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无聊”

作品:《【崩铁/单翁法罗斯】并非英雄传说

    祭司路过一面壁画,驻足观赏。担任悬锋王家祭司的多年经历,本让他对这些热衷于刻画血腥和残虐的东西毫无兴趣。美化对神所做的一切,将祂剥裂成五片,绑上战车的前端,为不义的争端抛洒热血……这对那位泰坦来说,恐怕也是种耻辱吧。至少祭司被赋予的知识这样回答他。


    那是悬锋荣光破灭之后的日子……祭司漫步于喧嚷却已然腐朽的堡垒,回想着昔日在这一幅幅壁画下凝滞的往事。他是不被记载的「绘制者」,亦是壁画所述故事的「主人公」之一。


    那时,城中正在举行祭典。斗士们欢庆着荣耀与强者的到来,与对手角逐赢家的位置。祭司的长袍拖曳过堡垒的窗边,远隔千里,外面拥挤的人群根本看不到他的一闪而逝。现在外面有的是摩拳擦掌的参赛者,还有临时招呼别人组成队伍、不知是没准备好还是对自己实力有信心的人。


    不过嘛,那些都和我无关。祭司轻松地想。他在被创造时就被设定了为「使命」服务的程式。多余的热闹能动摇人类的心,却改变不了他的行动轨迹。


    祭司哼着歌,争吵声钻进耳朵,愈来愈近。他不打一声招呼地推开了密室的大门。


    他大声道:“各位!几天不见,你们的工作完成得怎么样了?”


    “……大祭司大人!”“大祭司大人,这家伙刚才居然说——”


    身为王家祭司的首席,为欧利庞王一手操持整场裂魂仪式的祭司,当然当得起众祭司这一句「大祭司大人」。


    祭司抬起手制止众人。“停一停,我出现在这儿可不是来给你们主持公道的。你们争吵的话题我不感兴趣,我只问一件事:仪式最后的「准备」,到底有没有完成。”


    祭司们你一言我一语,有的回答他的问题,有的还在为自己辩驳。黑袍祭司坐到旁边的软凳上,懒洋洋地眯起眼听着这些话。他默许别人用这种带些反抗的态度对他,这样他就能用底下人不配合为由给那垂垂老矣的王交差。摸鱼,他可是专业的。比起工作还是找乐子更符合他的人生美学。


    起初,他笑着听着祭司们的争辩。但在弄清原委后,他轻轻撇嘴,心情急转直下;让他愉悦的好奇变作无聊,血液流涌的速度变慢下去,让他想倒头睡觉。


    黑袍祭司仰头看着天花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身后的石板墙面。


    啊,就和「他」在一开始就告诉我的一样。祭司看似还在听着,其实早已经神游天外。泰坦失神、内部分化,因追随神明而建立的信仰变得摇摇欲坠。也怪不得那王会做出那等疯狂之举,看来不止是上年纪的老人家发了疯的举动……是这个道理,但真的很无聊啊。


    无聊得想发疯。人活一辈子,总得有一个能为它拼上一切的欲望才行吧?不然活着还有什么盼头,像城里的奴隶一样,背负镣铐,带着对权力和死亡的恐惧终日厮杀,燃烧宝贵的生命,只为取悦那些无所事事的贵族吗?哈……也许,就和他一样?


    “算了吧,各位。”祭司其实根本没听他的下属在第一句之后讲了什么,他兴致缺缺地站起身,望着在他打断后弥漫起一片恐惧的密室。


    “你们的办法根本行不通,最后的准备、分裂「天谴之矛」的灵魂,可不是这点小伎俩就能完成的;也罢,本来我就不该指望你们,这种事情,你们帮不上一点忙。”


    他能看到下意识将双手合十的祭司眼底的恐惧。那祭司,似乎是哪天和同僚喝着酒笑着讽刺他的人。他在害怕,害怕遭到自己惨无人道的报复。


    “吓死人了……我就说那个大祭司很可怕的,你们还不信。”那天的密室里,这年轻又多嘴的祭司以吹嘘的口吻说道。“我听说他喜怒不定,会把看不顺眼的人丢进岩浆里;在我们这些人面前高高在上,在王面前又像只狡猾、谄媚的鬣狗。我祖父跟我说,那家伙在好多年前就是靠那点秘术和这态度赢得王的信任,美滋滋地尸位素餐到今天……”


    门外,祭司笑叹。为虎作伥作恶多端的代价罢了,被扣上不属于自己的罪名成为正义的灰烬,这就是恶人的宿命吧。


    但他也没兴趣真的去扮演一个纯粹的恶人。理由无它,因为那很无聊。作恶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他可以真的把他们拖进岩浆里,无人敢质疑他。“滚吧,祭司们。因为太过无能,你们被流放了。”


    放逐所有的祭司后,他在那王者的注视下亲自完成了那场仪式。神明的灵魂在震破耳膜的战吼中破碎成灰。他无视失灵的听觉伸手擦去耳中流出的血,用一句危险不详的祷言为仪式画上了句号。


    王者沉吟,看着周围的石像。“这样便可以了么?”


    “很遗憾哪,王。因为少了那个使者的灵魂,仪式并不完美。尼卡多利神的「理性」没有被您选好的「战意」取代。”


    祭司十指染血。给泰坦带去劫难的人类,也注将因这滔天罪孽受到泰坦的诅咒。


    王者沉默良久,混浊的眼睛闪过一丝看透命运的悲凉。


    “也就是说,我等追随的神终究有陨落的那日,那预言中的一切……也终会到来。”


    “只是还是有被杀死的可能而已。王,您在悲观什么?”祭司平静地反问。


    “如果您有那个耐心,我可以告诉您仪式不完美的原因:能够将灵魂的裂片移植取代的力量不属于我,属于这世界上已经死无全尸的另一个我。”


    “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具有和黑潮共鸣、操控黑潮造物的力量。我想只要得到他的灵魂,就能用那份力量改写尼卡多利神的「理性」。但那天您也看到了,他的灵魂不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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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即便如此,这仪式也足以让祂所向披靡。灵魂残缺、因此无法被埋葬的「不死」——作为征战四方的兵器,这特质再合适不过。”


    王者不语。铸魂区熔岩的底部传来英魂的低诉,他们诘问他违抗命运的徒劳;炽烈火光炙烤他衰败的脸。那被伤疤和时光雕刻至颓废的容颜,早已书写不了属于王的意气风发。


    “天真的祭司哟……你不懂预言在我心中的份量。”


    他杀妻、杀子,铲除反对者,用残暴的手段征伐各邦,建起纷争的恶名;将它邦的人们掳为奴隶,参与到战争的推进中,把他们变成堡垒内一颗无名的齿轮、一颗苦闷无处消遣的齿轮、一颗损坏即逝的齿轮。


    王者——也就是欧利庞承认,那预言改变了他。他不愿成为王朝的千古罪人,让那荣耀在他手中消逝。为了改变预言,他做了很多错事。


    那日,王者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死神已带着死于他手的亡灵走到了他身后。他越是尝试,越是认识到自己的无力。曾经那在敌阵中无往不利的手,如今怎会因一则未兑现的话颤抖?这变化令他大笑出声。


    “哈哈——违抗预言,改变命运?正是因为奴隶要将巨石推上山顶,才会在巨石滚落时被碾碎身躯!但那又如何?在死在我亲手制造的宿命之前,我,悬锋城的王,已让整片大地战栗于悬锋之名!是以,我无愧于心。”


    这番大笑之后,王恢复了理智,威严与理性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祭司坐在壁画前,无聊地摆弄一串项链。蓝色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王者被他的亲子杀死那天,最后的疯狂和他在自己面前道出的狂言并不相称。祭司曾短暂地被那王者萦绕的强大气息吸引,决定继续为他推进那残忍的计划。但最后,王者临死前的表现让他动摇了……也许他错了,追随那位王者的脚步,为他的野心燃烧自己的生命,并不是他真正的「宿命」。他为自己选择的一切,并不比「他」为自己安排的「使命」高贵多少。


    祭司挂着懒散的表情,一路绕开人群,走到了铸魂区。就当是缅怀过去吧,他不经意地想。那一秒,他绝不会想到进入铸魂区滚烫的空气前他会看到什么——一名战士、一名灰发少年、还有一名淡紫色的少女。三人看起来像来自三个不同的时代。


    祭司的突然出现惊扰了他们。他们在旧日悬锋城的旅程马上就要到达终点,未来的同伴正等着他们的出现。眼前严严实实裹在长袍里的家伙是敌是友、是强是弱,将直接决定他们的成功和未来的走向。


    “请问,阁下是?”淡紫的少女呈保护状站在少年面前。战士握住了武器。


    “什么情况……我还想问你们是谁呢。这里是铸魂区,贮藏尼卡多利灵魂的地方。”


    祭司淡淡地问:“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