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91章
作品:《程儿》 “大哥,你去健身房还打理什么发型?”
“为了给你挣面儿。”
“切,别人又不知道咱俩是一对儿!”
“从你哥我给健身房经理划走十来万买新手机的那天开始,全公司就知道了。”
“……”
去健身房路上,俩人坐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何湛程低头扒开塑料袋,啃两口素包子,嚼嚼嚼咽下,又吸溜一口豆浆,斜眼瞥着旁边一脸散漫地打方向盘的某人。
他觉得戚时打扮得有点过。
去健个身,又不是去T台走秀,戚大总裁——哦不,现在是戚董,额头绷着运动发带,手上戴着护腕,一身潮牌卫衣运动装,新抓的美式前刺发型,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一米九的个头,仗着人帅腿长身材好,稍微喷点栀子花味的香水,走起清纯男大风毫不违和。
嗯,莫名让人心里很不爽。
戚时每个家都有健身室,但基本都闲置积灰,戚时也懒得清理。
家花哪有野花香?
去健身房不就是为了图个氛围感么?
何湛程想都不用想,对戚时来说,喜欢跑健身房的原因不外乎两点:
一是为孔雀开屏钓美女,二是为了享受别人羡慕眼馋的目光。
三个字儿:大渣男!
“吃的什么馅儿?”大渣男偏脸瞥他一眼。
“茴香鸡蛋。”何湛程低头从塑料袋里拿出个没咬过的,伸手递到戚时嘴边:“你尝尝。”
戚时下巴冲他手里一抬:“吃那个不行么?”
何湛程哼哼两声,把自己吃剩的半个喂过去:“你别跟我用这招儿,不管用。”
戚时一口将对方半个包子全吃进嘴嚼着,然后伸手扯了张纸巾擦嘴,挑着眼尾冲人笑:“哪招儿?”
何湛程虎着脸瞪他:“你说呢?”
戚时笑:“那豆浆给不给喝?”
何湛程老实递上豆浆:“刚才在店里你非说不饿,现在又吃我的。”
戚时叼住吸管,吸溜一大口豆浆,说:“就吃你的,你的好吃。”
他们早餐在小区附近买的,一家挺有特色的纯手工包子铺,除了价格贵点儿,味道、品质、卫生、服务什么的,全都好到没话说,戚时和何湛程是他家的忠实顾客,每次何湛程回国看戚时,俩人早上都要去店里吃早餐,但鉴于何湛程曾经在人家店里掀过桌子砸过饭碗,虽说后来也赔钱了,但之后再去,俩人难免要遭到熟客异样目光审视。
没办法,俩人长得实在太显眼,为了吃上一口满意的早餐,今天只好戴着帽子和口罩,鬼鬼祟祟地进店点单打包。
收银台结账的小姐姐一眼就认出他俩了。
她笑着打趣:“这是和好了?”
俩人对视一眼,然后默默点头。
并一致决定,最好不要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把戏骗自己了,他们以后还是直接进店吃吧。
车停好,俩人走进擎荣集团大楼。
何湛程进门前,仰头望一眼连接云霄的大厦高顶,颇为感慨:
这栋曾经全方位封杀过他的地方,终于还是让他何老三给闯进来了。
戚时没敢吭声,背着斜挎包站在电梯一旁,生怕大少爷突然想起故旧往事,脾气上来又给他骂一顿。
虽然他生病,何湛程倒也没怎么太惯着他,因为不知道哪国专家的硬核建议,说哪怕是抑郁病人也不可以保护过度,否则更容易致使病人自我生厌,要求监护人适当给病人些刺激,可以更好地使病人改变消极心态,更快地逼人从自我封闭的困境中走出。
戚时自认不算抑郁,他就是偶尔懒了点儿、看问题比较现实了点儿、经常喜欢思考人生并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点儿。
是因为不想再给身边人添麻烦,不想再做任何人的累赘,也不想被谁管教、绑住,他在寻求一种彻底的解脱和自由,仅此而已。
何湛程说他闹自杀,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
他只是经过厨房,刀刚好放在那里,他顺手就拿起来,往手腕上轻轻一划罢了。
何湛程割在自己手臂上的那一刀才叫真狠,完全就是不计后果的较劲,戚时当时吓得险些疯了,立刻拨打120,然后飞奔去拿医药箱,整个人抖得呼吸都快停了,小心翼翼给对方做紧急包扎。
他的程儿爱臭美,术后在胸口前留下一条疤,第一件事就是怒火冲天地跑回家,霹雳乓啷地砸了至少八位数的家具才被迫接受现实,又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偶尔肯勉强露一下那个地方给他看,如果手臂上再留一条——
戚时后脊发凉。
他甚至都不敢想。
幸在程儿不是疤痕体质,刀伤仔细养养就好了。
但越这样想,他就越意识到,当初程儿做心脏手术时有多疼。
程儿这两年疯狂健身也是为了藏疤。
程儿工作繁忙,工作日从早到晚都极为压抑紧绷,早四点半就起床,背着双肩包,一身运动装,小步慢跑去证券所附近的健身房锻炼,吃着营养师搭配的三餐,每天给自己灌一小壶蛋白粉冲饥,一心想把胸肌练得再大点儿,这样就可以把胸正中那条狰狞疤痕夹成一条微不可见的缝,一定程度上能减损丑疤带来的视觉冲击。
通过两整年的努力,他家程儿的三围比从前大了一圈,现在是黄金比完美倒三角的身材,肩膀也厚实起来,手臂、大腿、前胸和腹肌摸起来都是很结实的肉感,哪怕穿宽松版型的衣服,乍一眼望去,少年感兼具成熟男人的魅力,平时随便穿穿走在街上,回头率都一路飙升。
程儿不发骚的时候,走起路来也很有范儿,冷淡的眉眼,脸上永远微微笑着,举手抬足,从容不迫,十足的精英派。
抛开家世和学历不谈,也不管他年薪九位数还是十位数,单冲着这人优越的外貌,别说程儿公司里那群热衷于为老板打call的小迷妹和迷弟了,戚时偶尔都会盯着程儿失神。
程儿很喜欢在床上逼他喊老公,戚时觉得这称呼太没男人操守,所以,哪怕被|操|烂菊花也始终坚守着底线,但现在,他发现他的乖崽儿好像还真有个小老公样儿。
他的身体早已不能够完全包裹住对方了,但他私心也认为程儿这样的身材挺好。
虽然程儿偶尔脾气上来,挥手扇在他身上的大巴掌会更疼,但在某方面……嗯,程儿趴在他身上卖力耕耘的时候,也会让他爽得忍不住浑身发抖。
惠人利己,何乐不为?
但是程儿这一套“胸肌遮丑疤”理论只适用于站着和俯身的姿势,因为不管是谁,只要一躺下,胸肌就会有点散开。这就直接导致,俩人亲热的时候,要么程儿就在上面,要么,程儿就得缠着绷带躺着他身下。
几年过去,程儿还不愿意在他面前完全袒露。
第一次,在他极力劝说下,程儿鼓起勇气,决定解绷带给他看。当时卧室灯大亮,程儿浑身很不自在,像一只夜行性小动物突然被扔到人类的闪光灯聚焦下,满眼拘谨畏缩,总想要躲闪。
他有些心疼,但程儿早晚有一天要迈过这个坎儿。
他希望陪在程儿身边的人是自己。
俩人面对着面,盘腿坐在床上,程儿紧张地呼吸,每拆一层,都要先瞅他一眼,戚时本来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见对方小心翼翼的样子,他不禁失笑,也随之放缓呼吸,耐心安慰对方。
他暗示自己要保持表情平静,直到对方褪下最后一层绷带,胸前正中赫然竖着一道触目惊心的瘢痕——
不是疤痕,是瘢痕。
是那种穿过针、引过线、术后虬结在肌肤表层的、肉粉色突起的、×形连绵交叉长达15cm的、长得像爬行蜈蚣一样的瘢痕。
他在霎间紧握起拳头,强行克制住激动情绪,冷沉着脸,不自觉紧抿了下唇。
程儿吓得瞬间掉出几滴泪,手足无措地连忙缠上,扔下句“算了”,匆匆披上外套就要逃走。
他莫名生气,蓦地将人手腕扣住,将对方强行扯进怀里摁住。
“不许跑!”
“别碰我!”
程儿也生气,对他一顿猛烈的拳打脚踢,嚷嚷着威胁他,不许他看,更不许他摸!好半晌过去,他不还手也没吭声,赤身上净是些泛红的巴掌印和脚印,程儿低声骂了他几句,无奈沮丧地垂下脑袋,这才勉强消停下来。
他双手捧起程儿的脸,问:“你跑什么?”
程儿低垂着眉眼,说:“我不想跟你好了。”
他沉声问:“我问你跑什么?”
程儿猛地抬起头,怒瞪着眼冲他喊:“我说我不想跟你好了!!!”
“你再说一遍。”
“我不想跟你好了!!!!”
“再说一遍!”
“你有病吧!我说我不——唔!”
他猛地俯身堵住怀里人的犟嘴,将对方牢牢禁锢住,程儿几乎无法自抑地哭起来,不停呜咽着,睫毛濡湿,闭眼仰着脸吻他。
“跑什么?”
“呜呜呜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我那里好丑……”
“再胡说八道?何湛程身上就没有丑的地方。”
“你不喜欢我了……你不喜欢我了……我早就知道,你看见了就不会再喜欢我了……”
“谁说的?我有多爱你,你不知道?”
“你不喜欢我……你只是喜欢睡我……你、你心里讨厌我……”
他蹙起眉,将人放开:“你再说一遍?”
程儿抬手擦擦眼,哽咽道:“你心里讨厌我……”
他双手攥着程儿的肩膀,倾身在对方嘴角轻轻吻了一下,再坐回去,盯着对方说:“我讨厌你吗?”
程儿抬眼瞟他:“不讨厌么?”
他又凑过去吻一下,然后重新坐回去,继续盯着人问:“我讨厌你吗?”
程儿低埋着头,没吭声。
他手指拨动两下程儿的刘海,正俯身准备再吻一下,凑近一看,才发现那小子在翘着嘴角偷笑。
他笑了。
歪头凑在人身前,问:“你笑什么?”
程儿压不住扬起的嘴角,哼声道:“你怎么不继续亲了?”
“亲啊!”他笑声不停,俯身缓缓将程儿压身下,从头到脚一点点吻着。
“我们程儿这么乖,哥要把你亲一百遍、一千遍。”
程儿在他怀里淘气地笑,一任他褪下身上所有衣服。
等吻到那人胸口,程儿就不再笑了。
那人整个身躯都紧绷起来,伸手推他肩膀,抗拒地侧身躲避。
“二哥,别看那里。”
他嘴唇落在程儿胸前细密的针孔,轻声安慰:“程儿,不怕,没什么好怕的。”
“二哥,求你了,”程儿坚持躲着他,挣扎着逃离,“你别看,我不想让你看!”
“没关系,没关系啊……”他说了好多遍,说到最后,自己竟忍不住流泪。
他抱着他受苦受难的程儿,不停地吻着对方的额头,他也很想恳求程儿不要再说了,他心慌。
“程儿,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守着你。”
“除非你先说散,否则我绝不放手。”
怀里人沉默一会儿,突然停下来跟他讨价还价:“那你叫我一声‘崽儿’。”
“崽儿。”他立刻说。
为了哄人高兴,又补一句:“乖崽儿。”
“硬邦邦的,真难听!”程儿嫌弃道:“像便秘的人蹲了八百年的茅坑硬挤出来的屎!”
他:“……”
程儿扭脸瞪他,又要求道:“那你叫我一声‘老公’听听。”
他不懂这喜怒无常的少爷,顿了顿,说:“你先叫我一声。”
“老公!”程儿想也不想就叫了,说完,两人对视,他目光灼热地盯着那人,程儿突然就不好意思起来。
程儿清咳一声,抬手掌捂住他眼,俯身凑在他脸颊吻了一下。
在他耳畔轻笑着,低沉嗓音动听撩人:“老公,我爱你。”
然后一脸认真地指挥道:“好了,该你了。”
他耳根不禁发热,低下头,淡淡应了句:“嗯。”
程儿:“?”
他忽地收拢起手臂,埋头在对方肩窝,闷声说:“乖崽儿,老公也爱你。”
程儿:“????”
他关掉灯,拉上被子给俩人盖好:“好了崽儿,睡吧。”
程儿哼了声,像只忙碌的小老鼠,窸窸窣窣挣脱他怀抱,跑去一旁捡起绷带将伤口重新缠上,接着又佯作无事般溜回来,一屁股挤在他身边,横臂一搂,将他摁进自己怀里,豪气万丈道:“来,大宝贝,老公抱着你睡!”
他失笑,懒得再跟人计较那些称谓,将手掌抚在程儿的胸膛,劝道:“以后别缠了,多难受。”
程儿这一次倒情绪稳定了许多,闭着眼直言道:“老婆,你不懂,男为悦己者容。”
他:“我不在乎。”
程儿:“我在乎。”
他无奈:“如果你是为自己才这样,我没话说,但你因为我才这么折磨自己,我认为我有权干涉。”
程儿:“如果你少啰嗦两句,我会觉得你更帅。”
他笑:我算什么,我再帅哪有你帅?看看我们程儿,世界上最帅的大帅哥,除了镜子里的你,谁能比得了?”
程儿也笑:“二哥,求你了,你别说这种话哄我了,我听不得那些的。”
他从此就没再说。
程儿,他的程儿……在他独自沉浸在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里时,他的程儿不知何时也变得伤痕累累了。
那么一个坚强又脆弱的人,独自漂泊在异乡又无依无靠,为了给他找心理专家治病,一个月无缝衔接四十多趟飞机的人,无论在背地里绝望过多少次,始终不曾放弃过他的人,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成熟懂事到令他不停心碎的人……
他说不出程儿有哪一点不好。
这几年,程儿做得最过分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太在乎他了。
他没有再强迫程儿一定要解下绷带或者怎么样,只是在两人亲热时,他会不时问一句“能不能解?”
程儿心情好了,就会答允他,程儿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
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使劲浑身解数把他的程儿伺候到心情好了,然后耐心等待着,等到程儿解绷带的次数越来越多,等到程儿完全接受那道瘢痕的存在。
“程儿。”
“嗯?”
“这两年……你辛苦了。”
**
俩人手牵着手,坐电梯去健身房。
大过年的,何湛程常去的那家健身房歇业了,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去处,只有擎荣集团内部有员工在加班,健身房也在正常营业。
何湛程进来后扫视一圈,人不算多,跑步机上有两个大肚腩的中年大叔在爬坡听音乐,力量区有四个正在龙门架下做推举的男艺人在说笑聊天,私教区有个瑜伽老师在自己对着镜子做冥想练习,休息区,健身房经理正懒洋洋窝在沙发里打游戏,桌上咖啡旁,摞着两个同款手机。
何湛程要去游泳,戚时就牵着他去沙发那儿,问经理:“老冯,泳池这两天换水没?”
经理游戏打得正带劲,目不斜视地盯着手机屏,敷衍两声:“嗯嗯,行。”
戚时:“……”
“我来。”
何湛程走上前,强势一把夺过经理手机,对方不耐烦“嘿”一声,扭着脸瞪过来。
“冯哥,泳池换水没啊?”何湛程俯身望着他笑。
永生难忘的声音。
永生难忘的爷。
老冯抬头对视上这位曾经噼里啪啦狂摔他手机的大少爷,几乎是条件反射,整个人腾地一下跳起来,抓起桌上俩备用机,一溜烟儿跑到戚时身边。
“换了,换了!”老冯笑着寒暄:“过年好啊!哈哈,那啥,您来锻炼啊!”
说完,扭头悄声问戚时:“戚董,他怎么又来了?”
戚时挺不给面子地撇下老冯,走过去站到何湛程身边,将人拦腰往怀里搂了一下。
老冯:“?”
何湛程笑眯眯递上手机:“冯哥。”
老冯忙接过,一边抹冷汗,一边尬笑道:“别、别这样,您太客气了。”
老冯也就三十岁左右,体格匀称,吊儿郎当的,一脸精明相,闲着没事儿就喜欢摸鱼划水,要么跟店里的会员们唠嗑侃大山,偶尔跑去跟哪个当红艺人要个签名合照,小日子过得蛮滋润。
何湛程就忍不住逗他:“冯哥,你给我开个卡吧,不给钱的那种。”
“哦嗯……”老冯瞟了眼戚时。
戚时偏脸看身旁人,忍不住笑了声。
他的程儿总是这么古灵精怪。
然后扭头对老冯说:“给他开一个,待会儿登记上我名儿就成,这是咱们内部人员,没卡也能进。”
老冯不停搓着手,连连点头笑:“行!行!”
转脸望向何湛程,说:“您之前在咱这办过,待会儿我给您续上就成。”
何湛程点头:“行,谢谢哥!”
戚时黑了脸,扯手拽他衣摆,瞥他:“你叫他什么呢?”
何湛程没好气用手肘轻撞他一下:“小气鬼!”
老冯揣着手机跟他们招手:“小事儿!那我先让人给您去办!”
戚时提醒:“他年轻着呢,你称呼正常点儿。”
老冯“嗐”一声,对何湛程说:“那行,我比你大点儿,就叫你湛程吧!”
何湛程正要点头,旁边人再次发表严肃意见:“不合适。”
何湛程无奈扶额。
老冯一挑眉,试探问:“那,程儿?”
戚时一霎间目露凶光,朝人狠狠地剜过去!
“三少!何三少!”老冯吓得一个激灵,转身拔腿就跑走了。
何湛程说,戚时还是当总裁比较合适。
戚时挑了下眉,好奇问他原因。
何湛程哼道:“因为你是大独|裁。”
戚时捏捏他脸,轻笑一声:“你呢?你不是么?”
听说这两年何老大、何老二都在情场失意,何湛程不想惹这一身腥,更不允许戚时和家里的两个哥哥走太近,生怕他们这几个毫无道德感的禽兽们某天搞在一起。
还有何厉风——
何厉风今年快满二十了,逢年过节和戚时生日,就给戚时订一大捧玫瑰花束、给戚时邮寄自己在国外各地游玩的自拍帅照、亲笔书写的情书和明信片,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手工艺品小礼物。
戚时一开始以为那小孩在闹着玩儿,东西寄到公司,都是秘书替他收,他从没管过,但日子一长,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那小子似乎真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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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分意思。
他不明白当年一个小屁孩究竟怎么看上自己的?
戚时被搞得浑身不自在,一个电话打到何湛程那儿,问程儿该怎么处理这家事?
何湛程飞了一趟加州,本来准备抽鞭子把何厉风吊起来打一顿,谁料对方左拥右抱玩得正欢,还有个漂亮辣妹穿着比基尼从房间里走出来和他打招呼,自称是何厉风的女朋友。
何湛程皱着眉,一把揪起何厉风的衣领子,质问他:“你都有女朋友了,吃饱了撑得骚扰我的人干什么?!”
何厉风长大了,皮也厚实了,本身就是个散漫性子,娘不爱爹不管的,现在哪怕是天王老子找上门来,他也无所畏惧。
何厉风浅酌慢饮一口酒,一脸笑意地回:
“寻常野花野草,哪能跟我真正的心上人相比?”
按照何厉风的意思,何湛程和戚时既然不是名义上的男朋友,他就还有追求戚时的机会。
“三哥,”何厉风态度还算诚恳,“我们公平竞争,谁赢了,他就归谁,怎么样?”
“放屁!”
“他人是我的,心也是我的!就算我和他分手了,他也是我的身边人,枕边人!更轮不到你来挖墙脚!”
何湛程气得火冒三丈,桌子拍得啪啪响,骂这小混蛋不要脸!
这几年何湛程事业做起来了,在麻省理工读硕的时候,人脉资源上也没少照拂这两位堂弟,何厉风心里是尊敬三哥的,递上一杯酒,好言好语地劝三哥息怒。
何厉风喝得醉醺醺的,浴袍松垮地披在身上,摇摇晃晃着从堆在沙发上那群靓男俊女中间站起身。
他举杯朝天,大声说:“三哥,我不比你差!你能给他的,我也能给!”
“我还比你年轻呢!”
“三哥,我长这么大,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如果你让我和他在一起,我还能给他养老送终呢!”
“或者,在我们两个之间,让他选一个,怎么样?”
“选什么选!”何湛程抄起醉鬼的酒杯,扬起胳膊就砸碎在对方脚边,冲人怒吼:“这辈子除了我,他没得选!”
何厉风也有点懵,瞬间被砸得酒醒了。
他没想到三哥会这么较真。
毕竟是堂兄弟,他心里有一把尺,再觊觎一个人,既然不属于自己,他也仅仅只是送点礼物遥表心意。
他又没真的把戚时怎么样,不明白三哥干嘛要发这么大火儿。
何湛程的怒气自然不都是冲着何厉风,他恨得是某个四处留情的老混蛋!
和一个属性是花心大萝卜的抑郁症患者谈恋爱,他几乎操碎了心,甚至连个名分都不敢奢求。
他简直要被何厉风那句“公平竞争”给刺激得疯掉了!
公平竞争?
从他第一眼看上戚时开始,这人就是他何老三的人,谁配和他竞争?!
谁敢?!!
后来回去找戚时闹着要名分,俩人折腾了一场又一场,直到他忍无可忍在早餐店爆发,戚时有点被他吓到了,身子不受控地抖了好久。
他也吓到了,抱着他的二哥不停地道歉安慰,从此再不敢说什么。
他就只能等。
21岁生日戚时送他的那颗海蓝宝,至今收藏在戚时办公书房的保险柜,后来他生日,戚时只会送他蛋糕和衣服,连首饰都不送了。
他就这样等。
这是戚时欠他的。
他可以先认输,他可以提出再一次同居,他可以试探问戚时能不能去领结婚证,他可以为他的二哥放弃现在的工作和圈子,他可以为他心爱的人做好多好多事,但那枚迟迟未曾交到他手上的戒指,是戚时欠他的。
他其实能感受出来,他的二哥在慢慢地接受他。
那人望向他时,眼底温柔的笑;偶尔一句发自真心的“乖崽儿”;两人亲热时,那人如泉水般不断涌出的甜言蜜语;自从父亲离世后,这世上仅有的能令他感到安稳踏实的怀抱……细细碎碎的感情如断了线珍珠,他一颗颗小心捡起来重新串起——
这是他几度绝望之际,唯一让他咬牙坚持下去的动力。
他们重归于好的一年,戚时从未在人前承认过他,每当他想把话题往那方面引,戚时总会以开玩笑的方式岔开,但如果他敢开玩笑,说新认识的同事或者下属又白又帅,或者擎荣新签的哪个艺人很漂亮,戚时就会一秒臭脸,不再理他。
第二年,他们两人去海边度假,夜晚篝火堆旁,他和戚时坐在沙滩上,一边喝着啤酒吹夜风,一边漫无边际地闲聊,某一个时刻到来,戚时忽然抬手一指,让他抬头,他便茫然抬头。
遥远的海平面上,一轮弯月高悬,随着游艇上一道清亮哨响,他视野里升起一道燃着火光的红烟,紧接着,两道、三道、四道……黄烟、紫烟、绿烟、粉烟……数不清的烟火冲向云霄,噼里啪啦的,在整片海域上空爆炸开彩色绚丽的烟花,他欢喜得心脏狂跳,忍不住大叫出声!
“哇——!”
“二哥!好漂亮!”
他以为这是对方求婚惊喜的开幕式,结果一转头,那老混蛋手里拿着喝剩半瓶的罐装啤酒,另一手变魔法般,抓出一个飘着荧光彩带的仙女棒,逗猫似的,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一脸笑意望着他,说:“程儿,七夕节快乐!”
何湛程那一瞬间想跳海的心思都有了。
他扯嗓子“哇”了大半天,又蹦又跳的,把氛围都烘托到极致了,老混蛋搞那么大阵仗,居然就是为了给他说一句“七夕节快乐”?!
呵!
不、可、能。
他见过戚时为他准备的无数场惊喜,他能敏锐捕捉出戚时脸上任何细微的、反常的紧张表情,但他从未见过戚时为他掏出过任何一枚戒指。
他知道那老混蛋手里有,正如绽放在夜空的烟花,那人肯定不止一枚、两枚、三枚……然而该死的是,他不知道那个胆小鬼背地里到底畏缩过多少次。
这是他们重归于好的第三年,他和戚时认识的第四年。
明知道如果被人看见,他和戚时复合的消息不出一天就会传遍整个集团,戚时刚才仍然当着自家员工的面儿,毫无顾忌地牵他的手、搂他的腰,还不许别人叫他“程儿”。
“为什么不让别人叫我程儿啊?”他低头在戚时挎包里翻腾着泳衣泳帽泳裤,一脸无辜,明知故问。
“因为这是我的专利。”戚时双手撑着挎包口袋,一本正经地答。
“那为什么湛程也不能叫?”
“因为我不乐意。”
说完,俩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声。
“不错,押上了!”何湛程冲他比划个大拇指。
“你要去游了么?要不我陪你吧。”戚时注意到何湛程拿出来的是一件领口很严实的泳衣和一条泳裤。
“不用,你练你的,我游我的。”何湛程一眼看穿戚时在担心什么,抬手拍拍对方肩膀,笑道:“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没那么脆弱!”
“那行,”戚时摸摸他脑袋,笑道,“等中午回去了,我给你做顿好吃的补补,想吃什么?”
“嗯……”何湛程认真想了想,说:“想吃昨天晚上你哥做的松露菠菜卷春笋,那个笋好鲜,汤汁也苦苦甜甜的,尝起来真不错。”
说完,好像才记起这是人家自创的菜,就问:“你会么?”
“切,这有什么不会的!”
戚时不屑冷呵一声,立马掏手机找人要配料表,随口问着:“还有么?”
“还有鲍鱼蒸蛋!”
“嗯,没问题,还有么?”
“姑苏红烧肉!”
“OK,还有呢?”
“柠檬酸汤炖肥牛!”
“嗯嗯,还有?”
“还有辣炒卤鸡爪!”
“嗯嗯……那个有点咸,只能我吃,你看着。”
“嘁,看着就看着……那就再来个红烧鲤鱼!”
“嗯?”戚时停下记录,诧异问:“一顿吃这么多?”
“还有虾仁玉子豆腐、口蘑炒菜心!”何湛程吩咐道:“这是未来一周的伙食,我点菜,这些都给你承包了!”
戚时一笑,忍不住逗他:“那你呢?”
何湛程拍拍胸膛,自告奋勇道:“我替你蒸大米饭!”
戚时忍俊不禁,捧场道:“不是吧,这么厉害?!”
何湛程两手一叉腰,嘚瑟道:“当然了!”
戚时点点头,说:“那以后我就负责炒菜,你负责蒸大米饭吧!”
何湛程挥挥手:“我偶尔也可以做点菜的。”
“嗯……不放盐的那种吗?”
“上次是因为你正在吃药,我才不放盐的。”
“那现在我不吃药了,你不再给我做一顿?”
“行啊,”何湛程讨价还价,“如果你再给我放一次烟花,我给你做一百顿。”
“烟花?那叫惊喜!放两次的烟花还叫惊喜吗?”
“我要的又不是惊喜。”
“那你要什么?”戚时探头真挚发问:“仙女棒吗?”
何湛程呵呵一笑,缓缓闭上眼,双手平缓抬起,再慢慢放下,调节动作深呼吸一口气。
戚时在一旁好奇挑眉瞅他:“干嘛呢?又练功呢?”
“戚老二。”
“嗯?”
“我就要跟你拼了!”