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予以警示,或唤起良知

作品:《【崩铁/单翁法罗斯】并非英雄传说

    龙和使者到达的时间刚刚好。


    奥赫玛城,云石天宫。权势滔天的金织身边已没有多余闲人叨扰。


    阿格莱雅坐在窗边,隔着外侧垂落的树影眺望圣城的巍峨山峰。


    金色的美人在窗外的辉光下垂眸。如画一般的景色,圣城的长夏花繁叶茂。使者从画卷的边缘走向阿格莱雅。


    “阿格莱雅,像我们约定好的那样,我来见你了。”


    阿格莱雅睁开眼。金丝早已将使者的行踪汇报与她,使者不必开口,她也能掌握他的情况。自然也知晓使者此刻的心情。


    “涅斐勒,你如约而至,我很开心。”阿格莱雅优雅地说。使者不置可否地望着她混浊的眼睛。他质疑阿格莱雅对「开心」的表述,走到她身边金线缠绕的花旁,指尖撩起数缕垂落的丝线,从外面吹来的风将它们温柔地缠上使者的指尖。


    阿格莱雅望向使者所在的位置。金丝缠绕着使者的皮肤,这样近距离的触碰让她更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


    “你开不开心我不知道。”涅斐勒说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得寸进尺缠上手臂的金线,这举动得到了他的纵容,“但这样做,我是什么想法,有什么感觉,你就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了吧。”


    涅斐勒的轮廓在金丝捉住他的手臂后在阿格莱雅的「视野」里点亮了一层光。这点帮助纵然只是聊胜于无,却也的确让阿格莱雅变得安心了一点。


    “口是心非。”


    听到阿格莱雅的评价,涅斐勒拨弄手中的丝线,轻轻地嗤笑一声。


    “为什么会这样,你分明明白的。”他顿了顿,“我还以为你让我接触逐火之旅的事,就是做出决定了。但这次你把我派往雅努萨波利斯,又让我不是那么确定了。”


    阿格莱雅唇角的幅度温和而稳定。她记得曾在使者那说过的话与许下的誓言。


    “只要「时机」成熟,我会为你和你最初的族人洗清罪孽。”她说的话,涅斐勒在雅努萨波利斯的荒野间蜗居时也记得一清二楚。颠覆翁法罗斯的历史在阿格莱雅眼中仿佛也不算一件大事。


    “但你将这一切拖延得太久了。”涅斐勒说,“我理解推进逐火之旅和处理元老院制造的问题让你这些年一直麻烦缠身,不过你这次让我去解救雅努萨波利斯的人,到底有什么意义?”


    阿格莱雅明知道那里随处可见不欢迎涅斐勒的人。逐火之旅的名号将明处的人权还给使者,暗处的议论纷纷却一直吵嚷不休。


    涅斐勒乐见别人将注意力放在「十恶不赦」却有资格参与再创世的自己身上,这样其它的黄金裔受到的攻击就能少上一些。


    阿格莱雅扯动金线,使者的质疑在她的眼里如同表演,她看不到一丝真正的情绪。


    那说明口头上说的都不是他在乎的事。


    涅斐勒扫过阿格莱雅手中的金线,轻声道。“你就不怕我和那边的人起争执,让你在元老院和民众那里更加落人话柄?”


    是这样吗?阿格莱雅想。他担心自己的情况已经糟糕到无法代领黄金裔完成逐火之旅的地步,他怀疑自己的人性已经稀薄到连这种最基本的世故都无法意识到。


    “我的确没能考虑到这一方面。”阿格莱雅沉默片刻,坦言道。“但我安排你与老师和白厄同行,是希望能够让你避开奥赫玛最近的危险。”


    “奥赫玛最近的……”涅斐勒睁大眼睛,下意识复述着阿格莱雅的话。难道是他最近懈怠地太明显了吗?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自你归来起,你的内心没有一日不在哭泣。”阿格莱雅说。那些涅斐勒自己所知道的事,她也通过金丝一一共享。“你承受了太多杂音,远不如那时坚定。”


    此时的奥赫玛各处,正散落着栩栩如生的石雕。云石天宫之内,阿格莱雅的目光是如此地无情。


    “你真的认为凭你现在的犹豫,能如此前那般胜任「纠正阿格莱雅的抉择」一职么?”


    过多的声音让使者变得犹豫不决,变得口是心非。阿格莱雅的判断并没有错,可她失却的人心却让她忘记了,眼前的使者内心的平衡之所以除非破坏,之所以无法再找到斩断羁缠的魄力,归根究底是因为他远赴故国,踏上了那条找回护城秘法的路。假如使者一直以维奥蒂亚的身份生活下去,失衡的结果会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只是那时候的他没想那么多。他接受阿格莱雅做出的判断,一件事情需要他去做,那他便去做。


    “我可没料到有一天你会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金织」冰冷的一面让他胆寒。但涅斐勒之所以坚持留在这里,留在此刻的阿格莱雅身边,不就是因为不能让背负缺陷的她独自一人承受领导逐火之旅的宿命吗?


    想到最初的理由,涅斐勒叹了口气,勉强劝自己接受了阿格莱雅的情况。尽管在这过程中,心底与他的理智相违的渐强音不断撞击着他的心脏,试图改变他的决定。


    “所以,你希望我定期汇报给你的其实不是雅努萨波利斯的情况,而是我的情况?”他将话题扯回来。阿格莱雅不希望他参与到奥赫玛接下来的斗争中,所以提前找一件事将他支走。这一招几百年前她就用过了。现在,他想知道阿格莱雅强硬的举动后到底还有没有剩下对理想的忠诚。


    阿格莱雅也有想知道的事。这件事她确信涅斐勒绝对不会去说。她想知道现在的涅斐勒究竟被他体内紊乱的声流干扰到了何种程度。现在占据着他意识最上方的,到底还是不是那个以人类的幸福为首要的「佩拉斯的使者」?


    “湖面只有在投入石子时才会泛起涟漪,人也如此。”阿格莱雅平静地说,这就是为什么他要用雅努萨波利斯的恶意试探使者的心性。倘若他真的动手,那就证明这名使者的心已经偏离了他当初闪耀的样子。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对一个真心在乎她的人来说多么残忍,只是接着说:“你难道没有发觉,自己的「异样」已越来越严重了么?但你保持了理智,那些杂音没有影响到你,所以,我愿意保留你在逐火之旅的席位。”


    说到这里,阿格莱雅停顿。


    “还是说,你认为我现在的决断有误,你要为此否决我为你做的一切?”


    涅斐勒提着的心因为这句自我质疑的话放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轻松令他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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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太好了……我还以为那刚才的话就是你想要说的全部的话。”


    贵女与使者,在各自背负犹如洗脑般诅咒的同时也在时刻试探着对方的「成色」。通过在雅努萨波利斯一事上的反应,双方沉默地形成并交换着彼此的看法。但幸好,最终的结果并不算坏。


    “……”阿格莱雅不再说话。方才的话语展露出她内心挣扎的冰山一角,但那已经是她作为领导者可以展露的「弱点」的极致。


    涅斐勒叹息。而除此以外,阿格莱雅维持着这副样子的原因还有一个。“你和我都不是会在别人面前袒露弱点的人。”


    阿格莱雅开口:“我当然清楚我的缺陷。可如果你仍是你,就能明白的。不是么?”


    “是啊,你我都能。”涅斐勒勾起嘴角,“只有你的金线能看透我的心情,也只有我能百分之百地接受你伤人的个性。”


    这一瞬间的阿格莱雅和涅斐勒就像是互相拿对方伤口取乐的旧友。方才二人的针锋相对在这一言一语中消散,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沉默片刻,涅斐勒沉声道:“阿格莱雅,我已经理解你的意思了。但是你看得到,我还没到撑不住的时候,所以我希望能够拥有参与到你所谓奥赫玛危机中的资格。”


    “抱歉,我无法答应。”阿格莱雅说,“我无法信任这个心绪混乱不堪的你。”


    涅斐勒微微转过头,沉默地轻笑。


    “如果这是你的判断,那我接受。”


    “感谢你的配合,涅斐勒。”


    阿格莱雅将金丝从使者的手腕抽离,轻柔地擦过使者的腕骨,它们带着担忧和他在夏日下吻别。


    “「逐火之旅」对你我的意义早已和当初不同,现在的我面临的每一个决定都让我感到万分艰难。”


    阿格莱雅说,她已无法像刚才那样清楚地感受到涅斐勒的存在,也无法判断他究竟已经离去,还是留在这里听她诉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尤其是你,涅斐勒。你并非黄金裔,却不知为何被预言选中加入逐火的旅途。明明你一定清楚,天空中的十二宫不可能存在自己的席位,真正的预言里也没有留下让你再度创世的誓言。”


    阿格莱雅的身边静悄悄的,她仿佛在用声音摩挲使者的脸颊,阿格莱雅少女时期萌生过的对使者的同情曾在他耀眼的信念中消弭。那时候的她认为,使者那副坚强又脆弱的样子是会持续到时间尽头的永恒之美。


    但到她长大后,她才意识到,那只不过是命运为戏谑她而开的一个恶劣的玩笑。她在那日所目睹的蒙着帷幕的美,注定沾染越来越多的杂色,直到失去往日的纯白。


    陌生的情感很快被诅咒侵蚀而消失了,断裂的金线落于她手。


    阿格莱雅闭上眼。她执棋王棋,坐于翁法罗斯的一侧,而她看到,那枚陪伴她左右的雪白的后子,在错综复杂的局势下唯有一条命途。


    她执起那枚白色的王后。毫不犹豫将它送入黑军的包围圈中。


    “——为我们而死吧。”


    她俯瞰棋盘。


    “这也是你的心愿,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