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冲确实是李泰费尽心思找来的刺客，这也是他的最后一击。


    一旦成功，李恪被杀害之后，李泰就能接管他的一切，疆土、军队、臣民，以及他的所有女人。


    而李恪被杀，姚冲必死，这事也就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


    就算姚冲被生擒了，因为他的家人都在李泰的手里，他也会一力承担下来，绝不可能将李泰出卖的。


    只是，让李泰千思万想都没能料到的是，姚冲摆了他一道。


    现在仔细想想，这也确实是姚冲的自救之道，以及救家人的办法。


    因为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姚冲实在找不出第二种办法可以破这个死局。


    事实证明，姚冲的这一博是正确的选择，而且太对了。


    姚冲不会死，他的家人也会安然无恙，但李泰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或许会被姚冲的反击打入万丈深渊，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恪端起酒杯，淡淡说道：“老三，朕敬你一杯。”


    “这一杯，算是你代管天佛的功劳吧。”


    “朕说过，朕素来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所以，朕就先算一算你的功劳，对你封赏一下。”


    李泰急忙端起酒杯，一脸陪笑：“陛下客气了，罪人应该早日幡然悔悟。”


    李泰淡淡问道：“老三，你的意思是，你这不但无功，反而有过了？”


    “咳咳咳……”


    李泰差点被李恪的这句话给噎住，立即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李恪则是转头对柴绍蓉吩咐道：“把这事记下来，列为李泰的过失。”


    李泰听了，简直想扇自己两巴掌，我特么嘴贱啊故意谦虚做什么，白白上了这个混蛋的当了。


    可李恪已经这么定了，李泰也没办法再改口，更不可能求李恪收回成命。


    李泰不傻，他看出李恪是故意要收拾他，而且是让他自己挖坑往里面跳。


    接下来的对话，不能再犯任何错误了，李泰暗下决心。


    喝了这杯酒之后，李恪笑着说道：“老三啊，你把天佛的世家门阀杀了几乎干净，倒也省得朕再沾染血腥了，也算是功劳一件吧。”


    这一回，李泰学聪明了，不敢再谦虚，立即点了点头：“陛下英明，罪人认了这份功劳。”


    李恪也点头；“此事是你的功劳，但你的出发点，并非是真的为百姓做主，而是自保。”


    “这就好比，你杀光了一处的山贼，并非是为了剿匪，并非是为了当地的百姓，而是自身受到山贼的威胁，出于自保。”


    “所以，你虽然有功，但朕不会赏赐你。”


    “……”


    李泰越发认定，李恪就是故意涮他，所以他担心，这种涮，到了最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李恪端起酒杯。


    “老三啊，你的功劳，朕认为只有这两条。”


    “当然，如果你认为你还有别的功劳，可以说出来，咱们一起商量一下。”


    “如果真是功劳，朕一定会给你记上，论功行赏。”


    李泰明白，李恪这是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让他能够尽可能地脱罪。


    于是，李泰一边擦汗，一边飞快地思考着，他到底还做过哪些好事。


    但李泰绞尽了脑汁，也没能想起来，他做过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


    李恪见状，淡淡说道：“既然这样，老三，朕就评论一下你有哪些过失。”


    “咯噔”一声。


    李泰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他的命运转折点就要到了。


    李恪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深深看了李泰一眼，发现对方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老三，你的过失之一，就是不孝。”


    “你的生命，是父皇给予的。”


    “但是，你却将父皇囚禁起来，一步不得外出。”


    “李泰，你去向父皇请过几次安了？”


    “后来，你确实去了几次，但却是因为时局变化，你想让父皇重新掌权。”


    “另外，父皇的饮食起居，你问过一次么？”


    “父皇中毒，你去问候过，照顾过他么？”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咱们做儿子的纵然无法作答羔羊跪乳，乌鸦反哺，却也不能虐待自己的亲父吧。”


    说到这里，李恪顿了顿，又问道：“老三，朕说的这一条，你认不认？”


    李泰暗骂，李恪太可恶，这分明是逼着老子认罪。


    可李泰明白，李恪说的是真事，所以他不敢不认。


    “罪人知错，还请陛下开恩。”


    李恪淡淡说道：“开不开恩，朕不想做这个主，回头请父皇决定吧。”


    李泰的后脊梁登时冒出一股寒意，李恪这事要将他交给李二发落啊。


    就在李泰准备再求情的时候，李恪又说道：“老三，你的过失之二，霍乱后宫。”


    “这一点，想必朕就不用详细说了吧。”


    “父皇在天佛纳的妃子，都被你祸害过吧。”


    “老三，还想说什么呢？”


    无奈之下，李泰只得低头：“罪人一时糊涂，还请陛下开恩。”


    李恪笑：“朕还是那句话，开不开恩，朕说了不算，还是请父皇来定吧。”


    “你的过失之三，便是肆意斩杀天佛大臣，没其财产，收其妻妾。”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不用朕多言吧。”


    “你的过失之四，便是今日，可谓是穷图匕现。”


    “天下大势已定，但你依然不甘心，竟然想出这等行刺之法，谋划不可谓不大啊。”


    李泰急忙解释：“不不不，陛下，这是姚冲的一面之词，陛下万万不可信他啊。”


    李恪冷笑一声：“如果我不信他，就只能信你的一面之词了吧。”


    “这……”


    李泰再次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解释。


    李恪淡淡说道：“刚才，朕说了，给你两条路，是生还是死，你自己看着选吧。”


    “毕竟，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只有你和姚冲两人知道。”


    “而朕呢，若是费点劲，必然能查出事情的真相。”


    “朕也不为难你，你先考虑一下，等什么时候考虑成熟了，再告诉朕答案。”


    “但是，朕的时间也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