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见，有没有想我？”


    虽然见到沈墨的第一眼，林芷有一阵的恍惚，但一听这话，这阵恍惚立刻飘散得无影无踪。


    林芷故意无视了他，转向姚祝安：“姚大人，我突然想起了一个线索，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你当故意看不见我是吧。”沈墨强硬地插在了两人当中，将林芷上下打量了个遍，“恢复得不错嘛，为父甚慰。”


    林芷控制住自己要扬手揍他的冲动，嗔道：“皮厚了是不是？沈公子，你若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姚祝安站在旁边，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两人，旁边的周知新用手掩口，在姚祝安耳边小声道：“之前你说他们两人是一对的，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姚祝安摆手打断了周知新的话，清了清嗓子，转而向沈墨道：“沈公子，我看林姑娘已经大好，不如我们趁着这机会，好好聊聊，姑娘正好说有线索要提供。”


    “不急。”沈墨居高临下扫了眼两颊微鼓的某人，道，“林姑娘药吃了吗？若没吃，便赶紧先吃药去。”


    “吃、了。”林芷一字一顿地回道，“不劳沈公子费心。”


    沈墨唔了一声，又道：“林姑娘站在这里这么久，是否觉得头晕，想吐？若有这种情况，赶紧去休息，别昏在这里了，我们几个大男人可不便扶你回去。”


    “没有。”林芷用手扶额，有些无语了，她忽然想起什么，逼问沈墨道，“沈公子你这……莫不是想拖延时间吧？两位大人还候着呢。”


    周知新反应最快，道：“不打紧不打紧，你们有事先聊，我和姚大人先忙别的去。”


    说着便推着姚祝安要走，姚祝安起先觉得奇怪，但又看周知新在对自己挤眉弄眼，便顺着他推着去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林芷抱着胳膊，扬首问沈墨道：“是什么话不能和大理寺的少卿聊，嗯？”


    “没什么。”沈墨向上拢了拢肩膀上的狐裘，嘴角微弯，“主要是怕你休息不好，你这大病初愈，还要被这些俗人俗事所打扰，本殿下好心，请他们先走了。”


    “说得我都快信了。”林芷瞧了他一眼，撇开视线看向别处，“我知道你是怕人多消息泄露，是提防那个周大人吧，罢了，反正你应当不是个坏的，我便一个人告诉你好了。”


    沈墨摇摇头道：“不是说让你休息，怎么还想着这事，真是不让为父省心。”


    “别闹。”林芷瞪他一眼，道，“这次重回监狱，又遇见了几人，有一个人最为特别，他的名字叫阿万……”


    林芷便把与阿万对局，以及听见的阿万的故事全数告诉了沈墨。


    沈墨细细听着，待林芷讲完，沉吟片刻，才淡淡地吐出一个“嗯”字。


    林芷又想起了自己在牢中闻到牌九的异香，故而也将这个告诉了他。


    “这个线索倒是很有价值。”沈墨听完道，“不过世界上这么多家赌坊，而且不同的赌坊可能用的同一种香料，你怎么能够确认，一定是出自其中某一家呢？”


    “一开始我这么想的。”林芷道，“但是后来细细回想这檀香的味道，浓而不浊，清而不寡，一般赌坊不会用这么高级的和浓厚的檀香，毕竟总有赌客会不喜这种味道，所以能使用它的应该是少数。”


    沈墨摸着下颚，道：“好，我知道了，之后会留意的。”


    “这些日子在房里憋闷得慌，你若是要查线索的时候，带我出去出去呗。”林芷说这句话的时候，恰好有一阵冷风吹过来，吹得她身体晃了晃，于是将身上的厚袄裹紧了些，“说不定到了现场，我又能想起什么。”


    沈墨瞧见，将狐裘取下披在她肩上，带着讥嘲的口吻道：“算了吧，最近天冷，我看你连这点小风都扛不住，还是老实待着吧。”


    “小看谁呢。”林芷切了一声。


    不过这两天一下子降温，外面确实是冷得受不了，她戳了下冻得发红的指尖，说自己要回房了，于是将肩上狐裘又还与他。


    在迈进门槛后，林芷又回了头，问道：“你们最近查得如何了？刚刚忘记问。”


    “还行吧。”沈墨站在原地，远远望着她道，“有了些进展，但也不至于到破案的地步，路还长着呢。”


    林芷觉得他这话跟没说一样，但也没多想，道：“有进展了也要跟我说，若是需要我也一定要跟我说，毕竟……”


    她顿了顿，想起了永远留在那黑暗牢狱深处的那个人，道：“毕竟我应该比你们都希望这个案件能破吧。”


    “放心，会的。”


    沈墨朝她远远抛去一个微笑，待见林芷将房门阖上，他嘴角的那抹笑才渐渐消失，他长睫微垂，瞳仁深邃，像是陷入了沉思。


    …


    第二天，夜。


    星斗满天，树影摇曳。


    房门被开了一角，有个穿着寝裙的长发女子从门后钻出，蹑手蹑脚地溜到院子里。


    因为饮食被严格限制，以流食为主，林芷时常有一种吃不饱的感觉，这不晚上她实在是忍受不了饥饿，于是随手套了件外套偷溜出来。


    在进厨房后，她仔细地搜刮一圈，最终只找出了一个包子，但有的总比没得好，于是林芷默默啃起了包子。


    这让她想起了在牢里的峥嵘岁月，当时每日的食物也只有包子，就像今天的她一样，每一口都吃得格外珍惜。


    正当她吃得津津有味之际，她忽然听见有人在隔壁讲话。


    “此案背后牵扯人数众多，没有确切证据，也不敢直接抓人审讯。”


    她再仔细一听，这不是沈墨的声音吗？


    事先声明，她不是故意偷听，实在是因为她耳力太好，房间隔音太差。


    “林姑娘那条线索倒是有可探之地，但是光靠对檀香模糊的语言描述，查探起来效率不高，更何况总不能让我们的人偷拿赌具回来，被发现了也容易打草惊蛇。”


    这个是姚祝安的声音，林芷啃了口包子，听他又道，“臣以为得让林姑娘亲自去，这样才能更有把握一点。”


    沈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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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不成，她身子刚恢复一些，不能再让她出去冒险了。”


    林芷刚嚼到嘴里的包子肉差点掉出来。怎么就不成了，她觉得她身体很好啊。


    她屏息凝神，继续听着。


    姚祝安道：“臣知道殿下在意林姑娘，但观姑娘言行，她对案件极为上心。殿下若一直对她隐瞒回避，终归不妥吧？”


    沈墨道：“林姑娘毕竟是位姑娘，我之前也说了，当初就不该放她去，这种事情，还是交由我们男子去办为好……”


    姑娘怎么了，是看不起姑娘家么？


    林芷将嘴里剩下的食物狠狠咽下，因为咽得太急，呛咳了几声，听隔壁忽然没了动静，怕自己被发现，赶紧死捂着嘴，脸都憋红了。


    忽然听见屋外房门打开的声音，脚步声渐渐朝门口逼近，林芷心道不妙，她扫了眼厨房，发现没地方藏，心想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就是偷吃了点东西，她还怕他们不成。


    于是便不躲不避，眼看厨房的门被推开，沈墨先走了进来。


    “还以为厨房进老鼠了，原来是林姑娘在这里。”沈墨见她便调侃道。


    林芷有些心虚地挪开视线，但转念一想自己吃不饱来此地正是他的缘故，顿时有了底气，强辩道：“还不是因为你让羽儿送的吃食就那么一点点，本姑娘饿了，找点吃的怎么了。”


    姚祝安从沈墨身后站出来，他一听林芷这话，惊讶地看向沈墨道：“不是殿下，原来您这每天还管林姑娘吃什么？”


    沈墨轻咳一声打断姚祝安，不动声色拦在他面前道：“原来是这样，那便让羽儿给你多安排就是，也省得你冒着寒风半夜出来。”


    他看了眼林芷身上的外套，林芷这才发现自己里面是寝裙，露出了胸前一小片肌肤，对于现代人可能是没什么，对于这么些古人算是足够暴露了。


    林芷知道此处不宜久留，于是道：“如此甚好，那我便回去休息了。”


    说完她便抬脚准备开溜。


    沈墨在门口给她让出路来，突然出声道：“刚刚我们在隔壁说话……”


    林芷停住，偷听这么说也是不光彩的，于是故意装傻道：“什么？”


    见沈墨不说话，林芷耸了耸肩，便继续往前走了，然后她听见身后沈墨松了一口气。


    她一边走，一边想。看不起她是姑娘是不，他若不让她做，那她就偏要去做。


    “幸好她没听见，不然估计又要使性子。”沈墨望着林芷远去的背影，对姚祝安道。


    “殿下，说句冒犯的话。”姚祝安忽然道，“当初臣记得，是您定要林姑娘参与其中，想不到这会功夫，您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了。”


    姚祝安此话说的一针见血，沈墨却不甚在意，大概是明了自己对林芷的感情，只道：“人之常情罢了。”


    “是啊，人之常情。”姚祝安笑了下，深吸了口气道，“臣只是提醒殿下，莫要因为此事和林姑娘生了嫌隙。”


    沈墨看向他，用笃定的语气道。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