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怀孕了？！”


    围过来的人群瞬间炸锅了，嘈杂追问：“谁啊？”


    “怀孕这不是好事儿吗，为什么要翠华这个妇女主任过去啊？”


    “等等，在学校……学校里的妮子怀孕了？！”


    大叔大婶们炸的更厉害了：“哪家的妮子啊？”


    “哎哟，坏咯，学校里的妮子才多大哟！”


    “走走走，快过去看看去，可千万不能是自家妮子啊！”


    着急的大婶伯娘们丢下手里的锄头镰刀，拔腿就往学校方向跑。


    江饶饶皱巴着小脸，连忙跟着跑。


    可她步子慢，还没跑两下就追不上了。


    “慢些，人都过去了，不着急。”


    封恕搀了她一把，握住她手腕，沉稳道：“我带你慢慢跑过去，小心些别摔了。”


    “好，好……”


    江饶饶反手握住他两根手指，连忙跟上。


    一抬眼，江护界那小崽子跟猴似的，拍屁股蹿前面去了。


    好不容易跑到校门口，江饶饶上气不接下气。


    封恕连忙取了水杯出来，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一边递水给她：“慢点，喝口水润润嗓子。”


    江饶饶感觉自己嗓子都冒着点血腥味儿，大口喘息着胡乱摆手，晃晃悠悠往老师和村民们聚集的教室办公室跑去。


    马上两点半了，江饶饶喘息跑向教室办公室门口大树下的铁棍棍，敲响挂在树枝上的铁管。


    “铛，铛，铛……”几声，在老师和村民们背后围拢，蹦哒着朝里看热闹围观的学生们一哄而散，连忙各自跑回教室。


    事儿闹得太大了。


    “其他班老师马上去给学生上课，不要让学生过来围观。”


    江饶饶拔高声音，清脆的指挥声在喧闹的人群中响起，压下许多嘈杂。


    原本还想着围观八卦的各班老师听见这话，纷纷扭头看向江大海。


    江大海脸色难看，当机立断道：“没听见钟声响了吗，都抓紧时间去给学生们上课去。”


    话落，围观的老师们也一哄而散。


    他们都是第一次当老师，有些人倒是有过几次当老师的经验，但可从来不是学校管理者的角色，自然不会想到这一围观，对当事人有多大的影响。


    江饶饶绷着小脸，在封恕的护卫下，挤进办公室的人群中间，环顾众人一圈，脆声道：“其他叔叔伯伯婶子伯娘们，地里的活计还没干完，今天的工分大家伙都还要挣呢，就别挤在学校这处了，快些忙活计去吧。”


    她这一说，江大海脸色愈发黑沉，凌厉的扫过挤在教师办公室前围观的村民：“地里的活计都不用干了？今天的工分都拿完了？都他娘的赶紧去给老子干活去！”


    “可是村长，我们就是好奇啊……”


    人群中想浑水摸鱼留下来躲懒的人话还没说完，江大海怒喝：“江二赖子，你再说一遍？”


    人群里那男人没想到居然被这么精准的点了名，连忙缩起脖子，不敢吭声儿了。


    “滚滚滚，都他娘的给老子滚！”


    江大海不耐烦的直接摆手赶人。


    围观的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嘀嘀咕咕着，不敢再留，三三两两结伴八卦，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教师办公室里很快清静下来。


    只剩下村长江大海，妇女主任张翠华，班主任林娟娟，村卫生所的村医罗大手，几个村干部，江饶饶，封恕，还有当事人江芳芳。


    江芳芳是江饶饶的亲二叔江建家的亲女儿，只比江饶饶小两个月，今年也十六了。


    二叔江建家和二婶李翠红今天正好去隔壁村走经济去了，江大海找了人去通知，这会儿估计已经在赶过来学校的路上。


    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江芳芳哭哭啼啼的抽泣声，时不时抹两把眼泪。


    江饶饶皱巴着一张乖巧漂亮的小脸，看她一眼，扭头看向林娟娟问：“林老师，已经确定江芳芳怀孕了吗？是怎么诊断出来的呀？有没有可能是误诊？”


    这时候的名声对于女孩子来说，虽然比不得古代那么重要，但一个名声坏了的女孩儿，往后要想过上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也会很难。


    光是外人偷偷摸摸的指指点点，长年累月，就足以击溃人的心理防线。


    而江芳芳才满十六岁，她的后半辈子还很长。


    江饶饶不想看见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就这样毁了一辈子。


    她尽可能的周旋：“这件事情不可以让外边的人知道太多呀，刚才没控制好现场，围观的村民不少，但他们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后续怎么解释，需要妇女主任帮忙的。”


    江饶饶看向张翠华，乖乖软软的道：“婶子，芳妹还小，我们不能坏了她的名声呀。”


    “唉，唉。”


    张翠华盯着哭哭啼啼的江芳芳，连忙点了两下头。


    她也是一时慌了神，以往处理的都是村里村外妇人们跟自家男人干仗骂架，或是邻里邻居之间吵吵闹闹的事儿，哪里知道，江芳芳一个丫头片子，才来学校上学没多久，就怀上了……


    “江芳芳，你说。”


    江饶饶走到她面前，鼓着腮帮子低头看她，声音软软糯糯的：“现在没有其他人在了，这些都是想你好的长辈，你与我们实话实说，否则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维护你……”


    “不用你假好心，死贱货！”


    江芳芳满脸泪痕，抬起头狠狠瞪她一眼，大声打断她：“我怀不怀孕关你屁事，你凭什么管我！”


    江饶饶被她骂得一愣。


    皱眉在脑子里仔细回想了一遍。


    原主是个天真单纯的恋爱脑，学习不好，成日追着渣男知青刘长远倒贴……但是除此之外，原主本性善良，跟谁都没有口角。


    虽说跟叔叔家的堂姐堂妹都不来往，可她从没跟这个江芳芳有过什么过节，顶多算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如今突然被她这么骂……


    江饶饶委屈巴巴的扁了扁唇，但还是劝她：“我现在是你的老师，如果你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大家可能误会你，你要跟我们说，我们才知道怎么去帮你澄清这件事……”


    “饶老师，你过来。”


    林娟娟冷着脸把她拉到旁边，隐晦的朝江芳芳翻了个白眼，低声恨铁不成钢道：“你别过去，那就是个蠢的，既然她不领你的情，名声也不想要，那我们就在这儿一块等她爸妈来就是。”


    说着，她冷冷的拔高声音：“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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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气跟她说……饶老师绷着个小脸儿，是恨不得把那坏名声从她头上全摘走，有的人倒好，谁说都不听，没长耳朵似的。”


    江芳芳被骂得浑身紧绷，眼里闪过怨毒，哭得更厉害了。


    这件事儿的起因很凑巧。


    林娟娟下午有一节生物课和化学课。


    为了让课堂更丰富多样，同时激起孩子们学习的兴趣，可能私心里也想村里多出几个医学生，因此，她早早的把村医罗大手请来了。


    罗大手是个老经验的村医了，不仅会西医，更是中医出身，望闻问切不在话下。


    听说是来给学生上课的，也很是乐意，吃了午饭后，早早的拎着中医药箱就来学校了。


    来得早，他坐在教室就被一群好奇的学生围了起来。


    也是为了炫技，他让孩子们伸出手腕，说只要他一号脉，他立马就能知道谁昨晚吃了什么，几点睡的。


    孩子们不信他吹牛，一哄而上，争先恐后的举起手腕抢着让他号脉。


    这一号不要紧，前几个小孩儿神奇的答对了，收获一大堆惊奇仰慕的欢呼声。


    沉浸在孩子们崇拜中，得意洋洋的罗大手一捏抢着过来凑热闹的江芳芳手腕，本还笑嘻嘻的脸色当即就缓缓沉寂了下去，黑沉黑沉的，还看了她好几眼。


    捏脉捏了又捏，他是不可置信的反反复复确认，眉头紧锁。


    后来实在无法找借口欺骗自己，绷着脸起身连忙去找林娟娟。


    林娟娟脸色大变，脱口而出：“果真？！是不是搞错了？？！”


    罗大手神色凝重的摇摇头：“我摸脉几十年，不可能出错。”


    林娟娟一个踉跄，连忙揪住一个学生，焦急大喊：“去，帮老师把江芳芳叫来办公室。”


    “哎！”


    被叫到的学生一咕噜跑出去喊人去了。


    江芳芳刚进办公室，林娟娟立马冲去把办公室门窗统统关上，握着她手腕蹲下身仰头看她，声音压得很低，着急的问：“芳芳，你跟老师说，你这两个月的生理期，来过没有？”


    江芳芳浑身一抖，惊慌的看向她，颤声道：“没，没有，我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怀孕了？”


    罗大手撑着膝盖，俯下身与她平视，尽量放软放低了声音说：“你别害怕，你可以告诉老师，也可以告诉伯伯，是不是有男的欺负你了？”


    “没，没有……”


    江芳芳慌张的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哭得稀里哗啦。


    林娟娟心里着急，语气也急了些，但声音还是压的很低：“别怕，别害怕啊，你跟老师说，一定要跟老师说，你生理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来的？是不是有男生欺负了你？那男生是谁？


    你才十六岁就怀孕了你知道么，这可关乎你一辈子……”


    “我没怀孕，我不可能怀孕！”


    林娟娟苦口婆心的话还没说完，江芳芳突然像是被抓包了躲无可躲跳墙的狗，一把甩开她的手，一边后退，一边歇斯底里怒吼：“说了没怀孕就是没怀孕，我有没有来生理期关你们屁事，滚啊！”


    这一吼，在办公室外好奇窥探的八卦学生们全听了去。


    林娟娟和罗大手也被她吼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