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内奸
作品:《假夫君摄政王入戏后》 初春了,雁门关的风仍是粗粝,携着风沙,丝毫不见冬去春来的草木新意。
营地空地上,几排刚洗好的军衣晾在麻绳上,被风吹得猎猎翻飞。角落里,几个伤兵正拄着棍子慢慢走着,活动筋骨。
谢徵玄坐在篝火前,手里摊开一卷账册,眉头紧蹙,火光映照在他脸上,似涌动的暗潮翻滚。
江月见刚和容羡又探讨过当时案情疑云,正思忖着,路过空地,一眼就看见谢徵玄愁眉不解的模样。
“在想什么?”她掸了掸一旁木桩上的风沙,坐了下来。
谢徵玄没抬头,目光落在火盆里摇曳不定的火焰上,手指重重戳上账册。
“我查了他这些年经手的粮秣调拨。”
“谁?柳章?”
“嗯。”
江月见精神一振,身体下意识前倾,“有什么猫腻?”
谢徵玄冷笑道:“朝廷每年拨给边关的粮饷,虽说层层克扣是常事,但到手的,总不至于是这个样子。你看他们这些兵,哪个不是面黄肌瘦。这几年运到雁门关的粮食,都是陈米,麦秸、细沙掺着充量。”
“柳章实际收到的,和运送到军队的,有差额?”
“还是不小的差额,甚至,大得惊人。”
“你是说……柳章他监守自盗?”
江月见心头一跳,方才她便有所疑虑,柳章派管家烧粮草到底是为嫁祸兄长,还是为毁军队粮草?可无论哪个,对他而言都没有实际的好处,故她百思不得其解。
可若是他经手粮饷贪墨……
“他烧粮,是因那批粮草的问题被发现了。嫁祸江颀风,是因为他发现了柳章的秘密。所以,他派人烧粮嫁祸,一举两得?”
谢徵玄眼神幽深如同深潭:“嗯。”
江月见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一时气息不畅。
一路查探下来,为什么每个环节都有人要害父兄?他们一个个织网,圈罗自己的利益,可这些网无意间交织,共同织就了一张更大的阴谋网,将江家一百多口性命束缚其中。
可悲可笑。
“我打探过了。当时那批粮草历经千辛万苦才送来,彼时雁门关已被匈奴围困多日,可以说是一批救命粮。骠骑将军和江颀风管着军队,而粮草的管辖权都在柳章手上。那夜出事时,那批粮草还没来得及入账造册。”
江月见接着他的话说道:“结果江颀风意外得知了粮草的问题,还未出手,甚至他不一定想到了罪魁祸首就是柳章,粮仓就被一把火烧个了干净,他有口难辩。”
“意外失火后,江颀风引火上身,死无对证。一箭双雕,好谋划啊。”
江月见只觉一股寒气从脊梁骨窜上来。她本以为,父兄背负的是朝廷的纷争,政敌的构陷,却不想背后竟还藏着如此低级不堪的人性的贪婪。
那些饿着肚子,穿着薄袄,却依旧守在雁门关上的士兵,他们的血肉就这样被那群蛀虫吸干了。
她情不自禁握拳捶打沙地,“太不要脸了!那我们怎么办?拿沈遂的口供去告他?就怕他反咬一口,说我们威逼利诱,构陷朝廷命官。”
谢徵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线。
“沈遂也不可信,当堂翻供不是没有可能。要查,就把这条线上所有的伥鬼连根拔起。沈遂那边,我打算除了他,你怎么看?”
江月见一顿,“要杀他?”
“嗯。”他默了默,知道江月见不喜欢他打打杀杀,故特意还未动手,先问过她的意思。
“沈遂是个软骨头,今天能出卖柳章,明天也会出卖我。杀了他,永绝后患。”
江月见垂着头,吸了口气,最后说:“他明知当时放火的人很有可能不是江颀风,却诬陷了他,巧合之下导致将军叛国的谣言愈演愈烈,的确该死。”
她抬头,说:“既然他嗜赌,就让他尽情赌吧。赌输了,欠债了,是断手还是断命,就由不得他了。但我不想你的手上再沾染鲜血。”
谢徵玄颔首,知道她是为自己着想,当即吩咐溯风去办。
“那个包郢是什么人?”
谢徵玄淡淡一笑,说:“见了面我才知道,是个故人。”
“谁?”
“当年江家军驻守嘉陵关时,有过一个赌徒来投奔。那人输得家徒四壁,小命都要不保,是骠骑将军给了他钱财还债,不过要他投军抵债。将军出事后,李守一代行将军之位,一些亲信和士卒听信了有心之人的教唆,前去劫囚。他拒绝前往,还叛出了军营,疯刀后来还来信与我说过此事。”
江月见轻声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去?”
“聪明人都不会去。可惜信件往来太慢,等我知道此事的时候,已经无济于事,才叫许多忠心之人因此丢了性命,或是流放千里。幸好,疯刀和包六是聪明的。”
“包六?就是那个化名包郢的人么?”
“嗯。”他看向江月见,眼里流过细腻的微光。
“他叛出军营,是不服李守一。疯刀蛰伏军中,是为了替将军翻案。阿初,你莫怪他们当时未去劫囚。”
江月见不是不讲理的人,她安慰道:“我自然明白的,此番诱沈遂说出实情,包六有大功劳。”
“说回柳章,我有个计划。”
“怎么说?”她追问。
“朝廷犒赏大捷匈奴的粮草,过几日就到天水城。走的是官道水路,会先在那边集中验看转运。而柳章这么大的胃口,不会轻易停手。”
江月见急声道:“你是说……他必定会再下手?这样,我们就能拿他个人赃俱获!”
谢徵玄对上她眼中燃起的锐利光芒,点了下头:“准备一下,我们去天水城。把这条吸血贪婪、嫁祸忠良的老狐狸抓起来。”
江月见当即起身,脚步跄踉着要回帐收拾,却不经意在拐角撞到了一个伤兵。
伤兵扑通一下跌倒在地,腿上挂着的纱布霎时沁出了血。
“怎么样?对不住?你没事吧?”
伤兵年纪不大,脸一红,手挠了挠脑袋,小声回道:“回姑娘的话,我没事,别担心。”
谢徵玄已从后头循声过来,见那人伤口出血,安抚着让江月见先回,自己带着他去向了伤兵营。
“伤了腿,还乱跑什么。”谢徵玄负手走在前头,声音冷冷的。
伤兵胥马弯着腰,小心点头应是。
“你是哪个营中的?叫什么?”
“回大人,小人胥马,是弓弩队的。”
谢徴玄没再说话,抬步离开。
而江月见刚回到营帐,便见到容羡。
他一身青衣萧萧肃肃,自来到雁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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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似又瘦了许多。
“在等我么?”
听得声音,容羡回身,他手中握着个画卷,眸色深沉。
“十万火急。”
江月见听出他声音中的紧涩,问:“发生了什么,你手中画卷又是什么?”
“近日,我去清点军中旧库,自一匣中发现了此物。镇南将军宋迁道,这是骠骑将军的旧物。”
江月见心一紧。
容羡的声音低了下来,“是你的画像。”
“——什么?”
容羡四下看去,并无人,又小声道:“我已问过,这画卷虽被将军放在此处经年,但上下都晓得这是将军女儿的画像,不敢亵渎,从不曾有人逾矩偷看。将军出事后,宋迁更是对此画卷严加看管。你放心,便是宋迁也未曾打开过这画像。”
她心头怦怦跳着,她是记得的,有一年她随母亲去嘉陵关看望父兄,当时父亲便为她做过一幅画,那画后来便留在了军中。
她上前,接过画卷,问:“疯刀怎愿给你的?”
“他自是不愿。”容羡的脸不自然地红了,“我偷的。”
“啊?”
他咳了声,道:“他既未曾看过画像,我便随意画了副美人图置换了。你的这幅,千万要好生保管,若叫他人晓得你是谁,那是要杀头的。”
他难得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江月见当然晓得事情紧要。
她顿了顿,又将画卷塞回容羡手中,“此画今后定然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先帮我保管。”
“阿月,难道你要……”他话头一截,又道:“这画但凡用了,你……必死无疑。”
“做好最坏的打算。阿羡,除了他,我只能信你了。”
容羡撇过头,却将手中的画卷紧了紧,半晌,才颔首。
“我知道了。”
——
几日后,天水城,水陆码头旁的官仓区,清晨的寒雾尚未散尽。
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湿气,河水微腥,涌动着波澜起伏的浪潮,发出细碎的声响。
一艘吃水颇深的粮船缓缓靠岸,沉重的粮包被天水城守军们一袋袋扛下船板。
码头边,一个带着乌纱帽的小吏捧着厚厚的簿册守着,一一查验后,在粮包上分别敲下红色的官印。
江月见裹着棉袍,头上戴着挡风的帷帽,与谢徵玄、定山、溯风,隐在不远处的阴影里。
她紧紧盯着那瘸了一条腿,站在那小吏一旁的老者。
郡守府管家——吕和顺,看似老实巴交,平凡得让人几乎难以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此刻拄着根油亮的拐棍,佝偻着背,站在码头上,朝那小吏低声而急促地说着什么,手指还不时指指点点那些正被贴上封条,搬入库房的粮包。
“……三爷,老规矩……”吕和顺的声音压得极低,被风吹得断断续续,但江月见耳朵尖,努力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那被称为“三爷”的小吏,富态的脸上堆着笑,眼神却精明而冷酷。
他没多话,只做了个手势。
很快,一些穿着打扮与官仓杂役略有不同的人加入了搬运队伍,并替换了原先的人马,他们手脚麻利地将那些打着清晰红印的官粮麻袋,搬上了一旁的骡车。
“跟上。”谢徵玄低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