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娱兵荒马乱的一年即将翻篇，今年注定是一个无法磨灭的里程碑式节点，年初就被戏称为“地震元年”。


    因塌房而在大众视野中消失的艺人不计其数，哪怕是给以人“内娱查无此人”感的糊咖，也会爆出惊天大瓜。


    一茬又一茬的瓜，养活了上蹿下跳的吃瓜猹友，也给尚安然带来了泼天流量。


    但尚安然侥幸在各家塌房事件中成为吃瓜的焦点，并不意味她已然升咖。


    在业内人士看来，她能成为今年的话题女王，更像是一种撞大运——七分脚踏实地打拼，三分爆火气运。


    因此，她不可以像编导C那样“锐利”地去揭榆乐传媒的短。


    对于神秘的AIdol卓群，她只能挑挑拣拣来尬夸。


    谁人不知，业内老大榆乐传媒身处震源中心，旗下艺人无论名气如何，从年头开始接连暴雷，如今已塌得只剩下两根台柱。外界曾估计榆乐全年赔付的违约金高达百亿，其中还不包括扑掉的影视投资。


    眼下，榆乐除了靠积攒作品，刚跻身影帝的余羡，那虚拟偶像卓群，便是剩下的另一唯二台柱了。


    在风口浪尖上，榆乐传媒没有招募新的练习生，也没有签新艺人，而是声势浩大地为推出新一代仿生智能AIdol卓群2.0造势，宣称要将虚拟偶像转变成三次元偶像——一个由AI驱动的仿生智能偶像实体，这也是AIdol这一新词的含义。


    宣传视频发布后，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质疑，其中骂声最大反而是虚拟偶像卓群1.0的受众和粉丝。


    随着舆论的发酵，榆乐传媒将热搜#求尚安然给卓群做质检#视为扭转AIdol卓群口碑的契机，这才促成了《心电有约》这档迎合猹友的恋综。


    尚安然十分清楚，榆乐传媒是这档综艺的金主之一，节目组之所以敢这么问，一定是榆乐方面的授意。


    毕竟，对于话题小花X仿生AIdol的邪门恋综CP来说，一个模仿人类思维和行为，并试图与人类“恋爱”的AIdol，远不如一个明知对方是由AI驱动的仿生智能人，还与其“陷入爱河”的恋爱脑女明星更有话题度。


    换而言之，恋综开播的确可以吸引足够多的猎奇观众。可接下来要通过八期的恋综镜头，引导观众去观察AIdol卓群如何地像一个真人，以打消外界的猜测和怀疑，这些观众最多能坚持几期？


    但反过来，若是节目组刻意引导观众去挑剔一个女明星的“演技”，那切入点可就太多了。


    若两人有CP感，则双赢：赞赏的观众会称赞AIdol的绝妙，亦或是称赞尚安然演技自然，对象是AIdol也演出CP感。


    但若镜头中的AIdol和市面上的机器人一样的僵硬且蠢笨，那节目组大可以像现在这样，引观众去讨论尚安然的心态，质问她对着AIdol如何还能演出“爱”的感觉。


    挑剔的观众，甚至还可以嫌弃她的妆发、她在恋综的表现、她的“演技”……


    舆论苛责一位女艺人，远比拿放大镜去看一个AIdol要有长尾效应。


    接下这档恋综，尚安然彻底成了AIdol卓群的开路人。


    意识到即将被项目组坑得很惨的尚安然，仍挂着她那弯明艳动人的笑：“和屏幕前的观众一样，好奇使然吧。过去的卓老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很难遇到与卓群老师直接合作的机会。”


    “即将以AIdol实体面世的卓群老师，我十分好奇他会是什么样，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我想没人会拒绝吧？”


    尚安然轻描淡写的好奇二字，顺利将关注点传回AIdol2.0身上，接下来很快在提词器上又出现了编导B、D、E的提问，五位编导的提问开始随机涌现在提词器上。


    于是在这座休息室孤岛中，尚安然和屏幕后的中控玩起了击鼓传花，或犀利或大胆的提问不断涌现，尚安然春风化雨，张弛有度地一一踢了回去。


    直到最后淮东卫视跨年晚会正式开始，尚安然便名正言顺地大胆无视掉提词器。


    【编导B：安然老师，您会期待一个与卓群老师梦幻般的初见吗？或是其他什么样的初见？】


    “非常感谢大家在年末最后一天给我的陪伴，安然在跨年晚会等你们哦～”尚安然朝摄像机摆手告别，当三台机器的工作指示灯熄灭，她面上的笑和手瞬间落下。


    “安然！你表现超棒！”


    在门外通过手机直播间确认直播关闭后，许念第一时间便冲了进来，对上冷着脸的尚安然，她瞬间定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观众对恋综先采的反馈怎么样？”


    闻言，许念立刻变得稳重起来，她一边打开软件爬虫，一边展示给尚安然看：“观众对卓群2.0的期待值被拉高了，但还是以看笑话的心态居多。”


    “也有不少人在骂节目组不够专业，先采安排得乱七八糟的，看完还是不懂恋综会播些什么内容。”


    她顿了顿，斟酌着小声道：“还有人带节奏，说安然你回答得更像AI……”


    尚安然被气笑了：“就因为我把水端平了？”


    也不等许念回答，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没有备注过的号码，但无人接听。


    尚安然将手机抵在下颌沉思须臾，想到那人应该在南岭卫视的晚会现场，她便没急于求答案了。


    “让佳欣带化妆师过来补妆吧，先顾眼下晚会的舞台再议。”


    许念离开休息室前，将她的电脑留下。于是，在等待和补妆的过程中，尚安然一直在#心电有约先采#的话题下无声窥屏。


    这场直播无波无澜，先采并没有引起热议，各大广场的话题焦点逐渐被各家卫视和平台的跨年晚会所占领，仍能保持邪门CP的神秘感，这便算是最好的局面了。


    她并不想要为他人作嫁衣的热搜挂头条。


    时间不断推移，越是临近登台，许念便越是焦急，因为她仍没有收到任何有关尚安然舞台合作对象的消息和通知。网上关于此事的猜测，早已经在新涌出的话题中沉底，仿佛所有人默认今晚的跨年舞台将是尚安然的独秀，就连卫视工作人员也将这间休息室遗忘了一般。


    恋综先采平平无奇，晚会舞台还是跨界独秀，网络世界中逐渐失去热度的尚安然，悄然生出#热搜女王热度终将过去#的话题，没引起任何热议便沉了下去。


    作为当事人本人，尚安然反倒悠闲自在，她正垂眸在手机上不停地回消息，不时还会发出细碎的笑声。


    砰砰砰——


    “安然老师，该做舞台准备了。”


    在许念的坐立不安中，卫视工作人员终于敲响了休息室的门。她健步如飞，嗖地开门与来人寒暄：“辛苦老师，请问与安然舞台合作的老师是不是也就位了？”


    “这我不清楚。”工作人员抬手指着耳麦，“我只是听导播安排，负责按照时间节点，提醒各位老师提前做准备。”


    见许念面露愁容，工作人员只能把目光投向休息室中的尚安然：“安然老师，十五分钟舞台准备，这间休息室离演播厅比较远，您提前出发比较好。”


    “好的，谢谢老师提醒，您辛苦。”尚安然边起身边往外走，在路过许念时停下，“念念，你信不信，我就算到了舞台边，也见不到那位大咖？”


    “不可能！明明排的是双人舞！”许念痛呼，颇有种后知后觉自己闯下大祸的觉悟。


    的确，她签下的合约虽然没强调某些细节，但这条她白字黑字，又几次三番地同对接人确认过是双人舞台！


    而且尚安然也点头同意台里推迟告知合作对象的，只不过他们从还没找到合适的搭档，到担心猹友提前团建给对方造成舆论压力，再到后面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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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找了，现在都快登台表演了，还不肯告知合作者是谁……


    许念真的要奔溃了。


    尚安然笑着拍拍她的肩，意味深长道：“许大经济，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如果我真的闯祸了，怎么办？”许念心虚，甚至不敢偏头去看尚安然含笑的眼。


    尚安然侧目看她片刻，卖关子道：“那就陪我去见一个老熟人。”


    许念咬唇，说不出拒绝的话，如一只提线玩偶跟在尚安然的身后。被她们落在身后的林佳欣眼里闪过不甘的神色，但她很快就恢复乖顺的模样，背着尚安然惯用的万能助理包，与化妆师跟在最后面。


    越是接近演播厅，越是嘈杂纷乱。不仅是工作人员忙前忙后，空调压缩机和舞台烟雾机等大型设备也在舞台周围嗡嗡作响，几乎盖过了台上尽情演艺的明星大腕。


    许念等人止步于幕后，场务接走尚安然到台下候场，除了彩排见过的舞者，她真没见那端着架子，迟迟不肯露面的舞台搭档。


    要不是她没在圈中爆出过什么绯闻男友或死敌，她还真做不到如此淡定。


    舒缓欢脱的音乐响起，尚安然在聚光灯地照射下随升降台缓缓升起，台上摆好姿势等她的，依旧是那些彩排时就见过的舞者。从舞者队形上看，并没有多一人，少一人，更没有混入的可能！


    舞者数量为偶数，呈完美的对称阵型散落在舞台上，只有她孤零零地站在最前面，甚至还缺了替人彩排的舞蹈老师，这导致她身边空出一块，整个舞台的视觉重心由此偏向她所在一侧。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挪动到舞台中心，呈现一人领群舞的姿态时，打在她身上的聚光灯散开，却只照亮尚安然这一侧的舞者，另一半舞台则处于模糊可见的暗处。


    音乐转承，开始加入密集的鼓点，尚安然极力在做表情管理，生怕一个不小心漏出想刀人的眼神。她踩着拍子开嗓，同时舒展有力地随音乐起舞。


    舞台上醉心歌舞的她无法纵观全局，只是一味地唱跳，但台下和屏幕前的观众却有不一样的体验。


    尽管有一半的舞台处于黑暗中，却不影响观众看清舞者的动作。


    【伴月起影，清影随我身随我心。揽月自照，虚影似我而非我】


    在尚安然婉转悠扬的歌声中，那些身处暗处的舞者，成了那些在灯光下舞动的“影子”。高度对称的阵型与中心轴对称的动作，不仅给人震撼的视觉效果，借着舞美和光影来表达月下影动的主题。


    但万众瞩目的尚安然，她没有自己“影子”。


    她那突兀的站位，缺了暗处该投射的影子，加之身后整齐划一的舞者烘托，让本是万丈光芒的尚安然显得倔强而孤寂，如歌词中那般如泣如诉，说着心中迷茫。


    在众人沉醉其中时，音乐突然转急，灯光配合着不断闪烁，此时正是尚安然不甘地往上飙高音，似在不甘地怒吼。在她力竭收声前，突然有低沉的男声切入，似在应和着她。


    灯光打下，瞬间照亮舞台暗处，那空缺的“影子”位置升起升降台，缓缓托起一位黑发蓝眸的眼生男艺人，补全了尚安然缺失的影子。


    音乐还在继续，尚安然却愣住足足三秒才继续跟着音乐往下舞动。好在她高音后本就是一个拍子的间歇，又有突然加入的男艺人和声，她的停顿并不算突兀。等她反应过来，重新开嗓也没有错过进拍。


    歌舞随乐而激荡，高潮迭起，每一秒都是极致的视听盛宴。随着所有聚光灯汇聚在一处，音乐戛然而止，顶光尽数打在两人合体的ending上——尚安然托月式朝旁倾斜，那人则环住她的腰，静静地垂眸注视她。


    掌声雷动，混着激动的欢呼声，如潮水般涌向舞台。


    在沸反盈天中，尚安然暂时失去了听觉，但她读懂了对方的口型。


    他说：“安然老师，你好，我是卓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