴着沉重的木枷,头发散乱,形容憔悴,但腰板却挺得笔直,脸上带着一种被冤枉的悲愤和凛然不屈。


    这副模样,落在许多不明真相的士兵和百姓眼里,更添了几分同情。


    谢徵玄端坐在帅案后,面沉如水。容羡掌管江家军虎符,本有资格一同问审,但他只谦和地站在一边,任由谢徵玄主持大局。


    亲兵将郡守府管家被灭口的经过、原本运来的军粮、以及几袋从被调换后,散发着霉味且掺着沙石的劣质粮谷样本,一一展示在众人面前。


    “郡守柳章。”谢徵玄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校场。


    “贪墨军粮,数额巨大。构陷忠良,罪不容诛。人证虽遭灭口,然物证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校场上一片哗然,士兵们面面相觑,百姓们交头接耳。


    “贪墨军粮?柳大人不像啊……”


    “是啊,你看他那身衣服,比咱伙夫还破……”


    “府里听说搜了,啥值钱东西没有,就几件破家具……”


    “管家死了,死无对证,这……”


    柳章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议论,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谢徵玄,眼中含泪,声音嘶哑,悲愤地控诉道:


    “摄政王,下官为官十载,自问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黎民!俸禄微薄,家无余财,府衙库房,大人尽可去查!说我贪墨军粮?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人杀了我的忠仆管家不谈,如今还要构陷下官,大人到底所求为何?”


    他环视四周,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疑惑、或同情的脸,声音拔高了些,道:“下官知道,犬子在浔阳城得罪了大人的爱妾,遭大人毒手不谈,大人还将……将犬子的尸首,悬于城门,曝尸多日……奇耻大辱,下官却从不曾迁怒于摄政王大人!可大人到底为何……不肯放过下官啊!”


    百姓们如闻惊雷,面面相觑,大声议论起来。


    原来柳郡守的儿子是被摄政王杀的?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还要将人曝尸,未免太残暴了。早就听闻摄政王恶名,如今看来传言果然不虚。


    声音渐渐喧闹起来。


    容羡晦涩地望向江月见,见她情绪激动,几乎要冲入人群说出实情,他当即侧身挡在她面前,低低摇了摇头。


    “你此刻说出当时真相,也未必有人会信。莫要因此暴露了身份。”


    江月见咬了咬牙,知道现下不是冲动的时候,强自忍了下去。


    谢徴玄无意与他争口舌是非,唤人将胥马押了出来,此人正是先前那伤兵。


    “胥马,四日前军中点兵,你为何不在?”


    那年轻的小兵横着头,道:“我已和长官告假,家中有事,大人问这做什么?”


    “哦,你不是去了天水城,射杀管家吗?”


    “你……污蔑。”


    “很可惜,你告假当日,便有人去了你家守着,可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出现。而在天水城,却出现了与弓弩队中制式一致的弩箭。胥马,你认不认罪?”


    胥马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原来他早就盯上了他,还在他家中守株待兔,可他怎么会承认,胥马咬牙道:“我不认!”


    可当摄政王呈出弩箭,并指出他特意命人印上的特殊印记与之相符时,胥马无力的狡辩顿时显得苍白无力了。


    眼见着百姓又轻而易举地调转风向,咒骂起胥马,同情起摄政王来,柳章恨铁不成钢地暗叹一声,旋即高声哭喊,泫然欲泣:


    “大人,下官要问,您贵为摄政王,手握重兵,坐镇边关,此次大胜匈奴,本该凯旋回朝,述职请功,却为何滞留雁门,搅动风云?先是构陷下官管家,如今又污蔑下官贪墨,还扯出军中的无名小卒来,环环相扣,居心叵测,摄政王,您究竟意欲何为?!”


    他字字铿锵,怒目指向谢徵玄,厉声道:“摄政王,您是想借查案之名,行拥兵自重之实吗?是想割据边关,分裂朝廷吗?您今日能构陷下官,明日就能构陷朝中任何一位忠臣。您今日能扣下朝廷犒赏的粮草,明日就能截断朝廷的旨意!”


    “您……这是要自立为帝吗?!”


    这番话如同巨石投入深潭,瞬间激起滔天巨浪。


    士兵们哗然色变,百姓们惊恐交加。拥兵自重、分裂朝廷、自立为帝……这些字眼一字一句狠狠扎在每个人心上。


    柳章于雁门郡为官多年,清廉自守,他的话自然比谢徵玄的指证更有说服力。最为重要的是,江家军和雁门郡的百姓早就受够了朝廷纷争,去岁骠骑将军叛国之事,惹了多少腥风血雨,难道摄政王要让他们重蹈覆辙吗?他们才太平多久!


    一时间人声鼎沸,尤其是那些对摄政王本就心存疑虑的江家军,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而危险起来——江家军决不能再次沦为权利斗争的玩物。


    骠骑将军治军时,常常劝诫众人,要忠于朝廷,忠于君主。即便如此,他最终还是深陷淤泥之中,难以自清。


    现存的江家军虽都未曾参与当时劫囚,可他们心中却笃定骠骑将军绝非叛国叛君之人,现如今,他们又如何能允许摄政王将自己当做手中棋子,拥兵自重,反叛朝廷?!


    那胥马平时声名不显,看着文文静静,又怎么会杀人?到底是谁在撒谎?


    一旁的溯风脸色铁青,拍案而起:“柳章!你切莫血口喷人!”


    疯刀宋迁与赵莽也厉声呵斥各自队列,勿要听信小人谗言。


    可近十万大军,人多口杂,哪里是轻易能制住的,一时间校场之上气氛紧绷如弦,一触即发。


    一方是手握重兵、威严赫赫却陷入信任危机的摄政王,一方是衣衫褴褛、悲愤控诉,却赢得了广泛同情的清官郡守。


    物证与清名,权势与民意,在这一刻激烈碰撞,胜负难料。


    香案上的香缓缓燃烧,凝结的灰烬折断、落下,又很快湮灭成松散的烟雾。百姓的议论声嗡嗡作响,在有心人的挑拨下,同情的天平却明显倾向了柳章。


    谢徵玄面色沉静,握着拳,无言冷笑。


    收押柳章时声势浩大,为的便是要吸引民众注意,他要替阿初的父兄翻案,必须要名正言顺、光明正大。


    可他忘了,这些年,朝廷对他名声的折辱早就声入人心。


    谁人都将他当做嗜血的鬼面阎罗呢。


    但无妨,善有善的道,恶有恶的道。美名于他而言,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


    他抬手,低声吩咐定山,将柳章的幺儿押入。


    说来也可叹可笑,柳章之所以对柳如是的生死毫不在意,全因他将重望都压在了最小的儿子身上,为了避免因柳如是的丑事拖累幺儿,他甚至将柳如是的名姓剔出了族谱——柳氏一门,从此再无柳如是其人。


    若以幺儿为挟,他会吐出些实话的。


    “摄政王!你居心叵测,欺君罔上,不忠不孝!我柳章今日就算是死,也不会招认莫须有的罪名!”柳章尤在呐喊。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一道身影忽然从谢徵玄身后肃立的亲兵队列中窜出,那人穿着与摄政王亲兵一模一样的玄色制式甲胄,动作迅捷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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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柄锋利的短匕。


    “——噗嗤!”


    匕首精准无比地、狠辣地刺入了柳章的前胸。


    柳章身体遽然一僵,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漏气声,鲜血瞬间染红了他前胸那件洗得发白的官服。


    他艰难地抬起头,似乎想看清凶手,却只看到一张陌生的、带着冷酷杀意和一丝诡异笑意的脸。


    “保护摄政王!”溯风与定山目眦欲裂,怒吼着扑向那人。


    但那人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猛地拔出匕首,带出一蓬血雨,撞开两个试图阻拦的亲兵,竟当即扑地跪道:“摄政王!小的任务完成,此生无悔了!”


    随即匕首寒光一闪,他竟当场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场面瞬间大乱,百姓们惊恐地尖叫起来。


    “郡守大人!”


    “柳大人被杀了!”


    “是摄政王的亲兵杀的!”


    “他杀人灭口了!”


    人群中,几个尖利的、充满恶意和煽动性的声音同时响起。


    谢徵玄遽然回望,可那些人却如水滴入江,倏然消失在人海中,无影无踪。


    可这些话已然点爆了人群。


    百姓们与江家军登时大乱,他们亲眼看到穿着摄政王亲兵服的人刺杀了郡守,又听到人群中那刺耳的指控。


    刚才柳章那番“拥兵自重”的控诉还在耳边回响,此刻,所有的怀疑、愤怒、恐惧都找到了宣泄口。


    “摄政王!你才是国贼!”


    “为郡守大人报仇!”


    “杀了他!”


    部分被彻底煽动的士兵红着眼睛,拔出了刀,虎视眈眈地开始冲击帅台周围的亲兵卫队。


    可摄政王的亲兵哪里是那么好惹的,一个个也怒目回逼,目眦欲裂,抽出刀柄相向。


    一时间寒光闪动,气氛紧张。


    容羡深感不妙,那几个在人群中危言耸听的人难道是柳章早就布下的暗棋?


    不,不会。那些人是在柳章被杀后才出言挑动群情的,他们和杀了柳章的刺客是一拨人。


    是什么人,能在摄政王亲兵中安插人手,潜伏至今?


    袖中的虎符霎时变得滚烫,他脑中已经缓缓勾勒出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容爱卿以为如何?”


    彼时那皇位上的人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又一次重现脑海。


    他曾想过那人想要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可如今那都没有意义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对那人的认知。


    他本以为自己潜伏朝廷,韬光养晦,总有一日足够位高权重之时,他可以帮将军府翻案,甚至还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保证不将父亲和容氏牵扯其中。


    可眼前百姓们的怨毒目光令他的私心无处遁藏。


    忠于大黎,还是忠于君王?这原来不是一回事。


    若是忠于本心呢?


    疾风略过,身侧的江月见早就急得冲入人群大声辩驳,容羡深吸了口气,自怀中掏出虎符,温润的嗓音重重压下,他吼道:“肃静!”


    他鲜少有这样威严怒视的时刻。


    虎符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饶是群情激愤的江家军,此刻也不得不安静了下来。


    “本官乃陛下钦点督军,官拜刑部给事中。诸君请容我一言!摄政王领军奇袭匈奴,英勇无畏,两战两胜,战功赫赫。朝廷有令,命摄政王留守边关,休整江家军,重铸军心,以扬国威。柳郡守所言拥兵自重实乃无稽之谈,摄政王之言行均为陛下授意,本官——可为摄政王作证。”


    清朗的回应掷地有声,虽是谎言,可在场百姓和官兵哪里知道真假,一时之间,方才还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